乎是就他的处理问题上达成了什么共识。余晖不由得吓得两股战战、几欲遁走。
“嗨,你刚刚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我还以为你要叛变到女生那桌去了。真是吓死我了,要是你走了谁来帮我画这玩意儿啊!”朱有为谄媚道。
余晖愤怒地拍开他:“一边儿去!谁答应要帮你画了?”
“呜呜,不是说好要一辈子做彼此的天使吗?”朱有为委屈道。
“喂喂,不是说我俩才是彼此的天使吗?”旁边的何欢闻言不满道,“你的小天使还真多啊!话说你那硕大身躯,小肉翅膀能飞得起来不?”
余晖完全没有心思和他俩扯皮,他觉得大概下课后就要被章彧和林惊羽俩人叫去谈封口问题了。唔,他们如果用比较温柔的金钱攻势那么还好说。如果……他们最终选择用暴力手段恫吓,自己一定不会,啊不,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投诚!注意了,他这可不是没有节操的向恶势力屈服,他这是属于战略性屈服。两者是大大滴不同啊!
按照目前的心境,余晖是没有那个逗弄猫咪的闲情雅致了。他思绪混乱,胡乱在他的第二只白釉瓷上涂抹了起来——
色彩混乱却夸张的天与河,漫延到天际的仿佛永无止境的路,还有一个如同骷髅一般崩溃的人,他双手放在耳朵上,声嘶力竭地大声的尖叫着,好像身处在一个可怕的梦里……
从小学习绘画却多次被老师评价为“匠气十足”的余晖同学顺应着此刻的心境将他的作品一气呵成了。哇卡卡卡卡,果然是有压力才会有动力。瞧瞧这意境!瞧瞧这张力!这简直堪称是他余晖的第一幅表现主义画作啊,他简直就是用灵魂在作画啊,哪里还有什么匠气。
他这次别出心裁地使用了绘画时笔触的力度来表达情绪,颜色与线条的运用十分的大胆。画中强烈扭曲变形的人物面孔,血红色的背景、动荡纷乱的线条——这些来自于他乍然听闻“真相”时自己内心的激荡情绪,表达了他内心深处那种害怕被灭口的绝望和不安,整幅画作仿佛强烈地刺激着人们的视觉神经。
这是一幅杰作啊!难道……他学画十载,今天终于开窍了?难道……这幅画将成为他余晖余大师的成名作?哦哦天呐,他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的自己世界各地开画展,拥有一大波的萌妹子脑残粉,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的美好生活。不过……可是……这画咋越看越眼熟啊!似乎好像也许大概有点像是h的那副不朽名作《thescream》。
不要啊!
余晖的大师之梦终于还是破灭了,他一脸认命地帮朱有为画盘子。旁边的何欢看见朱有为的作业有着落了,又看了看余晖桌子上的那个成品,觉得挺靠谱。于是就果断把自己的涂鸦给擦了,也腆着脸凑了上来。
得,一个也是帮,两个也是帮。谁让他只是一个匠气十足的十八流小画手呢?
余晖看了看时间,快下课了,时间不多了。那就帮他俩画漫画好了,这个比较省时间,而且也比较讨喜。于是他在朱有为的白釉瓷上画了一个q版的卖包子小贩,蒸笼里的包子一个个的都十分白胖可爱。这个解决了,那么给何欢画什么呢?余晖苦思冥想,终于决定让他俩成为一个系列。他在何欢的白釉瓷上画了一个同样是q版的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如果看仔细一点就不难发现这幅画的亮点——冰糖葫芦的糖衣下包裹的是辣条!是辣条!很时髦很贴切有木有!
另一边,燕燃和林惊羽两人的创作过程也不太顺利。林惊羽是学西画的,素描功底十分的好,一手钢笔字俊逸风流。但是偏偏,他对这些软趴趴的毛笔十分的没有办法,总是画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觉。燕燃就更不用说了,她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咳咳,这样子说其实是有些极端了,燕燃只是对画画这件事情特别没有天分而已。至于字,虽然她没有练过书法,但是字写得也还是挺清秀可爱的。
林惊羽第五次擦掉重画的时候,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用眼风扫了扫“章彧”的作品,经常听一些女生说什么这厮是个书画双绝的。我呸!丫就是个欺世盗名的!
只见“章彧”正抓着毛笔,没错,就是抓。“他”正抓着毛笔勤勤恳恳地画着。林惊羽悄悄地伸长了脖子去看那幅大作——唔,一个黑乎乎的不规则三角形、一个扁扁的横卧着的鸭蛋、一根小棍子——这是什么鬼?!
燕燃涂涂改改无数次,不知浪费了多少颜料。小马尾老师也无数次地假装路过,心痛地看着被糟蹋了的好东西。燕燃仍然毫无自知地继续“创作”着,突然似乎是有了灵感,终于一挥而就了。那可是真正的“一挥而就”啊,毕竟图形是辣么的简单。
终于,她发现林惊羽在偷看她的画。太卑鄙了!他一定是想剽窃自己的创意!
燕燃一手环住自己的盘子,伸长了脖子去看林惊羽的。果然,他还是一片空白呢!燕燃立即把自己的作品挪得更远了,一副生怕别人借鉴抄袭的小心眼儿样。林惊羽瞥了“他”一眼,气结。他多少年没有碰见过这样的人了。这侮辱的不仅仅是他高尚的人格,更是他高雅的品味!
林惊羽回想了一下刚刚“惊鸿一瞥”看见的“大作”,呵呵,就跟燃燃信手涂鸦时画的哈利波特里的“死亡圣器”是一个水平线的。这值得借鉴抄袭吗?多看一眼都觉得伤眼!
被这么一打岔,林惊羽倒是有了些绘画思路。既然不擅长软笔,那么何妨扬长避短呢?林惊羽同学的创作热情被激起来了,他兴致勃勃地动手调起了颜料,他决定等这个盘子烧制好以后送给燕燃当装饰品!
他终于调制好了一种缥缈的灰蓝色,仿佛是将明未明的天空,仿佛是不曾散去的雾霭。林惊羽满意地点了点头,再一次将他的白釉瓷擦拭得干干净净,然后开始上色。是的,他将整个盘面都涂上了这种缥缈的颜色。
燕燃看见他的举动不由得撇了撇嘴,见过自暴自弃的没见过这么自暴自弃的。还不如永不言弃的她自己呢!就在燕燃自我感觉略良好的时候,林惊羽凉凉看了她一眼,开始作画了——
他没有使用毛笔的笔尖,而是另辟蹊径地用了毛笔没有毛的另一头。林惊羽是学西画的,他有着很深厚的素描功底,寥寥几笔就画出了茅屋、晓月、枯木、孤桥。然后又用昳丽风流的字体在右上角写下“人迹板桥霜”。
就这么三下两下,画尽了诗中的意境。仿佛看见了黎明早起的旅人,仿佛听见了车马的铃铎已然叮当作响,仿佛鸡鸣嘹亮就响在耳旁,仿佛看见孤村中的茅草店沐浴着晓月的余辉,还有旅人留下的凌乱足迹,以及覆盖着早春寒霜的木板桥……
这么开挂真的好吗?燕燃顿时就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死亡圣器”,刚刚的沾沾自喜早就完全没有了。她情不自禁地嘟起了小嘴,腮帮子鼓鼓的,好像一只可怜的小仓鼠。
这种情况似乎经常发生呀。燕燃一时之间沉浸在了各种“我的外挂是竹马”的回忆里没有调整过来,她非常自然地戳了戳林惊羽的手臂。
林惊羽被“章彧”突然的碰触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干嘛?”
燕燃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那只“人迹板桥霜”,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弱弱地说:“弯弯,我可以要这个吗?”
卧槽?!
你这么无耻、这么理直气壮,你麻麻知道吗?
林惊羽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他从小就是个“温和”的好少年,小时候但凡是评选什么助人为乐之星啦,什么荣誉称号啦,他总是得票数最多的那个。据说是因为小盆友们都觉得他是个大好人。咳咳,那个,其实要说他有多热心吧,那还真没有。他骨子里其实是比较冷漠的一个人,唯一愿意劳心劳力去帮助的人大概就只有燕燃了。
望着“章彧”眼巴巴的可怜样子,还有那水汪汪地写满渴盼的眼睛。他本应该严词拒绝的,应该坚定地、毫不犹豫地拒绝!但是!坑爹的,他竟然发现自己无法对“章彧”硬下心肠来……
神啊,救救他吧!为什么他竟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些往事呢?
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让小盆友们自由发挥,画一画自己最喜欢的小动物。这可难倒了手脚都笨笨的燕燃小朋友。她画呀画,改呀改。最后只画出了一只猪鼻子——咳咳,就是那种一个大椭圆里面两个小圈圈的超简易猪鼻子。
她又是着急又是委屈,自己就像一只萌萌的小胖猪。她连自己都不会画呢!好像送她小镜子肿么办……
记得当时她也是这么软软地看着他,用一根胖胖的小手指头戳戳他,很自然地指着他画的三只小猪连环画,理所当然地说:“弯弯,我可以要这个吗?”
可以呀!我的胖姑娘!我真希望一生一世都为你效劳。
当然了,燃燃这么说是率真的、亲密的表现。章彧这么说那必然就是无耻的、无耻的、无耻的!但是……为什么他竟然无法拒绝呢?
他突然感觉内心柔软又潮湿,就像嫩嫩的水草轻柔地拂过心田,就像他每一次想起他的胖女孩,就像……
“可以呀。”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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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壁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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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的夏天闷热又无聊,窗外聒噪的蝉鸣被中央空调的声音隔绝在外。当然,空调的声响阻隔不了凉亭里老人们中气十足的笑声,那是燕老爷子和隔壁的林爷爷在下棋呢。
燕燃窝在家里收拾出国的行李。9月份开学马上就要大三了,燕小燃同学在大二学年期末时得知自己得到了系里为数不多的交换名额。纠结了又纠结,最后还是觉得去腐国浪一把。
话说这行李燕燃已经“收拾”了十来天了,两只行李箱依然是空空的,弯弯帮忙列出的必备物品仍然处于“待采购”状态……如果要说和收拾之前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额……衣柜更凌乱了。
闺女懒成这样,燕麻麻也是无奈了。但这段时间又实在不好教训她,因为燕大伯一家子千里迢迢赶回h市给老爷子过寿来了。懒闺女的守护神从两个立马变成了double。哎,想想就心塞。
懒闺女就是个讨债鬼!
看着燕燃一边“欺负”三四岁的小侄子,一边还要和这么小的孩子“争宠”……燕麻麻觉得老脸火辣辣的。
燕老爷子的八十大寿办得十分隆重,老爷子精神矍铄,穿着喜庆的唐装,花白的头发稀疏地贴在头皮上,脸上的每一道褶子里满满都是嘚瑟。隔壁的林爷爷表示十分看不上燕老头这副样子,瞧瞧那花里胡哨的唐装,还有那“老而弥蠢”的傻笑,哼,德行!
燕老爷子一路咋咋呼呼活到了八十岁,回顾这大半辈子,早年虽有坎坷,晚年却是享尽了儿孙福,当然有高兴的理由。
燕老爷子出身小地主家庭,少时过得舒心又得意,凭着俊俏的外貌和甜死人不偿命的花言巧语(咳咳,这也算一种技能好不好)早早娶到了大地主家的漂亮小姐。燕老爷子和燕奶奶恩爱非常,很年轻时就生下了长子,就是现在的燕大伯。然后,文革了。
燕老爷子本来出身就不好,娶的又是大地主家的小姐,简直就是作大死。理所当然,文革时被打成了黑五类。
当年,可怜的燕大伯刚刚初中毕业,响应领袖号召去了云南农村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成为了所谓的“老三届”知青是也。燕奶奶一面艰难拉扯着时年两三岁的燕粑粑,一面悲痛欲绝地思念着长子,就是在那时候落下了病根。
燕奶奶深知如果长子性子肖似逗逼的丈夫绝对会在下乡的日子里混得悲惨万分。所幸外甥肖舅,燕伯伯性格里坚韧善谋的一面像极了她那个心有七窍机敏善变的大哥。当时她大哥政治嗅觉极其灵敏,早在内战尚未结束时就鼓动亲友与他共赴美帝。当时燕老爷子和燕奶奶出于安土重迁的思想拒绝了,现在想来真是恨不得回去抽死自己。
总之,燕大伯坚强地从那个生活火热、政治狂热、内心躁动、社会震荡的特殊年代走了出来,然后就是抓住时机参加高考,成为金灿灿的大学生一枚。毕业后留在了b市娶妻生子,成为了b市著名私立医院的院长。
小儿子燕粑粑更是幸运又孝顺。文革结束那年刚好到了上初中的年纪,十年动荡压根就没影响到他的学业。否则,作为燕家逗逼基因的传承者还不知道会咋样呢。大学毕业后凭着俊俏的外貌和甜死人不偿命的花言巧语(咳咳,这话咋有点耳熟呢)成功追到了s市著名白富美(就是燕麻麻)。然后下海经商懵懵懂懂就赚钱了,宝贝闺女燕燃出生后迷迷糊糊就赚大钱了。不久之后更是已经成为h市商界响当当一条地头大蚯蚓,带着全家搬进了h市数一数二的豪宅区。
再说说大孙子燕灼,真真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毕业于美国那个传说中专出同妻的g大,而后作为最年轻的首席药剂师供职于纽约著名医药集团。燕燃上高一时的那个春节终于和苦恋数年的华尔街金融女强人叶婧修成正果,同年12月就马不停蹄地生下了燕老爷子的宝贝重孙子燕初阳。真是人生每一阶段都力争上游的人生赢家啊!
最后是小孙女燕燃,漂亮又可爱,唔,可爱又漂亮。咳咳,别的优点尚待发掘……
总之,燕老爷子得意地表示:生活真美好!
这边,燕燃正准备给尚未满4周岁的大侄子讲故事。她扎着清新俏丽的马尾,赤着白嫩可爱的脚丫盘腿坐在沙发上吃西瓜。燕初阳眼巴巴地干看着,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燕小燃嫌弃地看了一眼那滩口水,并不想和这个口水娃共用一把勺子吃西瓜,又懒得去厨房那新勺子。于是,燕小燃端起长辈的架子煞有介事地教育道:“西瓜性凉,小孩子不可多吃。”
燕初阳瘪了瘪嘴,白白胖胖的小脸涨得通红,馋得都快哭出来了:“姑姑坏!阳阳一口都没吃呢!”
这时燕灼刚从书房出来,看见这一大一小两只馋猫,大馋猫欺负小馋猫,也是乐了。
燕燃仍然垂死挣扎,不愿让出西瓜:“姑姑要给你讲故事呢,阳阳听故事好不好?”
“嗯?讲故事?燕小燃这逗逼小吃货能讲出啥正能量滴故事?别讲些乱七八糟的带坏我滴儿子!”燕灼爸爸傲娇地想。他不动声色地凑了过去,觉得有责任为儿子把把关。对,就是这样!才不是因为讲故事专利被剥夺呢!
呆萌的阳阳轻易地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等着听故事。
“咳咳。”燕燃清了清嗓子,在呆萌阳崽渴盼的目光中讲了起来:“今天姑姑给阳阳讲的是西游记的故事,阳阳知道西游记吗?”
旁边的好爸爸燕灼顿时羞愧了。他们一家三口住在纽约,没有那个汉语的语境,所以真的是鲜少给阳阳讲西游记这样的故事。大多数时候,他给孩子念安徒生童话,有时候讲讲圣经里的故事,偶尔也讲讲古希腊神话。看来是需要做出一些改变了,这趟干脆带点儿童历史故事这类的书回去。唔,燕灼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燕燃这是深谋远虑打算用古典文化熏陶阳阳啊!
燃燃棒棒哒!
那边,燕燃清甜的嗓音仍在继续:“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家住碗子山波月洞的黄袍怪就已经起身了,呼朋引伴一起进山。几十公里的山路,蜿蜒崎岖的地势对黄袍怪来说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