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彦韬大声说道:“勿须卢院令亲自前来。丁将军可知道某身边这位小郎是何许人?”
丁思觐心中一动,却也未往深处想。
他以为,既然赵彦韬敢如此狂妄地说话,那么这年轻人必是有些来头,所以,丁思觐凝神望去,这一看,丁思觐心中的震动可谓翻江倒海一般。
丁思觐从百里无忌灭马楚后追随,那时的百里无忌差不多就是百里东儿现在的年龄,丁思觐岂会不记得当时从一批楚国旧臣中提携他的百里无忌的容貌?
在丁思觐的眼中,对面这个年轻人,就如同当年的百里无忌,无论从身高还是神态,无一不象,丁思觐不是傻子,这一联想大概就猜到了此年轻人的身份。
但丁思觐猜到归猜到,却也知道这不是自己可以冒然承认的。
这种事,只能由百里无忌自己来解决,越俎代庖的事,干不得,会死人的。
何况此事不仅关系到百里无忌的家事,更关乎明国的社稷。
丁思觐瞬间从震惊中回复过来,他厉声喝止道:“赵校尉慎言,有些话万不可当众说。”
赵彦韬其实话一出口,心中也忐忑,这身份的事岂是他所能僭越的?
正好丁思觐及时喝止,赵彦韬便就坡下驴,闭口不言。
见赵彦韬还算懂事,住了口,丁思觐心中终于松下一口气,这事如果在三万新军将士面前传开,那么就算皇帝再大度,恐怕自己能保住性命就算是老天照应了。
私生子,认与不认,皇帝说了算,但如果在皇帝还没认下的时候,一个臣子先认了,这叫皇帝情何以堪?
有些事可以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这种事,关系到明国的传承,丁思觐再狂妄,也不至于二到这份上。
到了此时,丁思觐已经明白这仗确实是打不起来了,只能由皇帝下旨或者亲自来处理了。
于是,丁思觐对赵彦韬说道:“请赵校尉回复卢院令,本将军暂且停止前进,就地扎营,只要土著不主动进攻,在皇上旨意到来之前,本将军绝不轻易发起进攻。”(未完待续……)
。。。
………………………………
第一百十章
赵彦韬见丁思觐松口,也不想逼之过甚,于是,向丁思觐行礼之后,原路返回了。
而百里思东从头至今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但百里思东在见过新军的阵势之后,已然发觉,这些年经历过的阵仗,与面前的新军相比,还不如小孩子过家家呢。
由此,百里思东第一次开始向往北方的明国,也第一次对自己的生父有了憧憬。
男儿仰慕英雄,崇尚兵戈,无可厚非,但百里思东二十年与母亲相伴,以为这世间战争不过就是如吕宋南北战争般数百上千人的战斗。
而此时,见过三万新军的阵势,百里思东便觉得自己眼睛不好了,他的心开始活泛,他醒悟,世界原来并非他想像中的那般大,而是更大。
……。
丁思觐不敢有一丝迟延,他随即书写奏折,派百骑火速至彭晓舰队,派一艘舰船返航。
丁思觐甚至不敢向彭晓说明真实情况,因为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
金陵府,皇宫。
百里无忌正沉浸在喜悦之中,因为,他又要做父亲了。
段佛音如愿以偿地有了身孕,这让已经中年的百里无忌无缘地兴奋。
年龄终究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百里无忌有始以来第一次期待自己生命的延续,这是当时生下百里忆韵和百里靖北时所体会不到的快乐。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在于。百里无忌现在“赋闲”了,有太多的时间无处排遣。
国事几乎不再过问,而新军即将全部交给参谋院百里康手里。眼下占领吕宋的战争,根本不放在百里无忌的眼里。
对于百里无忌来说,三万新军占领吕宋,那就如三个手指头捏田螺般轻松,何况有百里康亲自挂帅,丁思觐领兵。
从大军出征的那一刻,百里无忌就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但老天总喜欢与人开玩笑。往往认为唾手可得的事情,总会有意想不到的变故。
百里无忌在接到丁思觐密奏的那一刻,愣了整整一个时辰。
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可这得到的,却让百里无忌十分为难,因为,国事与家事有了冲撞。
吕宋是百里无忌必定要拿下的一块地。之所以拖到现在。那是因为百里无忌根本就没有将它放在眼里,认为这块地,是自己想取就取之地。
而现在明国一统天下,正是大力发展内政时期,所以,占领吕宋就成为了必然。
否则,明国的远洋贸易就会受到阻挠,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个要害区域,就必须抓在明国自己手里。才能让人安心。
可如今,自己牵挂的女人在那,还阻碍了新军的进攻,这让百里无忌陷入了百般为难之中。
但一个时辰之后,百里无忌便抛下了一切纠缠脑海的千般思绪、万头乱麻,毅然率亲卫飞驰兴王府。
在百里无忌心中,所有一切都可以先放下,见到卢诗韵和极有可能是自己骨肉的孩子最重要,问世间,还有何事比亲人相认更重要的?
而百里无忌直到此时才发觉,原来从前的一切都没有变,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在自己心中,甚至连一点都没有变淡。
刚刚以为段佛音怀孕、自己中年得子已经是人生大幸,可现在看来,所有一切都没有能见过那个女人更让百里无忌心乱。
或许,世间男人都这个德性,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飞驰的马背上,百里无忌这么调侃自己。
但百里无忌心里明白,这绝不是得不得到的问题,而是自己心中那一抹对爱情的牵念,人生苦短,与自己所爱的人相伴到老,或许,远比皇帝之尊孤家寡人来得幸福。
卢诗韵有着与这个时代女人不一样的见解,也正因为如此,百里无忌心中觉得,也许,这辈子再难寻找到另一个能倾吐的对象。
要守住一个秘密不难,难得是守一辈子,这种感觉无疑是噬心般地难受。
夜深人静之时,百里无忌是无助的,自己穿越的这个事实,甚至连最亲近的人都不曾告诉,而百里无忌觉得,这世上唯有卢诗韵能懂,或许她已经有所察觉,否则岂会不顾而去?
难怪百里无忌胡思乱想,当一个所爱的女人突然离开自己出走,换做谁也会胡思乱想。
可百里无忌猜得也不是完全错,卢诗韵确实感觉到了百里无忌的不寻常之处。
但这却绝非是卢诗韵离开的理由,卢诗韵虽然起疑,但却毫不在意。
天下每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谁会去在意所爱的男人来自什么地方?做过什么?甚至就算是个坏人、恶人也不介意。
如果女人在意男人的出身、来历,计较男人的财富、地位,那么,她绝不会是真的在爱,最多只不过是为嫁而爱。
这其实不过是种交易,待价而沽的交易。
真正的爱是盲目的,无所求的,仿佛不可能存在于这世俗的世间的,为爱而爱,只因为你是男人,她是女人,仅此而已。
卢诗韵本以为自己能为爱而爱,但在知道自己将无法“战胜”高蓉蓉之后,选择离开,卢诗韵多年之后醒悟,自己终究还是不爱。
为爱而爱,又何必在乎自己在他心中所占位置的多少?
为爱而爱,又何必离开?
为爱而爱,能陪伴在他的身边、周围,只要每天能看见他,甚至远远地看他一眼,就是幸福。
……卢诗韵有些痴了。
望着面前这个二十多年没见,却年年月月、日日夜夜、时时刻刻无不牵挂的男人,她无法令自己清醒。
烛光不解人意地爆出一声“啪”,惊醒了两个为爱所困的人。
这一幕仿佛回到了当年百里无忌前去探望“生病”的卢诗韵时的情景。
百里无忌来时心中有太多的话想问、想说,甚至想责备,可看到这个熟悉而又有些生疏的脸容,一句话都表达不出来。
百里无忌心中奇怪,自己早已过了青涩的年龄,又怎还会有如此儿女之态。(未完待续……)
。。。
………………………………
第一百十一章
百里无忌一声干咳,硬挤出一句话,原想是问卢诗韵过得还好吗?
可话到嘴边却不自觉地变成:“天黑了……。”
是的,天早已黑了,一个时辰之前,天就黑了。
卢诗韵心中轻轻地回答着,望着面前这个男人,这个自己为之煎熬的所爱的男人,她心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
卢诗韵也奇怪自己已经不再是懵懂的年龄,为何在看到他时,总是喜欢看他。
“当我最美好的时候,我最爱的人不在我身边。”卢诗韵轻轻地述说着,她心里有着凄迷的寥落。
这是世上太多女人的无奈与感伤,因而格外打动人心,百里无忌也不例外,他的心因卢诗韵轻轻地一句话而抽搐着。
如果你是一个女子,不但年轻,而且美丽,现在,却偏偏要你因为你的美丽与骄傲,付出常人难以。无。错。想象的代价,将一生中最好的年华黯然收起,把惊人的美艳付诸不见天日的黑暗与孤独,没有爱人,没有光明,甚至没有明天与未来,那么,你会不会指责上天的不公,你会不会抱怨命运的残酷?
幸好,卢诗韵有东儿,这是她的全部、她的希望、她的一生寄托。
可如果,他想要,卢诗韵就给他。
因为,爱,只须付出。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只想要一个普通的男人。”卢诗韵两眼凄迷,她依然轻轻地说道。
是的。一个普通的男子,爱你,疼你。朝朝暮暮,携手相对,“针线闲拈伴伊坐。”再美丽的女子,最大的奢望,其实也不过如此吧?
但他偏偏不是普通的男子,他身上肩负了整个明国的兴衰与存亡。
他的世界里,她注定不是唯一。
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千般万般,只不该,让她遇见他。
从此。爱的甜蜜与辛酸,便成为永远不能割舍的牵挂。
二十年的牵挂。
重逢之后,轻轻的,没有喜极而泣。或是欣喜若狂。如人渴时饮水,风轻云淡,理所应当。
二十年的时间。
依旧如同昨日刚刚分离一般。
百里无忌专注地望着卢诗韵那依旧美丽的容颜,岁月的年轮丝毫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
但百里无忌知道,她再也不是那个青涩的卢诗韵,她是这片土地上的主宰,而自己此来却是为了占领这片土地。
卢诗韵知道,就算将整个吕宋所有的巴朗盖全聚集起来。也挡不住面前这个男人轻轻地一挥手,吕宋注定要血流成河。
卢诗韵希望百里无忌能放这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土著一条活路。让他们归附明国成为明国人。
卢诗韵恳求道:“子青,看在东儿的份上,给他们一条活路,也算为东儿积福……。”
百里无忌微笑着说道:“此事我自然会处理,韵儿勿须担忧。”
卢诗韵看着百里无忌的微笑,她心中的巨石放下,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人们,她无法看着他们死去。
既然他会处理,那就让他处理吧。
正事已了,该让他们父子相认,享享天伦之乐了。
卢诗韵将早已经等候在屋外的百里思东叫了进来。
……。
夜晚,漆黑的夜晚。
百里无忌将百里思东唤来,因为,吕宋之事,百里无忌需要百里思东的谅解和配合。
卢诗韵是个女人,女人是感性的生物,在她们的世界里,没有敌我、对错,只有爱与不爱。
但百里无忌知道,没有一个殖民者能长久地控制一片土地及土地上的人们。
就算以强大的武力征服,那么,在未来的时间里,总有一天,明国将会为这片土地而付出巨大的代价。
吕宋的位置对于明国的海上利益太过紧要,也乱不得。
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成王败寇,失败者的下场就是死亡。
所以,对于百里无忌而言,吕宋再无容得下这群土著的可能。
不足八万人口的土著,要他们何用?明国最不缺的就是人。
如果换作是汉人,或许百里无忌心中会泛起仁慈之心,但对于这群异族而言,百里无忌下得了狠心。
这与道德无关,仅仅是因为,利益,明国的利益。
百里无忌当时并没有答应卢诗韵,只是因为不想让她伤心,可如果让百里无忌为私情而用公利作交换,百里无忌做不到。
因为,男人总是如此。
百里无忌把刚刚认下的儿子叫来,就是为了避免激起卢诗韵的愤怒。
百里无忌需要儿子帮他一起隐瞒,虽然百里无忌明知道瞒不了多久,但能瞒一时就是一时。
选择把儿子拖下水,是因为百里无忌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沟通总是容易些的。
谅解,是一种妥协,百里无忌有信心说服儿子站在自己的一边,因为,东儿已经及冠,是个男人了。
百里思东在刚刚闻听父亲为如此血腥地对待与自己相处了二十年的人们时,无疑是坚决反对的,但当百里无忌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说明之后,百里思东沉默了。
民族与民族之间,没有妥协,只有生存与灭亡。
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只能对一个人好,这是一种相对而言。
你说你能对两个甚至两个人以上都好,都就是假话。
因为,你所对的两个人之中,总有一个相对好一点。
民族之间也一样,你如果对异族好,那就是对本族的犯罪。
这中间没有一丝一毫妥协的可能。
这是天性,所以,百里思东被百里无忌说服。
五天之后,卢诗韵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北上,虽然他没有明言过要自己随同北上,但卢诗韵知道,这是一定的。
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了解百里无忌,那这个人必定是自己。
卢诗韵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出走二十一年之久,临了,还是得回去。
但卢诗韵不后悔,她明白,这次回去至少一大半是为了东儿。
东儿,是她的命。
可东儿大了,虽然自己能给他母亲最宽广的爱,但东儿是男人,需要阳刚的父爱,这是自己无法给他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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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二章
自己只能让东儿随他北上,那么,自己只能随之而去。====这是卢诗韵收拾行装时给自己的解释。
女人,总是这样,明知是假的,但总能让自己认为是真的。
谎言,无疑是女人一生的全部。
女人总是喜欢生活在谎言里。
幸好,卢诗韵总与平常的女人不同,她瞬间就遏制了自己漫无目的的想下去。
她突然呐呐自语:“怪了,这些天麻逸大王怎么不来与我话别?照理,在自己的劝说之下,麻逸大王答应归附明国,五天了,总也该来知会一声。”
卢诗韵突然心中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开始慌乱。
她大声地唤人,传赵彦韬前来。
一柱香的功夫,赵彦韬来了。
卢诗韵急切地问道:“麻逸国大王可有如约归附明国?”
赵彦韬欲言又止,他**的表情令卢诗韵心中不详的感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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