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使得蒋延嗣浑身象遭了雷击一样,僵硬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朱筱琴见他这副样子,反而扑哧一下笑了:“伯涵,你这是干什么?”
蒋延嗣见朱筱琴如此落落大方,顿时觉得自己过于钝拙了,故作自然讪笑了一下,没出声。
烧红的炭火噼噼啪啪地发出响声,蒋延嗣看着时时蹿出的火苗,不知所措。
朱筱琴好象是想起了什么,眨眼间脸涨得血红,她轻声说道:“胡妈说,成亲就是把两个人合成一个人,而且还要两人睡在一起……。”她以孩子般的天真告诉蒋延嗣,没有一点儿扭捏作态的痕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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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蒋延嗣听了心中一震,转而又象问孩子一样问朱筱琴:“胡妈还跟你说什么了?”
“都在我床边放着的那个香囊里,你自己看吧。”
莫名其妙的蒋延嗣顺手拿过床边的一个缎子香囊,从里面措出一个锦面的手掌大小的册页。打开一看,把蒋延嗣臊得两颊绯红,那是一本民间暗中流传的春gong图。
“那是母亲让胡妈给我的,说让我新婚之夜和你看,我一路都没拿出来,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东西。对了,母亲还说,女人出嫁都要看这个。”
朱筱琴一面说一面走过来,一把夺在手里,只看了一眼就哎呀一声扔在地上,双手掩面坐在床上。
蒋延嗣原来也不懂男女行房之事,有一次在州学里,一群纨绔子弟趁先生没在,聚在一起看一本春gong图,边看边发出怯笑。蒋延嗣向来不与人结群构党,对此视而不见。不想那些学生故意在人前炫耀,把册子展开,“啪”地摔到了蒋延嗣的面前……。
“怎么,胡妈没和你说这个?”蒋延嗣故意问朱筱琴,顺势坐在她身边,一下把她揽在怀里……。
可就在四个孩子成婚后没几天,朱贵超的弟弟朱贵霖出事了。
朱贵超的弟弟朱贵霖象极了他的父亲朱彭亮,是个混子,在巴东属于人见人烦的人物,打架斗殴,嚣张跋扈。
原来,朱贵霖也算巴东一霸。仗着朱、蒋两家联姻,这一日午时朱贵霖多喝了几杯。
酒足饭饱之后,他就带着他那班狐朋狗友在大街上溜达。见一个象是外地逃难而来的女子跪在街上卖身葬父,众人见她颇有几分姿色,就上前调戏。
朱贵霖虽说混蛋,但也从不沾女色这种恶事,今日可能是喝多了酒,居然也跟着上前去调戏。
而随行的这群纨绔之中,却不乏喜欢这调调之人。
人多乱杂撕扯之中。不知道是谁竟将那女子的衣衫扯下。
纵然穷到卖身葬父的份上,人总是有尊严的,那女子被如此羞辱之下。竟抓起路上的石块,砸向了朱贵霖这群人,不想正好砸在朱贵霖头上,一时间鲜血直冒。糊住了半边脸。
朱贵霖恼怒之下。随手抽出日日佩戴在身上的长刀,指向那女子。
本来朱贵霖虽然醉酒、恼怒,但也不至于光天白日之下杀人。
但那女子却也刚烈,见自己砸得人一头鲜血,眼见那人抽刀,而自己命苦卖身葬父却招人羞辱,气急惧怕之下,竟一头撞向朱贵霖。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女子撞上朱贵霖的刀尖,愣是穿了个通透。
一命呜乎。
如此。事就闹大了,纵然朱、蒋两家联姻,可以一手遮天,但从百里无忌建立庆州之后,乡绅监察制度有着遇事直接奏报的权力。
光天白日调戏、杀人,这等恶事,人神共愤,在大街上目睹此事的百姓一起将朱贵霖告到了衙门中。
纵然巴东县衙对朱、蒋两家势力也要礼让三分,但如此证据确凿的案件,也不敢徇私,于是,衙门派人前往朱家捉拿朱贵霖。
惨事发生之后,朱贵霖一群人早已做鸟兽散。
朱贵霖也吓得酒醒,赶紧跑回家,不敢隐瞒,向父亲和祖父禀告坦白。
朱彭亮大惊之下,也来不及责骂朱贵霖,赶紧向蒋季良恳求应对之策。
蒋季良本不想管此事,但如今两家联姻,这朱贵霖既是蒋延嗣的小舅子,又是蒋玉屏的小叔子,还真不能不帮。一番思忖之后,蒋季良说了两个字,“从军”。
朱彭亮闻弦知雅意,杀人偿命,这等大事,如果有个不妥就会牵连全家,也只有从军才能将功抵过,避去这次大祸。
在朱彭亮的恳求和蒋季良的命令之下,蒋延嗣选择了屈从,先由朱彭亮将朱贵霖送至江陵,躲上几日,然后在蒋延嗣等人去金陵时,捎带上朱贵霖一起从军,期盼日后能在战场上建立功勋,将功补过,也好重回家门。
军队就是这样,不管是训练场上还是战场上,只要你有本事,就不可能被埋没,因为埋没的人都已经死了,而军人们之间的交流和攀比,那就是训练场上众目睽睽之下实力的较量。
蒋延嗣虽然有过与父亲训练乡勇的经历,还有金陵学府中的体能训练,但真要与这些来自五湖四海遴选出来的人中翘楚比武,那还真不是个。
但蒋延嗣金陵学府的数年就学经历和战法科的淬炼,让其完全有能力去掌控一只小部队,而随他前来的数百巴东子弟更是只服蒋延嗣的管束。
这就让蒋延嗣及数百巴东子弟在二十万新兵中脱颖而出。
当时负责新兵编组的将领看见这种情况,为了息事宁人,就将蒋延嗣和数百巴东子弟合编织为一营,由蒋延嗣临时任这营新兵的校尉,这也让蒋延嗣他们失去了去扶桑、高丽和补充燕云的三次机会。
蒋延嗣他们随五万新兵一直驻守在金陵,一呆就是一年多,似乎这五万新兵大军,被明国,被皇上遗忘了一般。
新兵训练结束之后,长时间的无所事事磨砺着五万大军中每一个新兵,由此产生的治安问题日益增多,喝酒闹事,打架斗殴,层出不穷。
天天吃饱喝足的新兵们,无处发泄,同伴之间的打架斗殴是发泄的最直接有效的途径,甚至涉及到原本抱成一团的巴东营中。
好在新兵被严格控制在军营之内,没有出去的机会,不然,金陵府自然免不了被这群丘八蹂躏。
可也正因为这一年多的时间,让蒋延嗣的体格有了长足的进步,在几乎每天都有的斗殴中,从一个斯文的读书人转变为一个凶神恶煞的“兵痞”。
上过战场,见过血杀过人的军人,无形之中就有一股煞气。
而这一年多的时间让这批新兵从军营中磨砺出了这股煞气,却是没有人所想到的。
就象不把经过千锤百炼的宝剑,就等着出鞘那一刻饮血淬锋了。(未完待续。。)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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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在难忍枯糙的日子里,蒋延嗣只能想办法通过他一向憎恶的途径,去改变自己和数百巴东子弟的命运,那就是让爷爷蒋季良想办法把他们从新兵大军中分流到明国各军中去。
蒋季良闻讯之后与朱彭亮商量,花了不少钱财,可二人实力虽说是在巴东举足轻重,但对于明国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
两人求爷爷告奶奶,也不得真正的门路。
眼见没有办法可想,二人便想到了皇上百里无忌,也许难办的事,有他的一句话就水到渠成了,但皇上可不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纵然他们参与着明国所有军械坊的股份,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有资格出入朝堂。
蒋季良想了个办法,他让朱彭亮召集了巴东父老乡亲,一起去金陵求见皇上,理由就是恳求百里无忌兑现曾经答应过每三年接受巴东子弟的承诺。
这个理由是百里无忌无法拒绝的,在他起兵伐蜀占据庆州的战斗中,多少巴东子弟为此流血牺牲,于公于私,百里无忌都只能答应。
而见到皇上的那一刻,蒋季良二人还没来得及开口,百里无忌就抛出了一个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提议,向周国和归义军走私军械。
蒋季良的反应相当迅速,听闻百里无忌要派明军装扮成护商队进行沿途保护,他心想,太好了,这只要将蒋延嗣所部划入护商队,那么这事就勿须向百里无忌开口恳求了。
事情莫名其妙地解决了。
蒋季良赶紧向蒋延嗣传信。让他做好准备。
但也就在此时,有了一些变故。
朝廷开始对五万新兵中的一部分进行调动了,百里义的第四军从高丽辗转到燕云。又从燕云南下太原,而都指挥使也由百里义变成了丁思觐,兵力折损三成,急需补给当新兵统领通知蒋延嗣,巴东营准备调入第四军时,蒋延嗣为难了。
一面是蒋家的家族产业,一面是渴望已久的明军第四军。
看到蒋延嗣的犹豫。朱贵超有些心急,替蒋延嗣心急。
“伯涵,我只想劝你一句。那就是别忘记我们从军的目的。如果仅仅是为了将巴东营改编成护商队,你我何须从军,在巴东统率乡勇就行了,凭借你我家族的财力。招募数百乡勇不是什么难事。我们都担负着振兴家族的责任。却不想进入仕途,唯有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何去何从,你要三思啊。”
朱贵超其实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如果蒋延嗣选择了去做护商队,那么,他将与蒋延嗣分道扬镳,率一部分巴东营士兵北上太原。他不想再回巴东,每天为科举应试消磨时间。他需要另一种生活方式。
从小饱读诗书的妻子蒋玉屏从小耳闻目染,有着与母亲陈氏一样的志向,那就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当知道朱贵超要随自己的哥哥蒋延嗣一起从军时,蒋玉屏虽然不舍,却狠下心给予了最大的支持,男儿志在四方,她宁愿半辈子守寡,也不愿意自己的丈夫无所事事的陪在自己身边。
朱贵超庆幸娶了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也更坚定了要在沙场上建功立业的决心,换一种活法,让自己以武立业。
蒋延嗣心中确实矛盾,他岂有不知道北上进入第四军的好处,至少有着直面契丹人的机会,而只有参与战斗,才是建功立业最直接有效的途径。
但,这个途径的代价是生命,他,他的弟弟,还有朱家两兄弟和数百巴东子弟,将他们带出来,为得是给他们一个出路,而不是死路。
蒋延嗣只好请假出营,去向他的恩师边镐讨个建议。
“人终归有一死,早死和晚死。你可以选择碌碌无为至寿终正寝,也可以选择轰轰烈烈地灰飞烟灭,每个人的看法不同,选择自然也不同,关键在于你如何面对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边镐看着这个自己一手调教的心爱弟子,一路看着他从一个读书人变成了一个军人,边镐心中,有着一种自己再世为人的眩晕,也许,他就是自己的念想,自己的寄托。
但边镐不想去强迫蒋延嗣做出选择,他希望蒋延嗣自己做出选择,哪怕他选择回去做护商队。
“恩师,弟子自幼都被教诲,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何况如今数百巴东子弟的未来压在弟子肩上,如果有个好歹,如何回去面对家乡父老。”
蒋延嗣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那是他现在就已经后悔,不该一时气涌,将弟弟蒋延昭也带了出来,如果这一去,两兄弟都阵亡在北方,那蒋家可就要断后了。他确实举棋不定,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也许早就做出北上的决断了。
边镐和善地笑了笑,这个往日凶神恶煞、嗜血如命的将军,如今在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出一丝火气,也许身处逆境才是磨练一个人最好的手段。
边镐抬起手,伸出食指在茶碗里里蘸了蘸,然后在桌上写了个“人”字。
蒋延嗣看着不解,露出迷茫的神情。
边镐微笑道:“伯涵,这一撇往左,你起笔时要先往右走,临出笔时再向左撇出。你看这人字,起笔右势,最后手往左撇出,这样一个人字就拉平了,端正了。这就叫欲左先右……。”
蒋延嗣依然一脸迷茫,不明白这欲左先右与自己北上还是回巴东有何关联。
边镐继续道:“如果把保命和建功立业看做左右,那么你若是想保命,就需要先建功立业,有了足够的兵权,方才有资格保全别人的性命,也包括你自己。你好好看看眼下的时局,巴东北面阻卜大军压境,你却还在犹豫如何保全你这数百人的性命,哎……。”
边镐不觉得地叹了一口气。
蒋延嗣有些懂了,边镐所说的保命不完全是保自己和数百巴东子弟的命,而是千万明国人的命,当然也包括巴东人的命。阻卜大军兵锋已近,距离巴东不过数百里地,真要被阻卜军突入,那到时,不用说是保自己性命,数万巴东人都将生灵涂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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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恩师金玉良言,延嗣受教了,我这就去回复上官,率巴东营北上。”蒋延嗣心中有了决定,斩钉截铁地对边镐说道。
“人来这世上一回不容易,但战场上却万万不可将命看得太重,看得太重,往往是害人害己,等你见惯了死人,也许,再想起此时,你就会觉得,自己是如何可笑了。去吧。”边镐淡然地挥挥手。
一个月后,蒋延嗣和朱贵超率领巴东营到达太原府向丁思觐报到。
丁思觐看到巴东营的军容甚为欣赏,也对蒋延嗣和朱贵超相当看好,于是特意将巴东营独立编组,并进行了补充兵员,凑足五百人之数,任命蒋延嗣和朱贵超二人为正副校尉,直属丁思觐亲自指挥,并为其命名为巴东都。
半年后,当朝廷传旨令丁思觐部北上增援胜州,抗击辽军时,巴东都也跟随出征。也就是这一战,令巴东都近乎全军覆没,仅剩下三十九人,蒋延嗣的弟弟蒋延昭也在此战中牺牲。
蒋延嗣等人奉旨前去金陵觐见皇上,本想在半路回巴东亲自报个信,但终究无法面对家人,只好改变计划,直接往金陵而去。
蒋延嗣等人却不知道,蒋季良已经得知蒋延昭阵亡的消息,明**制中规定,阵亡将士的抚恤发放不经过当地衙门,而是专门由军部负责。
每一场仗下来,已经得到尸体确认的阵亡者,都会按名册直接派人通知家属。
而蒋季良正是由此得知了蒋延昭的阵亡消息。
蒋家一下子沉浸在悲伤之中。尤其是蒋延嗣的母亲陈氏,十月怀胎生下儿子,养育到十七岁。竟一下子没了,换做是谁也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整个巴东县也沉浸在悲伤之中,小小一个巴东县,一战之下,数百人阵亡,满街皆是白布飘扬,哭声不绝于耳。整个城一片凄惨景象。这一幕,十余年之前,也曾经有过。那是百里无忌率黑旗卫攻下庆州时的景象,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幕又会在十年后重演。
蒋季良心中悲痛不下于陈氏,但他却立即想到蒋延嗣还在军中。如果他再有个三长两短。那蒋家真要绝后了,这是蒋季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此时,在蒋季良心里,宁可蒋家再无出头之日,也不愿蒋家自此绝后。
他与朱彭亮商议,联络了巴东数十位长者,向金陵进发,他要向皇上恳求。替蒋家留个后,替巴东父老留个后。
蒋季良已经想好说辞。依照百里无忌制订的明军规制,凡家中已有从军者不招,凡家中已有阵亡者不招……。就凭此,蒋季良就有十足的把握,让皇上放蒋延嗣归家。
百里无忌新编的十万新军在百里义和郭廷谓、郑彦华、周保忠四人的训练下已经甚有成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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