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错怪吴三兄弟了，今日对我热情招待……
以前是我看人家发迹，心中有些怨恨有些嫉妒，这才渐行渐远……”
石老六人醉心不醉，一路上连连自责。
‘嗡’
风声起，一道黑影突然从路过的树杈上砸落下来。
‘嘭’
一声闷响。
石老六没等反应过来，后脑勺一疼眼前一黑，重重的扑倒。
一个黑影手持木棍，俯下身子迅速的将石老六全身摸索一遍，转身投入茫茫的夜色中，眨眼间消失在黑漆漆的树林内。
“嘶嘶，嘶嘶……”
良久，吸气声突然响起。
石老六捂着脑袋，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这才拱起身子慢慢的跪坐起来，脑袋左摇右摆眼前黑圈不断。
“我，我这是遭贼了？啊啊啊……”
石老六身体一震，连忙摸向腰间，最终，嘴里大声地喊叫，神情有些混乱。
“完了，完了，大家的救命钱都没了……呜呜呜呜，我有罪啊……
我这是去要账，干嘛要接受别人的邀请……
呜呜呜，我，我对不起你们……”
石老六痛哭着站起来，沟壑纵横的脸上布满了水花，踉踉跄跄走向树林深处，
和别的行业一样，烧炭也有自己的规矩，多年的烧炭人靠手艺靠人品，一点点积攒信誉，卖炭、买炭的都嫌麻烦，相互约定年后一起算账，这也形成了惯例。
你要去集市上卖、买也行，价格先不谈，贵了贱了、好不好烧冒不冒烟，都是两清的买卖，没法找后帐。
石老六要来的银钱，这可是六户人家半年的辛苦钱，也是接下来半年的救命钱，而现在，被人半路打劫。
石老六身体哆嗦着走到一棵树下，朦胧的月光下，能看出后脑勺鼓起一个大包，脖子上湿漉漉……下手的人出手很重，却又有分寸没有要了性命。
身上也布满了草屑、泥土，脸上也出现了几个血口子，夜色下渗出黑色的血水，滴落在衣服上，斑斓一片。
“醒过来又如何，我哪还有脸见我的邻居，呜呜呜……一死百了，就用死亡向你们赔罪……”
石老六勉强保持着一份清醒，从腰间将腰带取下来，一头打了个结，另一头分开布条从中间撕开，腰带变成了一根长长的绳索。
一头从树杈上方扔过去接住，打个结，扽了几下，将结头扣死。
身体弯下，从四周找来石块，放在下面。
做完这些，石老六冲着家乡的方向跪下，磕了几个头。
颤颤巍巍站起来，双手哆嗦着抓住布条用力，将双脚站在了石块上。
眼睛一闭，两行热泪从眼角流出，滚烫的泪水打湿了黝黑的脸庞，打湿了衣襟。
“罢罢罢，想我一生苦困无人依，早晚路上只一人，就这样吧……”
石老六双手一放，脖颈卡在绳圈下面，双腿就是一用力。
“呜呜呜，你这是寻死吗……”
一股冷风突然从树后面刮到石老六的身上，一个阴寒的声音同时响起。
石老六冷风入体，如同冬季掉入了冰窖，全身冰冷心中一慌，再听到如同九幽传出的声音，更是魂飞魄散……
这一怕，脚下就是一乱，本就用力的脚掌飞速加快。
“呜呜呜……”
石老六脑袋挂在绳套上吗，身体悬空，晃荡起来，嘴里只能呜呜，面庞更加的紫黑，舌头逐渐伸出嘴巴，吊在外面。
眼看身体摆幅越来越小剧烈颤动的石老六，就要完成自己的心愿做一个吊死鬼，一个脑袋从树后探了出来，眼睛闪着绿光。
“呃呃呃，我喊一嗓子这是想救你一命，咋就成人之美了……呃呃呃……”
一个听上去有些自责的声音从嘴里发出。
石老六吊在树上，舌头伸出三寸，眼睛突出眼眶，下一刻就要死掉的样子，却回光返照一般意识短暂清明，听见了下面的话语。
“呜呜，有你这么救人的吗……就算没吊死也被吓死……”
可能是上吊后的滋味实在不好受，石老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命地想挣脱绳套，怎奈，全是扯淡，没啥用。
意识逐渐模糊。
说的不少，其实也就几个眨眼的功夫。
‘蹭’
树木后面窜出一只低矮的身影，黑暗中看不清晰，不过躯干像个木桶，前后圆滚滚，侏儒？
黑影窜到树下石老六的背后，身体一矮脑袋顶住上方的脚掌，猛地抬高身体，同时身体往内侧一冲。
石老六身体往空中一起，脖颈脱离了绳套，下肢被动往内侧一走，身体本能的往后一扬。
‘噗通’
闷响声中，一团灰尘平地起，盘旋不定，很久才落下，恢复了往日模样。
只不过，中间多了一个仰面躺着的老人，以及不远处划拉脑门的黑影。
“我，我这是死了吗，这里是阴间？这么黑，这么冷……这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是什么鬼怪……”
石老六缓慢的睁开眼睛，眼前重影不断，看不清东西，逐渐恢复一丝意识嘴里自言自语。
“哼哼哼，莫说胡话，你还没死呢？”
听到这个声音，石老六就是一呆，这个声音咋听着耳熟……哦，想起来了，就是他下了自己一跳，加快了上吊的节奏。
大口的喘息了一阵，石老六精气神恢复了一些，回忆着刚才的事情。
眼睛慢慢看向说话的那位，不管咋说，最后是人家救了自己，要道谢的。
‘蹭’
年迈体弱、浑身是伤的石老六竟然一蹦三尺高，从躺着变成了站着，眼睛瞪出，紫黑的脸庞一阵阵发白，吓的面无人色。
这，这哪里是个人，这是一只妖怪，还是，还是一只——猪妖。
“这是要活吃了我才救下我，亲娘哎，还是让我吊死得了……”
“吼吼，越老越有嚼头！”
‘咯啠�
石老六白眼一翻，昏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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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217：令人发指的人熊
“照你这么说，这件事确实有些诡异？”
刘备听着胡列的汇报，一只手支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的敲击桌案。
“我觉得那个吴三有嫌疑。”
胡列说出自己的想法。
“从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来看，吴三确实有嫌疑，你这么怀疑也没有错。”
胡列很高兴，自己终于证明不是他们口中的饭桶，自己也是会思考的，这种感觉好舒服。
嘴角刚刚翘起，耳边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但是……”
‘但是，但你个毛线啊但是，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老这么上下不稳，有意思吗？’
胡列心中大骂，‘小样，我看你能说出一朵花来，哼，我一定会反驳。’很是恭敬的一抱拳：“还请大人指正！”
“就像你说的现在石老六叙述的事情一样，他的邻居们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心中难免起疑。
因为石老六不管说了多少，都是自说自话，没有人证，怎么不可能是监守自盗，来个瞒天过海？”
“这个属下不赞同。”
胡列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蛮像一只狡猾的……狗熊。
“他受伤很重，这个我可以保证，真要是昧下银钱，伙同他人作案，犯不着这么用死力。
再者，他身边还有一只花皮猪……”
“那只猪说话了吗？”
“呃……”
“就是了，他说那只猪救了他，还说当时确实听到了说人话，看上去增加说服力，实则是为败笔。
那只猪看上去是很神异，但……有种事你知道吗？”
“大人所指何事？”
“你见过外面那些靠杂耍吃饭的人吗？”
“这个，倒是经常见到，与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吧？”
胡列很不服气，我还不知道你，东拉西扯的把我绕晕，迷迷瞪瞪就同意你的想法，哼，吃亏吃的多了，早就免疫。
“那有种驯养猴子或者其他动物的杂耍班子，你见过吗？”
“这个临时没有，咳咳，大人啊，您看天色已晚……”
刘备抬头看了阳光明媚的门外，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他们有人也会驯养熊罴，做些逗乐之事赚些银钱。
熊类看上去笨拙不堪，却很聪明，能通过手势、动作、言语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再加上憨态可掬的外表，往往收获颇丰……”
“哇，这么厉害，大人，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得，还信心满满的坚决不上当，眨眼功夫就被好奇心代替。
“因为其中最灵活的熊类是人熊！”
“哦！哦？什么，什么人熊，这是什么熊类？”
“人熊，顾名思义，既有一些人类的行为特征，也有熊类的表现……”
刘备巴拉巴拉一通说，直到口干舌燥这才端起茶盏，痛快的引用。
剩下一个胡列挠着脑壳，一脸懵懂，说啥了说啥了，没听懂。
“咳咳！”
简雍站在一边不忍心了，咳嗽几声化解一下屋中的氛围，摸着自己已经有些长的胡须，轻声讲解何为人熊。
有些人游走在广袤的大地上，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营生，其中就包括贩卖儿童。
有些孩童会被没有孩子的人家买去，虽然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却也不算吃苦，这是这些人中最幸运的。
有些会被买去做丫鬟、小仆，伺候少爷，家女，不犯错的话，也能勉强平稳的过一生，也算有条活路。
这是最好的两种结局，剩下的那些，则就。
有些因为长的比较特殊，有些比较俊俏、伶俐，被人买去成了优伶，在打骂中长大，受尽折磨，日后不知路在何处。
有些俊美的男孩被一些喜好男风的买去，做了**，大多数活不过二十岁。
有些女孩也是如此，花样年华就被摧残致死。
他们的人生可谓悲苦，但比起下面这种，可就有些不够看，你虽然受了苦，可也早死早托生，没了烦恼。
剩下这种，才叫一个生不如死。
这，就是人熊。
经常做一个营生，就会知道什么孩童适合什么人家，把他们当货物一样分门别类。
有些骨骼异于常人，或者宽大，或者修长，或者……
这些人，就会被卖给杂耍班子。
运气好的被贵人看上，也做了优伶。
其余的。
他们会好好养着你，等到把你养的身体素质不错，就开始行动。
首先，他们会抓来二岁左右的小熊，把它们绑起来活活的扒皮。
同时，另一边的手艺人也把你抓来，好点的给你喝下迷药，不好的就这么血淋淋的把你扒皮。
扒皮术血淋淋，在这里就不骇人听闻的详述。
扒完皮之后，就会给你涂上一种草药熬制的药膏，然后把刚拔下来也经过小心处理的熊皮，穿在你的身上。
剩下的，就是等待。
熬不住死了的，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熬下来随着时间流逝慢慢长大，每日备受折磨，挺不住的步了后尘死去。
最后，十不存一。
几年后，一个看上去是熊，实则内里是人的奇异物种就出现在人们视线中，被带往各处开始各种表演。
既有熊类的动作，又有一些人类的模糊行为，很受观看者的赞赏。
这就是，人熊。
胡列机灵灵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气从尾椎骨蹿出，沿着脊柱骨窜上脑门，透心凉，嘴唇哆嗦着想要说点什么。
“这，这这……”
屋中陷入短暂的沉寂，死气沉沉。
）））
“大人不会是说这只花皮猪就是，就是……”
胡列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言语，磕磕巴巴。
“这倒不是，我据这个例子，就是告诉你，这种事可以通过训练，做出一些表象欺瞒我们的眼睛、感官……”
刘备托着下巴，神情幽幽说着自己的判断。
听到这不是一只人猪，胡列松了口气。
“大人的意思是，石老**同他人，用这种计策瞒住众人的眼睛，把银钱昧下。
看大家不信，将花皮猪悄悄送到县衙，让它在这里呆了一晚，并按照对我们的猜测做一些针对性训练，最后把我们引到他家，看他惨状……”
胡列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咦，不对啊，真要如此的话，他家左邻右舍以前怎么没有见过花皮猪……”
胡列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唉，你知道狗熊他妈怎么死的吗？”
“哦，这个，不是老死就是被别的猛兽……”
“笨死的！”
刘备怒其不争口中暴喝。
“噗噗噗……”
门外守卫的胡呙等人一捂嘴巴，县令啊您这张嘴也忒损了，我喜欢。
胡列骚的满脸通红，人家不是有同伙，笨。
“大人，您这也只是猜测，我不服！”
“大胆推测小心求证，这才是审理案件正道，你敢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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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218：逐渐成长
“吴三的情况你们查的如何？”
“启禀大人，根据认识的人介绍，吴三为人很是油滑，又不肯吃苦，所以一直是得过且过。
不过三年前，他突然娶了一个死去男人的寡妇，因为寡妇有些财产，日子就好过了一点。
一年后，寡妇得了疾病死了，吴三就开始做些偏门的生意，收些赏钱，日子也算不错……”
“嗯，听你这一说，这个人前面还算老实，虽然好吃懒做日子苦，却也没有作奸犯科的记录。
只不过这后来……”
“大人的意思是……”
“有苦入甜易，由奢入俭难。
对于一些不是通过自己努力过上好日子的人，一旦习惯了这种生活，就会格外看重钱财，心性就会有所改变。”
胡列歪着嘴，你这说了半天，到底谁才可能是疑犯，愁煞我了，就不能痛快点。
刘文偷着乐：你就是脑袋大脖子粗，又不是个富人自然是只猪，一肚子草料。
“你昨晚回来的晚没有惊动我，不过既然都把人带来了，那现在就升堂问一下。”
分析了半天，总要验证一些事情，否则就是妄谈。
刘备刚说要升堂，门外一个小丫鬟跑进来，跪在下面，这是刘备买来服侍普渡道姑的小丫鬟，十三岁。
“拜见大人！”
“绿衣，你来有什么事？”
“仙姑有事想让您去一趟。”
“可知是何事？”
“不知！”
“哦，这样……那好，你先去告诉一声，我随后就到。”
“是！”
刘备挠了一下脑门，从修武县回来后，二人各忙各的，没怎么见面‘能有啥事呢？’
“杨公、**何在？”
门外有人应答：“属下在，请大人吩咐！”
“你二人装扮一下，即刻前往五福村，摸一下吴三的情况，主要是那天晚上他人在哪里。”
“是！”
杨公、**答应一声，准备去了。
“孙福、周佳何在？”
“属下在。”
“你二人去往城中药铺采买一些治疗外伤的药物，回来见我。”
“是！”
“马奇、牛力何在？”
“下官在！”
“你们去见一下胡列带来的证人，安排一下他们的吃住，顺便探探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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