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幕之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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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幕之冰-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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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到爷爷的声音,鼻子突然一酸,我爸去接爷爷进来,我就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廖女士悻悻地瞥了我一眼后上楼。

    爷爷和奶奶从我高中就搬出去住了,那会儿,廖女士得了个毛病,据说是爷爷把她压出来的,简而言之就是,爷爷在这里,她过得不痛快,然后心理影响生理就得了个莫名其妙的病,医生嘱咐不要让她受刺激,爷爷一听,当即甩脸子和奶奶搬出去了,谁也拦不住。

    我是个小气的人,因为这件事怨恨了她很久。

    “爷爷,我,回来,了。”我磕磕绊绊地把话讲完,根本不敢去看他。

    我爸看我一脸快哭的样子,直接让阿姨上晚饭,又亲自送了一份上楼去,然后我们才坐下来吃饭。

    爷爷一点怪我的意思都没有,只问我在外面过得好不好,这让我更加惭愧。而且,我知道爷爷的脾气,若不是因为我还在这个家里,他是绝不会踏进这里一步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吃着晚饭味同嚼蜡,陈安妮在我边上边吃饭边嘀咕,“我爸太偏心你了,全是牛肉,我只喜欢吃鸡肉,鸡肉。”她戳着米饭的样子我觉得特幼稚,不过她让我觉得没那么难过倒是真的。

    饭毕,我陪爷爷散步回去,爷爷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就在这个别墅区对面的公寓楼里,而且在一楼出入也比较方便。

    “冰冰啊,你这孩子……”爷爷拍了拍我突然没了下文。

    我知道我肯定伤了他的心,但我又是个不会说对不起的人,只好转移话题,“爷爷,再过几天我就要开学了。”

    “去哪里?”

    “s大啊,还是以前的那个学校。”

    爷爷叹了口气,“那就好。”

    我们到了家,奶奶却不在,我开了灯问:“奶奶呢?”

    提到奶奶,爷爷就一脸不高兴,他脱了外套慢悠悠地踱到卧室里去。

    “她最近菜也不去买了,饭也不烧了,不过还记得晚上回来睡觉。”爷爷说得很中肯,我却想笑。

    他俩都吵了大半辈子了,爷爷抽烟那会儿天天被奶奶骂,其实我觉得吧,奶奶就是恨着他,所以用这事做借口出气,后来爷爷把烟戒了,奶奶还是照骂不误,我小时候看他们吵架就像吃白米饭这么自然,捧着碗像看唱戏似的,这样子太嚣张,以至于后来我被他俩都打了一顿屁股,因为这事我一个礼拜没问他们要零花钱!

    对于他们俩的仇怨,我听过很多个版本,奶奶亲口告诉我的是:你爷爷是个没良心的人,我辛辛苦苦把几个孩子拉扯到,他呢?公会里领了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只记得给他娘,他那个娘哪里理睬过他呢?要不是我撑着这个家,有他们的今天吗!

    “爷爷,您就不要和她计较啦,奶奶就是有点啰嗦嘛,她以前吃了太多的苦了。”我跟在他背后碎碎念,爷爷却一点没理会我,只是在他的柜子里东翻西找的,“要什么?我来找啦!”我替他把柜子上的台灯打开。

    爷爷嘀咕道:“这个死老太婆又把我的好东**哪儿去了!她这个记性越来越差,八成是找不回来了。”爷爷还是有这个习惯,我一来这里他就开始找零食给我吃。

    “她不会全给隔壁的老蒋了吧!”

    “……”我很感动又很无语。
………………………………

15有情敌

    或许该感谢这两年,它把我从实习的大姐姐变成了大三正值青春年华的学生妹,我又开始背着书包在s大校园内肆无忌惮地溜达。

    幸好我逃了两年幼稚园,现在还不至于太老,而陈安妮做梦也不会想到会和我一起进行衣食住行这项伟大又有意义的活动,当然这一切都要感谢我老爸,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神功,竟然把我拼到了她们大的宿舍里,我自此成了这方寸之地的“老人”。不过,陈安妮和我约法三章,她不认我这个姐,我也就不认她这个妹了,我们经常在宿舍里“陈安妮”“陈之冰”地喊对方,而且没有任何人怀疑,确实,从遗传学方面来讲,我和她染色体差异忒大,后续的人体组构自然相去甚远。

    我除了要上专业课,还会去旁听英语,不过我来得很不巧,第一节英语课就没遇上那个传说中的高富帅英语牛神,据说他通晓八国语言,曾在校庆上用八文混唱过一首《seeyouagain》,后来那天的校庆就演变成了粉丝见面会,上万s大女同胞差点把校长的演讲台给踩塌了……这位从美利坚等数个国家留学归来的英语老师就名声大噪到现在,我听说他从事的是同声翻译,这么牛掰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还留在这里给一帮天然呆的孩子讲语法练口语。

    今天来的还是那个代课老师。

    教室里开了空调,又热又闷,还有一股奇异的烧烤味,彻底击退了我的困意。

    我趴在最后,给两个妹妹占了座位,陈安妮跟我说她要自给自足,所以我就不接济她了。

    因为上一节是体育课,所以她们来得都比较晚,陈安妮阴郁地坐到了最前面去。

    机关枪老师照例点完名,然后点开ppt跟我们说:“夏老师还要两个礼拜才回来――”他话还没说完,集体就“啊”了回去,震得教室里嗡嗡地响。

    “肃静!我还没讲完呢!你们嚷什么嚷!”

    “夏老师正在接受脱敏治疗――”

    脱敏治疗是个很玄乎的东西,所以我决定这两个礼拜都不去上英语课了。

    下午是外科,我记得特别牢,因为从这一周开始是苏幕给我们专业上大外科。

    自我从他们家搬走之后,我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他了,我也没敢再用“非离”去骚扰他,我知道他需要时间静静。

    我半喜半忧地找了个人群密集度高的地方坐下来,结果发现周围坐的都是埋头学习的学霸,然后我梗着脖子坐在那块就显得特别突出,我也只好抱着书本把自己埋进去。

    “苏老师好!”女生齐齐地朝门口望去。

    “同学们好。”他抱着书一路走进来,一边亲切地跟大家打招呼。

    以前他给我们上产科医学的时候就这么轰动。时隔两年,我又回到了这个教室,但我知道很多地方都不同了。

    他今天在外面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开司米,黑色休闲裤,看过去就是一个斯文儒雅的才子,很难让人把他和手术刀联系在一起。

    “在我国,原发性肝癌占肿瘤死亡率的第二位,仅次于肺癌,之前大家在病理上肯定已经了解过,现在我复习一下肝脏的解剖……”

    他转过身在黑板上画肝脏解剖图,我这才把脖子伸长了去看他,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背影美好,我越看越悲苦,连叹了几声。

    “离这么远还追什么?”

    第一次被人看穿兼打击,我忍不住要去看看这个“同桌”,她却将作业本啪的按在我脸上,“别过来,我讨厌花痴。”

    “我不是花痴!”我低声抗议。

    她用水笔指了指坐在第一排中间的那个女生,“你没戏了!她追苏老师在全学院都不是秘密,周主任都调侃过的。”

    “周岐山周主任?”

    “那还有谁啊?”

    我真的受打击了,周主任那个时候说很喜欢我的,还开过我和苏幕的玩笑!他怎么到处开人玩笑!

    我不甘心地去打量那个坐姿端正,肩膀跟直线一样平的女生,还有她一头海藻般绵长的头发,我的心里那叫乱乱乱。
………………………………

16脾气

    “苏老师!我能试一试吗?”空灵清脆的女声蓦地响起,整个阶梯教室的学生都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樂文小说|

    我看到她缓缓地站起来带着一头长发微微摇摆,海藻的曲线优雅而迷人。

    原来这就叫明目张胆。

    我真是又恨又嫉妒,顺便鄙视自己。

    苏幕将粉笔递给她,我看到那个女生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从他身上一路看过去,下面有人起哄,原本安静的教室一下变得沸腾。

    学霸很同情地瞟了我一眼,然后抬头去看海藻女画的第一肝门和第二肝门,我不得不承认,海藻女真是蛮拼的,为了博得苏幕的关注,她肯定下了不少工夫。

    海藻女甚至把肝脏分区都画出来了,我看到苏幕一脸的满意,不过我坚信那是一个老师看到一个好徒弟的神情,绝对刚正无私。

    我看着海藻女迈着优雅的慢步走下讲台,她摇摆的小黑裙,扬起的嘴角……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我垂下头,学霸哼了一声拿她的笔记本给我看,一边跟我说:“我画得比她好看多了。”

    我瞟了一眼,就像一块畸形彩虹,我懒洋洋地说:“从书上印的吧。”

    她被我噎得说不出话,一下把她的宣纸抽回去,然后破了。

    最后的半节课,苏幕给我们看视频,是昨晚周主任的一台肝脏移植手术,苏幕连夜赶的视频,算我们运气给赶上了。

    下了课,一大帮女生蜂拥而上,把苏幕围了一圈。

    像我,几乎是个没有问题的学生。

    我推了推学霸的膀子,“你也没有问题吗?”

    她抬起厚厚的镜片看着我特无力地说:“书上有,再不济,辅导书上有,再不行,有网络。”

    我看了她半晌才点点头,原来这就是学霸的世界。

    我走的时候把那张肝脏图补给了她,她异常惊奇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她是感动还是感动,可能是我说的话特别帅气,“赔你的。”然后那张纸轻飘飘地定在她的课本上。

    其实我就是把解剖书上的那张图剪了下来贴在白纸上赔给她,颜色鲜艳,分区明朗,关键的是我还把动静脉和肝管等等给补充好了,在书上也找不到这么完整直观的图。

    “我叫钱多多。”

    然后,我就有了一个学霸朋友。

    我在教室坐了一会儿才走,可是苏幕还未脱身,我垂头丧气地往食堂走,不小心还撞了个人。

    “对不起。”

    “小冰?”

    就这么一撞,我的晚饭就有了着落,周主任把我带到了学校后面的江南菜馆。

    我本来是不会去的,但周主任说他也会来,我就答应了。

    我就是这样,一边嫉妒埋怨,一边还是想见他。

    在座的都是苏幕和周主任的同事,我只认识一个统计学的老师,不过他不会认识我,我心里就一点负担没有了,就当是跟着哥哥出来蹭饭吃。周主任也理解我,就没有说我是s大的学生。

    我抱着果汁和他们干杯玩游戏,途中我奔了三次厕所,有俩老师已经分不清我和他们女儿有什么不同之处了……周主任的魔音再度得到了超水平发挥,一位大师总有他的过人之处,我想这不失为一个亮点,我大概有点明白他们为什么每次都要进包厢,我难以想象周主任在手术台上是如何发挥他的音波的。

    正玩得高兴,我不知道是不是被果汁里的隐形酒精给迷住了,竟然拿了一只筷子去敲统计学老师那颗光可鉴人的头,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我以为是服务员,所以非常淡定地微笑着敲了下去,而且统计学老师也是一脸微笑地鼓舞着我。

    当然,没什么音律可言,所以我又埋头去吃松鼠鳜鱼了。

    “抱歉,我来晚了。”

    “老师们好!”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发出,一大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回头去看。
………………………………

17吃醋

    我顾不得去看他讶异的神色,因为我的目光已经被他身后的那个女生给牢牢吸引住了。

    她叫夏梦凡,有一头海藻般的长发,而且通体乌黑。

    我不想她坐我身边,所以故意把书包扯到了椅子上。

    当然,她对于我的幼稚行为没有感到一点恼怒,因为苏幕让她坐在他身边。

    我咬着筷子,我想,苏幕把我当成了透明人。

    我的胸口咕咚咕咚地冒着酸水,嘴里嚼着松鼠鳜鱼却只吃出了番茄酱的酸味,而且侵蚀着我的胃壁。

    我知道,这是一种正常的情感流露,名曰:吃醋。

    周主任又当着我的面开他们的玩笑,我只能呵呵地陪笑。

    苏幕坦荡荡地接受他令人非议的目光,然后让服务员加了一份扬州炒饭,“想吃什么自己点。”他把菜单递给夏梦凡,夏梦凡推拒道:“苏老师,这怎么好意思,本来就是我打扰了你的时间,你请我吃饭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她的脸因为惭愧而皱成了一团。

    我腹诽道:谁要请你吃饭啊!明明是你自己蹭饭!蹭饭!

    周主任靠过去,贼笑着说:“小苏的时间不打紧,随便耽误。”夏梦凡含羞一笑。

    “小冰,你说是不是啊?”周主任又回头问我。

    其他几位老师一道笑起来,我气鼓鼓地点头,苏幕抬眸扫了我一眼,我一时心慌意乱,又即刻摇头。然后,苏幕很违和地笑了。

    最后,我还是埋头去吃松鼠鳜鱼,大人们的世界太复杂了,不适合我。

    这顿晚饭吃到九点多才散,苏幕付账。

    这期间,我又点了一份松鼠鳜鱼和葱油拌面,因为他们“医”性大发开始讨论一例26岁连体患者的分离手术,夏梦凡偶尔还插一句话,我是半点也听不懂,然后我其实有点乱,因为我背了整整两年的内外科似乎一点也没有用。

    走到店外面,寒风猛地往我面门一带,我打了个颤。

    周主任在背后和我说再见,我却对着前面鞠了躬,“您慢走。”路边某学生喷了半口可乐。

    少顷,有个人站到我身边在我的肩头披了一件外套,“喝酒了?”

    我摇头,“我没喝,一口也没喝。”我发誓。

    我哪里敢喝酒?我万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情不自禁地非礼了苏幕,我岂不是要被浸猪笼!?

    我又打了个颤。

    “冷吗?”他替我拉好外套。

    “我没事,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笑眯眯地拍了拍他。

    苏幕正要说话,夏梦凡就不知道从哪里又蹦了出来,我险些被她推倒。苏幕不是给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吗!

    “苏老师,您回去吧,我和冰冰一起回去就行了。”她叫得特别亲切,而且一把挽起了我的手,搞得我们多熟稔似的,事实是我刚才知道她的名字,而且我和她又不住一个区!

    亏得苏幕是个礼貌至上的gentleman,要不然我不得被她拴着走这么长的一段路?想想就比午夜凶铃还可怕。

    夏梦凡恨不得贴到苏幕身上去,我在边上看得鸡皮疙瘩蹭蹭地立起来。

    不过,我也没那么笨,我可不会给他们独处的时间,我就怕这个夏梦凡会趁我不在直接把苏幕办了!所以我特地绕了个弯,然后先到了她的宿舍,可能是她一路聊得太高兴,浑然都没去注意路线问题,所以当她看到宿舍楼时自己也讶异了。

    对呀,若按常理,肯定是先到我的宿舍。

    不过,等她想到这一点已经太晚了。

    现在,我就挽着苏幕在小湖边散步呢,而且我又不由自主绕了远路。

    今夜月色朦胧,暗香浮动,到处有野鸳鸯在幽会。

    “这么晚了还逛?”他自然认得我的宿舍在哪儿。

    我嘿嘿笑,“陈安妮她们出去疯了,我一个人回去没劲。”

    “冰冰,你今天不高兴?”

    我被问得猝不及防,随便找了个理由,“没有,就是英语课上得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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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夜黑风高占便宜

    “真的没有不高兴?”他显然也不信我的回答。

    我绞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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