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鸣!你居然敢打我?!”司徒卿夜怒极,他怎会想到纳兰鸣突然发难?他恨恨盯着纳兰鸣,飞快地抽出随身佩剑,毫不犹豫地向他的面门刺去。剑招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到锋利得闪着精芒的剑光四散缭乱,仿佛司徒卿夜将整柄剑挥成了一朵剑花,开出瓣瓣夺人心魄的夺命之花,向纳兰鸣面门、胸腹、下阴、双腿刺去,毫不留情!
纳兰鸣冷冷勾唇一笑,可这一表情被面具所挡,没有人能猜出他真正的心思。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是疯了。居然在这种关系到百万人生死存亡之际,率先挑衅南滨国主。这……根本就是在自杀!在将所有人陷入死地。
留守下来守卫柳长荣等人的右翼军队就算军纪严明,可却也渐渐涌起了轻微的骚动。要知道,在死亡面前,就算是经过铁血杀戮的战士,就算是军纪严明的将士,都免不了害怕、恐慌。有的人已经渐渐开始后退,队伍也渐渐开始散乱。有的人已经面色难堪,握着兵器的手也忍不住开始颤抖。看多了死亡,却反而更加惧怕死亡的来临。没有人能够避免临近死亡的这种恐惧。
有许多人看着与司徒卿夜过招的纳兰鸣,他们不解甚至愤怒。可是,只有柳长荣却微微笑起来,眼眸里带着的都是了然的信心和希望。纳兰鸣,是在拯救所有的人!是在为他们与时间赛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你来我往,招式越来越快,越来越精妙。纳兰鸣和司徒卿夜就犹如一红一白两道闪电纠缠在一起,争斗不休!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金岳中悄无声息地挨近了柳长荣。帽檐压得低低的,让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他小声地说道:“小主子,**全数拆除。”
“住手!”柳长荣高声喊道:“住手!”
说罢,上前一步,道:“司徒卿夜,我们谈判!”
司徒卿夜侧身避开纳兰鸣拍向手腕的掌力。望着柳长荣道:“正合我意。”
“荣儿,靖难军攻不下瀛洲,而禁卫军也没法一下子挫败靖难军。你我如今实力不过是势均力敌,为何不能割地自治?乾阳、南疆,包括襄王殿下封地这几块归襄王殿下所有。而你们则拥有大秦其他版图,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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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地自治
“割地自治?”柳长荣挑眉斜眼瞥了司徒卿夜一眼,却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如此大事,本王还需与大帅、各位王爷商议一番。南滨国主,今日暂且休战。”说罢,利落地翻身上马,招呼了属下就要离开瀛洲城。但临走之前,柳长荣又回头高声说道:“不过,奉劝你一句。莫要再打我大秦子民的主意!至于你所埋下的百斤**么,就此便宜了我们。”
语气冷漠而又疏远,让司徒卿夜不由有些愠怒、又有些无奈。此番瀛洲城一战以为是步步精心设计,算无遗策。就算是无法大幅削弱靖难大军的实力,也应该守城有余。岂料算来算去,却还是漏算了那颗人心。
小师妹的心原来早已不再站在他这一边了。可他却为何还要抱着最后的那一点点希望来试探,来用百万人的性命来赌?!她已经一一破了他精心布置的战局,又与纳兰鸣使计将上百斤**挖得干干净净,甚至还帮着慕容狄他们句句都将自己逼迫到不仁不义的境地!
是啊,果真是他高看了自己,也高估了自己在柳长荣心中的地位。是以,一步算错便让自己落到了此番境地。如今,还不知道占尽上风的靖难大军会不会答应休战?会不会答应割地自治?
这实在是糟糕至极。
司徒卿夜微微苦笑,却在正冕冠的一瞬间又收敛了表情。面色淡然冷漠地道:“今日休战。都去休整吧,至于瀛洲城的百姓也都放回去吧。至于所有将领、军士全数聚集到瀛洲州府,商议和谈一事!”
而就在瀛洲城内和谈之时,驻守在瀛洲城外的靖难大军军营中也在商讨和谈一事。
一身风尘仆仆的柳长荣如一阵疾风一般迅速撩开大帐的门帘,走了进来。一口水也来不及喝,便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一一道来。“大帅,各位将领,司徒卿夜要与我们和谈。他提出要割地自治。襄王占领乾阳、她原本的封地以及南疆。而我们则占领大秦其余地盘。大概是他们占一分之地,我们占一分之地。”
“什么?!”和谈的消息并不让他们意外,毕竟这一路行来,靖难大军节节胜利,而司徒卿夜他们更是在这一战中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和谈绝对是司徒卿夜这一方如今最好的选择。可是,他们却万万想不到的是司徒卿夜居然想要与他们割地自治,居然还要占大秦版图的整整一半!这实在让在座的各位藩王、大将不满。
齐鲁王最先跳起来,“他司徒卿夜是疯了不成?!不过是个小小弹丸之地的国主,敢管我们大秦之事已是过分。如今居然敢提出要与我们分地自治!哼――他拿什么筹码来与我们谈条件?!”
而这回总是看齐鲁王不顺眼的青海王也头一回站在了他这一边。“果真不过是个二十余岁的毛头小子!胆子可真是肥得很!莫非当咱们这十几万大军都是吃素的纸老虎不成?!咱们不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我就跟司徒卿夜那小子姓!”
“就是!打他个屁滚尿流!将他们赶回南滨去!哼――”这一回几个王爷道还都很齐心,连西岐王也帮腔道:“让司徒卿夜他们总唧唧歪歪个做什么?闹的人心烦,早早赶出去才好!”
在座的不少将领也都支持继续进攻而非和谈。大声的喊杀、声讨的声音震得人耳朵都要聋了。柳长荣不禁皱了皱眉头。而这一细微的动作被一旁的慕容狄看在了眼里。
慕容狄做了个手势,阻止了众将士的吵闹。他威严地道:“各位将领,稍安勿躁。方才乃是荣王殿下和纳兰大人身先士卒,与司徒卿夜面对面交谈,听说了他想要和谈的消息。我们不若再听听荣王殿下的意见吧。”
此言一出,顿时整个营帐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三位王爷也不再说话,只盯着柳长荣,等待她的发言。确实,这一路跋山涉水地进攻,柳长荣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靖难大军。谁人不知道她的功绩?不知道她的手段?
因而,这会儿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待着柳长荣发言。
柳长荣道:“我认为和谈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什么?!难道我们真要割地么?真的要将我大秦国土分成两半,将一半拱手相让给南滨小国么?”齐鲁王激动地拍着桌子大吼道:“不行!不行!本王是第一个不会答应的!”
可柳长荣却安抚道:“王叔莫要激动。我是说和谈,可并没有说我们要答应司徒卿夜的条件。割地、分裂自然都是不行的。”
“荣惠,那该如何?司徒卿夜可不是那种肯吃亏的人。”慕容狄有些不解了,便出声问道:“更何况,除了割地之外,司徒卿夜恐怕不会答应其他条件。毕竟这才是他闹事的初衷。”
可柳长荣却神秘一笑,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明日,大伙儿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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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三。
这日的天气依旧不怎么好。似乎就算已经是二月份了,早已过了冬季的控制范围。可是春天却依旧迟迟不来。整个瀛洲城依旧被呼呼的北风和压城的乌云所笼罩着。而昨日大战后的断壁残垣、破墙烂屋仿佛也还未被清理干净。
一路走来,柳长荣他们只看到被烟火熏得焦黑的墙壁,看到随处可见的破败砖瓦,看到倚在墙头哀哭的妇女小孩,看到被草草掩埋的将士尸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的触目惊心,那般的让人心生悲伤。
就算是已经经历了好几场大战,就算是已经看多了生死,柳长荣依旧在心中长长叹了口气。她想要改变这一切,她想要阻止这场战争。
瀛洲州府内,已经摆上了和谈的长桌。司徒卿夜坐在那头,而柳长荣他们却坐在另一头。和谈开始。
“荣王殿下,靖难军与守军和谈。我方要求停战,并分割乾阳、南疆及衢州归皇太女所有。条款已经放在您面前,请您签字。”司徒卿夜一方的一个幕僚略带恭敬地说道。
可柳长荣却根本看也未看面前摆着的《和谈书》一眼,只随手拿起摆在面前的香茗饮了一口。而她身边的纳兰鸣却用两个指头捏着司徒卿夜他们精心整理了一整晚的《和谈书》翻来覆去地摆弄着。一边捏着,一边还嫌弃地道:“这等兵力,这等战斗水准,还想与我们和谈?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昨天回营与大帅和众将士一说,大家都快笑掉了大牙。啧啧……久闻南滨国主聪颖之名,可今日一见却实在是名不副实。”
不得不说纳兰鸣今日大大发挥了往日的毒舌之功。这话说得极为不客气,言语间实实在在将司徒卿夜这一国之主当成了街边卖笑的猴子来戏弄,大大落了他们的面子。
果真,此话一出,州府内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柳长荣明显地发现有不少守卫在旁的将士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就等着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可就在这时,却听得司徒卿夜朗声大笑,“朕也久闻纳兰国师大名。只不知国师大人本是南滨臣民,怎莫名其妙跑到大秦来做幕僚?其中的心思恐怕……”司徒卿夜这话一出,顿时跟随和谈而来的一些大秦将领面色都变了。若纳兰鸣是南滨人,那为何他会跑到大秦来?又为何会为靖难大军出谋划策?他……该不是靖难大军的叛徒吧。
纳兰鸣也微微一笑,将手中摆弄不停的《和谈书》丢在桌子上,道:“国主居然不知我为何会来大秦么?哎呀呀……我以为国主心里跟个明镜似的。我来大秦还不是为了我家小荣儿么?我一心都系在她的身上。既然她在南滨被人欺负回了大秦,那我自然也要跟着她来。国主,你说是不是?”
这话难道不是戳司徒卿夜的心窝子么?司徒卿夜狠狠地一咬牙,却又不得不维持表面上的风度。顿时,整张脸都好似有些扭曲了起来。至于坐在纳兰鸣身边的柳长荣虽知晓纳兰鸣的心思,可也是第一次听到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白心意。顿时,整张俏脸不可遏制地红了起来,就如这阴天里的一道彩霞,甚是迷人。
而也就是这一抹羞涩的笑容让所有靖难大军的将领们打消了心头的怀疑。更是这一抹笑容,让司徒卿夜气得心头发堵。恨不得将纳兰鸣碎尸万段,将柳长荣重新抢回南滨!
可是……他不能!他也做不到!
“咳咳!”气得面色铁青的司徒卿夜冷冷道:“《和谈书》上的条款莫非荣王殿下不满意么?”
“这是自然。”还没等柳长荣说话,纳兰鸣便回答道:“你如今手头有战力的不过五万兵马,百门红衣大炮。难道还能与我们争斗不成?今日前来和谈,也不过看在荣儿的份上。否则……”
司徒卿夜气急,但他心中明白纳兰鸣所言非虚。便只得道:“那荣王殿下的意思是?”
柳长荣见司徒卿夜已经被逼到极处,便淡淡地说道:“乾阳和衢州归慕容襄,至于南疆!我们要了!”
听得此话,司徒卿夜心中稍定。因为乾阳乃是大秦国都,也是他和慕容襄最后和最重要的势力范围,绝不能丢。更何况乾阳内还有殇墨帝,若将乾阳给他们,就失了一个巨大的筹码。至于衢州本就是慕容襄的封地,更是连接南滨和大秦的必经之地。绝不容失!
于是,他咬咬牙道,答应下来:“好!”
不过,只可惜司徒卿夜在这边暗自欣喜。而柳长荣却也暗暗高兴。在她的计策中,乾阳乃是各方势力交错复杂之地,又是大秦国都。若一次性吞下乾阳,恐怕就此不得不背上弑君谋反之罪,失了民心。而衢州之地虽是丰饶,但毕竟是慕容襄的地盘。这块肉如今吞下只会是隐患。更何况,留着它还有大用呢!
如此《和谈书》签下,却是两方均满意。两方均打着各自的算盘。
………………………………
尘埃初定
从去年深秋开始的秦国动乱,到今年春初终于算是结束了。不管是十几万的靖难大军还是禁卫军和南滨援军都已经分别在各自主人的带领下纷纷散去。而被烽火缭绕了半年许的大秦百姓们也开始悄悄地返回家乡,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做小生意的开始购货开张,种地干农活的也开始翻地农耕。家中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也像是沉寂了一冬的小动物,开始悄悄从家中出来,奔波在田间地头给自家男人送些吃食,在溪水边上洗洗衣物。
尘埃落定,春回大地。被鲜血和尸体肥沃了一整个冬天的乌黑土地上,嫩绿嫩绿的小草渐渐透出了个头来。被烽火燃烧了一整个冬天的大秦国土上,温暖的春风开始吹拂,温和的细雨开始飘落,吹散了一冬的肃杀气氛、清洗了一冬的淋漓鲜血。一切都重新开始焕发了生机。
荆州,在柳长荣的保护下,在白珍他们的打理下,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波及。因而,当他们回到荆州封地之时,看到的依旧是一张张熟悉的淳朴面颊,看到的依旧是依旧是平坦肥沃的土地,看到的依旧是一幢幢朴实却坚固的房舍。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一切都显得那般的熟悉和亲近!
柳长荣缓缓驾马走在前面,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这是一种雨后初晴的感觉,是一种与战场上混杂着鲜血、腐肉、马粪、硝烟所不同的气息。那般的让人觉得轻松、愉快。仿佛回到了荆州,便是回到了久违的家乡。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她抬眸望着高耸巍峨的荆州城门,突然间生出一种想要快点奔回家的急切!
“驾!驾!”柳长荣兴奋地吼了一声,迅速驾马向近在眼前的荆州城冲去!回家了!她回家了!她终于回来了!
而就在柳长荣踏入荆州城之时,突然间铺天盖地的欢呼声高高响起,一浪高过一浪。
“荣王殿下回来了!殿下回来了!”
“荣王万福!荣王殿下万福金安!”
“殿下回来了!我们的保护神回来了!”
“荣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荣王!荣王!荣王!荣王!”
震动天地的山呼声瞬间将柳长荣包围!数万将士,几十万百姓,屈膝跪拜,高声欢呼声直上云霄,响彻四方!
柳长荣有些呆愣地坐在马上,看着跪在地上恭敬淳朴而的百姓,听着声声饱含了崇敬而又感激的欢呼声。突然间,她有些被震住了。可更多的她是感动。
从来没有想到过她几乎并没有多少接触的荆州城民居然会如此尊重和崇敬她。没有想到驻足没有多久的荆州城居然能给她这么大的满足感和安全感。
这就是她的家乡!这里有她的臣民,她的兄弟手足,她的亲人朋友。也许,还有她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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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已经是四月初五这日的晚上。
虽说白珍、商林娟等几位血煞统领的共同打理下,荆州城的所有事情几乎都井井有条。但总归还有些事物需要柳长荣亲自处理。故而,将两万军队安排好,又处理了半年多来积下来的一些政务,已是半夜时分了。
柳长荣揉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微微伸了个懒腰,正要熄了书房的灯回房休息。可就在打开门的一霎那,抬眸便迎上了一双含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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