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毛毛怒气稍平,低下头发呆,眼中清泪盈盈,泫然yu泣。
“好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唐墨见她一副要哭的样子,忙主动认错,“你到底想要什么嘛!”
何毛毛抬起头,低声说:“我想请你去带我去看看我父母。”
“啊?”唐墨大出意料,有些结巴地说:“老……老猫?这个我得问问向年,我听说他是在市场买的你,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你父母了。”她看着何毛毛一脸铁青,浑身哆嗦,七窍生烟的可怕样子,勉强把后面的话说完:“……你这么纯的黑sè,估计父母也都是黑猫,放心,应该能找到……”
“我说的是人,人,人,我做人的时候,我的父母!”何毛毛抓住唐墨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两下:“你为什么这么白痴,一点也不理解别人的痛苦!”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摇了,脑袋都被你摇晕了。”唐墨推开她,有些委屈地说:“你说仔细一些嘛,这能怪我吗?你本来就是一只猫,忽然变成了人,我哪能那么快适应过来!”
“现在你明白了?”
“明白了,不过……”唐墨有些吞吐地说:“你……你确定要回去看看?你现在只是一只猫啊。”
“我知道。”何毛毛长叹一口气,说:“我……我只想看看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虽然已经和我没关系了,可是……可是……,我,我有些抱歉。”
“我明白你的心思。”唐墨抚mo着她的头发,也跟着叹了口气。
“我知道,早晨我一旦醒来,回复猫身,智商会退化得很厉害,可能只知道吃喝拉撒,可能……可能我看到他们,根本就……根本……”她喉头哽咽,说不下去了,咬着嘴唇拼命忍着不哭出声来,但眼来却哗哗的往下流。那真是哗哗的,这个词虽然是拟声词,可唐墨觉得此刻真的最适合她。蓝sè的大眼睛里,泪水眨眼间已泛滥成灾,脖子上**的一片。
“把地址给我,我带你去。”唐墨轻轻搂过她,将她的脸贴在自己怀里,这一刻,她仿佛是在抱着一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小猫。就像平常每天搂着那只黑猫一样,不同的是,这只猫哭得稀里哗啦,惹人心疼。
踢嗒踢嗒的脚步声,再也没有响起,天亮了――
………………………………
战役的开始
() 唐墨睁开眼睛,清晨第一缕阳光从藕sè的窗帘缝隙中shè到她的床上,暖着她左半边脸,她胸中那颗冰冷的心一下子就热了起来。伸出手,在那缕阳光下反复的旋转,似乎想要将阳光储存起来,以留作驱散梦境yin霾的武器。
阳光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很快,随着太阳的高升,唐墨指间的光变得越来越少,终于只剩下些微的光点,消失不见,留给唐墨一腔的怅惘……
她不想起床,熬了一整夜,好不容易睡去,又被鬼追了许久,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奇怪的是,连续数次闭上眼睛,却一直也无法入睡。脑袋里,有一根弦儿还处在莫名的亢奋之中。
怀中是毛绒绒的感觉,她低头看了看,是那只黑猫。
唐墨将黑猫高高举起来,那猫老老实实地看着她,并不挣扎。
唐墨试探着问:“喂,是你吗?”
“喵~~”黑猫轻轻叫了一声,蓝幽幽的眼珠里,看不出人类的智慧,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和宠物协会救助过的流浪猫差不多。唐墨将它放下来,它立即爬到唐墨的脸旁,喵喵的叫个没完,如同每天早晨一样,它饿了,想要吃东西。
唐墨弯腰从桌子上拿起一筒薯片,抽出两片放在手心,黑猫立即趴下来飞快地吃起来。
“哼,还说不爱吃,这不是吃的很香吗?”唐墨假意将手抽走,黑猫立即惨兮兮地叫了起来,讨好地冲她摆着尾巴。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小东西,竟是那个梦中救了自己的少女――唐墨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
“唐墨……?”旁边一个细小的声音传了过来,唐墨吓了一跳,她以为宿舍里就自己一个人呢,下意识地抄起枕头旁边的手电筒,想要砸过去――声音来自贾真真的床,可贾真真现在还在医院……
“米菱?”唐墨惊讶地看着从棉被里拱出一颗鬓发蓬乱的头,它的主人正眯缝着一双凸鼓的高度近视眼,颇有些贼眉鼠眼地看着自己。
唐墨皱皱眉,她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头的主人是米菱,这才想起昨天米菱被自己硬拉到了贾真真的床上,几乎陪自己说了一宿的话儿。真不知道她怎么把自己的脑袋弄得这么乱。本来就稀少的干枯头发,此刻东一条西一绺,别提多丑了。
米菱没有看清唐墨的表情,她的眼镜还在自己那张床上呢。她往前爬了爬,小声在唐墨耳边说:“唐墨,我昨天晚上……我说了你可别害怕……”她表情神秘,抬起头来四处看了看。
“昨天晚上怎么了?”唐墨一惊,赶忙问道。
“昨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老梦见有人掀我的被子,然后在我脸上呵冷气。”米菱鬼声鬼气地说,又往前爬了爬,有些期待地盯着唐墨的脸看了一会儿,嘴都快凑到唐墨脸上了,献宝似地说:“好像不是做梦。”
她其实并不害怕,反倒有一种“找到好话题可以聊”的兴奋。那是啊,她高度近视,鬼在她眼前扭了好久她都没看清。
唐墨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她:“是梦,只是梦而已,别害怕……你今天怎么不起早读书了?”她故作轻松地取笑:“怎么,被我给带坏了?”
“还说呢,昨天一直和我说话,差不多四点才睡着。”米菱也笑了笑,有些失望,唐墨还真以为自己害怕呢,其实她只是想再聊一会儿。
唐墨有些抱歉地伸过手来,捏了捏米菱干瘦的脸颊:“谢谢你,小米。”
米菱摇了摇头,爬起身来说:“我先下去了,你要吃什么给你带回来。”
“买两个海蛎煎,再来一杯豆浆,你要不想去食堂,就在超市买面包和牛nǎi。”唐墨其实有点挑食,米菱答应给她买海蛎煎,穿上衣服,很快便开门离开了。
唐墨拿过闹钟看了看,还不到七点。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将梦中的情境在脑海中重现一遍。良久,她长长叹了口气,猛地坐起身来――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黑猫能救她一次,但不可能永远保护她。它并不是巫师,也没有法力,不过是一个灵魂未泯的高中女生。
唐墨知道自己无处可逃,除非她永远都不睡觉,而且,隐隐觉得,即使不睡觉,曾梦也不会放过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唐墨不停在心里问着自己,问了许久,也只是问问而已,她本来就不是个有主意的人。从一开始这个梦缠上她开始,她就一直忽进忽退的,有时候觉得这梦很糟糕,让自己神思不属,憔悴不堪;有时候又没心没肺地跟着鬼在梦里玩,十分贪恋那虚幻的zi you飞翔的感觉。
但这能怪自己吗?谁会跟一个梦较真儿?都以为梦是虚幻的,醒了也就完了。
哪曾想梦也会要人命啊?
唐墨拿过手机,拨通向年的号码。
如果一个人的生命遭遇了威胁,那应该寻求谁的帮助呢?
肯定是jing察。
但jing察只负责刑事民事案件,也不负责抓鬼啊。
这一点向年早就给她分析过。
今天他又重复了一遍。唐墨的生命受到了鬼的威胁,按理来说只能报jing。但jing察只抓人不抓鬼,那就只能求助另一类人了。
这类人的身份很复杂,大多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专业不对口,往往是各行其道,比如和尚、道士、传教士、牧师、跳大神的、yin阳师、巫婆、降魔师、灵异侦探、神棍、言咒师、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抓鬼专业户。但实际上这些人大多是挂羊头卖狗肉,而且不同的灵异事件,要用到的“捉鬼职业”也不尽相同。比如说,对付僵尸的就要僵尸道长,而且僵尸又分东方僵尸和西方僵尸,西方僵尸还得牧师、祭司这类职业大显伸手。而对付一些怪物成jing,那就要降魔师或和尚,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如来佛降服孙猴子,或者某花季少年之于触手怪物……
向年说到这里的时候,唐墨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向年也喜欢看ri本漫画。
总之,现在唐墨的问题已不是jing察能解决的了,必须求助专业人士――这是向年一再强调的。而在各种乱七八糟的灵异专家中,也必须要有针对xing的选择。
其实最好的人选就是灵异侦探,他们会为你制定一整套的“驱鬼康复”计划,其他一切就都交给他们。就像买房子装修要找装修公司一样。你花了钱,就可以甩手不管了,剩下的就是等着收房子了。但“灵异侦探”这种东西,在小说和电视里比比皆是,好像繁华的大都市里总会有一群这类游走在社会边缘的人。他们冷酷而神秘,赚着天价的佣金,过最奢侈的生活,又无牵无挂,十分潇洒。
可在现实中……
向年曾在几个著名网站上发过帖子,但都没人应承,有的也是一些骗子。他也开玩笑似的向一些比较有背景的朋友打听过,结果被取笑了一番――大部分人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的存在的,没有鬼,那灵异侦探就显得很多余了。
相信有鬼存在的人群,大多是没有受过正规教育、素质较低的底层民众。而高素质的人群也有很多认为鬼魂存在,但倾向于“鬼存在于心中”这种理论。
就像《异度空间》这部电影,鬼来自于愧疚,你相信,那么你心中的鬼就会冒出来,用最恐怖的形象来吓你。你不相信……实际上,你必须相信。这就是鬼的力量。不相信的前提是放下,解开自己心中的结,鬼自然也就消失了。可如果你要能放下的话,那也就不会见鬼了,所以说这是个死结,死结的根源就是良心。
鬼的力量与人的力量相抗,最后总要有一个消失,这是大多数灵异事件的最终结局。
向年鼓励唐墨要有信心:
第一,唐墨没有做过亏心事,没有理由放弃自己的生命。
第二,如果鬼可以任意收割人的生命,那世界上早就没人了。一定有某种东西,或者说是规则,在制约着鬼的行为。
第三,鬼的能力,本身就有问题,否则也不会缠着唐墨这么久了,直接把她弄死不就得了?
向年最后的总结是,鬼并不可怕,关键是要找到正确的解决办法。
“毒蛇可以将人咬死,但蛇毒制作的血清却可以解毒。世界上凡是毒物出没的地方,也必定会有解药的存在,否极则泰来,这就是万事万物运转的规律……”向年最后这样说道。
“你的意思是?”唐墨虽然鼓起了信心和勇气,但更需要的却是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我还是那个意思。在这件事情从发生到摊牌的整个过程中,只有两个人像你暗示过,一个是郑老太,一个是老凤凰树下的那个秃头怪人。郑老太那里我问过许多次,她显然是有某种顾及,或者她也不太清楚,只是做了传声筒也说不定。至于那个秃头怪人,我觉得他才是解决事情的关键,现在必须要找到他!”
唐墨想起那怪模怪样的老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中十分不愿,嘟囔道:“我觉得他比鬼还可怕。”
“你说对了,比鬼可怕的人有很多,但毕竟是人,有法律和jing察可以制约,现在我们要对付的是鬼,所以……”
“我明白了,可是怎么才能找到他呢?”唐墨急道:“向年,我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猫咪虽然能带着我逃跑,但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打过曾梦,况且,也不是只有曾梦一个鬼……”
“你别急。”向年想了想说:“这些天我在凤凰树下逛过很多次,都没再遇到过那个人。我在想,是不是要你去他才能出来?”
唐墨在床上扭了扭身子,十分不情愿地说:“他要不出来,我去有什么用啊?”
“试试,你是想让鬼追,还是……”向年呵呵笑了起来,“其实那老头也没有多可怕,和郑老太差不多,就是丑点嘛,你不看他的脸不就得了?”
唐墨只得答应,两人约定八点钟在凤凰树下见面。
………………………………
守株
() 接连几天,向年和唐墨都约在老凤凰树下,要么是早晨上课之前,要么是中午下课之后,有时晚上自习后也去逛逛,但那个秃头怪人一直没有出现。而每到夜里,唐墨都躲在人文学院的图书馆里,有好几次她看到曾梦在图书馆外徘徊,却一直有所顾虑,不敢冲进来――黑猫的速度很快,唐墨才刚一进入梦境,她立即跳出来,抓住唐墨就往图书馆跑。曾梦拼命在后面追,却怎么也跑不过猫,十分郁闷。
她就算会飞……但猫也会飞啊,大家都是灵魂体,可何毛毛拥有猫的特质,所以占了极大便宜。
这已是第四天了,唐墨现在没有了生命危险,懒劲儿便又复发了,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晚自修之后,她缠着向年去24小时营业的第六食堂,买了两盒麻辣烫,有炸鸡腿、香菇肉丸、青菜、豆腐串……两人坐在老凤凰树旁的石椅上,一边吃着一边聊天。
在他们左右两侧的石椅上各有一对,借着夜sè亲密地搂在一起,喃喃低语着什么――这一带每到晚上,总是有很多情侣的。
唐墨不太能吃辣,但偏偏又爱吃,辣得厉害了,难免大呼小叫。左右的情侣们频频望过来,表情哀怨――老凤凰树下一向是陵大的爱情圣地,很难让人和麻辣烫联系在一起,但唐墨不但吃了,还吃得很高兴。麻辣烫的辛辣、芝麻酱的甜香、老醋的酸涩……不一会儿,两对情侣就被赶跑了。向年多少有些尴尬,尤其是左边那对情侣,女生的白眼儿像小李飞刀似的,割得他坐立不安。
“唐墨,我看下次还是不要吃麻辣烫好了?”向年商量着说。
“那吃什么,臭豆腐?”
“不是,我的意思是,还是不要吃食物。”向年苦笑道。
“切,谁管他们,晚上不好好学习,跑这里来卿卿我我。我这是做好事,让他们珍惜时间,努力进取。你看,那对不是进教室了吗?”唐墨指着刚才飞白眼的那对,有些得意。
向年对她这种理论很不认同,摇了摇头,说:“还是不要吃的好。我们是来寻求帮助的,总要有点诚心,你看看你,哪像是被鬼缠的,真是好胃口……”向年看着她像兔子似的,捧着一根硕大的鸡腿,一小一小口飞快地啃着……说实话,他从来没见过有这样吃鸡腿的,不免担忧地说:“唐墨,你不怕胖吗,我听说苗条的女生,晚上都不吃东西的。”
“那是她们,我这人吃多少都不胖,再说了,晚上要应付曾梦,我不吃饱点能行吗?”唐墨的理由很充分。
向年知道她不会听自己劝,只得转移话题问:“贾真真还没出院吗?”
“可不是嘛!”唐墨撇撇嘴,“明明没什么问题了,偏偏赖在医院不出来,可恶的家伙,都不回来陪我。米菱这个闷罐子,每天晚上和她聊天,就会嗯,啊,好,咦,哦,呵,对,是,呀……跟她聊天真是闷死人。”
“你别得了便宜卖乖啊。”向年笑道:“人家米菱以前很用功,早晨,有时候比我去教室都早,可现在呢,竟然还迟到了几次,上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还不都是你害的。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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