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冷笑了一声,再没多看他一眼,道:“我哪敢有如此奢望?蒋公子财大气大,时在乎过他人喜好,这么些日子以来,你只在乎你送出的东西大家都笑着接受,又怎会在意别人背后有多讨厌。”
蒋虚舟再次打了个寒颤。
他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也更加没有想过这些,他确实一直都知道宁馥不喜欢,无论人前还是人后,但是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心够诚,就一定能够打动她,就算她还是顾忌着宁君洁而抵触他,但是也一定会因为他对她的好意善意,而多多少少改变对他的态度吧……
他再一次压抑下自己心口的寒痛,嘴巴张了又张,坐在那里如同一个枯槁的木偶,道:“如果因为君洁而让你这般……”
“看来你真的是误会了,你既然这么喜欢给别人送礼物,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最喜欢的是任何人都不要给我添麻烦,你对我来说不是添麻烦而已,你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麻烦。”宁馥终于侧首望向了他。
蒋虚舟也望了过去,那目光让他不敢直视,又不忍错移,大脑早就一片空白,只觉得整个天地都昏昏转转,看得见她好看的朱唇一张一合,那般温柔,却又那么凉薄。
“我讨厌麻烦,你就是一个麻烦。”
蒋虚舟的嘴张了又张,却是没有发出一个字。
他想说话,可几次张嘴,却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他就是不想走,就是想说话。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有的人,单单是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而他在她的面前,对她而言,就是这样的人。
看着蒋虚舟如同被宁馥打散了魂魄一般的模样,霜容和烟珑站在门口面色不动,眼神交换之间却是都有些不忍。
宁君洁就在她们几步外的窗边站着,周越也在,此时宁君洁如同雕像连眼睛都不曾眨过一下,而周越则是在那里干着急,受宁君洁的威慑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宁君洁的手掌缓缓握紧,双目越来越沉,发出森冷的寒芒,指甲深深的掐入自己的掌心,几乎刺进她的皮肤。她不愿意去想关于蒋虚舟的一切事情,她明明已经很厌恶他,明明对他很是失望,明明已经放弃他了。
她无比清醒自己的心现在挂念的就只是林清之而已,从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对蒋虚舟如此,对林清之也是如此。
是她不要蒋虚舟的,可他怎么能让蒋夫人去宁家向宁馥提亲?
这么多年,陪在他身边的,就只有她而已,他竟然做得出这样的事?
他有没有想过这样会让她有多难堪。
然而,这些情绪很快就从她的心里抹去,接涌而来的是更加疯狂的恨。
凭什么。
宁馥是宁家的脚底泥,丧妇之女,就算是她宁君洁不要的蒋虚舟,也不是她宁馥能配得上的。
蒋虚舟这样待她,她居然完全不稀罕!
而她不稀罕的蒋虚舟,竟然从来都不曾对她这般!
四周静谧,如同时间定格。
须臾,也不知过了多久,厅内椅子一响。
宁君洁和周越噌的双双回过神来,立即将身边的偏厅门打开,快步进去回避。
隔着门窗,隐隐看得清外面廊内的光亮,宁君洁目光复杂,眼睁睁的看着蒋虚舟如同行尸走肉拖沓着步伐从偏厅前飘忽而去。
眼眶突然就湿濡了。
周越不忍起来,想上前劝说安慰,但嘴巴才一张开,便愣住了。
只见宁君洁紧咬着牙,硬是将那上涌的泪水,生生忍了回去。
(未完待续。)
………………………………
第233章 怎么想的?
蒋虚舟前脚离开,宁君洁就把周越也打发了出去,周越惦记着蒋虚舟离去时那可怕的模样,也顾不得她了,赶紧就往府里回,宁君洁在偏厅整了整心情,出去的时候得知宁馥已经离去回了办公间。
茵妙温声问她:“大姑娘要过去吗?”
宁君洁淡淡一笑:“不用,我随便走走就好,不用跟你家姑娘说我来过。”
纵然这样交待,她也知道这些人还是会上报给宁馥。
茵妙和芍芝躬身相送。
这一走,不知不觉的就晃到了香洒院。
香洒院的大门敞着,她仰首看着门匾,站在原地半晌。
月如的面容从站在廊下的时候就已经在忍泪,素若虽然也是一语未发,但是心情却与宁君洁不约而同,只不过她庆幸的是还好宁君洁放弃了蒋虚舟这个三心两意的人渣。
晴鹤出来笑着将宁君洁往里迎的时候,宁君洁向前一迈,这才发觉自己浑身冻的冰凉,不知自己站了多久,脚都麻了。
院里有茶台,茶水还冒着热气,但却空无一人。
走到厅中正看见林清之亲手烫着一壶酒,听见动静他回过头来:“看你站在外面要进不进的,也不好让晴鹤去请你,可想着你总站在外面这不得冻着?快进来喝点烫酒暖暖,今儿是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不用在素缨楼做事,我这香洒院的大门可是永远都为你敞开的,怎么就过门而不入……”
他这一长篇大论下来,还没喝上烫酒,宁君洁的眼眶就烫了。
只觉得就连自己的心,也如沸水滚烫。
有越来越沉越来越重的情感像是蚂蚁般爬满她的心肺。
她从未曾有过的感情,皆因林清之而起。
她想,老天为什么不让她早一点认识林清之,这样的话那有关于她和蒋虚舟的一切就不会发生,她就不会因为今天亲耳听到的那些事实而觉得自己竟然不如一直被自己视为脚底泥的宁馥。
似乎是因为她并未回答,林清之很体贴的不再继续追问,而是说些高兴的事来哄她,道:“我要办一个私人收藏展,准备在别苑举办,想请你来办。”他目光一正,道:“你可不许拒绝。”
宁君洁怔了。
素缨楼再没她施展的地方,她以为自己以后就只能待在府里待嫁,没有了素缨楼,她就没有了再去与京中权贵攀交的机会,这个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去深想以后怎么应对,此时林清之突然告诉她这样的消息。
从他投来的信任目光下,将她从那些飘渺的儿女私情中又抽回了现实问题上来,是的,蒋虚舟是她抛下不要的,她早在今天之前就已经将希望投放在她与林清之的将来之事上,她不应该再为一个她不要的东西伤春悲秋,而是应该抓住眼前的这个人。
也就等于抓住了自己的未来。
一直到午饭过后,宁君洁也没从香洒院出来,直到来人传话说孔无喧已经到了香洒院,宁馥这才稍稍抬了眼。
“去香洒院。”
林清之打的是茶话的由头,是以天气到底稍稍暖了些许,又是午饭才过,正是一天中最暖的时辰,宁馥到的时候,那三人已经坐于茶台前,茶的第一泡还没洗完。
林清之很意外,连忙就让人再搬个茶凳,宁馥含笑止了:“我只是过来转一转,还生怕扰了你们的兴致,与孔公子打个照面,这就走了。”
孔无喧似乎突然之间拘谨了起来,打从宁馥一进来,他就慌不迭的站了起来,不仅没觉得另外两人都坐着使得他一人站在那里很是突兀,此时更是嘴巴张了又张,欲言又止要留又不敢出声留。
而眼神更是早就乱了,想看,又不敢直视,就这么半躬着身子。
相比之下宁馥甚是自然,笑道:“孔公子太客气了,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礼数,你看林公子哪里有客气的迹象,你们直管继续就好。”
言罢,她别有深意的看了宁君洁一眼,转身走去。
“且慢。”宁君洁突然出声喊住,而后起身到了孔无喧的身旁,扬高了几分声音道:“上次在君岳楼,孔公子说想向我三妹问一问关于楼里的事,至今也没个合适的机会,我也没有把这句话转达,要不是今天三妹来了,我还想不起来这事。”而后她笑了笑,就像没有半分用意一般,道:“香洒院终究是客院,我现在对素缨楼来说也是外人,有我和林公子在,孔公子你也不方便问些什么,如果三妹没有要紧事的话,不防带着孔公子四下转一转,他有什么问题,你斟酌着聊聊也是不错的。”
宁馥笑了:“难得孔公子抬爱看得上素缨楼,那就请吧。”
二人带着各自的跟随出了香洒院,宁君洁微不可察的笑了。
林清之看着她:“有什么高兴事?”
宁君洁收了笑,但面上的喜意掩盖不住,摇头道:“把孔公子暂时支开,只是想方便和你商讨你要在别苑举办私人收藏展之事罢了。”
林清之端着茶,也笑了笑。
而宁馥这边与孔无喧在各处院落以及水榭等处走动,过了水榭之后是一处不低的盘高小山坡,这处不住人,只供人歇脚,宁馥提议去喝喝茶,孔无喧连连点头又相让又应是,两方人便就前后进了花厅。
茵妙和烟珑去负责茶水,烟珑很是不痛快。
“孔无喧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你刚刚有没有瞧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
茵妙也觉得不对劲,很少说是非的她也忍不住了些:“何止,姑娘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头都不敢抬,紧张的跟什么似的,等姑娘转头不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姑娘,还偷偷摸摸的看,简直……”
烟珑瞪眼:“还有这回事?简直什么?下流?!”
茵妙赶紧摆手:“别说的这么难听,他看的可是咱们姑娘!”
烟珑连忙捂嘴。
茵妙思量了一番才道:“下流倒不置于,但是眼神很有想法倒是真的,不过话说回来,他对姑娘很是恭敬有加,咱们姑娘这么优秀,这也不奇怪。”
烟珑的目光有些深了起来,道:“咱们都能察觉得到,姑娘更应该感觉得到才是,这次很明显是大姑娘有意撮合,这孔无喧心里指不定多感谢她给的这个机会,姑娘到底怎么想的呢……”
茵妙道:“话说回来,相比之下,我倒觉得这孔无喧比蒋虚舟强多了。”
烟珑嗤了一声:“那也不是他能配得上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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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礼尚往来
烟珑和茵妙端着茶盏进花厅的时候,正看见程衍从周凡手里接过锦盒,对着孔无喧打了开来。
那颗放在库里存着的老参,让烟珑和茵妙目光微微一诧。
宁馥微笑对孔无喧道:“这颗参算是我们素缨楼送给令尊的,你可千万不要拒绝我的好意,虽然我的这点小生意与你们孔家无甚交集更加比不起,但是同在京中,以前没机会得门相送,现在既与孔公子有幸相识,哪怕是当作我个人对孔家的敬慕之礼也好。”
孔无喧今年十四五岁,比宁馥大上一两岁,之前他与宁馥见也见过,也坐在一起过,却没有哪次比眼下这次实在。
他以为好看美丽的女子,一大半也都是虚有其表,尤其是京中这些非富则贵的千金小姐,谈论起胭脂水粉比谁都在行,事关其他就样样都不怎么样。
早前他在素缨楼远远的看过她一眼之后,回去便就不由自主的对她有着各种猜想,想着她能把素缨楼撑得起来,背后定然有家族的支持,但是回去稍稍一打听,很容易便查出宁馥在宁家的地位似乎不是很能让人提起。
再然后他又悄悄的让人查一查她的外祖乔家,不查不知道,一查下去也是不太好看,事后他想了想,亲生母亲去世,而其若是在自己本家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根基的话,即便是血亲外家,不管不顾的大把皆是,宁馥不过是众多这样的姑娘中的其中之一罢了。
再之后宁君洁就和他联系上了,他这才渐渐了解了些,宁家上一辈虽然顾及不到宁馥,但是从宁君洁的言辞中不难看出,宁馥这一辈儿的几个姐妹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而宁君洁和宁碧思又都在素缨楼里做事,想来素缨楼有今日之成绩,正是姐妹们齐心之故。
这些都是近期之间过去的事,此时他的目光落在那颗老参上,心头当即就起了些微妙的感觉。
他的父亲常年需要靠参养身,这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却未必人人都会放在心上,宁馥与他们孔家无甚交情,与他认识也并无多久,这颗参也不是了不得的罕见稀有物,但是这份诚意却是十分满不说,还说明了一点。
宁馥至少在他的身上应当也像他当初一样――做过功课了。
他心头砰砰的跳。
他查她,是因为……他有些好感。
他自然而然的推论下去,那她查他,一定也是如此了。
按常规来说,任何人都应该拒绝一下,此时孔无喧心里已认定自己与宁馥之间不再平常,直接大大方方的笑着收下,同时叫来跟随低语了两句,跟随点了点头便出了去。
这一下茵妙和烟珑更震惊了,二人睁着眼睛向宁馥看去,宁馥却是见他收了很高兴似的,让孔无喧快喝茶。
二人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话题大多离不开素缨楼的建筑风格以及人员编排等事,宁馥都简洁扼要的一一答了,不仅答了,在回答完之后必然还要再问上两句你来我往,这么一来两人就一直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烟珑的脸都有点青了。
似是二人说话太投机,竟是不知不觉在这里坐了许久,直到孔无喧的跟随折了回来,宁馥似乎才意识到在此地休息的时间不短了。
“只顾着说话,都忘了还有几处风景不错的地方要让你去瞧瞧了。”她说着就起了身。
孔无喧今日已经相当满足,看风景本来就是个借口,能和她说上这么多话,便就算身处断垣破瓦也是高兴的,听了她这句话后也起了身,却不是往外走,而是接过小厮手里的一副卷轴,笑着打了开来。
先不说宁馥,霜容和烟珑几人看到画像上的宁馥,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了。
迄今到现在,宁馥从来没让人给她画过像,就连蒋虚舟那么缠着不放也没有动过要给宁馥画幅画像的心思,而烟珑虽然早就快要不能忍了,在看到这幅活灵活现美丽如同花中仙子一般脱俗的宁馥的画像时,精神上虽然觉得天要坍塌,也由不得她不赞一句好画功。
而且,绝不仅仅只是好画功,如果没有细致的观察,不可能画得这般入骨,如果不是真正的用了心,不可能画中人眼角眉梢皆是流不尽的情意。
宁馥也怔了。
她这次真不是装的。
她知道宁君洁打的什么算盘,也知道孔无喧对她隐隐有种好感,但是好感归好感,在今天之前,她与孔无喧的交情绝对不至于让孔无喧做出这样疯狂大胆的事。
可能性只有一个――宁君洁暗中对孔无喧已经表达过她对孔无喧也有好感的意思。
她静静的看着这幅画许久,后而抬眼的时候目光中已再无什么笑意,道:“孔公子可否把这幅画送给我?”
孔无喧将卷轴让人收起,亲手递上:“三姑娘送我老参,我也当有所表示才是,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宁馥伸手,她知道自己接过之后意味着半接受了孔无喧,但是这幅画绝对不能留在孔家,更不能再让除了这里的人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孔公子画技了得,我怎会嫌弃。”
烟珑几人目瞪口呆。她们读的书不多,但是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们的姑娘,难道真的看上了孔无喧?
孔无喧走了,从送完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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