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
她一声大喊,气势全无,反倒是宁心卿不愠不火的样子,更显得十拿十稳。
她当即就有些站不定,也不敢直视上去,平视着前方谁也不看,道:“一事归一事,咱们先这文案上的事。”她将文案拿出来,一边看一边道:“大姐要这宁家的大宅,不要宁家的产业,我做为宁家的儿媳,就冲这一点,也绝对不能将宁家的大宅拱手让出,并非是觉得大姐没这个资格,而是一家之主是谁,这宁家的大宅就该是谁,自古以来,可从来没有一家之主搬出去,将这家宅让出的……”
“让?”宁心卿道:“你的话听起来特别有道理,那我就来问问,你们二房这一家之主又做的可到位?”
陈佩青和宁立亭一听这话就直了腰板了,宁立亭凝目:“大姐这话是何意。”
“何意?”宁心卿立即敛了容,那笑容收的极是突然,眼风瞬间便就凌人起来:“身为一家之主,又可做到一家之主应做的了?我还没质问你们,你们倒好意思端出这个身份站在这里大言不惭的你们是一家之主!我且问问你们,父亲的身体本来已经好转,都已经见好了,怎会在你们的看照之下再次中风并且不治?!你们一个个,把我的父亲都送到死路上去,我只恨我自己是个女儿身,否则一个个的全将你们赶出这道家门!”
“大姐这话太强词夺理,父亲病逝我们也很痛心,但是委实与我们几个没有关系,是那任氏……”
“任氏自己作死是她的事,但是让她踏进这个门来把父亲气死,你们几个男人,连把她一介妇人解决掉的本事都没有,你们拍拍自己的心口,你们谁配当这个一家之主!那任氏,怎么就没把你们气死!”
到了这当口,这就算开撕了,宁馥只坐在一边当个摆设――她向来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今天就是来做摆设的,宁心卿把她扯进来就是让她干这个职业的。
宁心卿翻了脸,这底下的几位弟弟就崩不住了,宁立良当先一步,以长子的身份站了出来:“长兄如父,我们敬你是我们的大姐,不愿闹的太过难看,可大姐这话是不是过头了些,当时二弟一房人做这个家主也是父亲母亲做的决定,大姐这话……”
“长兄如父?”宁心卿坐着不动,谁话她便就把枪指向谁,立即就望向宁立良,句句逼退:“你有多长?长得过我这个看着你们几个长大的大姐?母亲那时身体不好,你们几个不还都是我帮着看大的,那时你们几个追在我身后,我未出闺都尽了一个母亲的责任,现在,你竟然在我面前长兄如父?!”
宁立良立即就被打退了回去,宁立亭早就有话要了,上前便接了这个棒:“大姐这是责怪弟弟和弟妹没把这个家照看好?便就算如此,那大姐又有什么资格这样的话?一事归一事,以前你如何照看我们几个,我们都铭记在心不敢忘也不会忘,这份恩情无以言表,但是姐姐出嫁之后,这个家便就是由我们几个在经营,便就是我们几个做的不好,那姐姐你又为这个家出过什么力?就算要指责我们,您可以,但是若是因为如此便就要抢去宁家的大宅,恕弟弟不从了!”
宁心卿冷冷一笑:“别的好像是我要把你们几个赶出家门似的,你们几个连父亲母亲都照顾不好,现在父亲已经去了,我若是再不站出来,母亲也早晚被你们气的早早就归了西,我要宁家大宅,是为了要尽这个孝道,让母亲安享晚年,现在就剩下母亲一人了,我打开天窗亮话,这宅子和母亲是在一起的,我要了宁家的大宅,就是为了要照顾好我的母亲,我不能让母亲再由你们照顾,让你们几个无能的不孝子伺候的母亲没个快活日子!”
白氏快气疯了,本是没她话的资格,也不得不把宁立亭往后一拽,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大姐这话和明抢有什么区别?!母亲交给你照顾,宁家交给你,你让你几个弟弟以后在京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哪有儿子尚在,老子却送到女儿那里养老的!”
“你给我闭嘴!”宁心卿直指着她的脸:“没把你休了你就老实的在一边站着!别逼着我立即让你把宁家的传家之宝吐出来!这笔账我没给你清算已经是放水了,要是把这事提上来,我要的可就不止是宁家大宅!”
宁立良一哆嗦,他们几个再是了解宁心卿不过,这要是再激下去,宁心卿耍起狠来,到时候要的不止是钱,非要逼着他们把传家之宝拿回来,那可就真是一点好处都别想拿到了。
他赶紧把杨氏扯到了自己身后。
杨氏也怕了,这事她到底心虚,躲在自己的丈夫身后,气的浑身哆嗦,偏偏半个字也不出来。
宁立善与曹氏这一对在旁看着,一点也不生气,反倒特别高兴。
不仅仅是能拿到的更多。
这大姐一出来,把这传家之宝的这口气也替他们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冤枉气,他们总算觉得舒坦了些。
更加赞同宁心卿的安排了。
………………………………
第614章 分家
而宁立武,则是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吵也好,笑也好,都好像和他没什么关系似的。
不过他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只要没有开口,那就已经明他是站到宁心卿这边的了。
而他与宁立善心中也有数,宁心卿再是骂,骂的也只是宁立良和宁立亭而已。
事已至此,二房的人四张嘴,也没占到半分上风,陈佩青知道这事要是不按宁心卿的意,那就闹大了,传出去半个字,都对他们这几个宁家老爷没有半点益处。
不过是个宁家大宅,给便就给吧,宁心卿也没贪到让他们承受不了的地步。
她现在心里这般思量衡量,其余几人自然也是在往这边想着的,面上已经很明显看得出他们的心理变化,这神情落到宁馥眼里,便深觉这分家产之事,无论在哪个时代,从来都是一场重头戏。
宁家大宅舍得下,那乔清婵的陪嫁对陈佩青来却是怎么都不想掏出来的,室内静谧僵持了一会儿之后,她上前,服了软。
“总归都是一家人,骨子里流的都是一样的血,父亲在天之灵总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们反目成仇,我们宁家一直都是和和气气,因为分家产之事闹成这样,且不传出去成何体统,单就是日后自己回想起来,为了钱而连亲情都没了,也不会快活。”她叹道,后而上前对宁心卿极为真诚的道:“就依大姐的意思,宁家家宅归你,只是老夫人却断然不能交由大姐来照拂了,几位老爷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而且传出去也不好看,您也是姓宁的,宁家的名声受累,对您也没有什么好处,以后大家都会紧着老夫人的了,您若是不放心,就多走动走动看看老夫人,我们几个定然不敢在您眼皮子底下亏待了老夫人不是……”
这边软了下来,其余人又再没有人出声,宁心卿也顺了这个台阶下来了,毕竟,照顾白氏,也是她的下下之策,不过是在逼不得已的时候拿出来罢了。
她点了点头,也温和了下来:“早这么商议着话,哪还会吵起来,你们几个都是我看大的,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会刻薄着你们……”
下几人面色尴尬各异,只是不出声罢了。
末了宁心卿道:“这事扯完了,就宁馥的事……”
“这个不行。”宁立亭冷着脸道:“清婵的陪嫁不能给了宁馥,宁馥已经不认这个家了,她娘亲的东西又怎与她有半丝关系……”乔清婵又没被他休掉,这夫妻之名一直都在,怎能给这个逆子。
宁心卿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有种恨铁不成钢之感:“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我还当你有几分学识眼界不至于这么窄,却没想到你这些年竟混得如同深闺怨妇,今天宁馥就在这儿坐着,实话跟你们吧,你们别以为宁馥在这儿坐着就是为了她娘亲的陪嫁才认了这个家,就冲你们以前对这孩子做的那些子破事,这孩子不认你们也是天经地义,这孩子靠着自己打拼出来是她自己挣来的,你们有没有想过,你这个做父亲的有没有想过,她当时就那么走出这个家门的时候,她才多大,你活到这个年纪见过几个像她那么大的一个姑娘家能正正常常的活下去的?她堵着这口气,有没有想过万一她没这个运气没挣到现在这个前程,她这日子该怎么过?现在她要什么了?她娘亲的陪嫁而已,你们居然还要霸着占着,你这个做父亲的,给过她什么?!她不认你,这也是你自己造成的!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无情无义的爹!”
这话出了口,宁立亭脸色骤变的当口,宁立善就站出来了:“我这个做弟弟的在这里也要二哥你几句了,大姐的没错,你这个做父亲的确实欠了这个女儿太多了,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也就这么一个亲生的,我膝下至今没有自己的骨血,可你看看我是怎么待碧思的,没有任何人敢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可你呢,你的所做所为,在馥丫头的心里,她只怕认为她自己这个亲生的还不如人家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过的舒坦!不过是她母亲的陪嫁,你若是连这个都不拿出来,那也忒不过去了,连我这个做弟弟的,也没法认你这个哥。”
宁立亭转过身来皱着眉,甚是不满自己被自己的弟弟这般教训。
他一转过身来,宁立武突然像是活了。
“二哥,你若是真不给,那就是不认馥丫头这个女儿,你不认这个女儿,我这个做叔叔的却要认这个侄女,她亲生父亲不管她,我这个做叔叔的就不得不站出来替她出头。”完这句,他便看向陈佩青:“二嫂,且不你霸着馥丫头母亲的陪嫁落人怎样的话柄,就且这个陪嫁的东西,没分家之前你握着,要是乔家的人找你,你还能以未分家做个搪塞,但若是这个家都分了,馥丫头也来要了,你还霸着她母亲的陪嫁,到时候乔家的人出面,你还能霸着吗?你就算到时候不得不交出来,那到时候这脸面可就没有现在好看了!”
陈佩青的脸黑透了,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只觉得血腥味一直翻涌。
她的怒目,终于盯向了从未过话的宁馥。
宁馥本没看她,感受到这目光之后也没看她,只微微的笑了。
这在陈佩青的眼里,这笑根本就是在瞧她好看的,比跟她大吵一架更让她觉得羞辱。
半晌,从她的唇边挤出几个字来:“我是怕她年纪照看不了那些产业……”
“这个不用你担心。”宁馥终于话了,也终于看向她了,即使是陈佩青站着她坐着,也有一种居高临下之态,微微轻笑:“这么些年的事实已经足够证明,做生意这件事,我虽然年纪轻了些,但确实比你要打理的更妥当,更好。”
一口血就从肺部反了上来,陈佩青咬牙硬是咽了回去。
“如此,就听大姐的。”
………………………………
第615章 忧心
“好,这两桩事这就算和平解决了。”宁心卿甚是满意的巡视了一圈,点头道:“我就知道咱们姐弟相亲相爱,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这两天我都会过来府里,宅院不急着交给我,等你们全都置办妥当再搬出去不急,但是这均分的事情就不能耽搁,等你们几个都分摊下来之后,属于老四的那一份,就暂且由我替他保管。”
前两桩事情最后不得不听了认了,但这一条,让所有人都是哑口无言。
宁心卿的冠冕堂皇,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她多坦荡,就连眼下她的这件事,任何一个旁观者听了,也定然觉得她安排的甚是合情合理,挑不出半条错处来。
一家人的事,却又是哪个旁观者便能断言的。
宁心卿自从出嫁之后,宁家若是没好事没好处,她根本就不会露面,但凡有好处可拿,她比谁都能抢在前头,这便也罢了,一个出嫁多年的女儿,本来就跟娘家走动越少才越好,若不是因为她的夫家并非京城人氏,这鲜少的往来都应该彻底杜绝的,但是她每次只要一回娘家便就跟贼不走空似的,他们这些做弟弟的,若不是因为她是长姐,早也就忍不了了。
这位坏事找不着人,好事不请自来的大姐,在他们的父亲中风第一次开始,就没在宁家露过面,后来二次中风,也只露了一面,连一柱香的时间都没坐够,一口府里的茶都没喝,就好像动了这里的东西就会染上病似的避之不及,现在要分家了,她竟是能坐得住,大有一番这些弟弟们若是不依了她的话,就绝对不会走的意思。
老四不在,分家却不能不给他留着属于他的那一份,这一点无可厚非,这事先前各人在私下里也琢磨过,属于四房的这一份,最后跑不了还是得落到宁立亭夫妇的手里,到时候自然用的辞就是眼下宁心卿用的这一套,关于这件事,其余各房也是没得法子,这一份产业,落到谁手里,都能再赚点钱,老四的归期遥遥无期,多拿一日便就能多赚一日的银子,谁也想替老四掌管着,可谁让宁家家主落在二房的手里呢。
却是这次宁心卿把这档子事搬了出来,竟然要顶了宁立亭夫妇要替老四掌管他那一份家业。
是厚颜无耻虽然有些不好听,但是事实不就是如此?
本就不可能落到除了宁立亭夫妇之外的人头上,虽然觉得宁心卿这话无耻不要脸了些,但是现在就是反对,也绝对落不到他们几个的头上,各自心里甚是讪讪,在这一刻竟是有种看笑话的感觉。
左右对他们几人毫无损失,不过是老四的这一份换了个主儿罢了,他们又何苦在这个时候出言得罪这位大姐。
宁立亭与陈佩青自是算得到他们几人是怎么作想的,也知单凭自己夫妇二人之力也是不可能在宁心卿的面前争回这个权利,思量再三,前两条都忍下了,只得一退再退,僵硬的点了头。
宁心卿心情大好,点头满意的笑了。
而直到这时,她似乎方才想起几位弟弟和弟媳都还站着,赶紧笑着邀着各位坐下话。
宁馥坐为陪客,只当什么也瞧看不出来。
这几位宁家的老爷,到底也就一个‘怂’字,今天要是没让这宁心卿如了意,他们就别指望着能在自家的厅堂大大方方的有个座位了。
有宁心卿在旁监视着,陈佩青的人将乔清婵的陪嫁归整的度果然不慢,几日后着人送来单子并点收了之后,周睿和锦嬷嬷的眼泪又好生淌了一番。
尤其是锦嬷嬷,对于宁馥生母的陪嫁,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的,一方面觉得这些放在陈佩青的手里实在太过委屈太过气愤,但是另一方面又不想宁馥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但凡见上面就少不了的大动干戈,即使陈佩青并不能讨到什么好去,但做为宁立亭的亲生女儿,外面的传言总不会好听到哪里去,更何况他们几个没有这些乔清婵的陪嫁也过的很好,是以,这些陪嫁,她就一直不去想,只是一直暗暗企盼着宁家不要再给宁馥添堵就好。
现在这些陪嫁实打实的到了宁馥的手里,她和周睿怎能不好生感慨一番。
感慨过后,心喜过后,忧思便就立即也来了。
“宁家这次给的干脆痛快,将来会不会在其它的地方来讨回这口气也不知道……”锦嬷嬷忧心的与周睿对视一眼,叹道:“我现在眼下担心的倒是乔家,他们会不会……”
周睿皱眉:“按道理来,乔家是没个正经借口来要这些陪嫁的,但是乔家跟宁家不同,宁家争的是财,乔家争的就是口气,先前咱们和乔家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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