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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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不归- 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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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这事就这么不巧,正好就生在宁馥的眼皮子底下,而偏偏,宁馥也在紧跟着这件事,熟悉清楚掌握着这件事的一手资料,立即顺杆摸了下去,将与林家长房一系紧紧缠在一起的赵程佳以及陈旭,一杆子全掀了。

    而长房一系被打下来,对于林家来,虽然现在只是长房垮了,可是这些族中长老和其他族人却是还要等着再白吃这碗闲饭的,他们关心的不止是将来有没有饭吃,他们更关心关注的,是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吃上这么好吃的饭。

    现在与林家相护缠紧的官儿都没了,剩下的那些喽啰又有哪个能指望得上,而且现在正在风头上,即使是那些喽啰,也不敢与林家再有更深密的走动。

    是以,现在的通贸虽然在逐渐恢复,但实则以后的路才更让林家的人担忧。

    相比之下,哪有林家长房一系仍在时那么安稳。

    而造成这碗饭不保的罪魁祸就是宁馥,而宁馥又显然是为林清之而来才有此举,这些人不敢再动林清之是自然的,可是又怎能没有半分怨怼,不过是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若不是因为林清之,他们林家何置于如此担忧自己一族的将来!

    宁馥猜得到这些,也推算得出来这些,事情的症结在此,她的心就比较踏实,官商勾结的铁板才是啃不动的硬骨头,好在这块硬骨头已经敲碎砸烂了,经过这次长街的惨烈事件,再假以利害分析和谈判,敲打林家这些老树皮也未必不能,只是不知道现在东吴官场里还有多少是林家长房一系的潜在力量,眼下她人在云城,就不知道那些官员会不会蛰伏,等她走了之后才会浮出水面了。

    东吴官府还在处理码头爆炸事件,宁馥也没有急着去谈话,现今林家这边的心中有了底,那件引起林家此时连锁反应的重大朝廷事件就浮上了心头,祁峥如今落了狱,这事却仍旧未完,这是她不得不操心的事情,倒不是关心祁峥的下场如何,她担心的是祁峥便就算已经成为弃卒,但那些因此事而受累的官员们,会在暗中怎样筹划着取了她的人头。

    断人衣食犹如杀人父母,在朝廷中,这才是看不见的悬在头上的刀。

    这边想着这件事的时候,就有信送了来。

    宁馥对着烛火,无声将信笺拆了开来。

    此事最早期落狱的两名大臣,终于在狱中认罪。

    二人口供惊人的一致,言之同党就是他们二人再无他人也绝无任何皇室人员的指使与参与。

    短短的几句,宁馥反复看了良久。

    半晌后,她冷笑一声,手中的信纸被愤然的揉握在掌心,指骨因为用力而泛起幽幽的青白。
………………………………

第547章 敬酒

    在晴园的第一晚,林家倾巢出动,举办了迟来的盛大的接风晚宴,晴园装饰一新,张灯结彩,连白石路都用水冲洗得纤尘不染,林家现在最年长的林太公,携着二房的长子亲自站在园门前迎客,凭海临风的宽阔阁台上,摆弄十桌海鲜宴,都是顶级珍贵海产,城内几个有名望的世家家主也赴宴来坐陪,看向林太公的眼神充满艳羡。

    申时开席,宾客早已济济一堂,有男有女,东吴民风向来比较开放,几大世家又都是从商,没有中原那么多规矩,很多直系姐也有赴宴。

    一声传呼百人静无声息,侧帘一掀,月白暗纹锦袍,戴着纱笠与面具的宇文陌弦陪着宁馥走了出来。

    满堂的灯光映照下,步出一对极其卓然的男子,一个清雅尊贵,气质卓凡,一个清秀灵韵,自如雍容,站在那里,直如一对琅琅玉树,看得众人心动神摇,姐那一桌人目光闪闪。

    纵然知道这女爵大人惯得男装打扮,可仍旧让人望之心跳。

    秦言在旁一身便服,这里本没他什么事,不过是受某人的命令等着宁馥一句回京然后护送回去罢了,这种场面他厌恶至极,只简单跟着出场一下,接受众人诚惶诚恐的参拜之后,在主桌坐了一会,对底下举一举杯,众人急忙跟着举杯,他也就搁下酒杯,回去了。

    宁馥客气的起身恭谨相送,自那日长街相救之后,她对秦言的态度逐渐改观,秦言侧了侧身,看起来想要和她交代什么,语气却有淡淡的嘲笑之意,道:“我看过了,满桌子的腥味……你可得心些。”

    宁馥苦着脸瞄着那一桌子似乎全没烹调过的红红绿绿的海鲜,据都是从海中新捞出来的,为了保持鲜味,连壳都没去,看起来实在惊悚,低声道:“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幸灾乐祸?”

    “那是你觉得。”秦言笑的更欢了,道:“我这就去叫一只烧鹅回去慢慢独自享受,你呢,若是吃不惯,这就跟我一声,我叫两只。”

    宁馥微微笑,连连点头:“吃你的烧鹅,我宁可生吞这些活物。”

    这二人简洁的唇枪舌战,底下的人却仰头艳羡的看着,心想这女爵大人可真厉害啊,连太傅大人身边最得力的亲信都和她这么亲近,了不得,了不得啊……

    秦言一走,宁馥便招呼林清之:“清之,过来坐。”

    她这桌除了她和宇文陌弦就是云城几大望族的家主,此地身份最贵重的一群,如今这一招呼,满堂耸动。

    林清之从偏远林家子弟一桌起身,神色不动端杯过来,坦然自一路意味深长含义奇特的眼光中走过,在宁馥身边坐下。

    自从和宁馥谈过,他眉宇间自回到东吴后便生出的郁郁之色渐渐散去,又恢复成了当初那个眼神灵动的林清之。

    无数人的目光随着他脚步而移动,欲言又止。

    那些目光数量庞大,力道强劲,敢情知道和排斥林清之的人,还不止林家本家?那几大名望家族的亲眷,眼神也很不友善嘛。

    宇文陌弦坐在宁馥身侧,盯着一桌子的生猛海鲜,觉得这东西不太像是给人吃的,不知道这是不是只是摆件例如笔架砚台之类的,然而他拿起一个贝壳尝试着捏了一下,结果溅出身边林太公一脸血之后,他断然拂袖起身,飘往后院。

    东吴的人太生猛了,居然茹毛饮血……

    两个没义气的男人都逃离了海鲜席,跑不掉的宁馥只好硬着头皮,对着林太公殷勤夹给自己的那些柔软的、带血的、看起来很像那爆炸之后溅落的某些部位的玩意儿,咬牙闭眼,几次想豁出去吞了,结果都很怂的放了下,最后索性放下筷子,再不看一眼了。

    不吃东西可以,不喝酒就不过去了,是以这酒就一杯接一杯的往下咽,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而众人见女爵大人如此痛饮,皆以为她是嗜酒之人,纷纷上前轮番敬她喝酒,可怜宁馥本就没什么酒量,硬是连干数杯。

    酒敬过一轮,几大望族中其他几位家主对望一眼,轻咳一声正想试图问些正事,宁馥突然道:“叨扰了大家这么多酒,也该回敬,只是酒量不足,请林兄弟代我回敬吧。”

    林清之站起应是,众人都一怔,林太公表情复杂,既欣喜于女爵大人此刻对林家的鲜明抬爱,又犹豫这表面的对象竟然不是他属意的人,老头子愣在那里,眼光闪动,半晌试探的道:“大人,清之的酒量怕是不成,我林氏二房长孙敬之,向来海量,不如由他代您回敬?”

    宁馥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一眼过去,老头子便浑身一颤。

    “林敬之是谁?”

    宁馥一句话震得满桌都颤了颤,不远处一个背对这里一直凝神倾听的高个子青年,僵着背放下筷子,他身边的同桌人和林碧珠,脸色都是一变,尤其林碧珠,神情愤然。

    “在下的酒,不是谁都可以代敬的。”宁馥剑既已出鞘,便不会只出一半,她端了杯,推席而起,悠悠步下,“句不敬的话,如果真要论代敬资格,只怕在座的各位都不够,更不要林家一个三代子弟了。”

    林太公站起来,尴尬的赔笑,宁馥不理他,自下了台阶,执壶游走于各席之间,一边随手给各桌斟酒,一边笑道:“清之兄弟不同,他和本官相识于微时,若非他一番倾力照拂帮衬,本官也不能有如今的际遇,我与他,是真正的布衣之交,而这次拔掉你们林家的毒虫,也是他与我里应外合,各自不惜将自己的性命都压了上去,这是什么样的信任?若非如此,你们林家也没有今日的清静,在座的所有姓林的各位,若没有他,你们只怕不可能坐在这里悠闲的赴宴,而是不知在哪里的牢狱里吃牢饭了。于朝廷也好,于林家也罢,他居功甚伟,别替本官代敬,就算本官今日敬他一杯,也是当得的。”
………………………………

第548章 破釜

    林清之连忙逊谢,宁馥执了他的手相视而笑,两人一派赤诚相对的知己姿态,那些被敬酒的连忙凑趣捧场,宁馥便笑得越满意,上座各家家主们目光闪烁,庭间林家上下相顾失色。

    “共富贵易,共患难难。”宁馥端壶回席,给林太公斟酒,娓娓道:“做人要讲良心,贫贱之交不可忘,否则便猪狗不如,太公您是么?”

    林太公尴尬的笑着,麻木的杯饮尽,呐呐道:“是……是……”

    “投桃报李,知恩图报,论功行赏,奖罚分明。”宁馥又给他斟酒,笑意温柔:“林家能有今日威势,这十六字必然也是族中警言――太公您是么?”

    林太公抬手就饮尽杯中酒,酒喝的太急,呛了一下,连连咳嗽,宁馥不动,执壶微笑看他,笑道:“太公可不要太激动,就忘记回本官的话。”

    林清之抢上一步,给林太公轻轻拍背,笑道:“您老是岔了气,好在顺顺就好。”

    此时满座数百人,鸦雀无声,便是呆子也知道,这位年轻清瘦看起来还有点弱的女爵大人,竟然真的是个笑面虎,有决断也有不动声色的狠辣,当着云城全体世家的面,在这种场合难,轻而易举便将叱咤商场多年的林太公,逼到这个地步。

    众人屏息不敢言语,数百人一时连呼吸声都不闻,只听见林太公咳嗽声空洞的回荡,都知道这是女爵大人公然表态,林家要是在这样的场合拂了她的面子,这林家除了长房一系都仍平安的事情,就真的难过了今夜还能不能继续平安了。

    林碧珠眼光一冷,便要站起身,却被身边的林敬之按住,他斜瞟着上方姿态悠闲一路敬酒过来的宁馥,冷声道:“妹少安毋躁,不必急在此时。”

    随即又地上席自己的父亲使了个眼色。

    他父亲找了个借口下座,坐在他身边,林敬之低声道:“父亲,女爵大人来势汹汹,一定要给那子出头,您看……”

    “不必急在一时吧。”林文远是个谨慎的人,“我们慢慢和女爵大人相处,也许还有转机……”

    “不行。”林敬之咬牙道:“父亲您没看见女爵对我的羞辱?没见她将爷爷逼到这番地步?他将我林家嫡系一脉和百年传承就这么踩在脚底!今这个场合,她不管不顾的表了态,还要逼爷爷表态,一旦咱们让步了,将来那子一定会欺到咱们头上!”

    “那你……”

    林敬之嘴唇抿成一线,用筷子蘸了酒水,在桌上写了个“平”字。

    “前些日子您的那事……”他道,“如今看来非办不可了!”

    “哪有这么急的!”林文远瞠目结舌,“再现在这样子也没法办啊……何况,那也只是而已,平之他无论如何,也只是个庶出……”

    “那又怎样?她的出身再正也没什么根基,更何况以她扬在外的名声,还是她捡了便宜!你若是再踌躇,那便等着任人宰割吧!”林敬之身子向椅背一靠,冷笑道:“想那子真坐稳了,大家都会有什么日子?想想这些日子以来,林家是怎么对他的!”

    林文远脸色变了变。

    “我这就去找平哥哥!”一旁一直没话的林碧珠,突然决然道:“父亲不必忧虑,哥哥得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时不下决心,等到爷爷被女爵逼到表态就晚了!”

    “你……”林文远望着她,目光复杂。

    “你们上次商议这事,我都听见了。”林碧珠咬着嘴唇,想起那日长街初见,那个宁馥对她的羞辱,堂堂林家大姐,竟被她逼得要去斟茶倒水!她养尊处优多少年,在东吴自认为公主一般尊贵,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每次想起那个宁馥平静而轻蔑的神情,那眉宇间淡然而凌然的神态,她就恨不得一脚踹翻她,让她在自己的面前下跪道歉。

    她玉堂金马,出身豪富,凭什么一个出身低微的贱婢敢那样看她,那样对待她?

    从未受过折辱的生来如意娇纵之人,一旦受一次,便毫无接纳和包容的可能,她满心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连世家姐应有的自尊和自爱,都已被恨意烧尽。

    何况今日庭前一见,那人的风姿,就连这样男装示人,都这般让人移不开双目……

    同样身为女子,愤怒与嫉妒加起来,是不可估量的恨意。

    而且,家中所商议之事,对她而言并无牺牲,便就是将来要日日面对这个贱婢,她也觉得值得。

    只要能换来父兄的安定,换来林家的家主之位永远在嫡系就等于落在他们二房的头上,而一旦如此,那贱婢还怎敢对她轻视?!

    值得!

    “而平哥哥定然也这般想。与其受人掣肘,不如破釜沉舟。”她咬着牙,恨声道:“我迂尊降贵仰她鼻息没关系,只要能让我们林家不落到外人的手里,我忍得了!”

    “妹……”林敬之握住她的手,悄然落下泪来,“是哥哥没用……”

    “夜长梦多……今就定了吧。”林碧珠恨恨的抹了把泪,咬着唇,“我这就去见平哥哥。”

    到底是个未出闺阁的女子,知道晚上安排的是什么,而她是这席上最不起眼的一个,也只能由她去走这一趟,是以提起这件事,便就算不是生在自己身上,也羞涩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然而面色虽然微羞,眼底却升起一抹阴狠之意。

    这位女爵,水性扬花周旋在多少男人的身边,行为如此放荡,真是委屈了平哥哥。

    不过来日方长。

    宁馥,你且等着我翻身那日,踩你在脚底。

    宁馥还在笑吟吟捧着杯,凝视着林太公,等着老家伙连额头都崩出青筋来了,才哼哧哼哧的憋出一句:“是……”,笑得越开心。

    她温和的握着林太公的手,语重心长的道:“林氏一族真是不负本官所望矣……”

    林太公眼神闪过一丝愤色,却瞬间被苦笑所掩,深深躬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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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 天算

    宁馥看他一眼,笑笑,并不打算穷追猛打,自端了杯离去,凡事适可而止便成,逼得太紧,把老子逼昏过去就得不偿失没戏唱了。

    她微微皱着眉,觉得空腹饮下了这么多酒真的到了上限了,胃里有些翻滚,微有那么一些不适。

    突然觉得背后一冷,有芒刺在背之感,她以为有刺客,霍然转向,却看见一双眼睛,带着凌厉的锋芒,直直的迎上来。

    这是……

    宁馥若无其事的迎上那目光,又漫不经心的要转开眼,她不会和随便什么人就斗眼神的,至今除了韩尘之外也就没出现过第二个。

    突然便起了促狭之念,她含笑举杯,对着不远处也死死盯着她的林敬之遥遥一敬。

    满堂的目光刷一下转过去,林敬之没料到宁馥竟然会遥敬他,躲避不及,正被人看见他正“痴痴”望着女爵大人,他怔了怔,瞬间尴尬之色上脸,百众人都露出心领神会的笑意——啊,女爵大人果然豪迈,到底是女子怀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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