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那块血玉不是我的?!
这特么是什么鬼问题?!
宁馥发觉和眼前这人交流有极大障碍,想了又想,问:“没有为什么,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你别误会!”
那人似乎想了一下,他说话很慢,答话就更慢,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语声也毫无升降起伏,答话时也不看她,目光只落在他面前一尺三寸之地,似乎像个神智有些问题的人,然而宁馥明白,若真神智不全,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一身行云流水的功夫。
随即听他答:“为什么,玉会认你。”
宁馥呆了半晌,才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他指的应该是方才那块玉像是活物一般弹起,并滴了个不明液体到她的眉心,然后搅得她差点轻生的事。
真是倒霉催的。
她真想跟他解释,这玉未必是真的玉,极大的可能是某种看似是玉的活物,没遇到刺激之物时如同死物,但遇到刺激就会寻找寄宿主,夺人生命。
可显然的很,眼前这人绝对不会信服。
“事情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可能只是个巧合,不是什么会认人之类的……”
话说到一半,声音越来越小,月光下宇文陌弦又站了玉雕,不说话了。
山风嘶嘶,月光寂寂,二人在树林中这般站着,尴尬极了。
过了半晌,宁馥站不住了,赤嵘那边还不知道如何了,她想赶回山庄去。
想到这个问题也是头疼,她人都没从山庄的正门出来,如此再进去一次,守卫们可得如何看她,如何防她。
但是不能不回去。
那边如此大的震动,保不准赤嵘会一身麻烦。
“那个……既然是场误会,我就先离开了,咱们……有缘再见啊……”
这话才说完,宁馥一抬脚,那玉雕突然动了。
宁馥迈了一步,他移了一步。
宁馥一怔,试探性又迈了一步,他也又瞬移了一步。
宁馥边着走了三五步,宇文陌弦就紧跟上三五步。
永远都和她保持这样的距离。
宁馥怒了。
“你跟着我干什么?”
“不知道。”
“……”
宁馥噌噌噌连走开一大段,身旁连个响动都没有,然则余光就是睨得见宇文陌弦如魂一般不散的跟着。
……
好吧……今天这一幕都是我自己不作就不会死造成的……宁馥咬牙半晌,恨恨道:“你跟定了?”
“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能不能说点正常人能理解的!”宁馥终于忍无可忍的吼。
宇文陌弦这次不说话了,一点也没有所动的样子,继续跟着。
……
(未完待续。)
………………………………
第450章 劫
宁馥继续前行,又走了几步。
然后突然叹了口气,停住了脚步。
唉……
随即她转向,大步走到宇文陌弦的身侧,他依旧面向月亮站着,对她的前行或者停步甚至行到他面前都一样的无动于衷。
宁馥再次坚定的相信,这人真的很可能会一直跟着她回到山庄的宴会上去。
她是断断不能让他跟着的。
山庄里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这宇文陌弦显然是一直都在那暗室里的,这宴会上,也绝对有认得出他的人。
他若是就这么跟着她回到宴会上,对她而言,会有多大的麻烦简直可以想象。
她又望了望灯火通明的山庄方向,最终又叹了口气。
赤嵘的身份在这里摆着,真有麻烦惹到身上,以他那死不要脸的性子应付过去不成问题,关键是也没人真的敢拿他如何。
不回去,他也应该没事吧……
心已定,她深看了宇文陌弦一眼,道:“我不管你去留,随你的便好了。”
言罢此话转头就往相反的方向而去,来时所有的应急措施都已经妥善安排,跟她一起进宴会的人如果见不到她,会自行撤退。
宁馥沿着树林的路向水岸边行去,走在无人的树林中,听着身边几不可察的动静,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他这一身装扮和气质,显然洁癖的厉害,她就不信等一下她从水路回画舫,他还会下水继续跟屁虫一样的跟着她。
到了沿岸,看着茵妙留下的记号寻到挂在树干上的包裹,也不避忌,宁馥旁若无人的换上潜水服,直接向水中走去。
这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宁馥女大官,自以为盘算的精准……
宁馥后悔了!
早知道这种一根筋的家伙不是好打发的!
她潜水半小时,游泳半公里,人在水里的时候还美滋滋,因为没听到身后有人入水,中途也转头看过四周,完全没有宇文陌弦的身影,人在水中还为自己的机智高兴了一把,然而哗啦一声出水上了画舫,接过霜容递来的拭巾,听到霜容阴着脸问的那一句――
“你说会从宴会上给我们带好东西回来,就是要带个男人?”
她当场就石化了。
霜容见她这神态,反应很快,惊讶的向上方的船板上看去,随即倒抽一口气:“那男人到底是谁?”
宁馥这才反应过来,也瞬间有所醒悟――能这么容易打发,他也就不可能有那一身本事了。
坐回船舱,看着那宇文陌弦垂着目,虽然仍旧带着纱笠,但因光线亮了些,他的面容也清晰了许多。
天人之姿自然不必多形容,此时这里也没人有心情关注这个,个个尴尬的看看他又看看宁馥,皆是无语的很。
霜容忍不住问:“这么大一个活人,以后可怎么办?”
周凡也抚额满头黑线:“别苑里还有个宁碧思在,你说这怎么解释?”
乘画舫夜游,身旁有这么个谪仙般的男子作陪……
这火爆了。
这刺激了。
这又要成京城一大花边新闻了。
宁馥深吸一口气,面容都僵了:“先回别苑再说吧。”
到了岸边下了画舫,上马车之前宇文陌弦还紧紧跟在宁馥的身边。
宁馥驻了足,回头看他。
她就是这副性子,不能改变的事情就会去接受去适应,然后用最合适的方法相处下去,此时微微一笑,先前的懊恼和不耐暂时抛去,看着旁边的宇文陌弦,心里祈祷着慢慢打开他的心结,早点把这个麻烦甩掉。
但是眼下不能,那就别让彼此都有麻烦才是最好。
“你不方便和我共乘,我让人腾出一个空的马车来,你跟在我后面,可好?”
宇文陌弦……
没反应。
霜容抚了抚额,周凡也快撑不住了,上前道:“你们几人先上车,我和他在旁护着便是。”
他就不信了,马车都坐满了,还是一车的姑娘,这男人会好意思挤进去?
更何况挤进去也没他的地方。
这招必然奏效,人都钻进去了之后,宇文陌弦看了看马车里面,似乎皱了皱眉,后而周凡也上了马车坐在外面,让出旁边的位置来看了看他,示意他要不要上来。
宇文陌弦却很是嫌弃的凝了凝眉。
随后,身子一起,轻而无声如风一般的让到了路旁。
周凡一惊,然后一喜。
难道,他不准备继续跟着了?
然而事实证明周凡想多了。
马车一行了起来,身旁天水青的衣袂便在车厢的旁边跟着――飞。
是的,飞。
这人的一身轻功,真是了不得!
与此同时,在宁馥的马车必经的分岔口的另一条路上。
一辆马车静而无声的停在那里。
一阵脚步声急奔而来,敲了敲车厢壁,有人在车厢内轻轻挑了车帘一角。
“就快过来了。”
车厢内的男子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后沉声吩咐:“你们可以动手了,记住,万不可伤到她。”
周凡驾着车不急不徐的往别苑而去,后面跟着一辆空马车,一行人简洁有序,一边想着一会儿宁碧思又会说出些什么讨厌的话来。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有几个黑影嗖嗖的在道路两旁的林中游动。
周凡目光一缩。
是风?
才这般想的同时,那几个树影一般的黑影突然之间就跃了出来,极有默契训练有肃,上前就直冲马车的缰绳直接挥刀砍了下去。
周凡一个不防,哪里算得到会有此劫,再是反应灵敏也敌不过对方有备而来,缰绳直接被砍断的当口,马儿受了惊吓长嘶一声直冲出去,马车立即向前一栽,车内连同宁馥在内的几人皆都没能反映过来,好在都有些底子,才没出了大事故,纷纷从马车内滚了出来。
芍芝是坐在最外面的,霜容没抓住,两人一同滚到旁边的树林中,连滚了几下撞到树干直接就昏了过去。
茵妙护着宁馥,两人配合的好,倒是没摔着,但这一下子来得太突然,勉强平安没摔的太惨。
周凡看了一眼确定宁馥无碍,立即从车厢底部抽出长刀来上去就拼,宁馥见状也要上前,茵妙强拉住她,自己大喝了一声加入缠斗。
这一切发生不过电闪之间,这电闪之间又有人从前方的路上急驰而来。
宁馥眯着眼,清楚看得见打马而来的一队精练男子,打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几乎要被她忘掉的――孔无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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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理智
宁馥怔怔的看着驾马而来的男子。
半晌她缓缓抬手,在孔无喧等人出手之前,召回了茵妙。
“把霜容和芍芝带回马车。”她急声吩咐,语气凛然。
茵妙不明就里,看着来人知道孔无喧是来帮手的,但是多少有些不放心周凡在其中缠斗,又帮着周凡击退了两个挥刀来砍的黑衣人,这才抽身出来,先扶了宁馥进了后面那辆马车,这才去前后依次将霜容和芍芝搀架了进来。
外面兵器声响不绝于耳,茵妙气喘不定的看了看霜容和芍芝的情况,确定无碍之后,这才有些复杂的望向宁馥。
宁馥垂着眼睑,突然一挑帘子,对着旁边那天水青一色的宇文陌弦道:“你怎么在旁能如此袖手旁观?”
虽然知道别人没有帮手的义务,但是他这么不客气的跟着她到现在,显然以后的食宿问题也是她一手包揽的,他就该出力!
宇文陌弦侧了侧脸看向她,这位大爷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必让人无语,只听他道:“他们不是来杀你伤你的,我何必出手?”
这意思是说,除非这些人直接过来攻击宁馥,否则像现在这样只是挥挥刀子胡乱砍砍,他是一定会坐视不理的。
茵妙是个练家子,脑回路也有与人不同的时候,听了这话眼睛一挑。
宁馥气呼呼的坐回来,她上前低声道:“这位公子的意思是,他会守着你,护着你,就只有你一人而已。”抿了抿唇,又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宁馥也很无语,关键就在这里。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外面哗啦啦打的激烈,惨叫呼痛之声皆从那些黑衣人身上传来,宁馥闭着眼睛,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恶心。
别苑内,丫头垂着脑袋听命。
宁碧思笑个不停,虽然无声,却是极其兴奋。
“今日有孔无喧如此英雄救美,还顺带把她的名节毁个干净,她宁馥还有别的可选吗?哈哈哈哈……”
丫头偷偷的抬了抬眼,目光与神态却没有这般笃定,半晌后听得宁碧思的笑声消停了些,这才踌躇着道:“那孔公子真的会对她做些不轨的举动吗?我看……奴婢觉得,孔公子不像是做得出那样事情的人……”
“什么像不像的?”宁碧思冷哼一声,笑道:“这世上,没有像或者不像这一说,只有想或者不想,他太想得到宁馥了,这种迫切这种**,根本由不得他有第二种选择,除了把他自己和宁馥这样纠缠到一起,他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得到宁馥吗?他自己心里明白清楚得很,在面对自己最想要得到的东西面前,人人都是一样的,无所不用其极。”
丫头没再说话了,垂了脑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打斗声渐停,周凡拖着沉重的脚步到了马车前,无力的敲了敲门:“姑……姑娘,没事了。还好……还好孔公子来了。”
他声音有些古怪,并非因为刚刚缠斗完,显然对于孔无喧这般及时这般巧合的出现在这里,也觉得有些不正常的过分。
若说其中没有什么蹊跷,那真是没脑子了。
车厢内宁馥半晌才闷闷的“嗯”了一声,随着这声完毕,她就出声冷冷的朝周凡吩咐:“回别苑……”
“宁姑娘。”孔无喧的声音将她的话截了住,听着距离并不很近,仍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守着礼数,声音自马背上传来,随后就听得见他语气平和又温婉地道:“我出现在这里并非巧合,而是我人在京中,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面言明你今夜在此会有一劫,我才赶来。”
一片静谧。
周凡在外面看了看孔无喧,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
自然是不信。
好半晌,宁馥才轻描淡写,语气自然也是揣着极大的不信的口吻的:“若是我收到这样的匿名信,我八成会认为是恶作剧,再不然就是有人保不准是在此地埋伏的其实是我,根本就不会赶来,怎会相信。”
“我不敢不信。”
月光皎洁,连车厢的车窗都微微透着外面的月色,洋洋洒洒,这般皎洁的月色,丝毫不照应此景,丝毫……不曾因为方才一场缠斗而有半分掩色。
茵妙听得这话,心里也怦了一下。
‘我不敢不信。’
孔无喧待宁馥几何,她们这些陪在宁馥身边的人清清楚楚,全都一眼一眼的看过来的。
其实说真话,不管今日之事,孔无喧口中所言是否有水份,眼下孔无喧这边的人与自己这边的人对比甚大,毫无疑问,在这偏僻之地在这样的局势下,孔无喧若真想要对宁馥做点什么,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不仅没有,还如此守礼。
而那一句‘我不敢不信’,更是让任何一个女子听到耳中也要震上几分。
简单的五个字,其中蕴含着怎样的情,此情有几深,让人不敢深思。
一思,便心疚。
马车外,那天水之青与月光一色始终不动就快要与月光融为一体的某人,不合时宜的转向车厢。
“还不走吗?”
孔无喧早就留意他的存在了,这时目光更是揣测,甚至于有几分敌意的向他看来。
宇文陌弦自然毫不介意。
这态度,反倒引得孔无喧目光更深了些。
“回别苑。”宁馥在车内沉声道,对孔无喧的言辞再无别的话可说,道:“孔公子请便。”
也是简单的五个字,这般的态度并不言一个‘谢’字,茵妙垂了目。
姑娘她……还是如此。
永远都不会因为别人说什么就有所动容,她只相信她自己看到的和她的推测。
然而,其实有的时候,就算对方说的未必是真相,但是情意深情意真,那些真相,其实也不一定那么重要,不是吗?
但如果只认真相而不看情真情深,那也更能说明一点。
一个人能够如此理智,大概,也就只有一个原因吧――并非心属罢了。
周凡立即驾车前行,从孔无喧的身边擦过的时候,纵然车帘未曾掀起,宁馥也清清楚楚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