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尘看着这样的女子,只觉得心潮有一种自己很想抵触又很想碰触的涌动,她身边与她有所交集的那些男子,在这一刻突然让他有种想要将其全部一举赶到边疆发配的念头。
蒋虚舟应该发配,孔无喧应该流放,乔赛甚至应该关入天牢。
这些他都觉得太应该立即去做了。
但就在这时,外面烟珑突然露了个小脑袋,低声小心地禀道:“林公子来了。”
林清之?
韩尘当即眉心一闪而过的怒。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得到。
怎么忘了这个东西!
若说那几人应该逐出这里,那这林清之还真有些难办了。
这些所有出现在宁馥身边的男人,唯有林清之,就现在看来,宁馥视他如挚友,态度极近。
但是他心里也隐隐的有些感觉,这二人看似亲近,那林清之看似离她最近,日日相见,风雨不改的每日下午一起看茶,连宁馥的别苑也让他长住,其实――却也许是最远的。
林清之是聪明人,他看得出,他自己也明白。
“哦把人请进来。”宁馥这时对外扬声,随后就回头看他,仰了仰下巴。
他所有的思绪登时收了个干净。
她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让他走?
本来是不想见到林清之让自己心生厌恶的,但见她眼下这个表情,他立即就不这么想了。
他看着她,她又扬了扬下巴,深看了他。
他四下里看了看,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随后道:“啊,把人请进来吧。”
就像才明白过来,宁馥这眼神的意思是请示让他允许林清之进来似的。
他见她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劝着自己要忍耐似的,道:“太傅大人不准备行个方便么?”
他笑:“挺方便啊,我今天没什么别的事。”
看着他这笑容,宁馥终于算是明白了,重重点了点头,终于没再说什么。
林清之进来的时候,看见韩尘在场也吃了一惊,原本喜气洋洋的踏进门来,一见到韩尘,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但还是得行礼,哪怕很敷衍。
三人共处一室,要不说点正经事就尴尬了。
等林清之的茶奉上来之后,宁馥就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题问韩尘。
韩尘还没说话,林清之在旁就点起头来,“是啊,宁馥说的对,太傅大人不准备趁势连消带打吗?”
“你当然希望我连消带打。”韩尘突然就望向了他的眼睛,微笑道:“早先乔鸿儒在朝堂上提议要对东吴加赋税的事情我现在还记忆犹新,你就更不可能忘记,皇上至今对这事没造成却也没有否决,你的心悬了这么久都放不回去,当然希望――我连消带打。”
“太傅大人真是好记性,但话虽如此,”林清之道,“东吴加收赋税,难道太傅大人您就希望吗?站在某些格局上看问题,你和我的希望应该是一致的。”
“话不能这么说,一致和接近是两回事。加收东吴的赋税有何不可?我还能多拿些零花钱,从这一点看,我还应该支持乔鸿儒的这个提议才对。”韩尘一笑,“你看,在这一件事上,我两个选择都可,你就不一样了。”
“原来是这样。”林清之也不介意,道:“那太傅大人既然如此作想,又何必让这件事悬着到现在也不发?不如立即便去皇上面前将旧事重提,把乔大人的这个提议立即落实好了。”
“乔鸿儒现在这个情况,任何人去皇上的面前提起他的提议都必会被否。”韩尘又笑了,“你明知是这个结果,还要让我现在去,可见你还是害怕这件事会真的落实。我若是去了,岂不是这件事彻底没戏?”
林清之的眼光看过去,自然不会友好,好在他到底还是有几分涵养,好歹忍住了脾气。
“也不尽然吧。”他冷冷的笑了,“给乔赛塞个平妻,这事不是想想就能办的,你私下里和乔鸿儒做了什么交易,他才会让出这一大步来让你高兴?你许给他了什么?”(未完待续。)
………………………………
第401章 香气
“哎呀。”韩尘突然抚额,道:“突然觉得浑身不舒服起来,怕是见了不想看见的东西,立即就觉得头晕眼花起来。明天后天大后天,我只怕都不能早朝了……”
他这话说完,立即朝门外打了个响指,这话说的清晰,可浑身上下哪有一点不适的模样,照样利落的很,朱槿和秦航应声而进,三人这就出了抱厦。
林清之几步追到门外,看着这三人连府门都不走,直接就从宁馥的花园回太傅府,双拳攥的死紧,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无耻。”
半晌后,从牙缝中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韩尘一走,林清之的心情也没因为这屋子里少了讨厌的人就心情好多少,仍旧冷着脸。
“他明摆着是要拉拢于你,突然出现给乔赛塞了个平妻,这就是想让你感恩戴德呢,你瞧他那副模样,是人都猜得到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宁馥眨了眨眼,仍旧没想接话。
他们二人方才说的朝堂什么东吴赋税的事,她感不感兴趣还谈不上,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再者,这些事情就算是她关注的,她也不好在韩尘和林清之的面前表现出来。
最后冷不丁的又扯回平妻这件事上,她也很无语。
不可否认,潜意识里连她也觉得韩尘这个举动有些让她惊讶,但是本能的还是觉得这绝对不是韩尘的本意。
就如同林清之说的,一定有什么图谋。
可乔赛这种人物,对韩尘而言与路人甲乙无二,给他塞个平妻,能对韩尘有多大的好处呢?
难道乔赛的那位平妻,是他的眼线不成?
可乔赛无足轻重,在他身边安插人手也没什么用吧?
这不是浪费人力么……
霜容正好在门口听到林清之这番话,宁馥没接,她却接住了,一边往抱厦里进,一边言道:“林公子这次想多了,我在乔家打听的最清楚不过,这件事没人比我更清楚。”
宁馥听闻这话终于感了兴致,抬眼看去。
霜容一笑,才道:“那李媒婆,乃是乔赛送到太傅府上,要给太傅说亲的,太傅大人便就直接拎着李媒婆去了乔四老爷府上,把那个原本要说给太傅大人的女子,塞给了乔赛做平妻,这也算是以牙还牙吧。”
林清之和宁馥都愣了。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可虽然荒谬了些,却说得通。
有人给韩尘说亲,以韩尘的性子,这事还真办得出来。
或者准确一点说,他肯定会这么做。
两人面面相觑,皆有些被这答案给雷住之感。
半晌后,林清之突然咽了咽口水,颇有几分死鸭子嘴硬之感,道:“就算事实如此,那乔赛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让媒婆给他说亲,定也是看不下去他住在你隔壁和你亲近!”
这话说得霜容垂了。
这话说得宁馥挑了眉。
她呵呵了两声,声音也冷了,很不喜欢听这种把她与韩尘谈论在一起的古怪话题,道:“相比之下,你和我的关系比韩尘和我之间要亲近多了,你可小心着点,哪天没准也有人让媒婆去你的门上说亲!”
林清之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想解释,宁馥却抚额:“我头都吵的疼了,今天就让我休息一会儿,霜容才刚刚回来,我有很多话还想和她说说,你就别添乱了好不好。”
林清之这才噤了声,见她并不是真的气了自己,撇了撇嘴叮嘱霜容照顾好她,这才提步离去。
往后院走去的路上,宁馥看着霜容。
“你方才在林清之面前说的,是真的?”
霜容面不改色,道:“这有什么可值得撒谎的,我骗一下林公子,又有什么意义?”
宁馥想想也是,况且除此之外,她也实在想不出韩尘亲自带着市井媒婆进乔家给乔赛塞个平妻还有什么含义,他的身份,和媒婆,实在是敲破脑袋也觉得不可能站在一起。
进了卧房后宁馥拆着饰,霜容和烟珑下去准备热水和点心,这边头才散下来,书架旁就非常不合时宜的响起她极其不喜欢的闷叩响声。
这是韩尘召她走暗道过去一叙的暗号。
宁馥心中一边暗自咒骂没个消停,一边看了看镜中刚刚散下来的自己。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忍一忍之后,随意的扎了个马尾,掀起书架旁的箱子下了地道。
韩尘的太傅府,给宁馥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铁监狱,不是说造型像监狱,而是那种氛围,无处不在地自每块墙砖每寸地面里散出来。
倒并非是监狱的禁锢之感,而是监狱的那种森严与阴暗之感。
深埋着数不清也看不见的罪恶。
事实上她觉得就是如此,韩尘这种上位者,手里怎么可能没做过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年轻有为稳居高位,这岂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人能做得到的。
她到了,韩尘人却没在书房,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外面竟然也没有一丝动静,实在无聊的很,几次想起身折回去睡觉,却又越等越咽不下这口气,非要等到韩尘来了狠狠的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是时间观念,到底知不知道浪费他人的时间等于浪费他人的生命,直接等于慢性谋杀。
索性推门出去,在这后花园处散起步来。
宁馥前脚走后没多久,一角衣袍如流水,曼曼青青,迤逦开水波回旋的暗纹,像一卷华丽的宫廷旧画,展开在深秋枫叶飘落的回廊上。
宁馥站在荷花水池边,琢磨着韩尘的这个花园子水池里是不是也像宫斗剧那样淹死过数条人命,一阵浅风吹来,空气中飘来浅浅的香气。
这香气让她一闻见就想起深宫俪影华宴流光的场景,和这冷冰冰的太傅府极为不衬,却又在某些高位上有些契合,只是却仍旧十分突兀,即使极淡,也让人有几分昏眩之感。
宁馥觉得这个味道有些似曾相识。
虽然一时想不起来,但是意识里却记得这不是什么友好的味道。
出于本能的反映,她一个猫身便就潜入了石板路边的树木丛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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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夜下
香气很快便就浓郁起来,在四周弥漫四散,这时天色已暗,宁馥隐蔽在树丛之后,隐隐听见脚步声。
祝万柔是只身一人出现在水池边的,一只手臂抬起,长袖及地掩着半面,轻轻的似乎还在咳嗽,她似乎并不像是一个客人,对韩尘的后花园似乎是个常客,行走之间半点拘束也无,相当随意。
她驻足在水池边,四下里看了看,喃喃自语道:“说我到了这里就明白了,这里有什么?我会明白什么?”
守在树丛中的宁馥,此刻并不明白大长公主祝万柔说的是什么,她确实早就已经暗中发觉了祝万柔与韩尘之间有些不寻常的关系,可到底也没有亲眼见过他们二人在明面上有过什么往来,而她自搬进这个府里,也从来不曾听闻过有关祝万柔一字半句,满打满算加起来,她来到这个世上这也有两三年了,今天却才是第二次与祝万柔见面。
若不是暗中察觉到祝万柔与韩尘之间的关系,眼下这场景,真会让她震惊到无以附加。
此时听祝万柔这语气像是要来这里看什么?
她要看什么?谁让她来这里?
然而这一细思量,宁馥忽然浑身一颤!
惊骇像浪潮瞬间席卷了她,她只觉得心腔一冷头皮发麻,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却退在一个人的怀里。
那人没有让开也没有呵斥,一手揽住了她的肩头,指尖轻轻搁在她的肩处,在她耳边微笑,笑意迷离而迤逦。
“别乱动……除非……你想让她看见我们这样。”
韩尘?!
他怎么会突然站在这里!?
随即她想了起来,难道祝万柔是在这里等他?难道是他约祝万柔在后花园月下相见二人世界?
可是他明明才扣了暗号让她过来,怎么会让她和祝万柔撞上?!
就在这心思电闪之间,腰部向上、胸部向下的那个暧昧的位置……突然被某人……
捏了一下?
不等她呼出声来,水池边祝万柔已向这边看了过来。
“韩尘?是你在那里吗?”
声音是想都想不到的温柔。
“长公主。”韩尘含笑,手指不露痕迹的敲了敲宁馥的肩膀向外走去,同时躬了身:“今儿得空了?”
“是你有空见我了才对。”祝万柔的声音慵懒,娇嗔非常,连这样似乎带有怨气的话,听起来也像青丝在指尖缠绕般温柔。
她这话说完,就朝着韩尘身后去探头看:“你自己一个人?”
韩尘目光斜斜一睨:“不过是个摘露的人,没资格得见公主真容。”
他这话说的倒是机巧!
摘露的?!
宁馥的眼睛忍不住翻了翻。
祝万柔却似是不信,移步上前就要过来,韩尘一手过去,不止将她拦了住,这姿势也甚是耐人寻味,无论是从距离还是从态度来看,皆有着他所持有的身份而并不能拥有的权利。
宁馥在后方看的清楚,祝万柔似乎有些怕他,但对他这个动作又似乎很欣喜,果然不再往林中来,而是直接就揽住了韩尘的手臂。
“摘露的人?听说这种事情都要有女人做才好,你这里除了朱槿之外,还有别的女子?”
她一边说着,眼风一边就向林中看来。
宁馥一咯噔。
这二人果然是一对狗男女?
若是她被祝万柔看见,岂不是成了祝万柔必除之人?
然而宁馥心中还有一个疑惑未明,方才不是他让她来的吗?他现在这副模样,显然是暂时想护她个周全的,可祝万柔既然在他的府里,他怎么会把她叫过来?
是他让她来的,还是……有人要让她过来的?
宁馥的手指,慢慢扣进了掌心。
韩尘这边,有人想要除了她。
再是两世为人经历过不少腥风血雨,可是这种借刀杀人,被人暗自的滋味,还是让她无法坦然承受。
忽然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上以来,真正想要她命的,其实还从未有过,也许有人想要害她也想让她死,但是却没有一人,这般让她猝不及防。
什么时候,她对韩尘这边的一切,这样放松警惕了。
宁馥闭了闭眼,又睁开,突然上前一步,刚要说话。
“方才见你今日的妆容很美,这里太黑了都瞧不清楚,不如回偏厅,让我看个分明,可好?”
与此同时,一股劲力袭遍全身,宁馥站在树手,脚都还没放下,全身就又不能动弹了。
眼睁睁的看着祝万柔欣喜若狂随他而去,她在树后却只能张口结舌一个字都未来得及说,他就已经带着祝万柔走远了。
那对狗男女直到离开快半个小时,宁馥这边才终于得了自由,喘着气在空无一人的花园里迅速回到书房,再从秘道折回自己的卧室,她也早就冷静的不想与祝万柔碰面了。
霜容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进了来,陪着她去另一间卧房沐浴,见她神色从回来后就一直不对劲,终于也忍不住开口问起原由。
“太傅大人……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她思量着之前秦航让她帮忙撒的谎,想着莫不是韩尘担心宁馥不信,亲自说了些什么凉薄的话?
宁馥不想提关于祝万柔的事,更加不想提韩尘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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