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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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不归-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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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在宁府提或不提,不当紧。

    不过能因为此事又收上一笔好处,他何乐而不为?

    席面直铺到快三更天才撤去,翌日,一切齐齐整整,一众人等数十辆马车,家丁、下人、婆妇跟着步行,长长的队伍快达到百米之长。称不上浩荡却也相当显眼,宁家三小姐这般仪仗回宁府,整个京城的人都看在眼里,又瞧着后面礼箱与婆妇丫环的,啧啧的羡慕不止。

    进入宁府,一路穿廊入院,在府内引起的轩然又是一阵,到得正厅见到出面相迎满面笑容与担忧之色的陈佩青,还有面容僵笑的宁老太爷宁政,以及眼泛泪光的宁老夫人白氏。

    宁馥分别向陈佩青含笑行礼,再向宁政和白氏分别叩头,最后被白氏拉入怀里细细打量,嘘寒问暖又是一通长吁短叹。

    一屋子上下泛着泪光好一会子,乔有恒才将事情又说了一遍,宁家上下之前已经接到陈仲送的信,此时算是真正的落实无误,留了乔有恒夫妇用过午饭,下午看了一会茶之后这才送别不提。

    赵嬷嬷自然也随着在今日回了宁府,这么些天在别苑里说不上吃尽苦头,却真真是还没受过这个罪,最让她冤的是在别苑扣下的这些天,脸上身上的伤竟是好了大半,也是奇了,不知道李妈妈给她上的是什么药,竟然比宁府里的伤药还好用,她向陈佩青吐露受过的委屈,待亮出伤口来看的时候,自己也不相信竟看起来并无大碍。

    看到陈佩青目光中很有一种嫌她小题大作之意,她很想开口解释,又想到自己这伤就算再重,只怕在这个时候提也不是时候,眼下最扎陈佩青眼的乃是宁馥这样声势的回府,她这一身伤,算得了什么,越是提,只怕越会让陈佩青觉得她没有眼力架了。

    于是只得默默记下忍着,来日方长,她就不信宁馥不会再有遭到她手里的那天。

    有些败兴的立到一边去,陈佩青也倚着软榻端着茶盏微微发起呆来。

    “老三终究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当初我还高看了他了。”陈佩青有些出神说道:“你去把老三和馥丫头都给我叫过来,我去老太爷那里等着。”言罢方就起身。

    赵嬷嬷一听这话,知道陈佩青定是想出法子来治这二人了,不管打的是什么牌子,对她而言自是一种爽快,当下应了声,也不觉得这些天累了苦了,带上几个婆子家丁立即大摇大摆的去了。

    霜容正在准备替宁馥换装,被宁馥笑着挥手拒绝:“保不准一会还要再换上,倒不用这么麻烦。”不管霜容面露的疑色,她又道:“把大家伙都叫进来,我有话说。”

    霜容立即去了,不消一会,人就到齐整,自然都是自己院里的人,乔有恒府里的下人只是安置了下来,具体如何,也不是现在能马上安排进院子的。

    更何况,她这个院子也装不下。

    从宁馥走后到现在,已经一个月有余,宁馥看见下人们少了一大半,资料里有几个婆子不见了,还有外院负责洒扫的四个丫头和后院守门的两个小厮,上夜守堂的一个小厮,都不见了。

    眼前站在最前方的,是以霜容为主,旁边并排而立的都是大丫头和能进得屋的下人和婆子。

    性子微凉却在此时竟对着她热泪盈眶的,是烟珑。

    和善爱笑手脚特别勤快的小厮萧翊,此时竟也是目露晶莹。

    还有与萧翊同级,面容同样生的标致的小厮程衍,从来都是口齿伶俐又心高气傲,因为他这性子,偏生宁馥不是个厉害的主子而不知挨了多少暗亏,此时竟在他的面容上看不到半分的倨傲,有的,竟都只是压抑不下的激动。

    面容慈祥温和的锦嬷嬷半晌后上得前来,长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激动:“小姐回来就好!”

    “锦嬷嬷。”宁馥起身亲自上前,竟是向她行了个礼。

    锦嬷嬷哪敢当,自是赶紧拦着,宁馥却是坚持,后而再抬首时也是目光晶莹:“若没有锦嬷嬷这些日子的咬牙坚持,只怕我们这个院子,就真的散了!”

    一语出,满屋无一不潸然泪下。

    程衍带着哭腔上前,一边抹泪一边愤声道:“小姐,周管事……周管事被二奶奶赶出府了!”
………………………………

第029章 父亲

    周睿是乔清婵当初嫁入宁家时带来的,陈佩青有他自己的管事,乔清婵去世不久,周睿就被陈佩青拨到宁馥这边来,说是管事,但宁馥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得主,周睿很快就成了个有些多余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是当时乔清婵带过来的多少有些地位,也不可能留到现在才被发落。

    乔松柏的事情一落,宁馥没回来的当口,陈佩青寻了个由头就把周睿打发出了府。

    周睿本来是个管事,一直长年被闲置无正事可做,只在这边院子做些零碎之事,大部分的时间倒都是哪边房院里有人过来叫人帮个手搬搬抬抬的,就叫他过去搭把手,好好的一个管事,在府里连个正经名头都没有,陈佩青要打发他,这便就是一个最好的现成借口。

    对陈佩青而言,能将乔清婵当年留下的人一一打发干净,是扫清她眼中的碍眼之物,心头落个清净。

    但对宁馥而言,这不仅仅是扫了她与乔清婵面子的问题,对于现在左右无靠的她来说,失去周睿无异于关了一扇门。

    周睿向来是个得力的,乔清婵在时一切都由他打理,府里上下对他无不尊重,乔清婵现今去世也有十年往上了,换作任何人,只怕早就受不了这个闲气,又怎么会等到被人发落。

    “他现在可还在京城?”宁馥心愤,难以想象周睿心境,只希望一切还不太迟。

    程衍叩了个头,道:“周管事无路可走,别时还被二奶奶院里的人盯着他收拾行囊,防他就像防贼似的,如此屈辱便就是谁也承受不起,出了府一身萧瑟,问他,他只言这就是他的命,在宁府里这么多年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可见富贵人家人情薄,他就是再寻个差事不难也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一心只想回乡种田了此余生算了。所幸……”他泪如雨下,因着替周睿不平而声音压抑,道:“所幸霜容及时回来跟烟珑说了一二,我私下里在城门外十里处总算将周管事给截了住,他却不肯再跟我回来,最后还是锦嬷嬷出面挽留,说是就算周管事无心再留在府里,至少也该跟小姐告别才是,周管事这才艰难首肯,现在人在京中,就等着小姐了!”

    宁馥不由得再次向锦嬷嬷行礼,锦嬷嬷抹着泪的扶着她,道:“小姐莫要伤怀,只是现今院子里的人少了些,倒有些……有些单薄了。”

    宁馥到底是宁家正经的嫡出小姐,院子里现在就这么几个人,委实不好看了。

    宁馥倒不以为然,整了整心绪,望了一圈众下人,道:“倒也未必尽是坏事,该是自己人的一定不会走,那些走了的,本就早该发落出去了!”

    若是一心的,又怎么会离开,走的也无非是眼高手低的,以前在院子里时也是给自己人添气受,到得如此,倒是省得她亲自动手清理门户了。

    何尝不是这个理,锦嬷嬷和一众下人听了这话竟是有种苦中寻乐之感,笑了一声。

    于是宁馥重新分配了一下人手之后,便跟大家提起她这次既然回来了,以后保不准还会再添进来人,无论是谁来也无论是谁分来的,大家现今安排好的不会更改。

    一众下人听了之后心中立即明白了些什么,留着的位置,无非就是院外洒扫,亭台的站守而已。

    大家心领神会相视而笑。

    李妈妈带人来请的时候,宁馥正好将这一应分配完整,她隔着门子一个也没见,只让锦嬷嬷在帘外回了收拾一番便就过去。

    她又让霜容坐下一道一起喝了盏茶,这才不慌不忙的只带了霜容一人往外去了。

    出了院子后霜容便小声同她道:“小姐,周管事若是回来,只怕在府里……”她低了声音,很是有些惋惜:“只怕下人圈子里面但凡受主子的挑弄就敢往死里去说三道四,周管事以后的日子只怕……”

    宁馥想过这个问题,便道:“你和我想得到的,周管事心里也有数,让他面对这些不难,难的是怎么把他请回来。”

    霜容心里一直觉得只要宁馥回来了,到时亲自去与周睿言说挽留,周睿自是会回来的,经宁馥这么一说,这才觉得恍然。

    “那……”

    “我一定会把周管事请回来的。”宁馥目视前方面色如常,语气却是异常坚定。

    才绕出内宅院子,刚刚迈出牌楼的门坎,突一人影拦在阶下,低头朝着宁馥作揖低头:“三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此拦路之人,就连宁馥也稍稍一小惊,这人是二房的副管事朱伦,主要是伺候在二老爷宁立亭身边的跟脚,他一露面,这就意味着要借一步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宁馥的亲生父亲宁立亭。

    霜容看了宁馥一眼,目有忧色,宁馥垂了垂目,让霜容原地等着,随之便大方的跟着朱伦绕了个回廊,穿过月门,宁立亭正在亭下向她望来。

    入亭下,见过礼,宁馥就望向别处再不言语。

    宁立亭却似是心有千言却偏偏有口难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宁馥先开了口:“二老爷有话还是尽快说的好,二奶奶传我过去,我总不好说是被二老爷拦下说话而耽搁了。”

    宁立亭目光一闪,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道:“现如今再一回府竟与以前大不相同了,想来我这个父亲必是让你伤透了心,竟连一声父亲都听不到了。”

    “二老爷把我叫来,就是为了看看我哪里有变化不成?”宁馥转过头来,面色平和没有半点恨意与气愤,躬了身道:“纵然再是子女,我们宁家也不是普通百姓,我在府里可再不能出错了,还是谨慎一些唤您一声二老爷,对你对我,都是不会错的。”

    宁立亭就这么看着她,仿佛怔住了,又仿佛气着了却无理反驳,半晌后沉声叹道:“我已经做了说客替你找了周睿,你且放心去与二奶奶回话,早则今日,迟则明早,周睿就会回来了。”
………………………………

第030章 何其狠毒

    宁馥终于正色看他。

    宁家血统优良,从宁老太爷宁政这一代就可以看得出来,男的俊秀女的柔美,宁立亭又是他们那一辈中容貌与身姿最拔尖儿的,无论是一开始的温和还是眼下略有些颓然的模样,别说是在他这个年纪,就算是与年轻一辈儿的少年朗比较,也不输半丝风华。

    宁馥这些日子总在想,回到宁府之后会面对怎样的一位父亲,以宁立亭以往对她不闻不问视若不见从不提起的态度,等她回了宁府,宁立亭应当颜面无光或是心中气恼她坏了乔宁两家的地下交易才是,可却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别的女儿,没有父母健在不提,但凡双亲有一人在,也没有听说过会把自己的亲生女子送去给人陪葬的。

    更何况宁立亭就只有她这一个女儿。

    虎毒不食子,让她如何相信。

    宁立亭此举自然是想卖个人情讨个好,或者还很想让她明白,这一切并不是他所能控制改变的,或许他还想直言说他对这一切并不知情,只以为宁馥只是去送葬而已。

    可她却不是以前的宁馥了。

    与宁立亭别后去往陈佩青厅堂的路上,宁馥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霜容送她到门口时见她仍旧恹恹心事重重,不由得小心提醒:“有什么事情回院了再说,现在先把二奶奶这一关过去了。”

    宁馥收了收心神,左右看了一下再无闲杂人等,便召了霜容靠近,附耳叮嘱一二,就见霜容一惊又一缓,频频点头,宁馥交待完毕,提裙进了厅堂。

    陈佩青换了一身家居常服,始终端着万年不改的微笑,赵嬷嬷目露狠意的站在她的身后,宁馥一进来,就迎上赵嬷嬷这么盯着不放的目光。

    宁馥只余光睨了她一眼,便就瞧见她面容上的得意之色,显然是已经将别苑里发生过什么交待过了,不过就是打着提醒陈佩青要小心她的心计的由头来诉冤罢了,她自是不会放在眼里,当初在别苑里做得出,今天就不怕过不了这个关。

    而且,她完全不认为陈佩青把她和宁立善叫来就是为了替这赵嬷嬷出头。

    看过礼,起了身,宁立善才来。

    “二嫂叫我来何事?”宁立善语气平平,似是听不出喜怒情绪,但是越是如此就越是说明宁立善回去见过曹氏之后彼此一言语,这两人就谁也不会有好心情,否则宁立善就会仰着脑袋来说这句话了。

    “听赵嬷嬷说了别苑里的事情,我和二爷商量过了,既然老三有这份心思,馥丫头又正好也有此意,你们在别苑没办完的事情,今天不如就办了。”陈佩青笑着让宁馥和宁立善入座,下人们陆续看茶过来,她坐在上首,笑意盈盈地看起来很像是在成人之美。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看向宁馥的,对宁立善突然僵下来的脸色完全视而不见,笑着又道:“你打小向来就和你三叔最是亲近,你三叔有这个念头也不算过分,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你就过到三叔那边去吧。”

    这话这么说出来,纵然再是慈眉善目,也是在明摆着告诉宁馥,这不是二房不要她,这是她自己不要二房了,没跟亲生父亲谈过任何,就在别苑里同意了这件事,再怎么划拉,也是她的不是。

    而陈佩青一点火也不发,倒更显得陈佩青有多宽宏大量,并且不拿捏着这件事来闹大,无形中又与先前曹氏在府里折腾闹大成了对比,越发显得二房大气容人。

    宁馥不看她,也不言语,只面不改色的端了茶来喝。

    她不用急,也用不着她急,有人会坐不住的。

    宁立善噌的站了起来。

    “二嫂这话是打我的脸吗?之前是为什么有这个念头,大家心里明白,当时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事没成也是天意,彼此相互放过就收手吧,你现在把我和馥丫头叫过来就为了这件事,你这是想以后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然后互相揣着心思过日子吗?!”宁立善当然要怒了,乔家都带着乔有恒的产业亲自一道的送宁馥回来了,这还不够说明宁馥是不可能过继的吗?现在陈佩青竟然好意思搬出这件事来,这是要把他们三房逼死不成!

    宁馥现在若是过继到他的名下,那他可就不是和二房做对,那就是跟乔家过不去了!

    陈佩青没想到宁馥不仅不哭不跪,竟然还能这么坐着,等来的倒先是宁立善狗急跳墙,面上的笑容有些不客气了,当即翻了个眼望了过去,身子却是半点没动,道:“三爷这话就太诛心了,你说权宜之计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当时要收馥丫头做女儿的事一点也不是出于你本人所愿?难道你当时根本就不是真心要收馥丫头做女儿?”

    宁立善立即变了脸了,一片惨白。

    他甚至于都不敢正瞧宁馥了,生怕宁馥将这话听到心里去。

    他这般模样,陈佩青底气就更足了,半笑不笑地道:“我明白你是一时激动说了不中听的话,就当我刚才的话也是气话,馥丫头不用记到心上。”

    宁立善的脸更黑了,半晌才吱出了声,却是再没了之前的气势:“二嫂就当全我一个面子,若是再纠着不放,那咱们就……”

    陈佩青阴了脸,挑眉道:“就怎么样?”

    “就都别想太平!”宁立善别过了头去,道:“若真要把这事说个清楚道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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