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是出于本愿对权利的渴望。
她一直没有真正的在宁立亭面前表现出要对宁馥如何的只言片语,事实也证明她这么做是明智的,至今为止,宁馥都攀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宁立亭也没有过任何动作和激烈的不满,甚至连与蒋虚舟的那桩婚事,明明只要他以父亲的名义压下来就可以将乔清禅那所谓的遗嘱否决掉,他也没有照做。从头至尾也没有在此事上有一丁一点的动作,原本可以两全其美的事,可他就是没有做出应做之事。
他狠不了这个心,那就还她亲自来。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跟瑾王结下的这门亲事是她想要高攀,却没有人想到,这桩亲事也是瑾王意愿的。只要宁馥票数不够,而又不恳舍弃好不容易争来的权势,就必须把医治院正的事情被迫收回,到时还要仰仗着宁家的身份和关系去疏通平复学院那边的怒火,宁馥做陪嫁这件事就成了定局,再无转寰的余地。
而只要她的女儿宁芸成了瑾王的侧妃,便就是瑾王那边什么都不做,只借这个女婿的身份和头衔,她就有十足的把握把宁家完全握在自己的手里,同时也能除去宁馥这个眼中钉,做为陪嫁的宁馥,她有的是机会和女儿里应外合,定当不会让宁馥再像眼下这般来去自如,早晚让宁馥将打下的江山一片片割出去。
而这时,桌上香炉里的香片,已经燃到不剩什么了。
她不露痕迹的笑了一笑,垂目抿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
纵然已凉,却仍旧觉得怡口。
然而,陈佩青此时胜券在握,却不知接下来风向就要急转直下,很快,一切就要超乎于她的想象了。
她也不会知道,从此以后,她很快就要体会到什么叫悬在钢丝上行走。
“太傅大人到。”
门突然被推开,韩尘一身浅衣,如同云层上的仙君突然降临,就连他的身周,似乎也是披云驾雾一般的,飘然而至,坐到最上首来。
陈佩青抬起头,怔愣的看向上首的方向,恍惚间比所有人慢了半拍,这才歪歪的站了起来,行礼。
韩尘笑点头示意各位不必多礼,神情少了昔日的冷漠与凉薄。陈佩青强笑了下,易夫人恹恹的有些不安,下意识望向陈佩青,陈佩青却比她更为震惊,连与她眼神的交流都顾不上了。
“各位久等了。”韩尘的目光轻轻的飘到香炉上,而后一笑:“我也不多废话,这一票”
他的目光落到了面无表情的宁馥身上,在所有人的禀息之中,道:“我弃权。”
易夫人双目立现神采,陈佩青有些没反应过来,孔无喧的眼中出现微怒,马老板没有任何反映。
只有宁馥,依旧面无表情。
陈佩青紧接着站起身来,手往桌上一撑,就差笑出声来了,声音都比先前高了不止一度,道:“韩太傅也表态了,今天的结果已经出现,宁馥,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退出股东圈,把你手里持有的股份按现今市价放出,二是你立即放弃对院正的医治这种荒唐的行为,我们很公平,本来也是因为这件事而起,你如果悬崖勒马还来得及,一切都好商量,你还是这里的股东,以后还会走的更远更高,怎么衡量,我也说的很清楚了,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明白该怎么取舍。”
易夫人只想让宁馥退圈,听了这话虽然有些不满,但也知道场面上必须得有这番说辞,是以撇了撇嘴也没表现出异议。
孔无喧挥了挥手,有话要说。
宁馥却起了身,感觉到韩尘从表完态之后就一直没离开过自己的目光,却看也没看过去一眼。
“退”,这个字刚刚在口中捏了一个形来,声音还未及喉咙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林清之打着公子扇踏了进来,笑道:“恕我来迟,也不是有心要打扰各位,而是霜容有话要说。”
所有人的目光震惊的望向从他身后露出面来的霜容,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下,霜容挽着一位老者,老者笑容温和的捋着须走到了众人面前。
“我是特地赶来答谢宁三姑娘的,多亏了她和这位霜容姑娘,老身到得今日,已经大愈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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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压迫
窗外的夕阳开始泛黄,天空都蒙上了一层异色的流光,洒进这屋内之时便就越发的流转,余辉扫过光洁的桌面,香炉里的香片燃出最后一缕幽烟,比任何一缕都要浓烈。
林清之将扇子一合,带起的淡风将那缕幽烟挥散干净,他在手边的空位坐下,面容含笑却是目光冰冷的望着一众股东,语气平静地说道:“这次的投票,可以立即作废了。”
迫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话里夹带的刀锋不见血光却字字刺人,陈佩青和易夫人皆是面容紫涨,显然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孔无喧站起身来,年轻而又英俊的少年在林清之和韩尘的面前稍有逊色,但并不能掩去他优秀的品行与气质,此刻他面对着神情木讷的陈佩青和易夫人,眉眼皆是兴奋与激动,沉声说道:“宁馥已经将院正大人医治好,就再没有任何理由说她会拖累股东圈的声誉,相反,她的所做所为给我们股东圈带来了荣耀,你们,还有什么可说?”
“既然如此,我们自然不会反对。”陈佩青很快就换上了喜悦的笑容,可她这个笑容无论怎么看都甚是牵强,随即她再不理会易夫人的眼色,眉梢也扬了起来,望向宁馥:“倒是我的疏忽,竟然不知道霜容有这种本事,只是院正大人虽然大愈,但是我们宁家的人向来做事都周全紧密,不如霜容就此仍旧在清藤学院住下,做院正大人的医师留在院正大人的身边才好”
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把这一切的功劳归功于霜容一人身上,医治好院正大人的这件事,以后有多大的功赏都与宁馥没有半丝的关系,这才最重要。
只要与宁馥没有半分瓜葛,那么医治院正的这件事就不会对宁馥带来任何影响,她仍旧只是拥有现在所拥有的,不会因为此事而平步青云,更不会扶摇直上让宁家的人再不能动她分毫。
“谢过宁二、奶奶的好意了。”
院正笑着突然开口,只见随着他向前而上,他身后的几名虽然身着便服却年龄不浅并且甚有几分官家气息的男子也就跟着踏了进来并且在他身后站成了一排,在他的身后,是整个清藤学院的光荣与威严,一名年轻的男子很是谦恭的言道:“院正的身体已经大好,虽然以医师的身份让霜容姑娘一介女子居住在学院也无不妥,但是常有医师在旁,难免会让外人认为院正的身体欠妥,时日久了未必就是好事了。”
陈佩青怎会看不出院正身后这些人的身份,单是瞧着这些人虽然未曾向韩尘行礼,但个个都已经在踏上前来的时候就已经对着韩尘的方向悄悄作过揖就能说明一切了,一下子面对这么多的官员,甭论等级高低,就已经早就超出了陈佩青这么些年的阅历,她身子有些微僵,可到底也是见过场面的,与普通妇人毕竟不同,深知错过这个机会就再不可能有,是以,手在袖内紧紧攥着,长长的指甲扎着手心,有多刺痛,面上笑的就有多坦然。
“明白明白。”她连连笑着点头,后而左右看了一下,似是要与各位好商量一般的言道:“但是毕竟才刚刚妥当,总也要把霜容留在学院里一阵子观察观察,十天半月过去完全没问题了,这才周全”
林清之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鼻息间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哼,他嘴角轻扯,牵起一丝淡淡的嘲笑。
“劳宁二、奶奶费心了,正如宁二、奶奶所言,宁家的人一直都是这般周全,霜容姑娘早在半月前就已经把院正医治妥当了,这半个月来霜容姑娘就是住在学院里没有离开过半步,也就是观察了这么些天也请了别的医者过来瞧看过确定了院正已经好了完全,是以,才没有再让霜容留在学院的必要了。”又是那人上前言语,随后又道:“不然,我们也不会让院正今天出现在各位面前了。”
“可是”陈佩青震惊的无以附加,半个月前就已经医治好了?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下意识的是要反对的,可这两个字出了口,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无言以对,再没有什么说辞了。
“宁二、奶奶!”林清之的眉锋竖起,猛然出了声,一对桃花眸甚是锋利的射了过去,厅内快有二十余人,在他这一声厉喝之下竟是静的仿若无人,就听他哼了一声,寒声说道:“宁二、奶奶怎么还有这么多话要说?是不相信院正大人还是不相信这些有身份的人?再或者,您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这话一出,院正身后的几名男子立即便向陈佩青投来揣测与威吓的目光,这情势转变的相当惊人,就连与她言语的那位一直谦恭有加的官员,向她投来的目光也甚是有着几份审视的味道。
所有人都惊呆了,陈佩青有着不可明说不可告人的目的这件事,没人真的摆在明面上言语过,在场的所有人无人不知,却没有一人把这件事挑开了说的,却是谁也不曾想到,会被林清之这般言语刺探出来。
陈佩青和易夫人更是惊傻了,这些日子,她们俩为了逼迫宁馥退圈的事没少私下里商议此事,陈佩青的真实目的并非是让宁馥退圈,而是要以此来要挟宁馥退掉医治院正之事,这样宁馥就没办法拒绝得了宁府的施压让她去做陪嫁来成全了宁芸做瑾王侧妃。而易夫人的目的则是真正的要让宁馥退圈,是以配合着陈佩青把所有的事情几乎都做尽了,只是现在看到这样的架势,并且宁馥显然已经成功了,这让她们二人真是无所适从。
整个厅内,现在就只有她们两个女子是与宁馥完全对立的,她们二人站在这样的压倒性的对手面前,两位妇人,个个在袖内紧攥双拳,满面通红,面对着这样的阵容,面对着丝毫不留情面的林清之,双眼半垂只为掩饰她们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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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神经病
须臾,陈佩青抬起头来,兴许是因为强忍这迫人的憋屈,又或者是还想着做最后一搏而心情难复,眼眶都有些潮湿,环视一周之后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林清之沉声说道:“林公子这是要插手我们船舫制造的生意?”
林清之目光一缩还未说话,那边一直默不作声事不关己一般的韩尘突然高深莫测的笑了一笑,目光阴郁,好似看不见的大海:“众望所归,我这一票不如就投给宁馥好了,大家皆大欢喜,谁也不用难堪。”
“韩太傅!”
陈佩青眼睛通红,凝眉上前一步,因为压抑,她的声音都闷沉的堵在喉咙,身侧便是院正以及那些男子凌人的目光,她却浑然不惧,一字一顿地沉声说道:“您刚刚进这间厢房之时,已经弃权,现在香炉的香片也燃尽了,此时此刻您竟然要见风转舵?落子不悔,你明明已经弃权了!你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不仅仅是我,便就是任何人,也不服!”
“我服!”孔无喧第一个出声起身喝道:“韩太傅本人如果未到,那这个投票大可视他弃权,他现在人坐在这里,宁二、奶奶已经很不公平的把宁馥手里的两票不计数,现在还要把韩太傅的那一票也算作不计数吗?仗着你手里持有的股份最大,难道就可以在股东圈里为所欲为,一切都得听从你的指示吗?今天你这般强势,他日类似的事件发生在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人身上,宁二、奶奶是不是也会如此?”
“宁二、奶奶。”马老板坐的有些累了,早就想离开这里,谁知这次的大会没完没了一波又一波,现在一屋子人,一大半都是不该出现在这里左右结果的,但这些人还偏偏就能左右得了,他也早就对这两成的股份不想要了,现在形势一边倒全都是向着宁馥的,傻子都知道该站到谁那一边去,是以他便就沉声道:“好歹宁馥也唤你一声‘母亲’,细说起来,她手里的股份和你手里的股份,这不都是姓宁吗?自家人何必拆自家人的台,传出去不是白白给大家添了茶余饭后的笑谈?你身为长辈,又在京中甚有声望,便就是你与宁馥无亲无故,这般压着一个晚辈不放,就不怕给自己的名声添了黑吗?”
这番话说完之后,虽然有几分出于形势之故,但是说完之后竟在心里莫名其妙的产生了些作用,他突然想起当初自己资金出现问题急需套现的时候,虽然是孔无喧把他手里的两成股份购走,但是后来他也知道了具体细节,是宁馥把孔无喧手里的两成买了之后,孔无喧才从他的手里买下两成。他心里明白孔家的压力和不愿,但是不得不说,如果不是宁馥把孔无喧的买下,那他手里的两成,就算孔家不会拒绝,但是一定也让孔家心里不大爽快了,正因为宁馥帮他们两家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所以才没让他和孔家之间生出任何间隙来。
细细算来,如果不是他一直都觉得宁馥年纪太轻而有些轻看她的话,他早就值了宁馥这个人情了。
是以,他现在竟然觉得,还好自己不想要这两成的股份了,不然如果真的坚持从宁馥手里把这两成的股份要回的话,岂不成了恩将仇报之人?
如果事情真发展到这一步,看孔无喧现在的态度,到时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认为他姓马的不是个义气之人了,这还怎么长久的做生意伙伴?
登时,他越来越觉得宁馥是个不错的姑娘,年纪轻轻不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再看眼下这局势,想必为人相当坦荡,否则怎会有这么多的人全都站到她的身边?
陈佩青哑口无言,更不敢再言。
事已至此,纵然事已至此,她仍旧不愿承认那‘众望所归’四个大字。
她只承认‘形势所迫’。
她人站在那里,却觉得自己有些摇摇欲坠的飘忽,好半晌,才撑着难看的笑,道:“我……我只是想更稳妥一些而已……”
……
宁馥站在别苑里林清之院中的那棵桃树下,一瞬不瞬的望着林清之,眉心紧锁,面容有几分严肃。
烟珑在旁边都激动的流下眼泪来,埋怨着霜容对宁馥和她的隐瞒:“为什么早就已经医治好了院正却从来不跟我们说一声?就算你人在学院多有不便,但是透个信儿出来总也不会难如登天吧?真是吓死人了,你们今天要是晚来一步,姑娘可就……”
宁馥就只盯着林清之:“上次你在巷子口截我的马车,清藤学院那般热闹,就是霜容给院正医治的意思是吗?”
林清之缓缓从树下的茶台前站起身来,缓步上前,他这一带一起的动作,引得烟珑和霜容甚是有眼色的退到丈外之地去,终于,他来到宁馥面前,离得那般近,微微颔首,望着她光洁的额头和雪白的脸颊,沉声说道:“我没有要隐瞒你的意思,也不是为了要在今天给你一个惊喜,那天截住你,本也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结果被人给扰了罢了。”
宁馥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就算如此,但那天之后我也不是没有再见过你,你就一直都没有想起来要告诉我这件事?”
“你太忙,我也不想让你分心。”
“我再忙,忙的也是这件事。”
林清之缓缓皱起眉来,低声说道:“我那天确实是准备告诉你这件事的,但孔无喧突然冒出来,竟然还就把你给截走了,他看你的那个眼神让我很不爽,一想到他肯定在你面前极力讨好你的模样我就心里不舒服,再怎么说我也得比他强上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