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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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西行-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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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不能痛心。

    “你知道一个人送一个人发髻上的玉簪是什么意思吗?”,百夜升冷着眸子,言语间也透着冷漠和质问的口吻。

    “我送你玉簪是因为喜欢你,想得到你的心,你送兮行玉簪,是因为你喜欢他,为他担忧,今天他收下了你的心意。那我呢,我的心意你却从来没有放在你的心里吗?”

    百夜升冷着脸从她身边走过,径直走向竹院正堂,再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万里晴空,风和日丽,清澈明亮的日子,长安有着温暖和煦的阳光和微凉的风。兮行离开的这天也是皇帝上林苑狩猎的日子,王孙贵族,文武百官,朝堂大臣,凡是有头有面的人无不被邀至上林苑。然而兮行与刘彻的最后一约也是在这万人齐齐的场面。尽管是在户外临时搭建的狩猎休息场地,仍然是奢华气派不已,刘彻虽已半百,却仍和其他将相一般一身灰甲,颇有气势地坐在正前方,左手边站着最为受宠的太子刘据,丞相公孙贺,长平候卫伉,光禄大夫霍光。右手边站着燕王刘旦,广陵王刘胥,朝外卿百夜升,列将军上官桀,史孑成等人。

    兮行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百夜升,却也没有很是惊讶。然而这样的列队,竟然将势力划分如此明了。兮行不禁自问他是真的不想回头了吗?

    “兮行,朕与你这最后一试便是在这上林苑,你文能安世治国,对贤良策,才华横溢,当今朝堂无人能及,可朕却还未见识过你的勇武之力,今日,文武百官都在,朕便在这马箭场一见分晓,苏文?”,刘彻转向一旁,对着身边的人吩咐了些什么。

    不久,只见苏文已经往前走了一小步,站直了身板,压着嗓子宣布道:“一比,射箭,由神射箭手左将军卫伉对西行琴师高兮行。”

    话音刚落,台下已经是到处,小声语语,议论纷纷,指点不已。奈何兮行话语分辨能力极强,“卫伉可是大将军卫青的儿子,从小接受严格训练,箭术也是百发百中,这朝中哪有人能胜过他?”,“可不是嘛,每年这上林苑狩猎他总是列将军中所收获猎物最多的,箭术精准,过往不漏啊”,“还是看看吧,他卫伉是当朝神箭手不假,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琴师看上去柔弱无骨,不像练武之人那般有气力,哪能胜出”。


………………………………

七音玉笛

    兮行接过部将双手奉上的箭,有些心不在焉。眼睛虽然对着靶子,可却静若有思。这一箭射出去的极快,正中红心,只是力度不够,箭扎在靶子上向下垂着。

    再看卫伉,这大汉朝数一数二的神箭手,从小在他父亲卫青大将军的严格训练下,神情坚定,稳固箭弓于手,箭飞了出去,下一秒,全场看客无不拍手叫好,就连刘彻也从龙座位上站立起来,看向那圆草靶子,只见红色靶心被卫伉生生地射穿了一个洞,兮行的箭也被射落在地。

    霎时间,箭场人人都在议论卫伉神射箭手实至名归,而兮行却如同被遗忘般站立在他们对卫伉的评论之下。

    俗话说,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兮行率先向卫伉恭恭敬敬的抱手鞠躬,“今日比箭,卫兄箭术远在兮行之上,兮行输了”,卫伉见状,立刻迎上前去,“兮行兄过谦了,只不过是卫某久经沙场,这弓拉的自然紧一些,兮行兄乃操琴行乐之辈,自然是力道轻一些,如此看来,我们二人不分上下”,刘彻听了,哈哈大笑,“好,两位射箭手都正中靶心,又如此谦逊礼让,谁说朕这大汉朝没有贤良之才,朕果然没有看错你们,一箭定胜负,此后这两试免了”,

    “传朕旨意,封西行琴师高兮行为左谏大夫,不受文武百官干涉,位列丞相之下,百官之上,立朕左右,贵在直言进谏,与朕评议国事,对贤良策,是为我朝所用”

    刘彻话音落,下面官员便已小声议论不断,觉得刘彻的决定下的过于草率,怎能如此轻易相信一个曾是死囚徒的人?可碍于皇威,又无人敢当场提出异议,也就就此而已。

    “兮行,承蒙陛下赏识,可如今兮行有要事在身,须离开长安两个月,两个月后,兮行定如期按约回来为陛下排解国事,不负众望,还望陛下恩准”,兮行躬身抱手恭敬行礼。

    他深知在这刻提此要求必然会让别人觉得他不识识务,拒绝皇帝的决定,是为大逆不道之举,可他原本就是来向刘彻辞行的,不管别人如何议论,弋儿的病却耽误不得,兮行别无他法。

    刘彻沉默了片刻,却出奇意外的答应了兮行的请求,再次做了决定,“好,既然高左谏心意已定,那朕就给你两个月期限,只是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勿要违期啊”,刘彻双手背在身后,威严一如既往,但看得出来,他的情绪还是不错的,难得遇一贤良之才,能用之梁,好木不怕打磨晚,好玉不愁开光迟。

    宴会还在进行,兮行已经离场,那匹老马也一并随行,兮行抬头望了望这长安夏末的天,蓝天白云,烈日当头,他不知西行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艰险,哪里容得他多想,兮行挂好预先准备好的一些干粮和水,上了马,扬鞭而去。

    今日兮行和百夜升都走了,这院子里除了曲子封和阿丁,别无他人,羽弋在院子里踱来踱去,一会儿回到屋里坐下,一会儿又从屋里走出来,阿丁提着沏好的茶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姑娘,天有些热,还是坐下来喝些茶吧。”,说着,阿丁又倒了一杯茶,去拿给站在门口树下的曲子封,“曲大哥,喝茶…”,露着自然的笑。

    曲子封接过阿丁手中的茶,笑了笑,“谢谢阿丁姑娘。”

    “这有什么谢的呀,看来门主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你就不要在门口站着等了,来院里歇息一下吧”,阿丁接过他手中的水杯原路返回到院子里。

    羽弋端着水杯却没有喝,看到阿丁回来,立刻拉着阿丁坐在自己的旁边,“阿丁,夜升他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你有见过吗?”

    阿丁拖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生气的时候?我家门主好像没有生气的时候…”

    听她说“没有”的时候,羽弋心里猛地打一哆嗦,撇了撇嘴,“没有?”,那他今天走之前和她说话的语气让她想起来都后怕,她从来没有被一个男人那样严肃认真地质问,羽弋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象是感受到了百夜升对自己的在意,那种占为己有的情绪在他的脸上,语气上一览无余。

    “那如果我跟他说我想离开这里,他会答应吗?”,羽弋带着试探性的口吻问阿丁,毕竟阿丁跟在百夜升身边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性怎么说也会有些了解吧。

    “想都不要想…”,听到声音,阿丁和羽弋几乎同时被惊了一下,阿丁反应快,立刻从石凳上站起来退到了一边,“门主”

    羽弋看着他背着手从门口径直走到了石桌边坐下,羽弋又端起水杯自顾自的喝着,不敢看他的眼睛,若无其事的装作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他也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百夜升自己倒了一杯水,看着她那无所谓又带着稚嫩的表情,一时间紧皱的眉头就这么无法控制的舒展开,是啊,无论他多么生气,多么在意,可一看到她还在,就仿佛从没有发生过,在她面前,他毫无办法。

    羽弋转动眼睛看了看百夜升,看到他似乎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也就放松下来。小声地唤了他一句,“夜升”

    “嗯?”,百夜升这一副傲娇冷漠的样子让羽弋看得只想…可还是忍住了。

    “我都已经在这竹林里呆了这么多天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带我离开这里啊”,羽弋低着头有些怕她问了这句话的后果。

    百夜升放下手中的水杯,“怎么了?呆在这里不好吗?这里没有人来,清净,你不喜欢?”

    “喜欢啊,但,这里没有人烟,只有阿丁,你,也只是偶尔来一次,我想去以前生活的地方”,简单的一句话羽弋却说的很慢,她怕自己又会惹他不高兴。

    百夜升听了,嘴角莫名的微微上扬,“你是嫌我来的少了吗?还是说…我不来的时候你也会想我?”

    听了他这反问,羽弋的脸好像烧灼了一下,立刻用手捂上了自己的双颊。

    百夜升注意到她的动作,笑着伸出手,准备去拨开她捂在双颊上的双手,“怎么了,你这是害羞了,来,让我看看…”

    羽弋摇着头不说话,躲闪他的动作,不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的就开始脸红了,情不自禁,还是真的被他的话给激到了。

    阿丁和曲子封看着这一幕嘴角虽然咧开笑着,眼神里却不知是欢喜还是担忧。他们从未看到百夜升这么开心的笑过,可也担心百夜升为她付出了许多许多,甚至是…

    百夜升从身后拿出一个长形木盒来放在石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取出里面的物件。

    “这是什么?”,羽弋只看得那是一个很长的透明圆状青白玉,末端处镶了一圈的金箔片,百夜升转动了一下,羽弋才看到隐藏在白玉底部的七个孔。

    “这是我百夜家的七音笛”,只见他转动笛身的金箔片,在笛的另一端,有一个锋利的尖刀缓缓的探出了头,等到金箔片转不动时,尖刀足有半个笛子那么长了。

    “这七音笛可为乐器,也可为利器,从今天起,我便教你如何使用我们百夜家的七音笛”,百夜升仔细的转动金箔片将剑收进笛子里。

    “为什么要我学七音笛?我在这里,又没有人,吹给谁听啊,我不学”,羽弋托着下巴,转过头,对他的话不屑一顾。其实心里担心,万一学不好,还不是会被他骂…还不如不学呢。

    百夜升看着她转过脸去,皱起了眉,“以后…如果我不在了,至少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不在了”,羽弋听了,迟疑了片刻,“为什么会不在,你要去哪里?”,不在了,羽弋理解的不在了,要么是死了,要么是离开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对她说这种话。

    百夜升这才发现自己仿佛说错了话,也许会让她多想,可以后自己的路的确是万分艰险,稍有不慎,也许就会丢了性命,他不得不早作打算,在他把所有的事处理好之前,一定要为她的以后做好万全的安排。

    “你不要问那么多了,教你七音笛,一来教会你乐法,没事的时候吹吹笛,喝喝茶,二来教你剑法武功,有益于你身体恢复,必要时刻也可用来防身,保护自己”,百夜升耐心的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的确是羽弋她自己想多了。

    “好了,你拿起来试试,看看顺不顺手”,羽弋接过七音笛,拿在手里站了起来,学着百夜升的样子,转了两圈,“那以后别人欺负你了,我是不是也可以用七音笛帮你打他们啊”

    百夜升忍不住笑她,“那就好好学啊,学好了,我就带你离开这竹林”

    羽弋一听说要离开这竹林,满口答应,“我一定好好学,不如,你现在就教我吧”

    百夜升笑着从腰间探出折扇做些简单的动作,羽弋便跟着他做,这竹林里似乎也多起了一些欢笑声。


………………………………

逼不得已

    籽玥匆匆的从外面赶了回来推开幽弋园的门,又关上,羽莺呆呆地在院子里坐着,见到籽玥神色有些不对,立刻站起来去迎她。

    “怎么了?信拿到了吗?”,羽莺见她瞥了一眼四周,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锦囊来,交到羽莺的手中。

    羽莺走进屋里打开锦囊里面的糙纸来,上面写到,“今夜子时,府中后山”,羽莺读完,立即将纸折叠扔进了火炉中烧掉。

    “这下麻烦了”,羽莺似乎是提着心,不停的在屋里走着。

    “姐姐,燕王在信中说了什么”,籽玥看她这表情,已经猜得出送信之人,只是还要问上一问,知道她那收信址的人,除了庄寒,便是燕王了。

    “他要我,今夜子时务必出宫”,“不知道是什么事非要当面和我说,若是被太子知道,我岂不是…”,羽莺环顾了一下这屋子,“我就不信他在这幽弋园没有安插他博望苑的眼线”

    正说着,这屋中的门骤然被推开,“有,就是我”,庄寒向左转了一下头,深邃的眸子看向羽莺身边的火炉。

    羽莺看到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是被他推门而入的动作吓到了,“是你?”,羽莺仿佛并没有对他的突然出现很惊讶,也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在宫里相见,还是在自己的屋中。

    “你为何会在这里?”,羽莺压着声音问他。

    “你今夜非出宫不可吗?”,庄寒不想回答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只要知道她是否一定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宫去燕王府,正如她所说,若是被太子知道,他必定交代不清楚。

    “我还有选择吗?你既然能问我这个问题,就必然已经知道,我是燕王府的人,这些年你活得也真够苦的”,羽莺渐渐抬高了自己的声音,“你既然一开始就知道我是燕王府的人,却向刘据隐瞒了这么多年,你听命于刘据,却对我心怀内疚奈何不了我”,“让我都觉得你夹在刘据和刘旦之间活得辛苦,但,我并不同情你,这也是你当年自己选的”

    “你错了,你想做你做的事,但也不该牵连无辜的人,你想找太子报仇,我也想一心护主,你今日若想出这门,也别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从我进宫,就没有情分可言,今日这宫门我出定了,你大可向你的主子汇报,最好把我送进死牢,那样我就再也报不了仇了,你也不用为难了”,羽莺一副气势汹汹,要闯出门的样子,也不管门前的他是怎样的表情,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你走吧,从今以后,你我互不相欠”,庄寒收了剑侧身退到门的一边,给羽莺让出一条路来,让她走了出去。

    他没有想到,她的性情已经变得如此固执,他好像认错了人,她的一言一语让他坚信,她再也不是当年在广陵王府献舞的她了。

    羽莺走到门前,看了一眼退在一旁的他,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向幽弋园的门口。

    百夜升穿过燕王府的庭院,直接来到刘旦的书房,刘旦他正坐在低塌上拿着竹卷翻看着,听到脚步声,才放下手中的竹卷站了起来,一脸笑意的看向百夜升,不知道在打算了什么?

    “我已经替王爷把高兮行打发走了,王爷答应夜升的事是否也该兑现了”,百夜升双手背在身后,浓黑的眉线背着屋内的灯光更显得深远。

    “不急,反正我留着曲家那一群废物也没什么用了,索性就全交给你处置好了,至于另一件事,我可不能保证”,刘旦看向百夜升的眼神,轻蔑的语气中似是充满了嘲讽。

    “你?”,百夜升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你和我共事这么多年了又不是不清楚,我刘旦向来做事万变,性情不定,别说你现在心中对我满是憎恨和不满,就算是在平常,我心情好了,可以不去招惹你,我若心情不好,别说是你百夜门,指不定会对你身边的人做出什么来”,刘旦走到百夜升面前,用手背在他胸口拍上两下,算是对他的劝告。

    “你还是回去好好守着你身边的人,我可是知道你全部的秘密,羽弋她母亲的事,羽莺的事,还有高兮行的事,我真怕我哪天会忍不住去你的竹园坐坐”,说着,刘旦他呵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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