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音,这一段过得还好吗?”张萍眼窝热乎乎地,说着话,掏着心,捧出一抔真挚的眷爱。
“瞎忙,整天都有事做,看着孩子慢慢长大,还算好。”张前音能感知到姐姐的真情关注。
“我说的是男人,又有男人了吗?”张萍嗔怪地对妹妹说。
“算有,你知道,我们女人到了这个年龄,已经不再有绝对的魅力,年轻的小野鸡、骚狐狸,在北京这,遍地都是,一百元全体,二百元双飞,划拉一个男人真是不容易。”张前音对社会的认识,显然比几年前深入了很多。
“你这都是什么话?姐姐我一点都不懂。”
“姐,你虽然只比我大两三岁,但你的思想比我的传统很多,这些现象你都不愿相信,但却是事实,每天都在上演着。”
“好,说说你划拉的男人的情况。”
“他是四川人,一个房地产商,一个小包工头,老家有老婆,有女儿,有孩子,有头脑,有实力,但其貌不扬。”
“其貌不扬?我才不信,就凭妹妹你这相貌,其貌不扬的男人你会看上眼?”
“姐,你还真别说,他长相真的挺差劲的,低矮的个头也就一米六三,小眼睛再加上小胡子,猛然一见,可令人讨厌着呢。”
“那你怎么就屈就了呢?”
“屈就?”张前音看着姐姐的眼神,读出了其中的疑惑和同情。
“你这么漂亮,又这么妩媚,什么样的男人见了你不动心,要是男人不英俊潇洒,你会献身给他?说死姐姐也不信。”
“我们能有那些在校女大学生漂亮吗?能有他们会来事吗?这些有钱的男人到天上人间,大把钞票一花,什么样的女人都随便使唤,我的这点姿色算什么呢?”
“哎呀,妹妹,来到这大地方,你果然开了眼界,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你说的老丑鬼呀!”张萍还是满脸的狐疑。
忽听外面有人喊:“店里有人吗?”
张前音忙搭话道:“来啦!”张萍赶紧站起来,去看那个老丑鬼,毕竟不知老鬼丑到什么程度,咱们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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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情语
进店来看货的并不是丑鬼,而是一个非常帅气的小伙子,原来是一个散客,问了几句钢材的价格,看到他根本就没有购买的诚意,张前音很快就把他打发走了。
“挺帅的,干嘛要赶他走,是姐姐在这里碍事了吗?”张萍略显歉疚。
“哪里的话!姐,你弄错了,根本就不是那个人,他要是有这么帅气,还会轮到你妹子前音吗?刚才来的那个人,是个散客,是个雏,对钢材行当一无所知,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我何必跟他浪费时间。”
“你不要骗我啊!姐姐来玩几天,可不愿意耽误你的生意!”
“姐,你不知道我初来北京那阵的情况。我的大学同学叫茹果的那个男生,一直都和我保持着联系,他老子在郑州的工厂也和我们的那个小工厂的命运差不多,他们的工厂倒闭后,他老子给他安排了别的工作,他不干,就直接和同学一起搞起了建材生意,当初那几年,钱像遍地的树叶,真是好挣,他不几年时间就成了千万富翁,我来北京也全靠他的提携和帮衬。”
“你说你找的那个男人叫茹果?”
“哪里呀,你听我说,姐,我来北京,茹果的生意在郑州,北京也有分店,他就托他的一个哥们为我找了一爿店面,帮我联系了厂家,进了首批货,你知道建材这类东西,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他在北京呆了一周,一直是我陪着他,我们大学时的相恋,也算找回来一些甜蜜的回忆。可是,几天后,不知是什么人给茹果夫人透露了消息,他的老婆从郑州来到了北京,直接到我们住处,把我们抓了个现形,我们说明了情况,他保证以后不再背叛老婆,并且发誓连北京都不再来一次,随后就被老婆押回郑州了。”
“啊,这样啊!”
“我的生意打开局面多亏了现在的这个男人,他在附近的工地上当包工头,手下管着六七百号工人,需要的建材很多,他的常供户原本是固定的,但有一次他来进货的时候,正巧他的车把我放在门前的小狗给碰伤了,他不好意思地来赔罪,我才知道他来我这里是精心设计的,原来他果然是被我的美貌所迷惑,晚上请我去饭店吃饭,就把以后进货的生意联系在我的店里,条件是他可以经常来我家里住。”
“这些男人就是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呀?这样的男人去哪里找哇!他给了你财源,又给了你一个男人雄壮的身体,还有女人孤独时的靠枕,恐惧时的支柱啊!”
“按你的说法,这个男人就是好男人?”
“至少目前对我这个这样的女人来说,他绝对是个好男人。”
“这样的男人能把你拿下?”张萍简直就不相信她们姐妹这么好的容颜与条件,会不在感情选择方面挑肥拣瘦?
“姐,男人和女人,没有谁把谁拿下的最终结局,大家在一起就是图个刺激,一夜情吗,我们就是个夜夜情,只要他在北京,只要他对我还在意,我们就会同居,这就是我们彼此的需求。”
“哎呀,前音,你怎么这样随便呢?”张萍对妹子的话十分不赞同。
“姐,随便是潮流!一夜情就是两个人在路上碰面了,彼此都有生理的需求,就去开间房,做完之后各奔东西!网友也是这样,他们要是不随便,会有这些新名词吗?会有这些新感觉吗?”
“看来你现在注重的是实用,来北京之后,你真是变了不少!”
听到二妹说出这样的话,张萍觉得二妹很让人吃惊、怪异,甚至厌恶。她突然有种和二妹话不投机的感觉,觉得自己还是回到自己的封地去比较安全,就站起身来,对张前音说:“小红呢,你见过她吗?”
“她呀!比我更前卫!怕是你更不能理解她。”
“啊?更前卫?”张萍心里说,你们还管这些无耻的行为自诩为前卫,真是恬不知耻啊,要不是我的亲妹子,我真想上去赏他个耳光,她觉得内心一阵厌恶,决计赶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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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像虫子
世道变了,难道世风也变了?要不然怎么连前音这样的好女人也变成这个样子了,听她说话,简直像听一部风流传记,而想不到的是她前音自己就是传记的主人公。张萍想到这些,心里头像进了虫子,妹子的故事就是虫子在一直撕咬她的心。
要不是张萍亲耳听到,打死都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她最亲爱的妹妹嘴里说出的,换做别人,张萍只当是反面讽刺的故事,听听乐乐也就罢了,然而,这些话就是妹妹说的,就是她最亲爱的妹妹说的,虽然她的妹妹也才三十四岁,还在那个黄花依旧笑春风的季节,但她对婚姻和感情的理解早已超越了她的大姐,甚至张萍对妹妹的这种观念,绝对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她决定明天去颐和园看看,抽出时间来再看看小妹小红,她要尽快离开北京了。
因为听了二妹的话,她就不再喜欢北京了!
张萍不再和妹妹探讨感情的事情,她端起一杯水,一边喝一边说:“前音,有小红的消息吗?我们明天去颐和园看看,晚上见见小红,或者带上小红一块去颐和园逛逛,后天我就走了。”
“大姐,这么快就走啊?”前音有些意外,“小红每周给我电话联系一次,从来北京到现在,我一次也没有见到她本人,但我听说,她好像被被那个初恋男友给甩了,后来就乱交男友了,听说她已经把自己嫁给了男人了,诅咒现在的男人,甚至发誓要找一千人男人来伺候自己!所以,我猜想啊,她现在的生活可丰富了,可自由了,无论什么时候给她打电话,不是玩麻将,就是斗地主。”前音本来担心大姐,但要是以毒攻毒,或许能连大姐的心结给打开呢。
“怎么个乱交朋友法?她不是来北京上学的吗?毕业了?”张萍听来很难理解。
“你还不明白她的个性吗?自由交友吗?同居一段,合得来则交,受得了就结婚,合不来则散,受不了就离呗!”张前音出来才一年多时间,张萍觉得,眼前这个妹子,和自己恍若隔世之人。
张萍本来是要来北京干什么来着?她自己都没有了目的,是要来宣示自己的处事哲学吗?是要向妹妹炫耀大姐的仁慈之心吗?是要来领略首都的名胜古迹吗?她在听完了二妹的述说后,扪心自问了好长时间,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还有什么是完全属于自己拥有的。
老公吗?似乎早已游离自己的婚姻圈子;公司吗?爱情失去以后,公司的事物不就是伤心的是非场吗?还有生意和钱财,那些似乎具有血肉灵性的东西,在一个女人丧失了精神支柱以后,不在意把他们挫骨扬灰。
无论如何她决计明天要回家了,伤心的家也是家呀!因为她与外面的世界似乎更加格格不入,就连以前心灵相通,骨肉相连的姐妹都变得似乎陌生了,这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她从二妹的出租小屋出来,顺着小街往外走,正月的北京冷气依然执着地浸着在空气里,临街的许多生意铺已经开始做买卖了。
她裹了裹她的黑色貂皮大衣,继续往前走,不远就看到了新世纪建材城,这就是前音店铺所在的地方,张萍一家家地看过去,门前都没有买卖人,或许建材生意在春节后升温得慢,她看到了妹妹的店,门前却停着一辆车,是北京现代车,这种车张萍极为熟悉,是爱过的,恨过的车,好像是情仇交织在一起的,那种难以说清感情的那种车。车里正走出一个男人,从背影看,显然不到一米六,穿一件黑色的皮夹克,腋下夹着一个小包,张萍紧走了几步,来到店铺,看到那个男人正和前音谈着上货的事,见大姐进来,张前音马上介绍说:“张老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姐,张萍。”
那张老板马上热情地伸出手来和张萍握手,张萍也伸出手,但只让他握了自己的四个指头,并且马上抽回了手,因为她看到了是一张黝黑油滑的脸,褶子很深,褶子里似乎还藏着油污,头发和胡须似乎已经远离了新年的新奇,卷曲而散乱地在头皮上打着窝,只有那双眼睛,还算是有点精神,小眼睛里闪动着狡黠的光,不会是专为采撷女色而特生的男人!
张萍也算阅人无数,眼前的男人怎么也配不上妹妹前音呀!然而,就是这个龌龊得油腻满脸的人,猥琐得和武大郎毫无二致的男人,竟然睡到了二妹前音的床上,更加令人不解的是,二妹前音却像得到恩宠一样地喜欢着这个丑陋的男人,哎呀,世风日下呀!妹妹眼瞎了?!
“大姐,这是张老板,四川人,是我店铺的老主顾了,人特好,没少帮我的忙。”张前音说着话,音调里洋溢出的自豪感和幸福感让张萍觉得像吞下了一个苍蝇,她马上转身出来说:“你们谈生意,我出去转转。”
张萍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擦了一下额头,又拍了拍胸口,又从喉咙深处咳了一下,努力把堵在心口的恶心吐出来,在街角无人的地方把纸巾扔进了垃圾箱。
她觉得必须马上离开北京。
突然接到了张小红的电话,说是中午姐妹三个吃个饭,张萍才心情稍好一些。
她顺着街道的边沿走着,只有这道路还比老家的宽阔些,路边的人行道也好走些,路中间还养着一些花草,这些基础设施,总算给张萍半点安慰。
抬起手腕看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她心里空落落的,因为她从没有这么空闲过,连老家那个县城的马路,她也没有用脚板测量的时间,而今,在北京,她在那道牙边上走着,看跨出的步伐最多能越出几块红砖,她无意识地把第一块红砖当成前音,把第二块红砖当成前音找到的那个四川男人,跨过了,就忘记了,心里就会好受一些,可是,她跨不过两块红砖,虫子和恶心的感觉同时在撕咬着她的心,她越加难受了。
她想看看张小红,马上回到老家去。北京,情风不正,带坏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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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成水火
十一点半,湖南小吃。这是三姐妹约定的。
张萍赶到的时候,里面已经人声鼎沸了,她想马上退出来换一个更优雅清静些的地方,但两个妹妹已经在向她招手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进去,好像怕被这里的低档次丢了自己的身份一样。
“大姐,你来北京觉得怎么样?还走吗?”张小红开口说,手里拿着口红,正描着。
“当然走,这里哪是我呆的地方!”张萍几乎毫不犹豫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呆?靠!这里是首都,是祖国的心脏,你为什么不能呆呢?”张小红对大姐的回答觉得特别匪夷所思。
是呀,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呆呢?张萍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即使能整理出几条理由,她也不会再这个人声嘈杂的地方说与人听,何况,她看到小妹在这个吃饭的地方还拿着口红来描,真真是恶心到家了。
“小妹,说说你。”张萍见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太过于发作。
“没什么好说的,都在自己造呗!靠!两个肩膀扛个脑袋混呗!”张小红端起酒杯,也不请两个姐姐喝酒,她先干了一满杯,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靠!他妈的安顺场,是一个高智商的骗子。”张小红眼睛谁也不看,对着桌上那盘烧羊肚说。
“就是你那个同学的哥哥?”张前音问道。
“靠!他本来就已经有了几个性伴了,我来到北京找他的时候,正看到他和别的女孩一块耍。我本来也没有要求他一心一意地对我,人家是大博士,论学历,咱高攀不起,我也没有打算忠诚于他,那样的活法,大家都累,是他先欺骗本公主,别怪本公主心狠了,我要让他知道后果。靠,这世道谁怕谁呀!”她粉红透亮的脸上闪出坚毅和果敢,发出誓言时又杏眼圆睁,张萍才看出原来小红是个流里流气的主。
“小红,你才来北京多长时间啊,你怎么变得这样,流里流气的!”张萍还以为这样说她,小红会不高兴,故意把声音放低了些。
“是吗!大姐,那就对了,在这里,在这个社会,在这个时代,需要的就是这个,你要是太本分,去死,死了都没有人埋你!”
“那你把安顺场怎么样了?”张萍和张前音几乎是同时问道。
“我能把他怎么样?他自认为聪明透顶,文凭高,以此来诱骗那些美貌女孩上当,骗色后马上摇身一变,去当什么律师去了。我找到他先假装与他亲近,然后获取他的信息后,到他的单位和有关系的人那里宣讲一通,管他妈的死活呢?!”张小红此时有一种发泄后的快感了。
“那你现在……?”
“我现在是自由职业者,自由搏击手。一边去传媒大学去学习,一边发挥我的资源优势,挣些钱,过两年我在北京买套房子,咱也要当北京人了。”
“你说你吃青春饭?”张萍瞪大了眼睛,马上变了脸色。
“怎么了?青春饭不能吃?像你一样?为了一个男人整天寻死觅活的?把自己的幸福交在别人手里?”张小红说着话把声音也提高了。好像露出了挑战大姐的权威的意思,张萍四顾一周,幸好没有人认识她,要是放在老家的时候,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赏给小红一个耳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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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歧灭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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