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羊暗暗心惊,看阿酒的样子,似乎是着了这妇人的道,被魅惑了。
“郭羊,谢谢你啊,奴家将这燕白飞关了将近二十年,浪费了不少酒食,不惜弄死了他的两个妻子和七八个儿女,他都不肯将那魔族秘宝交出来,想不到我让阿酒传出去一份假地图,你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魔族秘宝骗到手了,真是好手段啊。”
那妇人脸色微微泛红,双目勾魂,盯得郭羊脊背一阵接一阵的寒气直冒。
“本来,像你这样有味道的男人,我是不会放过的,总要玩上几年,然后拖出去喂狗的。可惜,现在我有了阿酒,不需要臭男人了,就只好杀了你算了,免得我的阿酒吃醋。”那妇人吃吃笑道。
“你就是南燕王宫里的阉人总管?”郭羊突然问道。
“看你说的多难听,什么阉人不阉人,不就是裤裆里挨了一刀么。放心,你徒弟阿酒我会好好照顾的,等我玩腻了,我会将他的手脚剁了,中下蛊毒,让他当几十年的南燕国王。”那妇人柔声说道。
“听说,阉人都是男不男女不女的废物,怎么你直接成了妇人?”郭羊慢慢直起身来,淡然说道。
“嘻嘻,你也是个小坏蛋,跟那个阿酒一样。你别想着激怒我,我连正常人都不是了,根本就不吃你这套。”那妇人面不改色地笑道。
“就是不知道,我该叫你一声大姐呢,还是该叫你一声大哥呢?”郭羊突然笑道。
“都不用叫,你马上就要死了,多说一句话跟少说一句话差不多,所以,我劝你省点力气,等会我一招杀你时,但愿不要太让我失望。”那妇人依然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笑颜如花,哪里像是传说中那吃人不吐渣的恶魔。
“就算是明知不敌,也不能任你宰割。对了,阉人大姐,你们所说的那魔族秘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郭羊一本正经地问道。
“一块骨头。”那妇人倒也干脆,直接说道。
“骨头?难不成是龙骨还是凤骨,值得你们如此处心积虑去争夺?”郭羊皱眉问道。
“龙骨凤骨算什么东西!不妨告诉你这个死人,魔族秘宝乃是上古一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的头盖骨,上面带了一团精血,故称血玉骨片,是魔族大首领代代相传的信物。”那妇人伸手理了理耳边发丝,娇媚地说道。
“嘿嘿,一块死人骨头也当成了宝贝,真是可笑。”郭羊慢慢放松,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
“死人跟死人是不一样的。你死了,骨头就会被我的獒狗嚼成渣子,但血玉骨片却是稀世珍宝,不仅可以开启一个上古密藏,甚至,可以号令百万魔族部众,嘻嘻。”妇人喜笑颜开,好像已经得了那血玉骨片,眼底有一抹疯狂的火苗在忽闪。
郭羊知道,那是贪念,是对财富和权利的欲望之火。
“你觉得有用,自己去取便是了,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非要以命相搏。”郭羊淡淡说道。
“血玉骨片我自然会去拿到,不过,以命相搏就不必了。”妇人柔声说道,体态轻盈地又向前走了数步。
“为什么?”郭羊淡然问道,瞳孔微微一缩。
“不为什么,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是我要杀你,还真不是什么以命相搏。”那妇人嫣然一笑,踏上一步。
两人相距不足三十步了。
郭羊一把将燕子拨到身后,全身衣裳无风自鼓,整个人好像矮了一头,但气势却陡然暴涨。
郭羊的右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这是第一次,郭羊还没进攻,就握住了刀子。
那妇人风轻云淡,对郭羊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杀气浑然不觉,好整以暇地理了理发丝,轻轻叹息了一声。
那叹息犹如一把温柔的刀子,割得郭羊心头一疼。
那妇人动手了,右手捏成兰花形状,左手结了一个古怪法诀。
她朝天虚空屈指一弹,嗡的一声,方圆数十丈的空气骤然一紧,郭羊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了。
还来不及反应,那妇人犹如一团香艳的云朵,倏忽一闪就到了郭羊面前不足三四尺处,右手五根白生生的手指蓦然化为一只白骨巨爪,照着郭羊面门猛然抓下。
郭羊脸色微变,一刀挥出,直接向那巨爪斩去。
轰然一声巨响,那妇人身形一闪,已退出七八步,郭羊却被反震得滚了出去,骨碌碌十几个跟头后方才一跃而起,嘴角已然出现一缕鲜血。
他艰难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不等郭羊站稳,那妇人的第二爪已经悄然而至,临近郭羊身体两三尺时,速度骤然加快,带着令人牙酸的裂空之声。
郭羊翻手一刀,从下而上,也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又一次与那白骨巨爪相撞。
这一次,那妇人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跨了一步,暴喝一声,竟赫然是威猛刚烈的男子声音。
只听得“哔哩啪啦”一阵爆豆般脆响,那妇人的身形暴涨,转眼间化出一个威猛男子的形象,尤其明显的是他的喉结竟与普通男子的别无二致。
暴喝声中,那阉人一爪连着一爪,瞬息之间就轰击了七八下,每一下都重重的与郭羊全力施展的刀子相撞。
郭羊连退十余步,头发散乱,嘴角溢血,面如金纸,眼看着就要被那不男不女的阉人毙于爪下。
………………………………
第一卷●商遗顽民 第九十章 那一刀
站在一旁的燕子脸色大变,娇叱一声,手中那柄飞剑刷一声就脱手而出,直奔那阉人大总管的后心。
这一剑去的凶猛,那阉人不得不挥手抵挡了一下,郭羊的压力顿时轻了不少。
他略一调息,魔灵之气流转全身,身形一闪,霍然就是七八刀,刀刀拼命。
阉人略一分神,就被郭羊借机缓过气,反而连续进攻七八刀,逼得倒退了七八步,每一脚踏下就有一大片青石板碎裂,显然也是压力不小。
那阉人怒吼连连,身上薄纱被一股无形罡气转眼间就摧成了碎末,随风飘逝,露出一身赤条条的白肉来,看得郭羊心惊肉跳。
燕子见状,祭出铜镜,将一道青光向那阉人射去,即便明知道不能伤敌,但总能袭扰一下,分散那阉人心神一二。
果然,那阉人一边要抵挡郭羊不要命似的刀子,还要防止燕子的飞剑和铜镜青光袭扰,一时间青丝凌乱,颇为狼狈。
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阿酒突然出手了,他怒吼一声,跨上三步,手中刀子已然出鞘,狂风暴雨般劈向了燕子。
燕子怒斥一句“臭不要脸的叛徒”,召回飞剑与阿酒缠斗在一起。
燕子的修为其实应该高过阿酒些许,毕竟修炼的乃正宗的修真功法,但吃亏在对敌经验不足,哪里像阿酒那样,在天水寨时,就已经被阿奴和郭羊精心培养,再加上这些年的历练,比鬣狗还凶残,比狐狸还狡猾。
二人缠斗不一会儿,燕子就被阿酒逼得步步倒退,逐渐远离郭羊和那阉人七八十步之遥了。
燕子一边奋力抵挡阿酒那势若癫狂的一刀接一刀,口中骂声不绝,无非是“郭羊当年瞎了狗眼将你救了,你现在却恩将仇报设计陷害”。阿酒一声不吭,脸色铁青,只是将手中刀子发挥到了极致,每一刀劈砍而去,都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看起来声势惊人。
与那阉人全力搏斗的郭羊不敢分心,也是一味地将手中刀子劈砍割削,全是玩命的招式,那阉人一时间竟也无法奈何。
“阿酒,弄死那个小贱人!”突然,那阉人尖着嗓子大吼。
郭羊略一分神,差点被那阉人尖利的指甲刮过面门。那人十个指甲乌光闪烁,散发着阵阵腥气,显然是蕴含了某种剧毒之物,抑或是那阉人本身阴毒功法催动下,凝毒于指尖。
郭羊再不敢分神了,将一把刀子挥舞得水泄不透,抵挡住了阉人大总管那要命的招式。
阉人的身法倏忽不定,快捷无比,每一击都如同奔雷电射,却偏偏悄无声息,端的令人心惊。
郭羊越斗越是惊心,额头的汗豆子般渗出,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弄得他极为难受。
忽然,燕子一声尖叫,就没了声息,好像被阿酒给弄死了。
郭羊吃了一惊,怒吼声中全力数刀将那阉人逼退,眼角余光一瞥,却见阿酒抓着燕子的头发提着,软踏踏的不知死活,身后拖了一抹触目惊心的殷红。
“杀的好,阿酒!”那阉人娇媚万千地说了声,身法陡变,亦男亦女,望之恍惚若虚。
阉人的身影犹如虚化般,快如鬼魅,几个呼吸间就将郭羊逼退了十余步。
他两只白生生的手上,指尖乌黑,偏偏却又煞是好看,左手捏指如莲花,右手化为无数细碎光粒,屈指连弹,将郭羊周遭尽数封死。
阿酒提了不知死活的燕子缓步走了过来,吧嗒一声将其扔的地上,提了刀子就向郭羊逼了过来,两只眼睛散发出幽幽绿光。
“阿酒,站在一边看着就行了,让你看看姐姐如何慢慢弄死你师父。”阉人大总管柔声说着话,身法却丝毫都没有迟滞。
阿酒却恍若未闻,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郭羊,向前一步步踏来。
“阿酒,你疯啦!”郭羊怒吼着,拼命抵挡阉人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阿酒,你看清楚了,姐姐这招明眸善睐是如何将你师父打得神魂颠倒的,嘻嘻。”那阉人柔声说道,双目柔美如丝,左手抚胸,右手颤如波纹,口中发出阵阵甜腻声息,的确令人心神震荡。
郭羊只觉得心神一荡,浑身懒洋洋的就要提不起精神了。他暴喝一声,体内灵魔之力轰然爆发,将那如丝如缕的魅惑攻击抵挡住,猱身而上,刷刷刷就是三刀。
“哎吆,还不错么,阿酒,你这师父不赖啊,姐姐我都舍不得弄死他了。”阉人晃着一身白肉,笑颜如花,恍惚间又威猛刚烈,更增几分诡异。
突然,阿酒动手了。
他足下一蹬,一人一刀合二为一,猛地向郭羊窜去,那一刀,竟然是悄无声息的。
那阉人娇嗔地瞪了一眼阿酒,旋即手上攻势一变,更加凌厉地嘶嘶狠抓数爪。
郭羊在阉人手下本就苦苦支撑,此刻,再加上阿酒那不要命的打法,更是被逼得退无可退,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了。
郭羊全力避开阉人和阿酒的联手一击,嘴角鲜血淋漓,脸色惨白,一身黑色衣裳破损严重,条条缕缕挂在身上,狼狈不堪。
他仰天长啸,眉心位置霍然出现数条灰色纹案,猛然看去,犹如一条张牙舞爪的凶兽,又恍若一只沉睡千年的眼睛,缓缓睁开,默默看了那阉人一眼。
那阉人一个激灵,没来由得感到背上一寒,不由得身形一滞。
阿酒则不管不顾,就像一条没教养的鬣狗,一把刀子便是他最危险的牙齿和指甲,死死地缠住了郭羊。
郭羊身上气息节节攀升,转眼间就散放出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将周遭一二十丈范围笼罩其中,令一切迟缓,令一切被拉长。
那阉人怒吼一声,尖声嘶叫:“阿酒,快弄死他!”
阉人不再搔首弄姿,化形威猛男子形象,脸色青紫,隐约间可见两根尖利獠牙,对着郭羊就是势若奔雷的一爪。
阿酒在地上连续两个懒驴打滚,已到郭羊和那阉人中间。
他就像一条不出声的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从下而上就是一刀。
这一刀方位刁钻,比之阿奴弄死宫九的那一刀还要狠辣七八分,因为,他这一刀劈向了那阉人大总管。
“嚓”一声轻响,阿酒的刀已入鞘,接连七八个翻滚就远离了打斗中心。
那阉人跟宫九一样,从裤裆开始,直到胸腹处,被一刀劈裂了。
不过,阉人毕竟是修真高手,即便是遭受如此重创,还是全力向郭羊挥下了一爪。
这一爪,饱含了狂怒,疑惑,和伤心欲绝后的疯狂。
即便是郭羊激发了体内那种莫名的潜能,却还是接不住这一爪。
那一爪重重地轰击在郭羊的刀上,爆发出一声巨响,那把刀子瞬间就如遭雷雷击,软踏踏的像一条死蛇飞出去七八十步。
郭羊握刀的手鲜血淋漓,一条胳膊顿时失去了知觉,胸口如遭重击,狂喷一口鲜血,身如纸鹞飞出去十七八步,砰地砸在祭坛的青石地面上,骨碌碌向远处滚去。
“阿酒,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那阉人拼死一爪将郭羊砸飞,缓缓转身,悲伤地看着阿酒,对自己身上那道可怕的伤口不管不顾,一任血污和部分脏器哗啦啦落了一地。
“阿酒,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我,我将一颗心都交给你了,难道你真的是铁石心肠吗?”那阉人披头散发,目光涣散,摇摇晃晃地用那两片被劈开的下半身向前迈出了两步。
“阿酒,你以为之前我说的要砍你手脚都是真的么?傻瓜,那都是我要扰乱你师父的心神,随口胡说的。唉,你竟然当真了……我好糊涂啊!”
阿酒冷冷地看了一眼那阉人,转身向郭羊奔去。
“阿酒!我不怨你,真的不怨你!我只是恨啊,这混账的苍天为什么不让我生为女儿身呐!”阉人仰天悲号,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狂笑,慢慢软倒在地,两腿连着两片被整齐切开的腰和臀,可笑地撇在两边,还在不停地抽搐着。
“阿酒……”阉人目光迷离地看了阿酒一眼,颓然喊了一声,长长吐一口气,疲惫不堪地死掉了。
………………………………
第一卷●商遗顽民 第九十一章 疗伤
郭羊伤得很重,胸肋之间的衣服被震成了粉末,骨肉明显凹下去了一个大坑,骨头不知断了几根。
他满嘴满脸都是血,脸色惨白,目光涣散,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披散开来,粘在半边脸上,更显憔悴。最为诡异的,是他的眉心位置,赫然印着淡淡的一团灰纹,虽然只是寥寥数笔,尚看不来到底是什么图案,但张牙舞爪的凶厉气势已显端倪。
“师父!”阿酒扑了过去,将郭羊抱在怀里,泪如雨下。
“阿酒。”郭羊双目紧闭,脸上却露出一抹笑意,“好样的。”
郭羊开始使劲咳嗽,大口大口的血涌了出来,将二人的胸前都染红了一大片。
“师父,药。”阿酒慌乱地寻出一个小瓶,忙不迭地打开塞子,将里面的药丸一古脑倒入郭羊口中。
郭羊艰难地将那些药丸吞入腹中,想要调息炼化,无奈气息到了胸口位置便无法继续了,显然是阉人大总管临死前的那疯狂一击,震伤了他的经脉。
眼看着郭羊不停咳嗽,不住地往外喷吐鲜血,气息越来越弱,阿酒慌了。
“师父,阿酒该怎么做,你说!”阿酒半跪着,抱着郭羊的身子,一时间不知所措。
“燕子……”郭羊挣扎着说了两个字,有闭上了眼睛,要不是一口气强撑着,估计他早就昏迷过去了。
“燕子?对,燕姑娘应该有办法!”阿酒轻轻放下郭羊,快速向燕子那边奔去。
燕子是被阿酒直接打昏的,那些殷红则是阿酒顺手割破了燕子小腿,让一股鲜血流了出来,拖到地上一时间也分辨不来死活。
“啪”一声脆响,燕子被阿酒一拳捣醒,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甩手给了阿酒一个耳光。
阿酒摸了一把脸,苦笑道:“师娘,赶紧救我师父。”
“谁是你师娘……郭羊!”燕子猛然转首看见远处倒在血泊中的郭羊,一声尖叫,像兔子一样一跃而起,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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