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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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遗-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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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奴看着前面沉默而行的郭羊,眼睛有些湿润。这两年多来,郭羊一直把他当朋友。虽然这个年轻的商人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阿奴知道,郭羊就是把他当成了朋友。

    …………………………

    (水字数:今天陪女儿去吃牛肉面,她的电话手表丢了。一番寻找后,我说,要不报案?女儿瞪着眼睛说:“爸爸,你让《商遗》写得心理有些阴暗了。”

    回家,打开电脑,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妻子打电话说有两个小姑娘捡到了电话手表,找了一中午的失主,刚刚送到她公司门店了。

    看来真是有些阴暗了。可也没办法,商末还是奴隶制,外面阳光灿烂,可一进入写作,就感觉到一丝阴冷之气。尤其是……郭羊尚未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

    ……………………………

    一场商遗顽民的暴动,彻底改变了洛邑的商人后裔。他们要么重操旧业,开始制作手工艺品,要么拖家带口去摆摊经商,日子过得不好也不坏。

    虽说子贸担任了周人的洛邑令,将所有洛邑商人都入了籍,订立了各种名目的税收,但总算是再没有周人的士卒有事没事来挑衅闹事了。

    洛邑城很快就繁荣起来了,一些外地的商贩纷纷汇集而来,让大周王都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繁荣。

    对此,郭鹿郭羊父子,端木车端木牛父子,他们都是欣慰的。能让生民有个安生日子过,还有什么苛求的呢?用郭鹿自己的话说,这些商人平民,在旧时商王朝,梦寐以求的也不过如此。

    静观一年,郭鹿和端木车二人干脆去了首阳山,端木牛则进了洛邑城开了家山货铺子。

    郭羊本来也想去城里开个铜器铺子,但端木牛在子贸大人的管家那里听说了一个消息,说周人一直没有放松对郭鹿郭羊父子的秘密追查。

    郭羊去不了洛邑城,便干脆又在天坑里躲了一年多,顺便修炼父亲传给他的那套功法。

    他暂时还不想去首阳山,他有自己的事。

    而至于他自己的事到底是什么,郭羊有些迷茫了。当年,师父和父亲都要他好好修炼,以图今后在商道上有所自保,继而开创一条能够延续万年的真正的大商之国。

    可是,周人的一纸诰命,就解决了他们几乎所有的问题。不用有人引领,商遗顽民们很快就将各自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了。

    郭羊觉得很迷茫,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干什么,能干什么,或者是,命中注定将去干什么!

    他让阿奴挑了货担,在洛邑城周边游荡了一个多月了,商遗顽民们早已习惯了这种忙碌而繁琐的生活,即便是上缴了高额的税金后手里没有几个钱币,他们也知足了。相比当初在周人的刀子和鞭子下艰难度日的时光,难得的平淡生活充满了诱惑。

    郭羊是家里没有出息的男人,可能父亲郭鹿说得很准确。他就是没出息,他甚至都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在大雪中孑孓而行,他的嘴唇被自己咬得流血了。

    风吹过,他的眼睛里进了几片雪,湿湿的,凉凉的,眼前的道路更加模糊了。

    摆摊设点,安度余生,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但,郭羊不想就这么一辈子。

    他不想学父亲郭鹿,堂堂前朝驭龙大臣,在大商灭国后,竟能忍辱负重打造了整整十年的铜器。那每一件铜器里,蕴含了多少国仇家恨和心酸!

    ……

    “阿奴,要不……你回西北故地去吧。”

    “不,我要跟着少爷。”

    “跟着我没出息。”

    “不,我就跟着少爷。”

    “我连个家都没有。”

    “没关系,有你在,你就是家。”

    “阿奴……你们氐人部落也有奴隶吗?”

    “有。除了大祭司和部落首领,其他人都是奴隶。”

    “有没有一个地方,没有奴隶?”

    “有。”

    “哪里?”

    “咱们家。”

    “家……”

    郭羊站在风雪中,失神的眺望茫茫雪原,眼睛湿润了。

    “阿奴,我想去北地。”

    “好。”

    “你也去?”

    “是。”

    “阿奴,你有孩子吗?”

    “有,三个。”

    “多大了?”

    “前面的两个都被周人弄死了,最小的一个跟你同岁。”

    “他在哪里?”

    “她在南疆。”

    “他叫什么名字?”

    “她叫阿苏。”

    “等我们安顿下来,能养活自己了,就去接他来。”

    “好。等少爷有了自己的产业,寻一片干净的地方,我去接她来。”

    风雪骤紧,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

    北方朔云沉沉,大地上,两个黑点缓慢移动着,一路向北而去。

    ……
………………………………

第一卷●商遗顽民 第十八章 被打劫了

    燕地,雾灵山一带。

    山峦叠嶂,苍翠挺拔,在皑皑白雪的映掩下,更显俊秀,端是一处好地方。

    不过,对郭羊和阿奴来说,这地方可有点不妙。

    他们被打劫了。

    “站住,我是打劫的!”一声清脆断喝,山岩后转出一人,眉清目秀,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上上下下看着郭羊和阿奴,眼里有些失望。

    “喂,有没有值钱的东西?送我几十件了滚蛋!”那少年白白净净,稚气未脱的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

    阿奴刚要发作,却被郭羊伸手拦住了。

    “这位小哥,我们是贩卖铜器的,小哥若是看上我们的铜器,不妨买上一件两件,我们两个人好吃一顿饱饭。”郭羊上前一步,抱拳说道,俨然一副老货郎的架势。

    那少年一愣,继而大怒,喝道:“大胆!没看见小爷我在打劫吗?还敢推销你的东西!买买买,买你个头啊!”

    郭羊陪笑道:“小哥,我们做小本买卖的,哪里有钱币让你打劫啊。我看你相貌不凡,气质绝佳,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若能买一套上品酒器,在这天寒地冻、大雪封山之时,红泥小火炉上暖一壶美酒,当添你三分春色呢!”

    那少年又是一愣,变色斥道:“别打岔,小爷我真的是打劫的。快快放下值钱的东西,喊三声大王饶命,我就放你们滚蛋!”

    郭羊苦着脸,将阿奴所挑担子里的铜器一股脑儿拿出来,直接摆到雪地上,说道:“小哥请看,这些铜器的款型可还入得了您的法眼?”

    那少年有些生气,跺了跺脚,吼道:“既然如此,你就把铜器全部留下了滚蛋!”

    郭羊赶紧找了一个羊皮袋子,将所有铜器都装了起来,仔细系好袋子,这才眉开眼笑地递给那少年。

    “小哥吉祥!小哥这眼光,简直没得说了,一看就是识货的大行家。还别说,我的这批青铜酒器,可是铜七银一锡占三,不朽不锈,不减酒味,不伤酒色,有人出了高价我都没舍得卖呢!”

    郭羊絮絮叨叨介绍着自己的铜器,不仅让那少年目瞪口呆,就连阿奴都忍不住了,跨上一步,低声说道:“少爷,人家……打劫呢!”

    “打劫?哈哈,你就别乱说话了。你看这位小哥相貌俊秀,风度翩翩,分明是误入红尘的浊公子,打劫?打劫你个头啊!就我俩穷鬼,至于么!”

    训斥完阿奴,郭羊转首对那少年说:“小哥……啊不,公子,这套酒器角斛爵鼎簋一应俱全,共二十四件,原本需要二百四十大钱,看你小哥眉清目秀的,就收您二百大钱得了。谁让你长得如此俊秀呢!”

    “你!”那少年闻言,勃然大怒:“小爷我是打劫的,谁给你钱?”

    说着话,他“嗖”地拔出一柄青铜小剑,朝着郭羊和阿奴二人摆了摆,说道:“放下东西,还不快滚!”

    郭羊愁眉苦脸地说道:“小哥,你那刀子锋利的很,小心别把手割了。”

    “这是……剑!你懂个……滚滚滚!”那少年粗话刚要蹦出来,却又赶紧改口,一张白净的脸涨得通红。

    郭羊叹了口气,说道:“小哥,不是我说你,你这剑不行啊,不仅铜锡搭配不当,就连铸造手法也不对。你看剑身上都起了厚厚的一层绿皮了,过不了几年,它自己就锈蚀断掉了。”

    那少年瞪着两只大眼睛,看了看手中的剑,随口问道:“你会铸剑?那青铜和其他矿石如何搭配?”

    问完了,少年才反应过来,瞪着郭羊说道:“谁让你指点我的剑了?我是打劫的!”

    “金铜有六齐:六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钟鼎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斧斤之齐;四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戈戟之齐;三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大刃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二,谓之削杀矢之齐:金锡半,谓之鉴燧之齐。你这青铜小剑金铜锡铅不分,简直胡闹啊!”

    郭羊的冶炼得自家学,祖上曾专为大商王室铸造过礼器、酒器和顶级兵刃,其眼光自然极高,一眼就看出那少年手里的青铜小剑只不过是胡乱铸造的。

    他这番关于青铜冶炼之法,得自王室秘典,只把那少年听得张口结舌,瞪着两只大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真的会铸剑?”那少年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会。”郭羊干净利落地说道。

    “啊?原来你消遣我啊!”那少年一跺脚,刷地摆了一下小剑,就要出招。

    “当然不会铸你手中这么垃圾的剑啊。”郭羊对那少年的剑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对阿奴说道:“走吧,这小哥人长得俊俏,却拿了一柄指头都可以弹断的垃圾无敌剑,不值得交往。”

    说着话,他蹲下身子,开始将那一袋子青铜器往货郎担子里摆放。

    那少年大怒,一跺脚,怒吼一声:“臭小子,你找死!”

    “刷”的一剑,直刺郭羊肩头。

    郭羊错身避开这一剑,笑道:“不仅剑垃圾,就连剑招也垃圾。这是你师娘教你的剑法吧?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又是一愣,随口道:“咦,你怎么知道是我师娘……呸呸呸,油嘴滑舌的臭小子,我让你尝尝一剑穿喉的滋味!”

    当即,剑招突变,竟是狠辣无比,“刷刷刷”三四剑,都刺向郭羊全身要害,丝毫不留情了。

    郭羊笨手笨脚地避开了这几招狠辣至极的剑法,大声呼喊:“喂喂喂,别来真的,会出人命的!”

    那少年却紧绷着脸,不理不睬地又是几剑,剑剑皆指咽喉。

    “我说了别来真的,赶紧停手!”郭羊堪堪避开了那少年的凌厉剑招,有些恼怒地喊道。

    “油嘴滑舌的臭小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那少年口中说话,手下却丝毫未见放缓,“刷刷刷”又是几剑。

    “喂,小白脸,你再这么胡搅蛮缠,我可要打你了!”郭羊看那少年剑法凌厉,自己一味避让,弄不好会吃亏的。

    “你才是小白脸,看剑!”那少年面色一红,“刷”地一剑刺来。

    郭羊身如陀螺,原地忽地一个转身,堪堪避开一剑,伸手屈指,在那柄小剑上弹了一指。

    “叮”一声轻响,那柄小剑就从中断为两截。

    那少年手执半截断剑,愣住了,两只大眼睛里突然涌出了泪水。

    “臭小子,你竟敢毁我宝剑,我……我要你死!”

    那少年随手抛下断剑,伸手从怀里取出一面铜镜,口中默念了一句什么,那铜镜竟隐隐散发出一抹暗红色的异光。

    “修真者?!”郭羊大吃一惊,脚下一点,闪身就到了三四丈外。
………………………………

第一卷●商遗顽民 第十九章 你打疼我了

    那少年左手持铜镜,右手掐出七八个古怪法决,口中低语默念。

    一声轻响,铜镜中暗红异芒一闪而过,一团拳头大小的火球喷吐而出,迅疾射向郭羊。

    郭羊不敢马虎,全力躲避,身影一花,出现在一丈开外,惊险异常地避开了那团火球。

    “轰”的一声巨响,那火球砸在雪地上,突然爆裂开来,将地面炸出一个大坑。

    郭羊一看那火球的威势,不禁心头大跳,赶紧开口说道:“喂喂喂,小哥,不玩了,铜器我送你了!”

    “哼,迟了!”那少年冷哼一声,手中铜镜一晃,又要释放火球。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郭羊恼怒了,跟修真者斗,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弄死。他想不明白,一个修真者怎么会跑出来打劫,他们不是应该高来高去或隐居世外桃源的么?

    眼见那少年祭出了第二个火球,郭羊运转体内那股清凉气息,使出父亲传他的那套功法,一个忽闪,就出现在那少年的左侧。再一个忽闪,又到了其右侧。

    那少年对铜镜的把控似乎不是很得心应手,释放一个火球就得施法两三息,再加上郭羊快捷的身法躲避,第二团火球再次砸到了雪地上,炸出一个数尺大小的大坑。

    看着那大坑里冒出的缕缕青烟,里面还夹杂着诡异的暗红,郭羊心惊肉跳,不由得暗暗后悔不该将这个煞神彻底惹恼。

    他原本以为这少年就是个普通练武之人,自恃能够应付,不料,对方竟然是位修真者,这让郭羊有点傻眼了。

    如果使出那三招刀法,郭羊有七八成的把握,能够战胜这个少年,而且还有可能出其不意地弄死他。但郭羊心念一转,没敢使出那三招刀法。

    无他,郭羊担心这少年的的师长前辈可能就在附近,如果动手杀了这少年,自己估计也没啥好果子吃。

    “我是商人,这赔本的买卖可不能做!”

    郭羊主意一定,全力施展快捷身法,一味躲避,不与那少年正面对抗。

    此招果然有效。

    那少年释放出第四团火球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耍赖!臭小子!”那少年跺脚大骂,再一次掐诀,要释放火球了。

    “我怎么耍赖了?你是个疯子!”郭羊心头火起,堪堪避开那团令他心惊肉跳的火球,一个闪身,就到了那少年的身侧。

    在身法腾挪中,郭羊早已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

    吸气。

    吐气,以拳代刀。

    吸气,挥拳。

    吐气,收拳。

    “砰——”一声响,那少年就被打出去三四丈,在地上翻滚了十几下,方才停了下来,软踏踏的趴在雪地里,竟一动不动了。

    郭羊眼角抽搐了两下,心道:“不好,下手太重了,莫不是把一个修真者给打死了?”

    他赶紧跑过去,伸手将那少年软踏踏的身子翻过来,口中说道:“喂喂,别装死啊。”

    那少年脸色蜡黄,双目紧闭,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不过,呼吸悠长,似乎只是受了伤,性命倒是无碍。

    郭羊暗暗松了口气,将那少年搀扶着坐起来。

    忽然,郭羊闻见一股淡淡的幽香,说不清什么滋味,但就是想深深地去吸一口,浑身都会舒泰。

    郭羊发现,这幽香是从那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不由得一呆,心道:“这家伙好生无聊,竟然使用香料熏染衣服!”

    就在郭羊大感不以为然时,那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斜倚在郭羊的怀里。

    “啪”

    一声脆响,郭羊丝毫没有防备,脸上就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你……”郭羊大怒,自己好心扶他起来,不仅不感激,还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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