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也没吃晚饭。”
小毛头脸色稍霁:“那你是担心我吗”
临倚无奈:“是的。”
“我不小了,我已经五岁了。”还是闷闷的声音。
临倚挑挑眉:“我十六岁。”比大小,谁怕谁。
小毛头果然立刻就蔫了。半晌,才闷闷地道:“那你休息吧。等我有空再来看你。”
临倚淡淡“嗯”了一声。小孩子心性,时间长了,他自然就忘记了。她没有办法给他希望,那样纯真的孩子,她不忍心在他眼中看到失望,看到受伤。现在在他心里树立一个恶人的形象,这些也许就都能避免。可是当这“恶人”还真不是滋味,临倚讪讪的想。
不一会,潋滟进来说:“云海鹰来了。他听说公主病了,所以来看看。让他进来吗”
临倚放下书,道:“请他到客室吧。我换件衣服就出来。”
临倚换了件月白色的衫子就出去了。绉纱的料子,远远看去,临倚整个人仿佛飘飘欲仙,总有一种抓不牢实的感觉。
看到临倚出来,云海鹰就站了起来。临倚含笑道:“请坐。我这倒是喧宾夺主了。”
云海鹰淡笑道:“公主是贵客。海鹰不甚荣幸。听说公主抱恙,本应该早些来看的,可无奈俗务缠身。至此方得空闲。还请公主莫要见怪。”
临倚道:“不敢劳动你大驾。临倚已经大好了,请云庄主不必挂心。”
云海鹰听临倚的话,大有送客的意思。看了看外面,天色确实不早了,于是站起身道:“还请公主在海鹰山庄就如同自己一般。有什么要求,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海鹰必定尽量满足。时间不早了,海鹰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告辞”
临倚让潋滟送了云海鹰出去。回来的时候,她一脸愁眉苦脸。临倚不禁问道:“怎么了”
潋滟道:“听他这意思,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公主,难道我们就这样由着他摆布”
临倚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道:“云海鹰冒着得罪西琪东靖两国的危险将我劫持到这里,他必定是有所图的。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是了。更何况青石已经知道我们的去向,我们不用着急。”
潋滟道:“我担心的就是他拿你威胁东靖或者西琪。到时候怎么办”
临倚道:“放心。就算他拿我威胁人家,东靖西琪不买帐是最坏的结果。可是就是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敢轻易将我怎么样。杀了我就是同那两个国家结仇。他若还想保住他的海鹰岛,就不会这样愚蠢。我倒是替他担心,弄不好,我就成了他手里的烫手山芋,丢不得,吃不得。”
潋滟叹口气,依旧为眼前的情况感到忧虑。
临倚一笑:“你不相信我”潋滟连忙摇头。
临倚道:“安心呆着吧我们在这里的日子长不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临倚在“云水谣”里老老实实呆着,哪里也不去。一是不认识路。二是为了防止有心人搞出什么花样。云海鹰能保证不杀她,可是却无法保证“意外”不出现。临倚还是防着云海鹰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临倚看云海鹰的眼神越来越狡黠,对着他的时候,她笑得犹如一只小狐狸。
可是她不找麻烦,不代表麻烦不找她。
一转眼,她到海鹰山庄已经十日。这十天,她深深爱上了“云水谣”的后院。那里可以泡温泉,还可以坐在凉亭里看书下棋,不知道是不是云海鹰的命令,从没有人出现在这后院,就连洒扫的下人也没有。只除了她刚来的那天遇到小毛头之外。只是每天傍晚,云海鹰都会到“云水谣”来,表示一下对临倚这个“囚犯”的关心。她每天要打起精神应付这只深沉的老狐狸,扰得她烦不胜烦。
这一日午后,她依旧流连于后院。
潋滟忽然走了进来,道:“公主小毛头的那个姨娘差人来请公主。说是她院子里有个荷花池,花都开了。今天晚上想请公主过去赏花。”
临倚一愣:“荷花现在不是才早春吗怎么荷花就开了他们这里现在的气候也没有这样热啊。”
潋滟也一脸茫然。临倚思索了一会,道:“早不请晚不请,偏在这个时候请我去,只怕不简单。”
潋滟立刻一脸担忧:“那怎么办”
临倚道:“凉拌。她这样有诚意地邀请我,我能不去吗。”
当晚,临倚盛装赴宴。衣服首饰,全都是云海鹰给的。临倚一走进清芸的“清水居”,就看到了清芸那张不太自然的脸。她笑了笑,只当没看见。
清芸看到她走近,立刻换了一副“温软笑脸”的面孔迎了上去:“临倚公主,我可是等候多时了。”随即携着临倚往荷塘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还给临倚解释:“您一定很奇怪,现在才是早春,怎么我这院子里的荷花就开了。”
临倚但笑不语。
清芸拉着她走到池塘边,给她揭开谜底:“这池荷花,还是姐夫为我种的。哦,我姐夫就是云海鹰。他知道我喜欢荷花,就引了温泉水下来,然后在这里种上荷花,因为池水温度比一般的池塘温度要高,所以,荷花开得也早。”
临倚恍然大悟:“哦。云海鹰真是细心。”说完这一句之后就再也不开口,静等着清芸的把戏上场。
清芸一愣,不明白临倚为何是这样的反应。后又道:“我姐夫他深爱我姐姐。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到了我姐姐十五岁及笄之后,他们就成了亲。那样的恩爱,让这世界上只要见到过的人都会心生嫉妒。”
临倚看向她,清亮的月光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眼睛里流转。
似乎察觉自己的失态,清芸掩饰似的笑笑,道:“公主来这边凉亭里坐吧。我将下人都遣走了,月下赏荷,是见风雅的事。需要安静,那么多人在这里,感觉也俗了。”
临倚看过去,准备的还真是齐整。各式小点心精致诱人,旁边还有一壶茶,茶香四溢,临倚一闻,就知道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既言和自己,将竹妃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偷了出来。两个人都以为是酒,因为装在那样好看的瓷壶里,谁知道是茶,既言就不满地将茶倒掉,跑去缠着竹妃的大宫女,硬要人家给他弄酒来。想不到,自己和既言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两个酒鬼了。
清芸携着临倚走进凉亭。她想的周到,连石凳上都铺上了锦垫。她看到临倚看着那壶茶有些出神,尴尬地解释:“这样的场景本应有酒助兴。可是我身体不好,胡大夫说了,我不能喝酒。所以,就委屈公主了。”
临倚笑笑:“没事。这上好的雨前龙井也是一样的。正好配这些精致的小点心。”
清芸似放下心来,亲自给临倚夹了点心,倒了茶。
不一会,月至中天,清芸似乎有些兴奋。拉了临倚到池塘边:“我特意挑了今天,十五,月儿圆了,看花才有那意境。你来,这里有一株白莲,虽说白莲不稀奇,可是这并蒂的白莲,却也是难得一见的。”
她回过头,忽然一声惊叫:“哎呀临倚公主,你”人已经扑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临倚站在岸上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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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清芸不会游泳,在水里扑腾,一边断断续续喊:“救命救命”
临倚随即便明白了,冷笑一声道:“这样拙劣的局,你也能做出来。”
她不慌不忙转身走到凉亭里坐下。此时已经有远处听到呼救声音的家仆朝这边跑了过来。潋滟也走了进来:“这,怎么会变成这样。公主”。她对眼前的混乱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临倚摆摆手道:“没事。安心呆着。”
潋滟不明所以,自家公主和人家一起赏花,在场的就她们两个人。现在清芸掉进了水里,公主还在这里优哉游哉喝茶。这,要是清芸救不上来,公主罪名可就大了。就是救上来了,清芸若说出什么对临倚不利的话来,那可就是铁证如山啊。潋滟忧心忡忡地看着荷塘边闹哄哄地救人。
不一会,人救了上来。可是已经呛了好几口水,昏迷了。家仆们忙着掐人中,将她肚子里的水往外倒,忙得不亦乐乎。
再一会,云海鹰带着人匆匆赶来。他看了一眼仍旧躺在地上的清芸,就转过去对着临倚皱眉道:“这是怎么了还请公主给个解释。”一句话说得硬邦邦,全没了平日的礼仪。
临倚“砰”一声放下茶杯,冷然道:“你这是在质问我了”
云海鹰眸光闪了闪,垂下眼帘道:“海鹰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临倚冷笑一声,道:“如果本宫说她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你可会信”
云海鹰沉默半晌,道:“信”
说完,他转身对围在清芸身边的仆人挥手道:“将她抬回去好生照料,去请胡大夫过来。”
一堆人忙忙乱乱处理现场。可是那些人哪会就这样相信临倚的说辞。看临倚坐在凉亭里根本不动,都向她投来鄙夷的目光。
临倚不管这些,只噙着冷笑看了一会,见清芸没什么大碍,就站起身,由潋滟陪着往“云水谣“走去。
临倚黑着脸坐在床边。潋滟终于忍不住问道:“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清芸怎么会掉进了水里。出事前,我听到她好像叫你的名字了。”说到最后,潋滟的声音已经小了下去。
临倚叹口气,仿佛没听到潋滟的问话,道:“我们在这里也住不长了,可能就是这几天了吧。”
潋滟一肚子疑问,可是看着临倚并不好的脸色,不敢再问。
第二日,临倚将清芸夫人推进水里的船沿不胫而走。临倚在这海鹰山庄成了人人鄙夷的人,大家都说她心如蛇蝎。这样好的人,她竟然也下得去这样的毒手。对于她突然将清芸夫人推进水里的原因,出现了几个不同的版本。第一个是清芸夫人因为某一句话得罪了临倚公主,她本就是任性刁蛮的人,盛怒之下就将人推进了水里。还有另一种说法就是临倚喜欢云海鹰,见清芸夫人和云海鹰走的很近,于是就借着昨天晚上的机会,威胁清芸夫人离云海鹰远点,清芸夫人不答应她的荒唐要求,于是她就恼羞成怒将柔弱的清芸夫人推进了荷塘。
云家的下人恨透了临倚,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避讳潋滟和丽云,仿佛就是故意说来羞辱她们的。当早上潋滟将听来的这些流言告诉临倚时,一直小心翼翼观察临倚的脸色。
临倚一直倚在床上,脸色平静,出现这样的谣言,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只是笑道:“柔弱那清芸夫人,这么多年装的可真像。那第二种的版本,恐怕就是她传出来的吧。”
她起身对潋滟道:“今天给我打扮得隆重点。”
潋滟奇道:“公主,你要去哪”这样的情况下,还是避避风头才好吧。
临倚回头笑道:“不去哪。只是一会会有人来兴师问罪。”
果然,临倚才吃完早餐,云海鹰就出现在了“云水谣”外面。临倚似笑非笑放下勺子,道:“请他进来吧。”
云海鹰走了进来,临倚也不起身,就那样坐着,依旧是那样似笑非笑的目光。
云海鹰道:“打扰公主了。我来,就是想问问公主,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临倚道:“你怎么不去问清芸我相信她知道的比我详细。”
“清芸不愿意说。”云海鹰有些无奈。这个女子外表虽然柔弱,可是内里很刚强,性子倔强,她不愿说就是不愿说,谁劝也没用。
“哦,她不愿意说”她挑眉,果然是高招,显得她多开明大义。相比之下,临倚就更让人讨厌了。
她笑道:“我昨天晚上不就说了。你现在还来,不就是不相信我吗。既然不相信我,你还来干什么”
云海鹰被临倚说得哑口无言。他道:“我知道凭临倚公主的智慧不会做出这样低级的事。我只是希望,您能放低姿态,了了这件事。”
临倚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你让我放低姿态怎么可能。”她一副“你是傻瓜吗”的模样:“且不说那不是我的错。就算是我的错,我不认错,那又怎么样”
临倚这样不讲理,云海鹰也动怒了:“临倚公主这不是你可以任性的地方。我知道,你想激怒我,最好搅扰得海鹰山庄鸡犬不宁,好报我将你带到这里的仇。可是你别忘了,我将你带到这里,就有我自己的办法。你最好识相点,不然,我可不能保证还给他的时候,你还是完好无损的。”
临倚完全不接受他的威胁,故作惊讶地道:“哎呦,被你发现了真不好玩。”
云海鹰被她闲闲的满不在乎的态度气得不轻,一甩衣袖,风一样走出了“云水谣”。
潋滟却被他结结实实给威胁到了,看到临倚还在捻老虎须。战战兢兢道:“公主,咱们还是见好就收吧。这云海鹰看起来不像是个好欺负的主。”
临倚笑得犹如偷了腥的猫:“放心,他现在还指着我帮他谈得大买卖呢我现在可是宝贝,磕着碰着他都要倒大霉的。我就是故意激怒他,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看来,我的估计没错。潋滟,用不了几天,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潋滟不知道临倚心里的想法,只是没有临倚这样的乐观,依旧摆着个苦瓜脸。
临倚也不多说,依旧每天泡在后院,要么享受温泉,要么享受无人打扰的清闲时光。她不止一次地感叹过,云海鹰的妻子还真是知道享受的主。她真有些爱上了这“云水谣“,都有些不想走了。
大海上的天气没有内陆那样缠绵悱恻,说下雨,几朵积雨云一来,哗哗下一场,云散开,天蓝蓝的,海也是蓝蓝的。阳光浓烈,透过头顶上生长茂盛的大树透下来,洒满了人一身,一点一点地闪烁着,让人有懒洋洋的喜悦。
临倚拿了本书躺在大树下,将书盖在脸上,就那样打起了瞌睡。
不一会,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就有个人躺在了她旁边。临倚连头都懒得抬,她知道敢干这样的事,除了那个小毛头之外,没有别人。临倚不理他,继续盖着脑袋睡觉。
可奇怪的是,半晌,身边也没动静。按理来说,那小孩没有这么好的耐性的,自己不和他说话,居然能这么安静。临倚不由有些好奇,她拿掉书撑起身子,就看到他蜷缩在自己身边,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临倚愣了愣,轻轻推他:“醒醒,不能在这里睡着,要着凉的。”
小毛头睁开眼睛看着临倚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睡觉”
临倚好笑:“我没睡着。而且,我是大人。大人睡在这里没有关系。”她开始胡扯。
奇怪的是这一次,小毛头竟然没有露出以往那种“你撒谎”的表情,只是懒懒地动了动,窝进临倚怀里,又闭上了眼睛。
临倚被动地抱着他,有些。这小孩情绪明显不对。
她干脆坐起来,伸手将他抱到自己腿上。他就那样自然地伏在她怀里,就像一只小猫一样乖顺。临倚的心忽然柔软了起来,她理了一下他额前汗湿的头发,柔声问:“怎么了你这样情绪低落。”
他忽然伸手抱住她,闷闷地道:“他们说你是坏人。可是我不相信。”
临倚猜着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搞到那样大的动静,他必定会知道。可是她没有想到,居然这小破孩是唯一相信她的。她该说是海鹰山庄其他人太愚蠢还是说他太聪明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用猜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