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只有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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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尔赛只有女王-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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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玛丽和郎巴尔也是一样:虽然她们两世为人,但都是和平年代过来的。

    预防毒杀刺杀事故杀的方案都有七八套,兵变却只有一套,而且因为掉以轻心,只简单咨询了博伊队长一次,也不知道够不够完备。

    好在战争这种东西,战术层面丰富多彩、变化多端,战略层面却只有一个原则:

    在关键时间关键地点,聚集高于敌人的优势兵力。

    如今在西岱岛上,优势在敌人手中,局面就很被动。

    夏尼正马车里歪头冥思,忽然车身一顿。她抬头一看,原来道路中间挡着一人一马。

    马上的人她认识。

    吃惊之余,她不禁默然。

    与对方以一刺告别,原来已经十年。

    “贝蒂娜,别来无恙。”

    夏尼让车夫到路边去等,自己到了骑手面前。

    这张面孔已经有些模糊了,但相伴长大的熟悉感还是尖锐地刺痛着。她忍不住伸手按了按腰部――那里有一个痊愈多年的伤口,可现在它仿佛隐隐作痛。

    “我该叫你阿妮卡,还是夏尼夫人?”

    骑手翻身下了马车。她穿着男款狩猎衣,刻意画粗了眉毛,拉长了嘴角,还贴了两片羊角胡;换作别人,恐怕很难识破。

    “你是来杀我的吗?”夏尼红艳的唇边放出冷笑,“补上当年没能要我这个背叛者性命的一剑?”

    贝蒂娜微微皱眉。

    其实无须回答,双方知根知底。

    眼下情势混沌,为特蕾西亚皇太后效忠的贝蒂娜无论如何都必须放下和她的恩怨,全力帮助玛丽王后;这才是她找来的目的。

    夏尼猛省,贝蒂娜能及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奥地利间谍……是你负责的?”

    这就难怪了。

    梅西大使有些可疑,她不是没有留意到,但一直掌握不到切实的线索。她对自己的蜘蛛网颇为自信;漏网的虫子总是会有,但在她眼皮子底下、被蛛网团团盯梢的,目前还没有查不出底细的;见梅西身边查不出头绪,她便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但假如是有梅西提供消息、又了解夏尼作风的贝蒂娜来到巴黎,针对她设了一套障眼法。那便解释得通了。

    想到这里,她眼中凶光大盛。

    “你的探子,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是存心跟王后过不去吗!”

    “艾吉永没有抓住我们探子的把柄。他隐约知道我们的存在,依样找来了那些假证人。他们的身份和证词都经不起推敲,反正他想要的也不是铁案,而是一个对付王后的由头。”

    “连我都被隐瞒过去,他是怎么知道你们的?”

    “这你不必知道。”

    夏尼冷哼一声。这句不算回答的回答,其实也透露了一些东西――这不是意外,而另有□□。

    天底下没有新鲜事,无非是奥地利方面打算做两手准备,为防玛丽失势时奥法关系完全陷入僵局,他们暗中对艾吉永抛出过橄榄枝。至于结果――你虚情我假意,恐怕很难谈拢。

    不过是政治投机,深究起来没有意义。

    “不管你们原来的打算怎样,最好记住,王后虽然不是奥地利人了,但仍然会是奥法关系的最有力维护者。她的地位谁都取代不了。”

    “我很清楚。”贝蒂娜压低了声音。这是她服软时的习惯,“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没想到还有再和她自称“我们”的一天。夏尼放缓了语气:“即便是我,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传递一些消息而已。你还是照顾好你们那边的人吧――如果他们出了问题,王后也容易受牵连。”

    “看来你不信任我。”

    夏尼默认了。

    “萝拉,你先到隔壁小房间去等。记住,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顶撞任何人,也不要国王身边;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向孔蒂亲王求救。”

    “孔蒂亲王?”

    “去吧。”

    萝拉将疑问吞下,擦了擦眼角泪痕,默默走出去。她虽不聪敏,但也察觉到了事情可能不是她原先以为的那样。

    就在一刻钟前,从窗户上来了三个身着瑞士近卫军军装的青年。他们朝窗户扔小石子作为信号,而后攀爬到小阳台边。对他们来说,爬上二楼不算难事;奇怪的是,明明不远处还有敌军士兵,为什么他们对这怪异的行径视若无睹?

    王后一定另有安排。

    想到这里,她不禁安下了心。

    玛丽目送她的背影:“她是个好孩子,只是单纯直接,不太能藏住心事。”

    “她也不过比你小几岁,”费尔森走上前,玩笑道,“说得好像你有多老似的。”

    “至少我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她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雅诺,“我的小洛蒂还好吗?”

    “艾吉永等人还没有胆子攻击凡尔赛宫,夏洛特公主安然无恙,说不定正睡得天昏地暗呢。”

    她点点头,“我记得按计划应该是你一个人潜进来,怎么费尔森和博蒙特先生也来了?”

    “也是碰巧,”费尔森周正温和的脸上绽出和煦的笑容,“我们俩原本是打算来听庭审的,因事耽误了,匆匆赶来时才发现瑞士近卫军包围这里。你出了事,我怎么能撒手不管?就在附近寻找潜入的机会;恰巧碰到了德・鲍蒙先生。”

    “维耶尔神父”已经被路易十六送到新大陆了;如今在巴黎,雅诺用的是本名雅诺・德・鲍蒙。

    玛丽微怔;想不到历史上,费尔森营救过玛丽・安托瓦内特,在这个时空中,竟也发生类似的事情。或许是巧合,或许也是必然――

    以费尔森的性格,恐怕无论哪个时空,他都是不会坐视朋友蒙难的。
………………………………

第249章 有军队

    

    这个时空的1780年8月15日,是混乱的一天。

    不像后世那样有即时的沟通工具,此时参与或被卷入西岱岛兵变的各位主要人物,就像被分散在海洋中的几处孤岛一样,对其它岛屿的情况所知甚少,只能依照想象中的发展来行事。后来有人评价,在信息受限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出了一些昏招。在这场博弈中,赢家策略最高明、最正确的一方,而是犯下的错误最少的。

    坐在临时帐篷里,听着帐外来来往往、吵吵嚷嚷的人群,路易十六的思绪不由得飞到营帐正对的那座颇有历史的古朴建筑里。巴黎高等法院建院500年,大概还是第一次被军队包围。

    一等表态完毕,他对众人来说就没有多大用处了:艾吉永等人拿到了出兵的合法化依据,本纳里奥认为自己帮助他变成了更理想的君主,想从危险的地方逃出来的人也得到了安全。他们都相当满足。

    外边时不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和叫喊声,营帐内却相当安静;只有他最信赖的贴身侍从在身边。

    他看了一眼守在帐门外的两个瑞士近卫军士兵。无论如何,他们对国王保持着应有的尊重,站岗的地方远到不足以听到这些私密对话。

    “你觉得我是个擅长撒谎的人吗?”

    贴身侍从愣了一下,回答:“您是国王,无论擅长还是不擅长,您的话别人都得当作真的来听。”

    “……嗯,有道理。”

    玛丽找他私下谈话时,先讲了个故事,据说来自世面上流传的某个中国故事集――他的妻子看的书总是很多很杂,自己就不太提得起兴趣了,也只听说过伏尔泰改编的《中国孤儿》。

    故事名字叫“清君侧”。

    据说类似的事情在中国久远的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打着“肃清君主身边奸人”的旗号起兵,其结果都是与君主对抗;无论发动者本心如何,沾惹上兵权,结局总不会像一开始人们想象的那样美好。

    “几次著名的事件中,有一次君主在叛乱者的压力下讲身边的‘奸人’杀死,但叛乱却没有停止;有两次君主被迫逃亡、一次被杀死。成功的反叛者不是当了摄政王,就是自立做了君主。”

    路易听懂了。

    无论两人关系如何,此时他们是坐在同一条船的。

    “放心,我一定不会把你交出去的。”路易叹口气,“我原本就没有这种打算。”

    见她姣好的脸蛋上露出些微惊讶,他不由得又是暗叹,难道作为丈夫,自己就那么不值得信赖?她难道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会一直保护她?

    “我……咳。我去下令,让法院里所有人组织起来,抵抗到底。我们人不少,应该能派上用处。待会儿我再到阵前喊话,揭穿他们的阴谋。”

    他将到了嘴边的自白咽了回去。事到如今,有些话也不必在多说了。

    他可能不是玛丽心中最完美的对象,她也不是他想象中的女人。但对比许多贵族夫妻,他们的生活还过得下去,又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儿。既然在上帝面前发誓和她结为伴侣,他就打算履行承诺,携手一辈子。

    玛丽回过神来:“等等。用不着下令。现在人心涣散,大家都想着怎么逃跑。瑞士百人队虽然斗志很高,但毕竟人数不够,最好不要直接抵抗。”

    “我想,本纳里奥应该会听我的命令。他一向对我忠心耿耿。”

    “如果他肯听你的命令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行动。他忠于你,但更忠于那个‘忠于’你的自己。他是个理想主义者;这种人最难改变,因为只有理想才能满足他的胃口。”

    “……那我们该怎么办?”

    “给他们想要的东西。”

    路易照做了。他还尽可能地拖延了时间,希望玛丽能顺利离开。

    按照她的说法,他们有过应急预案,如果她被困,应该由谁来营救她;甚至如果那个人没办法脱身,又由谁来代替他完成。

    玛丽比他更懂得怎么在不安稳的王座上生存。

    分别时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会尽快回来救你的。”

    他承认,这感觉很是新鲜。不是应该由英雄拯救公主吗?

    “两位‘骑士’省了我不少麻烦,”雅诺笑着说,“我原本打算乔装潜进来――虽然现在也乔装了,不过比我的计划要顺利得多。”

    “我没有帮上什么忙,是博蒙特认识那位小队长;对方答应让我们进来。不过恐怕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带你出去。”费尔森忙澄清。

    说来有意思,这位来自瑞典的青年博蒙特与法兰西卫队第四连的博蒙特公爵同姓,但并不同源,也不是贵族。

    玛丽向他致谢,而后说:“关于我怎么逃出去,不必担心,雅诺会有办法的。”

    费尔森忧心忡忡:“逃出去之后该怎么办?国王看起来已经不信任你了。离开巴黎吗?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逃出国外;回奥地利,或者去瑞典也可以。”

    “为什么要逃?”玛丽嘴角微翘,笑意未达眼底,“当然要反击。”

    “反击?对方可是政权和军队,我们要怎么跟他们对抗?”

    “陛下也有军队。”雅诺懒懒地说。

    “奥地利卫队吗?只有区区300人……”

    “不只这些,我的朋友,不只这些。”

    贝尔蒂埃放下望远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离开美国战场回到这里,原本是想过暂时一段平静日子的。

    直到现在,他还会不时在半夜从梦中忽然醒来,以为夜间有急行军任务,或者遭遇了突袭。床头特意留下的灯火摇曳着将悄无声息的房间映照出来,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法国。这种幸福感仿佛劫后余生,他舒心地躺回柔软的床铺,在夜鸟不时的啼声中睡着。

    他父亲也在军队供职,担任地形考察部队的中校,最大的成就是为路易十五献上了王室猎场的地形图;父亲将他送往军队,就是希望他继承自己的衣钵。

    原本他的一辈子就该这么顺顺当当过下去,不想他的上司郎贝斯克亲王忽然把他“赶”到法兰西卫队,还说是王后钦点。稀里糊涂过去,本着干一行爱一行的心态,也算兢兢业业,意外地升迁的速度还不慢。后来王后又直接将他钦点到了新大陆――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自己是哪里中了王后的胃口。

    坐上返回欧洲的奥罗拉号时,他根本想不到,回到平和已久的巴黎还能遇上这种事。

    更无奈的是,他没法选择中立。就算想也来不及了――贵族骑兵队找上门来,显然已经完全把他算进了王后党。

    “敌方在设置路障了……果然并没打算进攻,只是不想让我们出去救王后。”

    他原本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忽然被围堵,直到那一头指挥官派来的使者劝降,才知道原委。

    “好在王后提醒过要提高戒备,”他暗想,“赶在前天把那两个刺儿头收拾了。要是拖到今天就来不及了。”

    刚接管法兰西近卫军第三营数月,凭空上任的新指挥官遇到刁难才算正常。老指挥官退役,他的一个副手原本最有望接任,忽然被人抢走,怨气怎能不大?就算贝尔蒂埃顶着战斗英雄光环也不管用。

    在新大陆,他最擅长的领域就是内务。处理不安分的下属,他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是提拔了那伙人原先的对头,颁布了一些新法令,找到他们的错处,照军法狠罚一顿,降级或者开除。

    内无忧患,本该对外出击了;然而他慎重再慎重。

    他现在的敌人,贵族骑兵队,名义上总共有2000个骑兵;派到这里的大约有800个。这听起来跟他的营人数一样多。

    “名义上”就意味着有“实际上”。

    这些贵族骑兵每个人都有至少一个随身仆人,平常服侍他们,替他们扛枪,战时替他们上膛――这些龙骑兵通常有至少两把长□□,一射一换轮流用;有钱的甚至还带着几把上膛的□□,随时起手。

    仆人有时还充当步卒,因此都是身体素质优秀的棒小伙子。

    这种带仆人上战场的习惯,从骑士们还拿着长矛的时候就开始了,延续了整个中世纪。

    换句话说,敌方实际人数在我方一倍以上。

    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精彩案例不少。不过它们之所以会成为后人津津乐道的案例,就是因为太不寻常了――一般情况下,人多就是胜利。要想创造精彩,就得有天才的好主意才行。

    他自问不是个天才。

    他精于计算,记忆力也很强;无论是华盛顿还是拉法耶特,都对他的统筹能力另眼相看。华盛顿说他“只要得到一个明确的计划,就能以惊人的高效率、高完成度执行出来。”

    前提就是有计划。

    “少校,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干看着?等他们设好路障,我们要出去就更困难了。”他的侍从兵问。

    贝尔蒂埃心里叫苦,“出去干嘛?”

    “不是要去救王后吗?”

    “王后能耐这么大,手底下这么多人,不缺我一个营。”

    嘴上这么说,他却又拿起望远镜。镜头里那些骑士仆从忙忙碌碌地搬来圆木和石头,骑士们不是骑着马趾高气昂地来回监工,就是下了马躲在树荫下纳凉闲聊。

    “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贝尔蒂埃说,“也该检验检验我们‘试验连’的实战效果了。”

    第三营原有3个掷弹兵连,3个普通步兵连;他带着王后嘱咐的特别任务而来,因此上任伊始,立刻着手重新编组,将原先6个连缩减为5个,抽调人手组成一个新的“试验连”――这种重编其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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