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妓女,买鸦片要不少钱咧。」结倌边说边往外走,来到阿楼的房间时门也没敲就推了进去。
「什么事?」
「妳抽鸦片。」
「关妳什么事?」
「我去报官厅,现在抽鸦片是犯法的,妳有执照吗?」
「关妳什么事?要报官就去报官,找不到证据麻烦的又不是我。」
阿楼这么一说结倌又答不上来了,她恨恨地说:「妳给我小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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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之24 木本花卉 原创-詩憶。》
第五章:破格
天刚破晓,厨房开始安静地忙碌着,煮好的稀饭噗噗地滚沸、荷包蛋煎得嗤嗤作响,面筋和大白菜卤出香味,阿冬在准备碗筷,突然间。。。。。。
「这是谁放的?」阿显怒吼的声音很大,大到厨房里都听得很清楚。
全家人都跑了出来,必润和绫绸也匆匆从拱门过来。
「这是谁放的?」阿显再度问了一次,这次大家都看到了阿显手上的东西,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气,阿显手上拿着一个十五公分高的稻草人,头上戴着黑色礼帽,双脚穿著西式皮鞋,身体围着一块红布,在身体的正中央插着三支银针,黑色礼帽是明显的标志,不用说明也知道稻草人代表阿显,至于红布、银针的含义,可能要当事人才得以解释。
「这是谁放的?」阿显用力的把稻草人摔在地上,愤怒的程度可从他泛红的脸色得知。
在场的人没有一点声音。
阿显瞪大眼睛,一个一个地扫过众人的脸,他略过最右边的必润和绫绸,从站在绫绸后面的锦凤开始,阿显慢慢地扫过每个人的脸,接着是锦凰、锦銮、月桃、阿冬、阿楼、阿满、阿条、阿南、阿力、金本、茶花、结倌。他把眼光停在结倌脸上,结倌也回望他,结倌的眼神中诉说着某些话。
两个人对望一会后,阿显生气的说:「是妳!」
「不是我!」结倌立刻否认。
「不曾去庙里拜拜的人会突然去妈祖庙拜拜,要出去也没让茶花跟,妳什么时候一个人出去?不曾!」阿显在众目睽睽下指着结倌说,原来安静的二进厅更安静了,结倌没有为此事做出解释。
「妳不说我也可以问到,最近常和国堂嫂一起打牌,我问她就知道了。」
结倌从小生活在至尊的环境中,辩白是下人们的技俩,她一点都不会。
「哼!」阿显甩甩手后回房,家人见阿显回房后各自散了去,离开前都悄悄地看了结倌一眼,最后只有必润和绫绸和结倌对望。
「结倌,发生什么事情?」绫绸温和地问。
「国堂嫂说符令可以留住丈夫的心。」结倌的脸上无声地滚下泪水。
「妳不应该和她在一起,国堂是『敗家子』,他娶的老婆也不会好到那里去,我们女人千万不要信这种符令的事,人说有得就有失,求符令虽能得到一时如意,但是后果也是自己要承受。」
「国堂嫂说她妹妹用了符令便生了孩子。」
「她说话只说了一半,她妹妹生出来的女儿是哑巴,妳想想看,这种女孩长大后会嫁哪一种人?人说哑巴配驼背,换做是妳,妳会想生个哑让他长大后难嫁娶吗?」绫绸停了一下再说:「若是妳做的就去向阿显道个歉,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妳要在这个家活这一辈子,做这种事以后大家就不好相处,她拿妳多少钱?」
「五百。」
「这个女人还真敢出手,五百块够她家吃好几个月。」绫绸摇着头说。
结倌等绫绸走了后才回房,经过客厅时听到阿显生气地骂着难听的话,她也听到家具翻倒的声音,结倌知道这场祸事不会很快结束。
「茶花,把饭端到房里。」结倌回房后虚弱地说,她一下子觉得将来是一片黑暗。
茶花听了马上站起来,正准备向外走时突然作呕。
「怎么了?」
「没事。」茶花不等结倌问完话就出去。
端饭的时间比平常久了些,平常日子结倌是不会在意的,但在丑事爆发的今天,结倌对事情都挑剔了起来。
「是和阿尾聊天然后忘了我的饭是不是?」茶花才掀起门帘就踫到这样的话。
「没有和阿尾聊天!」
「端个饭也要那么久?跛脚了吗?」
茶花安静的把饭菜摆好,并在心中默念:做婢女有耳无嘴,不缠婶的话她这辈子都不能忘记,并且一定要遵守。
「妳耳聋了吗?我在问妳话。」结倌大声的说,看来她要把早上的不愉快转嫁到茶花身上。
「舍娘,我顺路去上厕所。」
「哎哟喂!帮我端饭时去上厕所?这么说我是要吃妳的尿啰?妳不会先忍一忍啊?」
「我有洗手。」
「妳未。。。。。。」结倌刚开口阿显倏地掀起门帘说:「爬上了天是!做错事还那么大声,是做给我看的吗?」
结倌要讲的话被阿显的声音堵了回去,原本饿着的肚子顿时饱了起来。
「我不吃了。」结倌回复原来不苟言笑的舍娘样。
「甜汤要吃吗?」结倌慢慢地摇摇头。
「舍娘,多少吃一些,是八宝汤咧!」
「十全汤也没用。」结倌泄气地说。
茶花听了反常地默默收拾饭菜,以往她都会安慰主子,有时也会附和两句。
「我端去厨房。」告知结倌目的地是茶花离开·房间的必要条件,除非茶花被吩咐外出办事,否则茶花得无时无刻的跟在主子身旁。当结倌在房内洗澡时,茶花更得站在房外守候。
那一晚,结倌和茶花睡得都不安稳,结倌担心绫绸说的话:有得就有失,求符令虽能得到一时如意,但是后果马是爱自己承受。「报应」是非同小可的事,她真的会有报应吗?如果真的有「报应」这种东西,她的报应会是什么?不!不会有报应的,国堂嫂带她去求符令,生下来的丽生不也好好的吗?这种事。。。。。。是看运气的!
茶花则是辗转反侧,工作一整天的身体一反常态地无法以睡眠恢复体力,更正确地说,茶花似乎无法入睡,身体的某个部位正不安的反抗。
四周出奇的安静,蟋蟀的叫声出现了,玉兰花的香味阵阵飘进来,平常闻惯了的花香今夜却令茶花反胃;她悄悄地起身打开·房门,月色是最亮的光线,循着亮光她来到厨房,刷洗干净的厨房有一股陈年的油垢味,这个味道挖出茶花胃内的食物。
「茶花!」阿尾站在厨房门口轻轻地喊她,茶花吓了一跳,胃里的食物倾泻而出。
「茶花!妳是不是有了?」阿尾尽量以和缓的声音说出来。
茶花呆呆地愣着,看不出是否听见阿尾的话。
「茶花!」阿尾的年纪比茶花大,看的事情也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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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之25 木本花卉 原创-詩憶。》
「阿姐去睡觉。」
「茶花!若是发生事情要及早处理。」阿尾提醒茶花后静静的离开。
厨房的味道依然窜进肚子,并且把食物挤向喉头,茶花仓皇的离开油垢处,她快速地闪进自己的房间,只有这里才是安全的,没有人会进到婢女的房间,除了。。。。。。,除了她主子的主人!
绫绸目色好,她叫茶花到房间:「多久了?是谁的?」
茶花身体颤抖,该来的总是要来,她不知哪来的思想,心想不如把心一横,要打要逐任随主人。她回答绫绸:「约有两个月,」接着很小声、很小声的说:「是老爷。」
「妳骗我!」绫绸拍着桌子。
茶花不回答,但俩人都知道问了阿显就有了答案,绫绸找茶花来只是要证明怀孕的事情,如今茶花亲口证实绫绸的怀疑,事主是谁阿显最清楚。
阿显说:「不然是谁的孩子?」
这句话引起宅院哗然,必润和绫绸眉开眼笑,必润甚至向必沅上香:「大哥!你快要有孙子啰,以后不必烦恼作忌、年节无人拜拜。」
绫绸的欢喜全表现在脸上,她时常无端地笑着,那种笑容代表宽慰和满足,阿显虽然只是她的子侄,从小看他长大就像是儿子一般,茶花的身份比阿楼好上许多,虽比不上许家的显赫,却比得上青楼女子,可是微笑之后浮现的是担忧,她听说结倌打了茶花一顿,茶花嘴角肿了,手肘及膝盖都破了皮,这些都是阿冬和月桃打的小报告,最让绫绸宽心的是阿快的话,阿快说从小干着粗活的人身体自然会强壮些,比起姑娘较容易留住胎儿。
「我每天提心吊胆,就怕会有流产的消息。」绫绸抚着胸口说。
「只要显舍娘不再打茶花,她应该会没事。」
显舍娘怎么可能不「修理」茶花?除了罚她每天少吃一顿饭外,还要茶花卷铺盖走路。
月桃赶紧把这消息传给绫绸。
「阿显没有阻止吗?」绫绸有些吃惊,要是阿显任结倌赶走茶花,茶花生下的孩子不就流落街头了吗。
「老爷不在。」
绫绸让荷春扶她过去阿显家,荷春是绫绸陪嫁过来的查某旰,绫绸把她许配给阿快的表弟,阿快的表弟也是吴家佃农,荷春和阿快轮流放假,以免绫绸需要人时找不到人手,荷春生了六个儿女,最小的也有十四岁,她打算存够了钱就向必润买三分地,这样家人就好过了。
绫绸恨不得脚大一些,荷春走一步她得走上三步,荷春放慢脚步,绫绸仍是走得吃力,她全身的重量几乎全倚在荷春身上。
「舍娘,慢慢走,阿显爷不会那么快回来。」
「妳怎么知道?」
「听说和表叔公去山上。」
「难怪她敢大声。」绫绸咬着牙说。自从阿楼进门后,结倌的声音就越来越大,说起话来也越来越没有分寸,世家姑娘该有的礼教正一点一滴的消失。
绫绸在客厅的太师椅坐了下来,八张太师椅歪了三张,桌上的盆栽少了两盆,地上还散着没扫干净的泥土,看来茶花早上又挨了一顿。
「结倌!」绫绸就在客厅喊着。
「什么事?」结倌在房里响应,没有打算到客厅。
「出来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好大的胆子,居然动到我许家的人身上。」
两人的谈话隔着墙壁。
「哎!妳也是许家的人,难道阿显也不能跟妳睡?」
「我是八人大轿甲鼓吹坐过来的,只有我是嫁来吴家,其他的都是嫁妆。」
「嫁妆到了吴家也算是吴家的,当初的聘金也不少。」
「她是我的婢女,这一辈子就服伺我一人,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例。」
「话是没错,但是妳知道吗?陪嫁过来的婢女另外一层含意就是不要让丈夫外出去找别的女人,再怎么说婢女永远是婢女,她哪有可能跳天?有听过婢女生孩子,没听过婢女坐上大老婆的位置。」
「不知羞耻的女人,二婶,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是阿显的。」
「怎么说?」绫绸的心抽了一下,阿显说孩子是他的,结倌怎会说出这种话?
「妳叫她过来来问,有没有被国堂哥睡去?」
「茶花!舍娘讲的是不是事实?」绫绸的声音抖了起来,她生气了!
「我不知道。」
「什么叫妳不知道?有没有跟国堂睡觉妳不知道?荷春!」绫绸因为生气,说话的声音哑了,她这么一喊,荷春很快地回家拿着藤鞭过来。
茶花面无表情,出生以来什么都缺,就是皮疼肉痛的次数比吃饭来得多。
「讲!有没有跟国堂睡过?」绫绸结实的握着藤条。
「……」
「这种女人根本不知羞耻是什么,家里已经。。。。。。」结倌的话隔着墙壁停住了,在短暂的沉默后声音又传了出来:
「有一天,我午睡起来看不到人,原来是趁我睡午觉时到隔壁去,回来时正好被我看到,我叫了她,她还吓了一跳,妳问她有没有这一回事?」
「茶花?」绫绸的声音又响起。
茶花仍是默默的站着。
人说:「不怕人知道,就怕人看到」,没有人看到茶花和国堂有暧昧行为,绫绸也无从处置起,绫绸知道茶花一向忠心,结倌交待的事茶花都做得很好,阿楼带给结倌的冲击或许会让结倌诬赖茶花,何况阿显已承认茶花是他的三房了。
国堂在绫绸的眼里是个小无赖,事情追究起来不但不会有结果,极有可能只是坏了阿显的名声,绫绸在心里打定好了主意后便从拱门回去了。
结倌恨不得卖了茶花,她以茶花与人通奸为理由,准备以十二银元卖出去,以茶花的年纪及能做的工作,至少可卖得一百元,结倌不缺钱,她缺的是茶花有而她没有的怀孕本事。
必润出面了,他说阿显说茶花怀的是他的孩子,长房的长孙谁敢不让他在家里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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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之26 木本花卉 原创-詩憶。》
「二叔,她去过国堂哥家。」结倌斩钉截铁的说。
「去了未必有事发生。」
「如果没有她怎么不说出来?有我们帮她做主,她怕什么?再说国堂哥是个『走桌』的,要和我们告上官厅也没有本钱,她根本不用怕。」结倌说得出道理。
这点倒是难为了必润,茶花对于国堂的事不否认也不承认,任家人怎么问她就是不肯开口。
绫绸心想事情没有证据也不好处理,但结倌的坚持让绫绸不得不开口说:「等孩子生下再说。」
必润同意绫绸的主张,但结倌可不这么想,她执意要卖茶花。
「万一真的是阿显的孩子呢?今日如果妳阿结有个一男半女,我这个做阿叔的自不会有二话,妳的婢女任凭妳处置,可是妳没生孩子,阿楼也生不出来,难道妳要让我吴家大房无后?妳别忘了,光妳生不出孩子这条,我们吴家大可休了妳!」必润使出杀手锏。
这点倒是吓到了结倌,她噤口不再提卖茶花的事,但她要茶花帮她洗衣服和尿桶,她的说法冠冕堂皇,这些事茶花都做惯了,她也习惯茶花为她做这些事。
「她怀孕了。」阿显正色的说。
「婢女怀孕就不用做事吗?她怀的不一定是你的孩子。」
阿显愣了一下,他从后院到国堂家,一段时间后才回来。
早饭后结倌坐在房间里抽着旱烟,好整以暇地等着茶花洗好尿桶,茶花把桶子提进来时结倌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她望了木桶一眼:
「这样叫洗了吗?瞎眼了是不是?」樟木制的旱烟杆落在茶花的手臂,很快地再敲着茶花的手指。
「那么黄,妳没看见吗?」又是一棍,落在茶花的膝盖。
「重洗。」结官以烟杆的前端推茶花的背,一个踉跄使茶花差点跌倒。
茶花使劲地刷着尿桶,长久累积的尿垢仍是黄黄的渗在木桶上,茶花拼命地使力,努力地清除那些黄垢。
「洗个尿桶也要那么久吗?」结倌不知什么时候站到茶花的后面。
「贱人就是这样,没好好盯着就爬上天,」结倌从茶花的背后踢一脚,茶花往前跌倒了,最先踫到地面的是微凸的肚子。
「起来!」结倌大喝着。
阿尾和阿满、阿静悄悄的站在厨房门口,隔着一些距离看她们两人。
「夭寿!是老爷的孩子哎。」阿满说。
「赶快去告诉老爷。」阿静推着阿满。
「妳们两个别多事。」阿尾叱喝住她们两个,但是她的声音很小。
「阿尾姐,不能因为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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