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系列 原创-詩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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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 原创-詩憶.-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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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执行法律的规定,你犯了法。」

    「法律规定我没权利养我的孩子?」

    「你可以养你的孩子,但是要让他受国民义务教育以及规劝改正孩子不好的行为。」

    「妈的。。。。。。」

    「注意你的言词!」虽然我对辱骂的字眼已经麻木,但我仍旧不喜欢这种言词,它让我想起住在阿母家的十二年,那段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日子。

    「为什么不让孩子读书呢?」

    「孩子很顽皮,会欺负同学。。。。。。」孩子的父亲拼命的在想理由,他的孩子会是泉仔的翻板吗?

    「若是这样你更应该让他上学,在团体生活中他可以学习如何与人相处,人生的过程并不是强词夺理可以战胜或解决一切的。」我对男人说,一时之间男人转化成泉仔,我多么希望能有机会告诉他这样的话,但这个希望终究是一个梦想。

    男人还想解释什么,我告诉他,从这一刻起他无法对他的孩子行使监护权,所以他要说的话都是多余的,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男人以凶狠且愤怒的眼光瞪我,我突然恍惚了,那种眼光像泉仔不如他意时的野蛮,我轻轻地摇一下头,赶走这种根深柢固的惧怕;我偶尔会陷入这种令人颤栗的往事,虽然知道一切都过去了,可是阴影总会无端由的出现在脑海。

    ************************************

    读初中时大部分的女同学都希望能继续升学,但是现实的环境使得有些人必须放弃这个梦想,她们的家长认为女子读了初中就是很好的嫁妆,再读上去只是多花钱罢了。家境好的同学就没有这个困扰,她们甚至可以规划出国留学的蓝图。

    我也有继续升学的梦想,不过这是我在学校才能享受的白日梦,放学后的工作让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到这个问题,并且我也明白,要读高中的梦是遥不可及,阿母不会让我跟泉仔的差距愈来愈大。可是读高中像甜美的糖果吸引我,想到「高中」两个字我的口水就会流下来。

    我的头发都是阿母帮我剪的,耳上两公分的发型直接说明我在读书,每当我放学时左邻右舍总像看新娘般的看我,他们的眼神很迷惑:珠玉为什么会让阿桂去读初中?

    阿母玩四色牌的时间越来越多,不知什么时候阿母也抽起烟来,我们之间很少对话,家成了阿母吃饭和睡觉的地方,其他的时间她都在来好婶家里,早上我起床时她还在睡觉,放学的时间她会探头出来看看我有没有在烧饭,上完小夜班回家时她已经上床睡觉,阿母只有我每个月领薪水的那天才会等我下班,看到我回家她马上问:「钱呢?」拿了我的薪水袋并确定金额没有短少后她就朝房间走去,没有跟我说半句话。

    十赌九输,我的薪水都贡献给阿母的牌友了。我升上初二的时候阿母开始向我抱怨五百元不够生活。我默不作声,一人赚钱、两人赌博当然会捉襟见肘。此时我非常担心阿母会突然不让我读书,这时奖学金救了我,从初二起我知道全校前三名会有奖学金,于是我努力争取奖学金,然后把奖学金孝敬阿母,阿母知道读书也可以赚钱时十分惊讶,「赚钱」的能力让我可以继续读书。

    除了奖学金外我也时常祈求上苍让阿母赢钱。我不知道这种祈求会不会有效,但我还是诚心诚意地祈求上苍,我还跟老天爷说阿母赢钱我才能读书,我拜托老天让我完成读书的心愿。

    同学们知道我是养女,但她们不知道我这个养女还有另一种身份,一种称为媳妇的身份;大家都说我有一个开明的养母,我只能哑巴吃黄莲,苦着心情附和她们。有时同学邀我出去看电影,我必须找各种理由拒绝,我哪能去看电影?非但没有钱,也没有时间。况且我必须设法筹措下学期的学费。

    我向阿母说星期天还要做半天,阿母很高兴,她以为她的抱怨奏效了,一口气就答应我,我向阿母说:「这些钱我要缴学费。」阿母的脸色变了,但她想不出理由来拒绝我,她铁青着脸走向后院去来好婶的家。出去时她转头向我说:「别想要读高中,现在的米一斗要九十多元。做人要有节制,不要以为我是软土而妳可以深掘。」

    阿母的话并不令我吃惊,我在心里想:如果我想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我何必去读初中?我不要我的一生和一个口齿不清、不事生产的男人和一个好赌的婆婆渡过。我想有正常的生活。生活一起久了就能了解对方的弱点和需求,阿母的弱点和需求只有钱。

    「我要考高中。」初三下学期我笃定的向阿母说,阿母当然执行一贯的毒打和咒骂,我突然发觉我并不像以前那么怕她,她只是个认得「军士象、车马炮」的女人;是我在负担家计,是我在包揽家事,如果没有我,她的日子更不好过。我已经习惯她的打骂,也经得起她的打骂,如果我赖着不做事她也奈何不了我。

    所以用另一个角度来想,她只能以言语恐吓我、威胁我,除此之外,她没有其他的方法;就像她要泉仔养猪,泉仔都当耳边风。

    我已经长大了。

    阿母拉着拖鞋走到后院大声地向来好婶说:「她要去读高中!她说要去读高中,她以为我是阿舍娘,家里有金山银矿。」

    「多读点书也不错啊,以后她去上班就可以养泉仔,不然泉仔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我又不是要她来读书的,早知道她这么不受教,当初就该把她转手。」

    「她能转到哪里去?」来好婶小声地说,来好婶的意思是我长的不如秋美漂亮。来好婶走近篱笆,她向阿母说:「亏妳一世精明,当初若是想要转手就不要打她,把她养得白白嫰嫰地,说不定能转着好价钱。妳看她现在手脚都是疤痕,有谁会要这种女人?」

    阿母只是听着,她没有向来好婶说已经把我「卖」了。

    阿母很快地走进屋里,她说:「好胆妳就去考,只要妳去考试,我就去向妳妈妈要钱。」

    我不确定阿母是不是会真的去向我妈妈要钱,可是我确定我不想生活在这里,于是我问阿母,一个月要给她多少钱我才能去读高中?

    「妳以为在纺织厂赚的钱够用?人家来好仔家里每个人都在赚钱。」阿母边质问边抱怨,这时我一个月可以领一千元了。

    (只要你们母子俩不去赌博就够用。)我在心里回答她。

    「阿母要多少钱?」

    「两千。」

    数字在我的心头打颤,我要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才能赚到两千元。我要去哪里找待遇这么高的工作?我向阿母说即使我不读高中一个月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不会像以前那样做两班。」阿母说出了她的愿望,她在乎的是我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一天工作十六小时是非人的生活,她要我往后都如此。

    有一个管道能获得等量的金钱,我向阿母说:「每个月给妳两千我就能读高中吗?」

    阿母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她先问我要去哪里工作。我面无表情地说:「我去赚,每个月说不定比两千元多。」

    阿母一下子会意不过来,等她明白我的意思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叉着双手说:「夭寿喔!妳把泉仔当什么?妳当他是龟孙子吗?我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去挑一个。。。。。。。」阿母止住后面的话,她骂我等于骂她自己。

    我不让她说下去,并抢在她的前面说:「阿母不也带我去赚过吗?赚第一次和赚第二次并没有差别,差的是在有与没有。」

    阿母被我说得面红耳赤,她大概以为那么久的事我不会记得,可是,人怎么会忘了自己的第一次呢?那种恐惧和惊怕我这辈子永远忘不了。

    「两元妳可以安心地玩四色牌,饭一样由我煮,家事也是我做。」我在和阿母谈条件,这个时候我的心在哭泣,也如同刀割;我是否从今天起就要变成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白天我是纯洁的羊,夜晚我是食人血肉的狼。我不愿成为一只狼,可是如果我要当一只羊,那也绝对是待宰的羔羊。有一剎那我的思想失去平衡,以卖身的行为换取读书机会,这不是跟没读书一样吗?

    可是,没有其他的管道能让我每个月交给阿母两千元,我如果就此放弃,阿母一样也会压榨我。来好婶家里人多,秋美成了一个小角色,阿母家只有我们三个人,一个是如慈禧太后般的专权,一个是不事生产的泉仔,所以我是唯一的劳力来源,只要我在家里生活一天,我就必须养活他们一天;我想着我的成绩,三年来我总是全校前三名,不再求取更高的学问好像有点对不起我自己。

    决定了!我可以工作一年半或两年,只要所得应付的了阿母我就不会再去那个地方,这算是一种跳板!成就我的理想的跳板。

    这样想之后我的心里舒坦多了。
………………………………

《人性系列之11 终身囚禁 原创-詩憶。》

    「妳如何帮泉仔打算?我分妳过来是要当泉仔的老婆,我要妳好好地照顾他。」阿母此时没有用「买」这个字。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泉仔连话都说不清楚,有时候我们无法沟通,套句通俗的话就是鸡同鸭讲;我不能想象一个人可以每天无所事事的闲晃,何况他还年轻,他可以工作,可是他却半天看人赌博,半天加入战局,泉仔只能算是和我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

    「阿母可以再买个比较受教的女孩。」

    「讲什么疯话?这几年我就让妳白吃白住了吗?」阿母动了肝火,她激动着舞着手说,似乎一想到我吃「她家的米」就觉得不甘心,阿母从没想过我做小夜班、做家事、以及「卖」了我。

    「阿母不要就算了。」我淡淡地说。

    这句话带给阿母极大的震撼,最先冲击她的是我没有求她、拜托她,其次是我不读高中就继续赚一千元(最多一千两百元),我读高中的话她可以有更多的钱。阿母没再说话,她中止谈话是因为她不想马上决定拒绝两千元。

    阿母的年纪大了,身材也随着年纪逐渐加码,许多时候她外出回来都绷着脸,这时如果泉仔向她要钱她就会没好气地说:「赚不到钱哪来的钱给你?」

    有一次快过年时,我和秋美一起磨糯米,秋美小声地向我说:「我阿母说珠玉婶在文生叔还没死掉以前就在赚了。」

    「我阿爸不是在养猪吗?」

    「不够她玩牌。文生叔不喜欢珠玉婶时常玩牌。」

    「我阿爸不知道吗?」

    「不知道,白天他要出去收馊水,回来要准备猪仔的饲料,珠玉婶趁着文生叔忙的时候向他说要出去一下,文生叔是老实人,不会想到其他的事。我阿母怀疑泉仔可能不是文生叔的孩子,我阿母也说珠玉婶可能有淋病或是梅毒,不然泉仔怎么会那个样子?阿母说文生叔的身体很好也很规矩,他不会去乱来。」

    天啊!我从没想过淋病、梅毒这些事,我会不会也这样?

    难怪泉仔天生不事生产,他没有养父那种勤劳工作的遗传。

    「妳能读书真好。」秋美羡慕地说,我没告诉她接着我必须用身体换取读书的机会。

    「除夕晚上我就要搬过去跟阿国睡了。」秋美看着转动的石磨说,她的声音带着几许苍凉,我不知道她默默地接受命运的安排比较正确,还是我叛逆地跳出别人为我安排的命运比较正确;然而我能确定自己的选择的确违反了某种道德良心,我无法肯定我是不是会就此良心不安。虽然我的行为不正确,但是不正确的背后却有着值得肯定的理由。我要努力地飞上青天,阿母以前骂我是阉鸡赚凤飞,我虽然不能当凤凰,但我绝对不要成为一只阉鸡。

    ************************************

    原告说被告对她性骚扰,女人的年纪是二十六岁,刚踏入职场三年,她指控她的上司坐飞机时故意把手肘抵着她的胸部,并且把大腿紧紧地靠着她。她说这样的动作让她很不舒服。

    男人是瑞士人,他说他的身材比较高大,经济舱的位子小,他「尽量节制」他的手和脚,他不认为这是性骚扰,而是狭小的环境迫使他产生的肢体接触。

    我问女人,这种情况出现几次?

    「一次,一次就让我受不了了。」

    女人很注重她的权益,她说:「我老板可以选择坐商务舱,他没有选择坐商务舱就是故意对我性骚扰。」女人说得义正词严,好像她的权益大过于老板的权益。

    「她提出的建议你可以接受吗?」我问那个瑞士人。他毫不考虑地说:「我认为不必付她精神赔偿费,但是我可以向她道歉,以后我不会让这种情形再度发生。」

    女人提出三十万元的精神赔偿要求,我要书记官把录音机关掉,女人的本质是求偿,她所谓的性骚扰虽是造成她的不愉悦,但这也如他老板说的,他是被限制在狭小的环境里。

    「他提出向妳道歉妳可以接受吗?」

    「为什么他不必赔偿我不舒适的感觉?十三个小时的飞机哎!我忍耐了十三个小时,我的精神受到极大的痛苦。」女人得理不饶人。总是有人只要有一点点道理就像拥有极大的武器般地认为胜算在握?

    「妳有没有向妳老板表示妳的不舒服?」

    「他一直在睡觉。」

    「妳有没有要求空服人员为妳换座位?」

    「班机客满。」

    「妳不能求偿,因为妳没有告诉妳老板他的坐姿造成妳的不舒服,还有,妳说他一直在睡觉,睡着的时候身体会松懈下来,有可能他在无意识的状况下触踫到妳的身体,况且要对妳性骚扰他就不会一直睡觉。所以妳只能要求他向妳道歉以及出具切结书。」

    「还有,他不能因为这件事炒我的鱿鱼。」

    我看着外国人。他耸着肩说:「我没有理由叫她辞职,这跟工作没关系。」

    女人不顾瑞士人是她的老板,只为一次不怎么舒服的旅程就告上法院。回想过去,我没有「可以感觉不舒服」的权利。

    ************************************

    读高中时泉仔常趁着阿母不在的时候对我动手动脚,他会摸我的胸部,有一次他强硬拉我到他的房间,我不能抵挡他的力气,就在他「捉着」我进去房间时阿母正好回来,阿母很生气地说:「这种众人睡的肮脏女人你也要?有骨气一点,要睡也找个清白的女人睡。」

    泉仔什么都不怕,只怕阿母一个人,阿母是他的金钱来源,没有钱他就不能到榕树下玩两把,这样他的日子会过得很烦躁,他很快地放开了我。阿母再对我说:「不要肖想泉仔这种在室的,泉仔再怎么不好他都比妳干净。」

    我把脸转开,阿母把泉仔想得太高尚了!她也忘了许多年之前她向我说这事以后要由我教泉仔,所以让我早些知道。我不是自愿卖身,我是必须以卖身的钱来换取我将来的人生和生存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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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之12 终身囚禁 原创-詩憶。》

    阿母对事情有两套看法,对自己做的事解释为生活所迫,但是大家都知道她的生活就是玩四色牌,没有人会被迫玩四色牌?对别人做的事则解释为蔑视「孤儿寡母」,方圆一公里内谁敢蔑视她?

    对于阿母的辱骂我已经没有感觉了,除了上学,其他的时间是行尸走肉,我慢慢地攒着钱,五角、一元都好,我还有更大的理想要完成。今天的我了解到害怕、裹足不前都不是应该有的生活方式,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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