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那里的女孩都很会读书,美达和娃郁也都读了大学。」
「娃郁是谁?」尧圻问。
「白痴,当然是村里的女孩。」崴栋推了尧圻一把。
「娃郁比布妮小三四岁,她的汉语名字是。。。。。。」长老歪着头思考了一阵。
「好像叫陈子滢。」三叔出了声音。
「对!是叫这个名字。」
「总括而言,男人死了以后是由阿布斯带领她们,她的中文名字是什么?」国志做个总结。
「我记不得,巫师在十年前就西归了,我想除了她们村子里的人外没有人会知道。」
「户政单位知道吗?」尧圻问。
长老板起了脸孔说:「你想挖陈年旧帐?」
「那三个男子一定被卖掉,她已经犯法了,再说村子里的女人结婚后生的一定都是女孩吗?男婴到哪里去了?男婴只有两条出路,一是被杀死,二是被卖掉,这些都是生命哎!母亲的本份就是养儿育女,婴孩为什么会被选择性的留下来?」尧圻说到激动处时不由主的站了起来。
国志也站了起来,他向长老一躹躬,谢谢长老愿意告诉他这个传说,他说他会想办法查清楚兄长的死因,「查清楚之后我要把朱珣带回来,他是我哥哥唯一的血脉。」
八,传说的延续
「她读的是植物病虫害,我记得她说她喜欢东部的纯朴,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回去种田。」国志努力地回想陈琬琳的种种,可是在他的记忆里陈琬琳是模糊的、神秘的,那时他是高三的学生,每天早出晚归,为的是录取率只有三成的大学·联考。
「那时倒是没想到她为什么会看上我哥哥,我哥哥只有高中毕业。」
「她做事是有计划的,她在赵龙家附近租房子,打听好赵家的一切才到赵家要水喝。」崴栋说。
「不是还有两个人可以查吗?」茜芮提醒他们。
「对!陈婓娜、陈子滢。如果她们的婚姻和我哥哥一样,那么事情就变成集体杀人事件。」
「你不要吓我!」茜芮轻轻地推了一下国志。
「这不是吓妳,这是人命关天。我从没想过我哥哥连一具棺木都没有。」国志正色的说。
「该怎么查这两个人呢?」崴栋看着国志,国志有着相当的社经地位,由他来处理这件事可能容易些。
「喂!我们上次不是靠着李妈妈的帮忙吗?」尧圻对着崴栋说。
「我是以要做研究报告拐李妈妈的,现在还能用这个理由吗?」
「我找征信社,他们可能有办法。」
「国志,那是犯法的。」茜芮紧张地说。
「有些时候得冒些风险,我哥哥的骨骸是回来了,但是别人的儿子、兄弟呢?」
「我们两个只是教书匠,不是救世主。」茜芮愈来愈不高兴。
「师母,合法的征信社不会接不合法的案子。」崴栋在一旁煽风点火,老实说他对寡妇村里的人所抱持的心态有着很大的兴趣。
茜芮一听冷静了下来,合法的事倒是可以考虑。
「我相信这两个女人和陈琬琳可能同是管理阶级,她们的穿著、讲话态度明显地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并且和阿布斯同住在较高级的区域里。」国志说。
「喔!上次我跟崴栋要到挖土堆的时候看到陈琬琳开车下山,那么晚的时间她要去哪里?或许她们不长住那里。」
「有可能,她们的打扮太都市化。」茜芮不再生气了。
………………………………
《人性系列之33 黑色奇莱 原创-詩憶。》
国志给征信社的条件是民‘国四十年到五十五年间出生的女性,他要陈斐娜和江子滢的婚姻数据,包括结婚时的户籍、配偶的状况以及子女人数。
征信社十天后把数据给国志,符合条件的有五个人,其中名字为陈斐娜的有三个,陈子滢的有两个。
看了一遍数据后目标就出来了,只有一个陈斐娜和一个陈子滢的配偶已经过世,而她们的户籍在古风村,且有一或两个女儿同在一个户籍。陈斐娜的先生叫史培文,他在民‘国七十二年死亡,两个女儿分别是史巧妍和史巧如,史巧妍是七十年次,巧如是七十二年次,但是史巧妍在八十五年的时候死了。
陈子滢的丈夫是方敏雄,方敏雄在民‘国七十七年死亡,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七十六年次的方书宜。
夏天的尾巴还是那么热,没有风,云层很淡,不管躲在哪个角落都会被太阳扫射到。茜芮一直嚷着紫外线会让她在开学时变成黑人。
「那妳就不要去,我们回来一定仔细地向妳报告。」
「喔!你们准备丢下我?」
「不是!是天气真的太热了,而且妳又怕变成黑人。」
茜芮拿起皮包就要出门,「妳要去哪?」国志问她。
「去买防晒系数最高的防晒乳和隔离霜。」
史培文的户籍在屏东,他们在屏东找不到征信社给的地址,领队朱国志带着他的队员到派出所,派出所的警察说民‘国八十七年的时候更改一些街道的名字,他帮他们查了新的街道名称和门牌号码。
「这里已经改建成大楼了,这栋大楼有十六个门牌号码,你们找人不先联络的吗?」
「我们要找的人已经过世了,所以没办法联络。」
「他的家属呢?」警察先生可能有些怀疑四个人的动机。
「很远的亲戚,很少在联络。」茜芮马上回答,警察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他说大楼有警卫室,问问警卫或许知道,「如果他们还住那里的话。」警察加了这句话,四个人听了心头凉了半截,如果史家不住在那里,史培文的线索就断了。
四个人有点儿灰心地到新的地址找人(同一个地方能住超过二十年的可能不多),「哎!大家开心点,根据崴栋他们调查的结果,女人一定都找地主嫁人。」茜芮给大家打打气,这句话还真管用,其他的三个人精神又来了。
「姓史的?」守卫有些吊儿郎当地看着他们。
「他们老早跑路了。这栋大楼是他们盖的,刚开始盖那时行情还不错,盖好的时候房价就直直落,眼看没有赚头一家人就跑了,后来是包商接手完成的。」
「他们还有其他的土地吗?」
「谁知道?有的话也脱产了,现在的人愈来愈不负责任。」
线索果真断了。
「我们到户政事务所看他的死亡证明。」国志说。
「又是户政事务所,难道没有别的方法吗?」崴栋皱着眉头说,他怕大家又要派他去找李妈妈。
「我们必须知道死亡原因。」国志说。
「不见得,死亡分为自然死亡、自杀、病死、以及遭人杀害,遭人杀害是刑事案件,不在这件事情的范围里面,史培文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九岁,所以不大可能是因年老而自然死亡,以故他不是像大哥那样出意外就是生病死亡,病死的人需要医院开立证明或由检察官验尸,所以他的死因没有问题。」茜芮说。
「对!这就回到原来我们说的是不是人为因素而病死。」尧圻说。
「即使是人为因素死亡,事隔二十年能查些什么?就以大哥来说,假设他是吃了不明的食物导致意识不清而跌落断崖,从他的遗骸并无法证明什么;这是女人精明的地方,她们从法律的漏洞下手,何况二十多年前的科学比现在差多了,在某种精神而言也没有现在这么专注。」茜芮的话像一把利刃,刀刀刺中要害。
茜芮接着说:「从孩子下手。一个村子都生女孩的机率太小了,那些男婴到哪里去了?」
史巧如的身份证字号很容易就查出来,茜芮赌着运气以史巧如的名字向玉里的医院预约挂号,没想到第一间医院就被她赌到了。她挂了内科。
「我是她阿姨,巧如发烧、喉咙痛、四肢无力,她要我过来帮她拿药。」
「患者不来我很难开药哎!」医生很年轻。
茜芮看着厚厚的病历表就知道她猜的没错,史巧如是在这间医院生的。
她出其不意地问年轻的医生说:「巧如出生的时候几公克?」
医生把病历表翻到第一页,上面有一双褪了颜色的小脚印,医生看了一眼说:「三千两百公克,很正常。」
医生只注意病历表,他没留意茜芮向前探了一下。
「她只是一般感冒。」茜芮说。
「我开三天的药给妳,要是病情没有改善或是持续发烧就要立刻过来。」
医生开之处方笺时护士小姐和蔼地向茜芮说:「麻烦把健保卡给我。」
「哎呀!赶着出门忘记带了,没关系,这次我们自费好了。」
茜芮笑嘻嘻地走到大厅等着拿药,她向国志说:「重大发现!史巧如是第三胎。」
「妳怎么知道的?」
「医生很年轻,我突然问他巧如出生时的重量,他马上把病历表翻到第一页,我看到third,可见巧如的上面除了巧妍之外还有一个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没有户口,会不会一出生就死掉?」尧圻说。
「生孩子一定会有记录,妇产科和其他科别不一样,生出来的孩子不管是存活或死亡都会有记录。」茜芮说。她一说完三个男生就不约而同地看着她。
茜芮叹了一口气:「唉!好,只好再欺骗一次。」她又加了一句:「教学生要诚实,身为老师却自己不诚实。」
「师母,像老师说的,人命关天啊!」
于是茜芮试着以陈斐娜的名字预约了妇产科,她挑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医生挂诊。预约挂号后茜芮就不说话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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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之34 黑色奇莱 原创-詩憶。》
「茜芮,如果妳觉得不妥就取消。」国志有些内疚。
「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向医生说,我又没什么毛病看什么医生?」茜芮白了他们一眼。
三个大男生在医院大厅等茜芮「看诊」出来。茜芮拿完药后向其他的人说:「到车子里面说。」
等车里的温度下降些后茜芮才说:「陈斐娜的第二胎不是在这医院生的,但是巧如和巧妍是在这里生的。」
「呃!说一下妳和医生谈话的经过。」国志好像有些顾虑崴栋和尧圻。
「老师!别太古板,我们什么都知道。」坐在后座的两个男生嘲笑似地说话。
「我向医生说我生完第三胎以后一到排卵期就不舒服,现在好像更严重了。医生翻了一下陈斐娜的病历表说:『咦!妳第二胎不是在这里生产的嘛!』我说那时人在西部,所以就在西部生产;医生说我这是更年期的毛病,开了一些贺尔蒙之类的药。」
「我知道了,她们怀的若是女孩就在这里生产,如果是男孩就到别的地方生产,生完之后顺便把孩子处理掉。二十多年前已经有超音波了,我妈说她每次产检医生帮她照超音波时她都会问医生是男生还是女生。」尧圻说。
「有这个可能。」茜芮说。
「她们会去哪里生产?」
「花莲。」国志回答崴栋的话。「到西部太远了,东部最大的城市就是花莲,大城市比较容易隐藏犯罪事情。」
国志在思考某件事,半途中他把车子开到户政事务所,崴栋看到「户政事务所」像看到监狱般的不知手措。
「老师。。。。。。」崴栋才说了两个字国志便冷冷地说:「不关你的事。」
几分钟后国志惨白着脸拿着一张纸出来,他把纸张递给茜芮。陈琬琳的户籍誊本上除了朱珣还有一个女孩名叫朱媚君。
「我哥哥有两个孩子。」国志只说了这句话。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很诡异,大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感到不可思议。
「这个女人!」国志狠狠地拍着方向盘,他的眼睛露出凶狠的目光,他的眉头皱成一团,紧紧抿住的嘴巴像不让空气流通似的用力;茜芮拍拍他的手臂,轻声地说:「至少我们已经知道大哥还有一个女儿。」
「我哥哥七十二年十月发生意外,他的女儿在七十三年三月出生,她应该是确定怀的是女孩后才动手的。」
「动机是什么?你们家的房产吗?」尧圻问。
「钱财是附加动机,」国志接着说:「陈琬琳的母亲在她接替男人的地位后有渐进式的精神的疾病,她把村子管理得很好,村子里的女人也都依她的话行事,因此她认为自己有至高无上的才能和过人的洞察力,她晓得要把农产品载到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卖,她也知道村里的男孩学习了男人好吃懒做、事事使唤女人的坏习惯已经改不了,所以她果断地把男孩带到花莲;而村子在她的带领下日子变得好过了,她认为全是她的功劳,所以她有自大妄想症。她把村子转化为全是女人住的地方,女人比男人来得认命,女人不会反抗女人,但是男人会反抗女人,男人用武力反抗的话女人是招架不住的。」
「可是你不觉得村子迷漫着很强烈的阶级差别吗?」崴栋问国志。
「对!这是阿布斯自大妄想症衍生出来的后果,基本上就是我们说的『强者为王』以及『优胜劣败』的生存条件;她一定有订出一套胜败的规则。」
「其他的女人不会反抗?就天生这么认命?」尧圻说得有些气愤。
「或许也被控制了。」国志淡淡地说。大家知道国志心不在焉的原因,他在想着兄长的一对儿女。
「你对我有意见吗?」陈琬琳绷着脸说,她坐在朱国志的家里,翘着脚、双手抱胸。女人穿一袭黑色高领、五分袖、长及脚踝的麻质衣服,一支黑色镶钻的太阳眼镜代替发圈放在头发上,她光着脚,对于茜芮放在门口的拖鞋一点都不领情,她的脚穿著黑色丝袜,丝袜的两边各有一朵黑色玫瑰。
看着她的样子茜芮不禁毛骨悚然,突然间她觉得冷气好冷,因为在她面前的女人像传说中的「黑寡妇」,被它咬到了连叫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茜芮稳住自己的情绪(不要怕!这里是我家),她端出一碗爱玉柠檬放在女人的前面,女人看都不看地再重复刚才的话:「你对我有意见吗?」
「妳怎么没让我们知道我哥哥还有一个女儿?」
女人冷笑了一声说:「有句俗话说『父死路远』,这是说父亲没有了就等于和父亲这边断了关系。」
「在道义和情理上妳要告诉我们,爸妈过世的时候妳只带朱珣回来,这样说得过去吗?」
「那时媚如正好生病,巫师说她不能参加丧事。」陈琬琳以这个理由响应国志,她马上接着说:「我今天来是问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认为是我害死你哥哥的?你最好不要乱想,尤其是不要再用斐娜或巧如的名字去医院挂号,」女人冷冷的瞪了茜芮一眼,茜芮接触到她的眼神时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二十多年来我们一向没有瓜葛,彼此过着各人的生活,如今你也把你哥哥的骨灰弄回来了,为什么无事要去吹皱一池春水?你们已经严重的影响到我们安宁的生活;我们会捍卫自己想过的日子。你们不要把自己搞得不但老师当不成还连退休金都泡汤。我说的话到此为止,你们想知道的事达海长老已经告诉你们了,接下来。。。。。。」女人端起爱玉一口喝完它,「就算是骚扰了。」女人很有礼貌地从皮包拿出纸手帕把印在碗上的红色唇印擦掉,然后她起身直接走向大门,打开它,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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