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系列 原创-詩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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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 原创-詩憶.-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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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书都有数据。」崴栋用左手支撑着脸说:「有些可以致人于死,有些会有后遗症。」

    「走!『来去台东』。」国志感慨地说。

    「恁若来台东。。。。。。」尧圻顺口唱起沈文程的歌。

    「喂!别放肆好不好?」崴栋站了起来

    「没关系,把这里当自己的家,我两个孩子都到国外读书,家里太安静了,何况还要谢谢你们向我告知我哥哥的事。」国志挥着手说。

    「要不要吃爱玉?」茜芮问他们。

    「就去端出来嘛!如果再陪我们到古风村,。。。。。。家里会不会有意见?」国志问。

    「不会,我母亲知道,我们约定每天要通电话。」崴栋说。

    时序进到八月中旬,离开学的日子只剩半个月时间,国志想赶快找达海长老,但他似乎不好对两个小伙子开口,于是他很含蓄地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anytime,这是个最有意义的暑假。」尧圻摊着双手说。

    国志清了一下嗓门说:「两位听着,从今天起所有的费用都由我们支出,你们还是学生,何况你们是帮我的忙。」

    两个小伙子一听立刻站好向国志一躹躬说:「谢谢老师。」

    两天之后他们搭乘7:58分的观光列车出发,到达台东时是下午两点半,国志觉得他们需要便捷的交通工具,于是他在火车站的前面租了一辆轿车,四个人顺着九号公路到达玉里,再从玉里转进古风村。

    「达海长老的家在哪里?」

    「老师,我想我们应该先去古风分校和老夏打一声招呼。」尧圻提议着。

    「为什么?」

    「当初我们是由老夏介绍才找达海长老的,布农族他们尊重某种秩序。」

    崴栋像试途老马,指引国志到达古风分校,老夏表情疑惑的看着四个人,他实在不明白除了那两个浑小子还有谁会来这里?

    朱国志走向前自我介绍,他说由于某种因缘际会,他来这里把他哥哥的骨灰迁回台北供奉。

    「我哥哥二十多年前意外失足跌落断崖,半个月前他遗骸出土的时候我发现他右边肩胛骨的关节断了,失足跌落时应该是头骨或胸腔、手臂或大腿的骨头受伤,肩胛骨的关节脱落让我有点怀疑当时他是不是意识不清楚。」

    老夏清了清喉咙说:「总而言之,你们就是要知道寡妇村的传说?」

    「我想知道我哥哥的死亡纯是意外或有人为因素。」国志说。

    「你哥哥是几年次的?」

    「四十年次,他老婆叫陈琬琳。」

    「当家投手。」老夏喃喃自语地说,不过这话被茜芮听到了,她歪着头问当家投手是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去找达海长老!他年纪大我许多,知道的事比我详细。」老夏不知是不想淌这个浑水还是真的对事情不了解,他把烫手山芋丢给达海长老。

    「我们该怎么向达海长老说?」尧圻问老夏。

    「就说他是某某某,」老夏指着朱国志,「向他说他哥哥是什么名字,娶了谁之类的话。」

    「长老会告诉我吗?」国志担心地问。

    「就看你的造化了。」老夏说完就巡视校园去了。

    长老依旧不在家,他媳妇说公公到三叔家去了,女人好意地想指示三叔家的方向,崴栋说他知道,女人此时想起这两个小伙子来过,并惹得他公公气呼呼地回来;女人喊着正要上车的四个人,她说:「喂!别再惹他生气,他年纪大了。」

    崴栋笑笑地向她挥挥手。

    车子无法驶过杂乱的牧草地,他们绕了远远的一圈才到三叔家,还没进门就听到长老宏亮的声音,他们以布农族的语言交谈,以故大家都听不懂屋内谈些什么。

    「对不起!请问达海长老在吗?」国志在纱门外说话,出来开门的是比勇,他请问来者是谁,但立刻看到国志身后的两个人,比勇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屋内传来问话,比勇以他们的语言回答后三叔走了出来。

    「有什么事吗?」

    「他是三叔。」尧圻向国志说,国志依老夏的指示说明他来的目的,三叔思考了一下说:「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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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之28 黑色奇莱 原创-詩憶。》

    长老坐在单人椅上,他拿着长长的烟管看着四个人,一眼就认出崴栋和尧圻,他向两人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为什么一定要冷饭热炒?」

    「不是我们要来的。」崴栋慌忙挥着双手,他指着国志说:「是我们老师。」

    「长老好,我叫朱国志,这位是我太太苏茜芮,我们俩人都是国中老师,我的哥哥叫朱国晋,二十多年前和村子里的陈琬琳结婚,在台北住了两年后我哥哥就跟他太太来这里定居,半年后我嫂嫂通知我们,哥哥在工作时意外失足跌落山崖,半个月前我来这里把他的骨灰带回台北,我发现哥哥的右肩胛骨关节断掉了,我想我哥哥是不是在失去意识或意识不清的时候掉下去的。」国志把照片拿出来放在长老的面前,长老弯下身仔细地看着照片。

    「她有得到财产吗?」

    「有,一间房子、意外险的理赔。」

    长老想了一会儿后向比勇说:「叫里面准备晚餐。」

    「坐下!要说好一段时间咧。」长老点起他的长烟管。

    那里住着十多户居民,混有布农族、阿美族还有其他族群的人共同生活,为什么十多户的人家各有不同的种族已经不可考了。他们的祖先用岩石盖房屋,岩石很牢靠,后面又有高山挡着,十二三户的房屋连在一起成一个ㄇ字形,房屋只占很小的地方,以现在的坪数来说约是一百八十坪到两百坪。

    你们都到过那里,那边的土地扣掉两百坪后有相当大的土地可以耕作;如果像古人说的男耕女织,或是男主外女主内,今天是不会有这个传说的。

    那里的土地一半种玉米,一半种小米,我们原住民大部份是男系家族,男人有决定性的威严,他们负责耕作、修理房屋。记得有一年小米丰收,于是男人们酿了过多的小米酒,它的量足够喝上一整年;当时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以为年年都会风调雨顺,年年都会像今年这般收成良好,他们举办了盛大的丰收祭。哎!就这么说好了;男人不一定要为男人说话,我不能说他们忙于庆典就忽略工作,反正这十多个男人从此就天天喝着自己酿的小米酒;女人除了养鸡、烧饭外还要看着田里的作物。

    原本是大家分摊工作,但是现在男人只顾着喝酒,所以这些苦命的女人包揽了所有的事,照顾孩子、喂猪养鸡、照顾田地,本来一人一份工作,现在却变成一人要干两三人的活,于是田地的收成变得不好,猪养不肥、鸡又得了鸡瘟,那阵子她们的生活苦得不得了,没东西吃了,偶尔(到最后变成经常)到村子里要些蕃薯青菜。

    那个时代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山下的人会给她们东西,给东西的时候总附带几句勉励加责备的话,不外乎是叫她们要男人下田工作之类的;女人听多了就不再下来要东西了,每个人都有尊严,为了只顾喝酒的男人拉着脸皮让人数落确实也不好过。

    那里的女人是勤奋的、任劳任怨的,连老女人都出动帮忙带孩子、捡些野菜回来糊口。

    天还没亮的时候她们就必须洗床起衣服,十多个女人相当合作,她们把所有的衣服放一缸,不分你家、我家,就是一起卖力地把它洗完。

    这时老人家(当然也是女人),就生火准备早餐,小米粥是最常的食物,配上加了一点酱油的地瓜叶,早餐男人可以将就这么吃;午餐和晚餐男人就需要下酒的菜。男人们的生活可以说是从中午开始,他们吃饭、喝酒、聊天,而女人则是连喘口气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

    有一次,女人向男人说鸡长得不好,如果要吃肉请他们出去狩猎,女人希望日子能回到以往,男人照顾田地外也能到山上狩猎为家人添些好菜。

    男人过了许久不用工作的日子哪肯再到山上斩棘守株?男人要女人把鸡和猪杀了,等到饲养的禽畜吃完了,男人居然要女人们替代他们出去捉些山鸡鴙鸟。你知道的,当时的女人是不会反抗男人的;女人的日子就像雪上加霜,她们生活在没有明天的日子里。有时候没东西吃也只能把小米粥和着盐巴,女人瘦骨如柴,她们从此就不再下山。

    山下的人有时会送一点东西过去,这些鱼肉完全没有女人的份,我们知道这种情况后也就不再送东西上去了,一家人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是那里的男人游手好闲,成天等着女人伺候他们。这已经违反我们祖先留给我们的精神宗旨了。

    男人吃不到油荤就打女人出气,他们认为女人没有尽力地工作;可悲的是他们的下一代有样学样,男孩子从七、八岁就跟着父亲、祖父喝酒,而女孩则是拼命地帮着洗衣服、养鸡,女孩养的鸡还来不及长大就已经成了俎上肉,如此循环了几年,他们十几户人家已经一无所有了。

    这个时候男人便差着女人到山下要东西,每个人都有尊严,为了男人的鱼肉,女人穿著破旧的衣服低声下气地装着笑脸挨家挨户问有没有吃剩的东西。

    山下的男人看不过去,他们到山上和男人理论,山上的男人以为他们的女人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才会有山下的男人替她们到山上争口气。于是女人们被集体处罚,他们把女人的双手绑起来高高地吊起来,甚至连八十多岁的老妪也没被放过;她们不准吃饭,一天只能喝三口水,这样处罚让两个老女人不到两天就死了,男人并没有因此结束体罚,他们把那两个毕生贡献自己生命的老妪丢到玉米田里,说这是最高等的肥料。处罚经过三或四天才结束,男人放过女人的同时向她们撂下狠话,他们说女人只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所有的一切必须依着男人的旨意行事。

    女人诚心地向上帝祷告,祈求全能的主能赐予她们生存的勇气,女人可以抛弃一切,但她绝不会抛弃由自己体内诞生出来的骨肉,她们愿意忍受到孩子长大,于是她们尽力教导男孩要有责任心,要像祖先那样地到山上狩猎,男孩有着父亲和祖父做为背后的靠山以及模样可学,他们哪肯听母亲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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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之29 黑色奇莱 原创-詩憶。》

    秋天,月圆的时候,男人交待女人,他们要在石桌那里喝酒赏月,他们说看到的月亮愈圆,将来的日子就愈幸运。

    女人开始手忙脚乱的张罗食物,但是贫穷就是贫穷,再怎么张罗也只有山上的野菜和三个鸡蛋。

    「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些东西。」说话的女人叫阿布斯,三十出头的年纪。她是个坚强的女人,从不为任何委屈掉眼泪,当其他的女人泪涟涟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坚毅的说。

    「妳们去摘些野菜。」阿布斯向其他的女人说。大家面有难色地说附近的野菜已经被采光了。

    「往山下去找!村子里的人不摘野菜吃。」阿布斯说完转个身指着另外两个女人说:「到山下的牧草园那里找找看有没有鹌鹑蛋。」

    「阿布斯,煮得太丰盛的话以后呢?每天张罗吃的,小米都没时间照顾,尤哈尼也叫不动他。」

    尤哈尼是那群好吃懒做的男人中年纪最轻的,尤哈尼已经十七岁了,按照布农族的习俗他早应跟着父亲学习狩猎并且可以独当一面,可是这些成年男人连为他举行凿齿的仪式都没有。没有祝福的仪式他就无法体会到往后人生所该肩负的重任,所以他以捉弄母鸡为乐,母鸡被他追得跳上晒衣架而咯咯叫,有时还把排泄物拉在洗好的衣服上,这下子苦了布妮,布妮小尤哈尼几岁,可是她所做的事比尤哈尼沉重的多。

    布妮敢怒不敢言,她向妈妈诉苦,阿布斯说苦难总会过去,上帝会给她们美好的将来。

    阿布斯带着猎刀上山,说不定上帝听到她的祈求,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捕到一只果子狸,果子狸不大,炒食起来可能不够十几个人吃,于是她就再采些野菇和一些果实,她带着满满地收获以及一颗沉重的心回家了。

    女人捡了二十多个鹌鹑蛋,还有些刚长出来的野生芦荟等等。有了材料就好办事,布妮负责生火,一个火炉给妈妈阿姨们煮菜,一个火炉准备烧热水给妹妹和男人们洗澡。

    果子狸的肉加上野菇和绿色果实削成的薄片后快炒,炒出来的量足够男人下酒了。

    「这是什么菜?」打散鹌鹑蛋的女人问,她打算把野菜加在里面,这样量看起来多些。你是知道的,菜不够吃是件严重的事,女人可不愿意重蹈覆辙地被凌虐。

    「不知道,叶子看起来很嫰,除了这种,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菜了。」摘菜的女人说。

    「好,」打蛋的女人把野菜拿起来闻一闻说:「没有腥味,和着蛋一起炒应该不难吃。」

    上桌的菜有果子狸炒什锦、野菜鹌鹑蛋,女人用果子狸的骨头熬了一锅汤,加些百果、野菇,还有渍萝卜以及一锅以枸杞子、山苦瓜叶熬成的小米粥。

    「今天的酒最陈最香,明天起就要酿新酒了。」巴苏亚说。他是阿布斯的丈夫,身材硕壮,以前是打猎高手,山猪、野羌、鹿、山羊等对他而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然而这些都成了过去了。

    「小米的收成差不多而已。」另一个男人说。

    「够酿酒就可以了。我们还不都是这么过的?」

    男人们听了大笑起来,是啊!他们都是这样过日子!女人们会张罗所有的事,他们只消在石桌旁看着日落,享受凉风就行了,女人是他们的肋骨。

    男人们对菜色很满意,这时夕阳已经西下了,天空一片紫橘色,秋风徐徐吹来,圆圆的月亮隐约可见,它还躲在云层和天空之中,薄薄地像杯底沈淀的小米酒;男人们兴致高昂地唱着山歌,歌声中觥筹交错,他们尽情地享受最后一缸小米酒。

    女人们在屋子的前面架起竹桌子,她们喝着加着几粒野果实煮成的小米粥配着渍萝卜填饱肚子,吃完饭后她们帮孩子洗澡,然后收拾料理时的果皮残屑后就带着孩子进屋睡觉。

    男人喝酒绝对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结束的,以前如此,今日也不例外,女人总是隔天再清理男人留下的垃圾。

    秋天是完美的季节,太阳不再那么炙热,女人因为气温凉爽加上昨日的辛劳都睡得十分入眠,阿布斯直到七点才醒过来。

    阿布斯赶紧把布妮叫醒,要布妮到左邻右舍把阿姨们叫起来,每天要干的活就是那么多,晚些工作就得加紧赶工。

    -奇怪!为什么会睡这么晚?阿布斯喃喃自语。

    「哇~~~」布妮凄厉的叫声从屋外传来,她的声音成了女人们的起床号,许多人都冲到了门口,眼前的景像让几个女人一时之间瘫软了下去。

    十五个男人(包括尤哈尼和瓦干)七横八竖地以各种奇怪的姿势倒在石桌旁边,;有的趴在石桌上,有的倒在地上,有的双脚搁在石椅而人却倒在地上,也有的侧身躺在地上。

    阿布斯和两个胆子比较大的女人慢慢地、有些害怕地走上前,「该不会全部都喝醉了?瓮底的酒最烈了。」阿布斯说。

    「那不像喝醉酒的样子。」亚碧带着怯懦且发抖的声音说,她说完就不再向前了。阿布斯没有停下脚步,她走到男人的面前一个个的审视他的的脸孔,然后弯下身子摸摸他们的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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