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张良的眼里,公输家族的人,就是这世间所有的冤魂的制造机。
那簪子,自然是精美无比,比韩国宫廷的妃子们所戴之物都要精致。然而他却觉得,那样的精致,跟秦国的强大一样,生着狰狞的血盆大口。
他听那万越安说这簪子的来历就已经在心中冷笑不已,但是他并不了解那万越安,只是听说家里很有钱,来历不明。祖上究竟做什么的也并不翔实,只是到了他父亲这一辈似乎是做珠宝首饰生意。
他还未出言讽刺那簪子,这司月玄竟然突然就把簪子送人了。
瞧把那万越安震惊地张良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虽然并不了解,但是作为男人,他明显感觉到那万越安对司月玄的好奇,并不亚于对这簪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开口阻拦,但是他极不喜欢那簪子,所以就冷眼看着。
然而还是忍不住地冷嘲热讽起来他很偏激,他知道,但是他忍不住,也不想忍。
“那簪子的确了不得,公输家的手艺,天下之大,无人能模仿。且那公输家的传人从十年前就再没人见过,也许是在战争里死去了也说不定”张良说道,语气有些冷:“然十年之前他们全部都是秦王政的工匠,专门为他打造战争机器。你看这关中秦地千里,从别国掠夺来的土地,都有他公输家的无双才华,取百万战士的首级,不费吹灰之力,一只簪子,不过是皮毛而已。”
怎么又扯到这里了司月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才明明还在说她垂涎美色财富
“为何突然消失了”司月玄问道。
战争已经死去的人,她不愿再提。她也是不喜欢那位白起将军,太残忍血腥。只是,历史上沙场的将士,残忍血腥的不在少数。
那些仁慈的将军,帝王不会喜欢,他的士兵也不会喜欢。
比如汉朝武帝时期的飞将军李广,对待将士非常好,没有等级,和将士同吃同睡,然而却是一生无封,最后在三军阵前自刎而死。
“不知道。坊间公输家传人做的首饰,因为稀少,价格不断提高。就算只是赝品红儿告诉你的三千钱,只是赝品价格。”张良睨她一眼说道。
“哦”司月玄应着,若红儿知道她送出去的簪子,其实是真品,那
“若是真品,价值连城,就一点都不夸张了。”张良冷笑道:“你用那只簪子可以自己修葺那凉棚,可以跟罗席买回小米,够城外的方圆百里的百姓吃一年的粥。”
“那么值钱”司月玄难以置信。
“自然,你如果愿意,现在就回去让那万越安娶你,他也定然不会拒绝吧毕竟那样的东西随便就送人,家世得大得惊人吧”张良说着不觉又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司月玄听他又开始嘲讽她,便彻底冷了脸,也不接话,大步往前走。
张良继续说道:“到时候你也不必求别人,用万家的钱就可以做那些事情,比如修葺民宿,让百姓过完这个冬天。你若是万家夫人,又对罗家有恩,还可以让罗席降低米价”
张良越说越逼真,仿佛司月玄的身份已经嫁了过去。
司月玄突然停步,转头,往上抬起,双眸冒着火星,一字一句地说道:“公子,若奴婢能嫁得万老板,自然会依照公子所说的去做,在这里先替那即将受到我恩惠的百姓感谢公子的聒噪。不过在这之前,我势必得感谢公子方才的提醒,所能得偿所愿,公子便是奴婢的媒人,到时候定当重金感谢。”
司月玄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不过我乃贫寒之身,自然不能再送公子那样的簪子,且公输家的手艺,实在玷污公子的品味。不如就送公子一张地图吧,我现在就回去画在竹简上。”
“地图”张良不怒反笑,问道:“什么地图”
“当然是韩国的地图啊”司月玄冷笑道。
………………………………
断玄之月
sat jul23:58:32 cst 2015
“韩国地图”张良最听不得别人提起韩国,连那些些靠着修养强撑的假笑都几乎龟裂。
“是。我也可以一并把六国的地图都画了,包括现在正饱受战火的赵国。”司月玄脑子里的玄断了,她也不想接起这玄:“反正,它们终将都是秦国的土地。”
她这话一出,中儿听着惊得汗毛直竖,忙上前想阻止司月玄,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张良已经伸出右手,欺身从后面搭上司月玄的腰,拦腰抱起司月玄,扔在他的右肩膀上。
司月玄一骇,突然头晕目眩,然后就觉得腰上重重地一疼,肠子都被压向胃的方向,她差点吐出一口酸水来,双手自然想抓住什么东西却没抓住,悬吊在肩膀上,她怕自己掉下去,头着地,于是本能地抓住了他背上的衣服。
地上的灰尘在他脚下轻扬,半身血液逆流,回到脑子,这唤起了司月玄一点点的理智。
若他面前此刻有条河,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扔进去吧
他的手压着她的大腿,大步往前走。
她猜过往的路人一定在看他们,因为她耳朵有听见路人在窃窃私语:“张公子肩膀上的姑娘是谁啊”
她头也不敢抬,怕别人一眼看出她来,那么她绝对会名扬全城。
中儿在张良身后跟着,既紧张又安心。
他跟在司月玄身旁快一月,听司月玄所说之话,很多只关于药材,现在方见她说起六国,秦国。
她说起地图时,中儿心里就是一惊,看着张良的背,没有伸手揍她已经是万幸了
这个城市,在楚国的边境上,这个城市里,因为偏僻,三面环水,一面环山,山高陡峭,攻守都艰难,所以秦兵并没有来这里驻扎浪费兵力,且没有必要。
所以这里大多是楚国百姓,韩国遗民,尤其是韩国遗民,若听见她刚才的言论,至少,会冲上来把她撕了
这司月玄是怎么了平日里几乎不见什么情绪起伏的。今日已经发疯两次了
话又说回来,她开始到底为什么要卖掉那簪子
这张良公子,似乎很喜欢和司月玄说话,可是话的内容都比较奇怪。刚才的话似乎把司月玄给惹火了,然这张良似乎故意如此,就是想看她发火似的。
司月玄双脸滚烫,感觉脑充血快裂开了。
“放我下来”司月玄低声说道。
张良并不理会她,依旧大步向前走。
“张良,放我下来”司月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道。
张良脚步微微一顿,心里的怒火莫名地松了一些,然而还是继续大步向前走去。
“王八蛋,放我下来”司月玄双手使劲,死命地掐张良的背。
张良背皮一痛,却并不停顿,还是继续走。
然后听见“呕”地一声,司月玄吐了出来。
张良一听不对劲,忙放她下来,但是地点已经不在街上,而是一出小巷子里,没有过往的行人。
司月玄到了地上,忙扶着巷子的石墙吐了起来也就是胃里的酸水。
司月玄一边吐,中儿一边看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待司月玄吐尽后,默默地递上去。
司月玄双眼一瞪,并不接他的布。立即转身,巷子外走去。
她现在理智虽然恢复了一些些,但是她拒绝再看到张良。
王八蛋
张良想起她出府的前一晚入睡前,也骂过她王八蛋。
她表面上对他及其恭敬顺从,可是每每气急了都在心里骂他王八蛋吧
只是她刚才到底在说什么找死的话不必说楚国人,光韩国遗民就能把她剁成肉酱。
还想画韩国地图,他听着气气也就罢了,别人一定会以为她是秦国的走狗,或者细作。
以行医为名,潜入楚国边境,想以此为跳板,进入楚国。
可是,若真是如此,他为什么要阻止她自取灭亡
这么愚蠢的女人,他实在没必要。
但是
“走城边的路。”张良拦住了欲走出巷子,回到正街上的司月玄。
司月玄看着他高大的身躯,知道自己用武力是绝对解决不了问题的。若再说些什么,只怕脱口而出的都是让他盛怒的话。
且那个中儿,之前并不帮她也就罢了,现在他站的方向跟她相反,跟张良一致。
她原本还以为,无论任何时候,他都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再三权衡利弊之下,她选择了顺从。
且就算他们并不阻拦她,她此刻现在也是头晕目眩地,走在那些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定会撞到人的。
都要怪谁啊都是他冲上来在那里对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不过,她一定会回去,偷偷藏些泻药的药粉,等下次张良吃饭时偷偷拌在他的粥里希望她有那个机会和时间。
绕城的路,比较窄。
三人一路无言,走得很快。
司月玄在地上走了一段时间,脑子的晕眩感恢复得差不多了,心情略略好了些,也渐渐忘掉了先前张良说的那些破事。
突然把张良的行径前后连起来细想了下,觉得张良有问题。
他似乎很不喜欢那个簪子的感觉。
特别是说起公输家族的时候,他似乎特别地冷漠。
在那万越安的面前,是冷漠,在她面前却是生气。
对,他在生气。
他的嘲讽,只是在告诉她,他生气了。
公输家族虽然前前后后被很多国家重用,帮助自己效力的国家设计武器。
所以自然受到那些国君的重视,可是,为什么张良说最近十年来他们就突然消失了勒
突然,司月玄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便是一直喜欢跟在她身边的中儿。
中儿会很多手艺,做的车轮,吕业说比其他木匠做的稳;补的窗格,看不出破绽。
刚才他阻止她把簪子递给那个叫做刘绝的家伙,似乎是怕她被骗
这个中儿,身份很奇怪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望了走在她右边的中儿一眼,心里想道:最好不要跟那公输家族有关系
就算有,也最好不要让那个张良知道
她有预感,这两个人之间,会有一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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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
sun jul23:58:36 cst 2015
三人一路往清远医馆方向走去,谁也没有再说话。
因为比较安静,且又多是小而窄的路,所以是一前一后,张良走在最前面,司月玄本来走最后面,但是刚才突然停住,拉过司月玄,自己走在最后。
张良放慢了脚步,等他们两人跟上来。
一路虽然无言,但是莫名觉得气氛很怪。
司月玄觉得自己颈后的寒毛直立,虽然她笃定,中儿绝对不会对她怎样。
但是她明显觉得身后有杀气,只是这杀气不是来自中儿。
突然,张良回身,她还来不及看清他的脸,张良已经伸右手把司月玄拉住,用力带到身后,左手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剑。
司月玄听见嗖嗖的声音破空而致,然后被张良挥剑击落,接着几个穿着青色短袖衣服的男子从后面一个一个地现身了。
定睛望去,共有六人。个子虽然比张良略矮一些,但也至少有一米八左右,且比张良壮。
中儿在他们面前,就像小孩子。
且看那暗器,是齿轮形的青铜环齿镖,被击落在地上,深陷入地,有一枚被击落嵌入旁边的石墙,那齿轮上,泛着紫色的光,明显是孔雀蓝,致命的毒药。
光看这身手,就非等闲之辈。且也非普通的挑衅闹事,而是要取他们的性命。
如果动手,即便张良身手再好,也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司月玄的心智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是她可是一点功夫也不会,她只是他们的累赘。
思及此,她出声对身前的张良说道:“公子,我先回去。”
张良说道:“只怕你是跑不过他们。”张良看了眼那石墙上虎视眈眈的那个人,轻轻说道。
“那怎么办”她也看见那墙上的人,个子最小,穿着褐色牛皮鞋走在上面如履平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如果她一跑出张良能控制的范围,那人就会立刻飞出环形镖击中她。可是她这样留下,只会成为对方的活靶子,他们两人的弱点。
“呆在我身后就可以了。”张良说道。
中儿已经退到张良的右边,张良略侧过身,看这六人渐渐逼近。
突然,张良开口说道:“上墙。”
司月玄还来不及反应,张良已经侧身用空着的右手抱起她,一跃上了墙。
电光石火间,他们便已经站上了那几乎不能站稳的石墙,她忙强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站稳了。
刚才站在墙上的那个使环形镖的人已经受伤在地。
她百忙中看见那人脖子上有血,且血是黑色的,脖子上插着那个涂了孔雀蓝的环形锯齿镖。
这
他是自杀的司月玄觉得自己的脑子和眼睛突然都不够使。
“你是何人”那六人在墙下面,其中一个突然出声问道。
“他在问你。”张良右手扶着略有些发抖的司月玄,看着他左边的中儿说道。
中儿并不回答,只是看着那问话的人伸出双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图案。
那六人一看那个图案,面色大为震惊,忙跪了下来。
这
司月玄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花了。或者她还是并未清醒
中儿冷眼看了他们一眼,转头看着张良,张良点头,便又抱起司月玄从那石墙上快步往前跑。
那六人一见他二人跑了,忙起身欲追过去,中儿已经伸出双手发射出许多支竹片,那些人忙伸出手里的剑档掉,但是还是有两人的脸上受了伤。
可是那些人似乎并不敢对中儿出手。中儿再射出一把竹片,便也从那石墙上快步跑走,留下那六人追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在原地傻站了一会儿,便让其中两人抬起那躺在地上已经没什么气息的同伴,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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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走之间
n jul08:00:00 cst 2015
那边司月玄被张良抱着快速翻过那石墙的尽头,纵身跳进了一条巷子,再从巷子跑进刚才的大街。
然后把司月玄放了下来。
司月玄抬眼一看,已经到了清远医馆门外。
再看天色,西边漫天的夕阳。
“不要跟红儿提刚才的事情。”张良面色不改,仿佛刚才抱着一个人跑那么快那么远是很轻松的事情,且刚才的事情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司月玄并未搭话,她心跳依旧很快,且中儿还没回来。
“你不用担心他,他一定没事的。”张良略冷笑说道。
“你怎么知道”司月玄问道。
张良啧了一声,看她的眼神仿佛看一个白痴,说道:“你应该清醒了吧”
“什么”司月玄不明所以。
张良叹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陶瓶,递到司月玄面前,说道:“自己留着吧,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难道”司月玄心跳本来渐渐慢了下来,现在立刻又大大地跳动了起来。
忙接过张良手里的瓶子,拔开瓶塞,然后用食指沾了一点点,往自己鼻子上一抹,刺鼻的气味从鼻端快速窜入鼻腔,再往泪腺散开,到整个后脑,最后到了大脑。
深吸了口气,脑子仿佛被清空了,然后定了定神,司月玄慢慢让心神恢复下来。
把瓶盖塞住,递到张良面前,张良看着她已经恢复神智的面孔,心里略放心了些,但是并未接过瓶子。
“自己留着吧,也许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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