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这狗奴才却怀恨在心,恩将仇报……”
“奴婢没有……”秋玲怎会想到,皇帝会说出这等子虚乌有的事情出来。
“大胆奴才,难道皇上还会冤枉你不成。”福贵看向那梅雪,向她递了一个眼神。
梅雪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跪下道:“奴婢作证,确有此事……”
“贱人……你冤枉我……”秋玲没想到事情会转变成这样,怒极攻心,朝一旁的梅雪抓扯去。
“放肆……”楚翎风一拍案桌,怒不可遏,“还敢狡辩,拖出去打,招了为止。”
院子里的痛苦嘶吼声慢慢消停,只剩微微呻吟。谁都想不到,那婢子倔强,死咬着是受了瑾嫔指使,更是不承认她曾盗窃过玉镯。
这便是要屈打成招?
正乾宫正厅一片死寂,人人心里战栗不安。
皇帝这是要保瑾嫔,又要堵悠悠之口。这番爱宠,教人心惊又嫉妒不已。
院子里女人的声息沉寂了下去,只剩下棍棒的闷响声。
皇帝神色已是极其不耐,看向一旁的福贵,道:“去看看,那婢子招了没?”
福贵领命,快速出了厅子,很快又折了回来。他身后两名侍卫拖着浑身是血的秋玲,血迹拖曳了一路,看起来惨不忍睹。
“……是奴婢行窃在先,心怀怨恨……”秋玲瘫软在地,已是奄奄一息,“……是奴婢冤枉瑾嫔娘娘……全是奴婢所为……奴婢认罪……”
楚翎风冷嗤一声,道:“此人罪大恶极,既已伏法认罪,便给个痛快,赐绞缢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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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秘密(一)
林茉儿站在桃树下,桃花怒放,娇艳妖娆。
微风过来,耳边的发丝轻舞,飘逸如仙,看得莫子卿都不敢接近了,怕惊扰了仙人。
莫子卿慢慢走过去,她展颜一笑,把准备的东西递过去,说:“一些治外伤的药。”她指了指他手上背的伤,那是救她上岸的时候被湖边的利石划伤的。
他没想到,那种时候,林茉儿居然还注意到了这伤,还这般上心。
莫子卿接过来,心中不甚欢喜,问:“茉儿是特意在此等我?”
林茉儿羞涩地点点头,“茉儿什么都不会,只是略懂医术,让你见笑了。”
只见林茉儿双颊酡红,一副小女人的娇羞,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林茉儿不谙世事,更不明何谓男女情爱。情窦初开的她,只是一味顺着自己的心意,一心想要待莫子卿好,不懂掩藏,不造作。
如此娇柔可人的林茉儿,竟连女子的矜持都不会,对待所有的人和事都这般直率坦诚。
“茉儿。”春香轻声唤她:“我们该走了!”
林茉儿深深凝望莫子卿一眼,轻声道:“子卿,茉儿不便逗留。”
“你叫我什么?”莫子卿惊喜道。
“子卿?”林茉儿诧异,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你不喜欢?”
“没有,很好。”莫子卿笑了起来。
是啊,这样很好。
白色身影早已消失在回廊深处,莫子卿却像失了魂似的还在驻首眺望。眼见着林茉儿的离开不到片刻,心里就已觉得空荡荡的了。
碧水轩。
梅雪挽起床帏,正欲侍奉瑾嫔起身穿衣。只见她微微起身,棉被就从肩上滑落下来,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肩胛上散落着几个深浅不一的青紫痕迹。
那是男女欢爱后留下的痕迹,皇帝昨夜又宿在碧水轩。
这宫里的人都知道碧水轩的主子得皇帝的盛宠,连着他们这些个奴才,走在宫里也是神清气爽。
女婢掩嘴一笑,打趣道:“皇上离开的时候还吩咐奴婢小心伺候,莫要吵了娘娘休息。”
瑾嫔微微一笑,淡淡道:“月有盈缺,莫要以今日荣耀,得意忘形。这深宫内院里,碧水轩成了焦点,切记不能有什么行差踏错,让人捉了纰漏。”
“是,奴婢谨记!”
那秋玲之事,虽过了些时日,还是心头的阴影。
那事没几日,韵妃来访。
瑾嫔说是要和韵妃说些体己话,将人都遣退了。韵妃离开后,她进屋去,却见自家主子面色惨白,犹自还在惊慌之中。
瑾嫔不知为何又想起那日韵妃的话了,心里微微颤抖。
“本宫也不拐弯抹角,今日来是有几句话要与妹妹说道说道。妹妹莫要觉得唐突了。”
“娘娘给过的提点,嫔妾在此谢过。娘娘有事也请直言不讳。”
“秋玲那婢子,她家中有兄妹三人,两位老人早年便缠绵病榻,花费了不少家中银两。前些日子父母的病情甚是危急,急需用钱延命。那人便是看中秋玲是个孝顺的孩子,便威逼利诱。”
“那孩子做此糊涂事,也实属无可奈何。一旦被那人瞧上,你答应与否怎会有选择权。”
是啊,这样的事找上门,便是没有选择余地。答应了便有可能只牺牲自己,换来一家人的安康。若是不应,自己一样要死,也赔上一家老小的性命。所以,秋玲受了杖刑,也得死咬着不能松口。
“那婢子,虽没招认指使人,为何最终还是改了口?”
那时,韵妃听了她的话,笑着摇了摇头。
她却猛然明白,那时,那位总管大人出去定是对秋玲说了什么。
比如,若想家中父兄能平安无事,便俯首认罪之类。
而这样做必是皇帝授意的。
她们一众人的勾心斗角,他如旁观者冷笑瞧着,任由着她们斗得鲜血淋漓,却不干涉。
他是根本不在乎,还是有什么她猜测不了的深意。
想到这些,她一阵心悸。
那个男人,是和她在床帏里缠绵温存过的人。他算是她的夫君,却又不是。
昨夜,他甚至还在她耳边说过些贴心的温情话。
韵妃最后说:“是何人要加害你,本宫不必言明,你必心中有数了。至于该怎么做,你也会有自己的一番斟酌。”
那话说得漂亮,那个女人是想拉拢她,却又不像是。
可是,字字句句,都在告诫她。
她要为自己打算,她也必须为自己打算,否则便会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弄得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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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秘密(二)
瑾嫔穿戴整齐,刚一出里间,便看到一个太医院的药童手托香案,静立在一旁。案上红娟垫底,中间摆放着一个白玉药碗,碗里的药汁漆黑浓郁。
“奴才见过瑾嫔娘娘。”药童微微躬身行礼,手上的药碗却无半点晃荡,“这是杨大人亲自配的药方。”
梅雪将药碗接过,道:“娘娘等会便服用。”
皇帝时常让太医院的人给她家主子开些补身安神的药膳,虽是为主子的身子着想,但那药却是苦涩难以下咽。她见主子每次服用那药都是一脸苦大仇深。
药童面露难色,低声道:“皇上的意思,奴才要见娘娘服用了才算交差。”
瑾嫔将饮用完的药碗刚放下,门外一名内侍匆匆进来,禀报道:“正乾宫茉儿姑娘求见!”
梅雪看向自家主子,却见那个女人脸色遽变,神色复杂奇怪,有股深深的厌恶。
和那个女人牵扯上的事,都没有什么好事,连她觉得甚是讨厌,更何况她的主子。
“梅雪,请茉儿姑娘进来。”
“记着,万不能怠慢了。”梅雪领命,刚迈出几步,瑾嫔却在她身后严厉地补充道。
林茉儿一进屋便瞧见了那空空如也的药碗,心里着急,礼数皆忘,便问道:“娘娘已经服用那药膳了?”
“已尽数服用,有何不可?”瑾嫔见林茉儿神色忧虑,心生疑虑。
“奴婢唐突。这药是何人送来,何人开的药方?”
“皇上嘱咐太医院杨大人开的方子。”梅雪冷嗤,道,“娘娘体虚,这便是调理身子的药膳。”
“杨大人开的方子?”林茉儿低头喃喃重复着,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林茉儿从碧水轩出来,心情很是沉重。她将一块脏污的丝绢拿出来,在那乌黑的地方又仔细地嗅了许久。
就是这个味道,没有错。
这丝绢的脏污是她清晨急匆匆到太医院,与一位送药的药童撞上,药泼洒出来,她用丝绢替那药童擦拭污渍弄上去的。
药童走远后,她闻着丝绢的药味觉得有蹊跷,却怎么也找不到那药童了。
她几经询问,才知那药是为碧水轩的瑾嫔娘娘准备的,心里惊慌,便冒昧拜访。
最终还是晚了一步,那药已经被瑾嫔尽数服用。
这事,她琢磨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怎知,她回到正乾宫,便遇到正欲离开的杨怀仁。
“杨大人……”林茉儿急忙唤住他,“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怀仁见她神情谨慎,微微感觉必是相当严重的事情。
回廊尽头,林茉儿见四下无人,便将那丝绢摸出来递给杨怀仁。
“杨大人,这事非同小可,您仔细闻闻,那味道可会有错?”
“麝香……”杨怀仁仔仔细细闻了半天,惊惶地看向林茉儿,“这从哪里来的?这东西,女子接触多了会导致不孕……”
“这是瑾嫔娘娘今日服用的药膳。茉儿询问过,他们都道是杨大人开的方子……”林茉儿见杨怀仁的脸色瞬间惨白,“瑾嫔娘娘受宠,有人不想她怀上子嗣,便在药膳里动了手脚……”
“茉儿姑娘……”杨怀仁厉声打断她的话,“这事你必须烂在心里,否则会遭来杀身之祸……”
“杨大人,众人皆知这药是您开的方子。若是有人从中作了手脚,茉儿怕您会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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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秘密(三)
“茉儿,这事你不要再过问。抓药,煎药,嘱咐药童小心送药,都是我亲力亲为,不会有半点偏差……”
“可是……”林茉儿见杨怀仁严肃认真的神情,垂低头思索着,自言自语道,“……药里的麝香……”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瑾嫔娘娘?”林茉儿猛然明白过来,抬起头盯着面前那个人,质问道,“她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要害她?”
“茉儿,在这宫里便有许多的无可奈何。”杨怀仁沉重地叹息,“很多时候我必须做出选择,明哲保身。”
“杨大人,这些不能是你害人的借口。”林茉儿沉下脸,厉声道,“奴婢敢问杨大人,您当年学医,难道不是因为想悬壶济世?难道没有人告诉过您,作为一个医者,当把自己医治的病患的健康和生命放在一切的首位。一个医者必须学会决不受任何贫富贵贱的干扰,更不能用所学做伤天害理之事。”
“您的做法,我无法苟同。茉儿一直以为您是个正直的医者,是我看错了。”
作为一个医者,可以技艺不精,但不可以没有良心。
这些道理,他行医几十年又怎会不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就在看。
他深信这些,这二十多年,无论形势怎样,他始终守着做人的最后底线。
他在这宫中行医已经二十多年,他明白这是不能凭着自己的良心做事的是非之地。
他心底明白,许多事没有选择,但他有自己的底线,
如今,这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却全盘否认了他的做法和为人。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有些难以启齿的羞耻。
他其实很羡慕林茉儿,还可以这般随心所欲去做人处事,他的很多原则在这深宫里早就遗失掉了。
“我也是逼不得已,这些事,我只是个太医,根本没选择。你便不要再过问此事了……”
“究竟什么人逼你?”林茉儿想了想道,“皇上深明大义,或许会……”
“万万不可……”杨怀仁急急打断。
“若是告诉皇上,茉儿愿意替您承担罪责。我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林茉儿苦笑一下,此时的她若是无牵无挂,午夜梦回的时候,心里念着的那个人又算什么?
“茉儿,你不明白吗?这是杀头大罪,甚至会株连全族。”杨怀仁心里着急,脱口道,“你道是这些年皇上为什么会连一儿半女都没有……”
杨怀仁将这话说出来就立即发觉有所不妥,林茉儿聪慧,会很快猜到其中的真正涵义。
林茉儿愣怔地看着杨怀仁,疑惑道:“是皇上不想要孩子?”
后宫妃嫔不算特别多,但也不少。若有人一直毒害子嗣,这么多年了,以那个男人的睿智,可能早就猜到其中有蹊跷了。
瑾嫔服用的药膳,是皇帝亲自吩咐下去的。无论是抓药,煎药,杨怀仁都亲力亲为,连送药的药童都会亲眼看着人将药服用下去才能交差。
很明显,这事是那个男人吩咐做的,只因他现在还并不想要孩子。
“这事,你只能烂在心里,知道吗?”
“可是……”林茉儿不解,那个男人为什么会不要自己的孩子。“长期服用这样的避孕药膳,对女子的身子会有折损。久而久之,甚至会导致不孕……”
“这方子,很温和,损伤小。再说,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若是不幸怀上了孩子,皇帝不想要,又怎能保住。现在什么都不是,到那时候,就是一条人命。
这样没有错,反而能免去将来一个女人和孩子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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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一)
夜深人静,碧水轩里间床榻上,一个身影还在辗转反侧。
林茉儿的异常举动,她怎会不生疑虑。待那个女人一踏出碧水轩,她即可吩咐人去探听情况。
那个女人游走太医院多番打听她服用的那个药膳,她派去的人也见她与太医院的杨怀仁在回廊低语,远远瞧见,两人似有争执,神色都很是凝重。
瑾嫔盯着帐顶,睡意全无,她知道,她今早的药膳定是有问题。可是究竟有什么问题,她就不得而知。
然而她急需的弄明白的就是那药膳里究竟有什么蹊跷,她将药碗里残留着的药汁用丝绢吸附上,又差人想办法送到宫外请大夫辨认药里用的些什么药材。
其实,她不用找人验证,也猜得到药膳里会多出什么东西。如今宫里,每个女人朝思暮想的无非就是一个孩子。一个可以带来无上荣耀的皇子。
如今,她最是得宠,受孕的机会最大。那些个女人怎会轻易让她得逞。
瑾嫔在昏暗的房间里突然冷冷笑起来。既然如此,她何不将计就计。
御书房,月明星稀。
楚翎风放下最后一本奏折,轻声道:“结果如何?”
即时如此之久,御风终于回来复命了。
“属下在梦璃山都细细盘查过了,茉儿姑娘的话句句属实。”御风想起在梦璃山的听闻,语气微顿,不知不觉,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继续道,“属下顺着查下去,却有意外发现。”
“什么?”
林茉儿的身份果然非同一般。不然以御风的办事能力,怎会花费如此长的时间。
“那个叫林墨言的女人。她是茉儿姑娘的师傅,曾是一个江湖上名动一时的女神医。”御风展开一个陈旧的画卷,画纸微微泛黄,说明年代久远,里面是一个倾世绝伦的女子,与林茉儿竟有几分神似。
楚翎风微微眯起眼睛,是她,难怪觉得那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