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苏诺语惊喜地问,“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来救你回去”夜离的声音中带着令人心安的魔力。
黑暗中,两个人不顾世俗礼法的相拥,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于夜离而言,这样的场景曾是他幻想过无数次的,令他激动莫名。而苏诺语,则更多的是因为害怕后的放松。
在这阮府中,有令她厌恶的人,有令她想即刻逃离的人,只是,她不知道在这样的重重看护下,要如何才能出的去。不是没有想过夜离来找她,只是没有想过他会来的这么快,这么及时如今,在她熟悉的怀抱中,耳边是他低沉醇厚的嗓音,莫名地令她感觉到安全。甚至,有一种想要停下来,栖息在这安宁的港湾中的想法。
难得的旖旎,难得的暧昧
“公子,苏小姐”伴着石海的声音以及随之亮起的烛火,将一室气氛破坏殆尽夜离骤然回头,怒视着石海,几乎有一种除之而后快的冲动
石海在那样骇人的目光中,瑟缩了一下,垂下头去,努力减少存在感。而苏诺语则迅速清醒过来,原本身处黑暗中的那丝脆弱伴着明亮的烛火消失殆尽,她猛地推开夜离,小声说了句:“方才我失礼了”
石海看着苏诺语骤然将夜离推开,终于意识到他犯了多么愚蠢而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心中甚至想过,将烛火熄灭,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夜离按捺住心中的激荡,看一眼地上破碎的花瓶,笑着问:“怎么这花瓶原是为我准备的”
听他这么说,苏诺语也扑哧笑出声来,不好意思地点头:“我听见外面的打斗声,便吹熄了屋内的烛火,顺手拿了这个东西防身。只是后来听见了你的声音,则才放下心来。”顿一顿,她声音愈发低下去,“夜离,谢谢你们来找我”
“说这话便是客气了”夜离注意到自从屋子明亮后,她便一直低垂着头,心中猜想她或许不愿意他们看见她的真容。只是很好奇,为什么她要以真面目示人。
苏诺语低垂着头,不再说话。她虽说感谢夜离他们回来找她,但是若是叫她重新选择一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走这一趟。若非如此,她怎会彻彻底底将一个人看清还有阮师伯的话,说得含糊不清,却是话里有话。
他说“无论你的目标是谁,今日没有成功,于人于己或许都是好事”。他说“有时候,有些事,不要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你的判断未必准确”。
苏诺语心中有些疑惑,他说他知道自己今日的目标是谁,那么之后的这番话是何意是在告诉她,对褚哲勋的判断出了差错吗苏诺语记起夜离也曾几次三番地跟她说,她所谓的那些证据其实都经不起推敲,难道真的是她结论下得太过草率吗
苏诺语正在认真思索着这事,便听夜离突然压低声音说了句:“有人来了。快走”语毕迅速将烛火重新熄灭,转身拉住苏诺语的手,对石海说,“你负责断后”
黑暗中,苏诺语紧紧抓住夜离的手,这个男人总能给予她满满的安全感
夜离牵着苏诺语来到窗边,这个阮府,他是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他微微低头,在苏诺语的耳边,说:“诺语,一会儿紧紧搂住我,不要害怕”
“好。”苏诺语点头。
夜离打横将苏诺语抱起,再度出声安抚:“相信我,诺语”
回应他的是苏诺语紧紧搂住的手臂,和微不可见的颔首。夜离抱住她,从窗户上一跃而下,脚程飞快地来到围墙边,一跃而上,顺利地出了阮府。对于夜离而言,即便是抱着苏诺语,区区阮府也是困不住他的。现在令他好奇的是,方才的来人是谁。
一路走得极快,夜离来到提备好的马车旁,方才放下苏诺语,对她说:“好了,我们在这儿等着和石头会合。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苏诺语上马车前,突然抬起头,看着夜离,轻声说:“夜离,谢谢你”
今夜的月色清亮如水,撒下淡淡的柔和的光芒,两人站在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静静的对望着彼此,没有人破坏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然则,夜离怔怔是因为被苏诺语盛极的容颜所震惊到,他就那么痴迷地看了许久,直看得苏诺语都有些羞赧得别开目光,他方才回过神来,尴尬地说:“诺语,你”
“很抱歉,之前一直隐瞒了我的真容。”苏诺语极快地解释,“这才是真正的我”
“很美”夜离发自肺腑地赞一句,随即说,“好了,夜里还是有些凉,你上马车等我吧”
夜离的反应令苏诺语有些纳闷。原本因为他的夸赞,她尚有些羞涩,转而便是那么淡淡的一句话,几乎让苏诺语觉得,是因为自己的隐瞒让夜离生气了。她本想出言解释几句,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她“嗯”一声,上了马车。
说起来,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最开始的他们只是陌生人,并不一定要那么真实地面对面。后来,习惯了那样的容颜,也懒得再换。今日若非是意外,也许她还会一直以之前的样子示人。
马车上的苏诺语想着方才夜离的骤然转变,微微蹙眉,难道他也和阮天浩一样,都是重美色之人还是说,从来天下男子就是一个样的比如,阮天浩。比如,当今的圣上。
若真是如此,那更不必心怀亏欠了苏诺语这样想着。
当夜离和苏诺语在寂静小巷中各怀心思苦等的时候,石海那边处理得倒是没有费太多周折。
在夜离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来敲门,声音压得极低:“小姐,您在吗”
石海玩心重,便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回了句:“谁啊”
外面那厮声音愈发低沉,说道:“我家少爷让小的来问问您,他之前提议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若是您同意,他明日就安排您离开阮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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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心中悸动
石海一听,双眼瞪得和铜铃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外面那厮见他没有回应,继续说:“小姐,您好好考虑一下。我家少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啊”
石海气极,一把将门拉开,将那屋外小厮拖进来,扼住他的咽喉处,厉声问:“你家少爷还说了什么”
那小厮眼见此变故,瞪大双眼,拼命挣扎着想要大叫,双手使劲拉扯着石海的手臂,双脚在地上乱蹬。奈何实力上同石海有着天壤之别,即便使尽浑身解数,依旧挣脱不得。
石海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声音也越发阴沉:“你家少爷还说了什么你若不说,我便捏断你的喉咙”
小厮一听这话,吓得脸色煞白,一个劲地使眼色给石海,示意自己愿意说。石海手上微微放松一丝,那小厮逮住机会,扯着嗓子,然而“救命”二字尚未说出口,便被石海一个用力,再度紧锁咽喉。
石海眼底尽是嗜血的狠戾,喝道:“你若再不老实,我便要你知道挑衅爷的下场是什么”
小厮心中惊慌至极,他知道今夜是闯了鬼了,遇上这么个阴鸷的主儿,难逃一死他在心底做着天人交战,其实于他而言,说与不说,皆是死若是被少爷知晓,他的家人必定也是难逃一死的
这样想来,小厮心一横,闭上眼睛,咬舌自尽了。石海见状,并不耽搁,转身身影隐没在夜色中
没过一会儿,夜空中传来两声布谷鸟叫,苏诺语猜想,这多半是石海与夜离之间的暗号。果然,紧接着就是石海的声音:“公子,咱们走吧”
夜离点头,心中还有几分沉溺,如师叔所言,诺语的真容真的是极美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她,竟比原先的她还要美上数倍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诺语一直以来都易容示人了
“公子,您可知道,方才那人是谁派来的”石海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气愤。夜离颇为好奇,挑眉看他。
石海并不卖关子,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将他们离开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只见,夜离的神色愈发阴鸷,握拳的右手上青筋爆出。
石海见状,面上带着一丝愧疚:“公子,请您惩罚若非是我大意,必定不会叫那厮寻了方便。”
夜离面色如这夜色一般,诡谲中透着阴鸷,他拍拍石海的肩膀,说:“无妨,石头。他知道无论说与不说都是个死,为了保全家人,必定会选择死在你的手上。只是,这阮天浩”夜离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马车,方才他们这声音,诺语必定也听见了,不知她心底会多么难受
石海见夜离的话戛然而止,也不说话。他知道,现在公子恨不能亲手了结阮天浩就是他,也没有料到,堂堂的阮府二少爷、平南王府郡主驸马竟然会在大婚当夜就想着纳妾进门的事这事若是叫平南王知道了,必定饶不了他
思及此,石海看向夜离,在他耳边低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与他听。夜离眸中精光一闪,暗自思量再三,对石海低声交待:“莫要走漏了风声”
“是公子放心”石海点头保证。
如夜离所料,方才石海一时间义愤填膺,声音并不算小,马车内的苏诺语一字不落全部听见。阮天浩再三用行动彰显着他的无耻,苏诺语像是已经习惯了般,嘴角上扬,扯起一个了无笑意的笑容。
摇摇晃晃中,精神紧绷了一天的苏诺语有几分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马车外传来夜离低沉的声音:“诺语,下车吧”
苏诺语睁开眼睛,看了半晌,才记起自己是在马车上,连忙起身。下马车时,睡眼惺忪的她一个不小心,直直地摔下去,眼看就要五体投地,苏诺语认命地闭上眼睛。
然而,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反而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苏诺语一脸窘迫,几乎不想抬起头来。耳边传来石海隐忍的笑声,夜离的声音中也有几分笑意:“诺语今日大概是受了惊吓,累了吧回去好好地睡一觉,明早就好了”
“嗯”苏诺语低声地应着,忍不住抬起头瞪一眼还在一旁开心莫名的石海。
“啊你”石海的声音倏地提高,像是受到震惊一般。他目不转睛地盯了苏诺语半晌,方才又不敢置信地扭头去看夜离,直到触及到夜离冷若寒星的眸子,他才浑身一个激灵,说了句,“啊,公子,您交代的事,还没有做完。”便落荒而逃。
苏诺语被他的反应弄得有几分不知所措,眨眨眼睛,表示无辜。夜离解释道:“石头这人向来是大惊小怪,你无需理会”
“哦”苏诺语闷闷地应道。
接下来,两个人便陷入一片沉默之中,直到回到离月居。夜离方说:“有什么事也都暂时抛下,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苏诺语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一个人影朝她冲过来,边嚷边将她抱了个满怀:“呜呜小姐,您终于回来了您真是吓死我了上次您就答应过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不辞而别,独自行动。这才短短几日,您就违背承诺呜呜”
夜离唇角上扬,这个小丫头对诺语是实打实的忠心。他说:“你们必定有话要说,我先回去了。”顿一顿,他叮嘱心云,“你家小姐累了一天,你让她早些休息”
看着夜离的背影逐渐消失,苏诺语方同心云一路进了屋。短短数十步,心云已喋喋不休在她耳边说了许多,着实令她有些吃不消。不过,相比之前在阮府,那偌大的安静的客房,苏诺语真心喜欢有这丫头在身边聒噪的感觉。
进屋后,心云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一会儿揉肩一会儿捶腿,生怕没有将小姐服侍高兴,改明儿又抛下她走了。苏诺语看着她忙碌的样子,隐约也能猜到几分她的心思,将她扶起来,说:“心云,抱歉。我的确答应过你不再抛下你,但是今日这事非常危险,我不想连累你”
“小姐,我的命都是您给的您如今却同我说连累,难道您不要心云了”心云的心思非常简单。她宁愿陪着小姐死,也不要小姐说什么让她好好活这种话。
苏诺语略微有些无奈,双手捧住她的脸,轻声说:“好。下一次,无论是福是祸,我都带着你一起。”也许,她真的没有明白心云的心思。
这样面对面许久,心云一直偏头凝望着苏诺语,半晌后,方才说:“小姐,您今日竟然没有易容,就出谷了”她方才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现在终于明白过来。
苏诺语含笑看着她,算是默认了。今日的事解释起来太过复杂,关于报仇,她向来没有对心云提及,所以也不想将今日的事说与她听。而心云大概也知道她不愿提及,因而许多事情,她从不多嘴。
心云想起方才夜离说话时不同以往的温柔,好奇地问:“小姐,公子今日瞧见了您的真容,有没有惊为天人”
苏诺语想了许久,他当时的表情算是惊人天人吗她只记得他当时倒是怔忪了许久,方才呐呐地说了句“很美”。这样算是吗她摇摇头,不确定地说:“也许吧”
心云笑着说:“小姐,您知道吗今晨我发现您不在屋,不得已之下,去求了公子,他二话不说,便出谷寻您了说起来,我两次寻不见您,都是求助的公子,而到最后都是公子保护您回来的您和公子还真是有缘呢”
苏诺语心下了然,即便是心云去求了夜离,单就他能放下帮内的事务来救自己,就值得明日好好一谢她伸出手指戳一下心云的额头,说:“什么缘分不缘分的又在那儿浑说”
心云见苏诺语面颊微微泛一点红,聪明地点到为止:“小姐,您早些休息吧方才公子已经交代过我,您累了一天,一定要让您好好休息”
苏诺语瞪她一眼,这丫头何时也学会打趣她了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定要注意叫她同夜离和石海保持距离
躺在床榻上,神经绷了一天、方才在马车上都睡着了的苏诺语如今却了无睡意了。她仔细地回忆着今日的事情,尤其是夜离出现后的点点滴滴,唇角不禁上扬成一个完美的弧度。
说实话,当她倍感无助的时候,他出现在她面前,那一瞬间,带给她的感动真的不是一点点她永远不会忘记,当他破门而入时,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的那种感觉,心跳倏地加速,却又极安然淡定。他在她耳边询问她是否无恙时,那语气中隐藏不住的焦急;以及之后抱着她一跃而下的时候,他说相信他
苏诺语隐隐觉察出自己心境上的变化,同阮天浩之间的种种纠葛,似乎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久远到她几乎要回忆不起那种感觉。如今,她的脑海中浮现着的都是同夜离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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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真容示人
苏诺语神色一暗,无论如何,在大仇得报之前,她不想再轻易涉足感情即便,夜离总是给人一种正人君子的感觉,她依旧有几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而夜离回到房间后,更是了无睡意。他想着方才石海的话,心底便有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气升腾而起。原本,他还准备明日旁敲侧击地问问诺语,为何会突然决定以真面目示人了。现下不必多此一举,他已然明白个中缘由。
初遇时,他便看出诺语的易容术,那么阮天浩自然也能看得出来。若非他拆穿了诺语的易容,诺语如何会以真面目示人若非如此,他如何会说出那样的轻薄之语
夜离记起当诺语被师叔带走后,阮天浩曾有一段时间没了踪影,而回来后却面上带着笑意,并神秘地说是去谈了一桩生意。他当时便有些起疑,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桩生意他用“生意”二字来形容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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