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勋,我以为今日你不来了呢”阮天浩回身看向来人,熟络地拍一下肩膀,说,“你可是我的座上客一会儿,我们兄弟要好好地喝上一壶”
“这个自然走吧”褚哲勋说话间目光状似无意地扫一眼苏诺语,随即又看向别处。
阮天浩转身离去,将苏诺语忘在了脑后。苏诺语轻轻松一口气,这个褚哲勋算是无意间解了她的围。只是,他们间的仇怨纠葛岂是这样就可以轻而易举抹杀的
苏诺语看着两个人相携离去,忍不住上前一步,她在心底对自己低语:苏诺语,这是最好的机会你的仇人就在前面,如此情形之下,你欲取他性命,轻而易举切莫错过
这样的念头驱使着苏诺语向前几步,紧跟在褚哲勋的身后,五步左右的地方,指尖的针被她紧紧夹住,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紧张到她指尖微颤,生出了薄薄的汗意,险些那银针便要落了地。
褚哲勋同阮天浩一路有说有笑,注意力却全在身后那小女子身上。他知道,今日若不叫诺语尝试一次,只怕她会一直抱憾。褚哲勋甚至脑子里兴起一个念头:要不叫她尝试一次,也好死心
对于她急于报仇的心态,他是能理解的。诺语从来也不是任凭人安排的唯唯诺诺的小女子,反正他有自信,以诺语的功夫,是伤不了自己的。
这样想着,褚哲勋故意放缓脚步,露出破绽给苏诺语。
原本,一直紧跟在褚哲勋身后,伺机而动的苏诺语见他忽然间放缓了脚步,心中立即警觉起来。莫不是被他察觉了她忍不住停了下来,顿了半晌,见褚哲勋似乎没有回头的意思,她方才又跟在了他的身后。
眼见他们离坐席越来越近,苏诺语知道,再不下手,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她紧咬下唇,心一横,快速靠近褚哲勋,同时扬起手里的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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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峰回路转
“你这姑娘是怎么回事啊小爷问你那么久话,你都没有反应是吧该不会是个哑巴吧”那个面如傅粉的男子不知从何处又冒了出来,指着苏诺语嚷嚷着。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饶是苏诺语的心智已足够冷静自持,淡定自若,仍旧是身体轻颤,手指下意识地松开,银针瞬间落地。苏诺语心底暗暗叫糟,惟愿众人都不会注意到这细微末节的一点子变化上。
那男子犹不死心,上前两步,拉扯住苏诺语的衣袖,借着酒劲,大声问:“问你话呢说话啊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仅仅两三步距离的褚哲勋和阮天浩,两人回过头来,便看见苏诺语站在那儿,一脸尴尬与无助。褚哲勋递了一记眼神给石海,石海心中有数,连忙向苏诺语靠近。
苏诺语眼见事情逐渐有失控的趋势,恨不能一掌将这男子给劈晕过去若非是这男子话语间所表现得太过愚蠢,她几乎要以为他同褚哲勋是一伙的。否则,怎会出现得这般赶巧
阮天浩记起来这个问题方才自己也曾问过,似乎这位小姐并未回答,他警惕的目光扫视她的周围,眼尖地发现地上的银光一闪,随即他目光凌厉地看向苏诺语。这个女子今日是来者不善竟敢在他大婚的日子上捣乱,他必定得叫她付出代价
几乎是同一瞬间,褚哲勋也看到了地上的银针,他微不可见地蹙眉,赶在阮天浩行动前,上前一步,状似无意间地来到男子面前,说:“这位公子不知是谁家的怎能如此无礼地对待小姐呢”
那男子借着酒意原想打发走面前的人,然而,当他的眼睛看清来人时,头脑中那一点酒精瞬间便挥发了他重敛心神,对着褚哲勋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褚爷小的不知是您,多有叨扰,请您见谅”
这一次,褚哲勋不忘递一记“放松”的眼神给苏诺语,按说两个人素未平生,他有此举动,若换做旁人必定感激涕零。只是,苏诺语并不领情。
她冷冷哼一声,转身欲走,现在的情形已不必刚才,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她即便心急,也不会贸然行事。既然今日已拿褚哲勋无法,那么这个阮府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慢着”在她转身的瞬间,被一记浑厚的声音叫住。
苏诺语转身过来,看着说话的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平南王平南王方才已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这女子的动机不纯,也许是某个大人物所派的眼线平南王决定还是将话问清楚好一些,这才出声询问。
苏诺语谨守礼节,对着平南王拜下去:“王爷安好”
“有姑娘在此,老夫如何安好”平南王的声音中难辨喜怒,像是说着家常话,唯有眼底精光一闪。
在这种情况下,苏诺语只得装糊涂:“小女子愚钝,不明白王爷此话是何意,还望王爷明白示下”
褚哲勋眼见惊动了平南王,在这样的场合下,平南王是无可争议的最有话语权的人,他亦不能出言顶撞。褚哲勋只得对着石海使眼色,另寻法子。好在石海是褚哲勋心腹,对褚哲勋的暗示心领神会,微微点头后,转身离去。
“公子,许久未见,我家公子请您去前院一叙”石海找到阮天策,含蓄说道。
阮天策了然石海的每一个易容后的长相,见是他,心底便知是褚哲勋遇上了麻烦。他笑着点头:“好,我即刻就去。”随即同身边的人低声交代几句,便跟着石海离开。
平南王很显然对苏诺语这样的回答不甚满意,索性将话挑明:“老夫久经沙场与官场,什么样的场合没有见过姑娘若是识趣,便该实情相告。否则,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女子不过是京城骆员外家的小女子,今日代爹爹前来恭贺郡主大喜。若是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小女子即刻就走,不敢打扰王爷的雅兴”苏诺语随口编造,这种情况下,她既不能说自己是白府的人,也不能说自己是那已经暴毙了的皇后,只得胡编了一个身份,试图能瞒天过海
平南王冷哼一声,说:“老夫亲眼见你手中藏有银针,必定是心怀不轨既如此,莫要怪老夫不客气”他吩咐着府内的守卫,道,“来人给老夫拿下”
“是”所有人在平南王的一声令下,将苏诺语团团围住。
苏诺语知道,这个时候若是一味用强,必定下场极惨,唯有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时候,保命才是最要紧的事
“王爷对小女子多有误解,还望王爷听小女子陈情”苏诺语我见犹怜地说道。
平南王挥挥手,断然道:“方才老夫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知珍惜如今,为时已晚”
褚哲勋见状,负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拳,他甚至想过要在情况危急关头,同平南王的人大打出手。只是,以他如今的身份,那样做会难以收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行此下策
苏诺语知道,在场的诸人不会有人为了她而去得罪显赫一时的平南王,故而放弃了抵抗,站在那儿,一脸的高贵不可侵
这个时候,阮天策随石海来到旁边,他看见人群对面褚哲勋一脸的紧张,瞬间就猜到了中间女子的身份。想必这就是那个令褚哲勋念念不忘的苏诺语苏小姐了吧也罢,这个事出在他的府上,有他出面自然是更适宜
苏诺语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她便知道今日是插翅难逃了愤愤地看一眼对面的褚哲勋,苏诺语心中不甘,没想到重生一世,她依旧无法奈何于他
莫名地想起夜离之前的话,向来不言后悔的苏诺语心底划过一丝悔意,若是当初听夜离相劝,只怕事情不会落至如此地步但愿夜离是个信守承诺的真君子,即便她不在人世,他依旧可以帮她报了白府的深仇大恨
眼见情形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阮天策刚准备出言为苏诺语说话,人群中另有一道声音传出来:“且慢”
所有人的注意力刹那被吸引了过去,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出言阻止的竟是阮府老爷阮忠他自平南王身后走出来,对平南王说:“王爷见谅,这个小丫头我曾有过一面之缘,是个天真善良的孩子”
苏诺语眨眨眼睛,心底纳闷。这是什么情况她何时以这副容颜见过阮伯伯莫非阮伯伯也看出了什么当然,这些都是小事,在这样的暗示下,她若还不懂变通,岂非愚蠢
苏诺语连忙上前两步,恭敬行礼,笑语嫣然道:“阮伯伯安好不想自那次见面后,伯伯还能记得我,真是不胜荣幸”
阮忠满意地颔首,果然是个心思灵透的丫头。他看向一旁一脸沉思的平南王,说:“王爷,今日是犬子同郡主大婚之喜,实在不必大动肝火。这个小丫头不如就交给我,如何”
平南王沉吟片刻,方道:“也罢既然亲家开了口,我自是不能拂了你的面子”转而看向侍卫,说,“好了,都散去吧注意警戒”
“是,王爷”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侍卫又各归各位。
苏诺语站在那儿,正想着要不要趁机撤离,便听得身后有温柔的女声传来:“你这丫头,怎么每次出现都能惹出麻烦呢”
不必回头,苏诺语就知道说话的是蒋氏,她心知蒋氏这是得了阮忠的暗示,不会让她轻易离开。既然他们救了她,就必定不会再随意相害。
思及此,苏诺语索性放下戒备,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她回身冲着蒋氏一笑,低头作娇羞状。蒋氏看出她的那点子小心思,也不点破,将她带离前院,安置在后院的客房中,并吩咐了人好生伺候。苏诺语知道,这是怕自己跑了,便干脆将话挑明:“夫人放心,老爷今日于我有恩,我必定会当面谢恩之后,才会离开”
蒋氏笑着说:“即便如此,我还是要以防万一。你今日的行为的确是出挑了些,按说为了你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老爷实在不必同王爷开口求情。但是既然老爷这样做了,必定有他的道理,那么,你便在此等候老爷吧”
直到一切恢复如常,褚哲勋都有些纳闷,他本已想好让天策出面,保住诺语的。不想竟然峰回路转,阮伯父提前一步保护了她。天策他们是知根知底的人,但是阮伯父并不知道诺语的身份,且诺语今日的小动作不断,以阮伯父的性子怎会有此举动呢实在有些蹊跷
不过,至少现在可以放心的是,诺语跟着伯母走了,一定是安全无虞的褚哲勋也终于可以安心下来,好好用些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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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识破易容
事实上,阮忠的举动不仅是令褚哲勋好奇不已,也让阮天策和阮天浩惊讶万分。阮天策决定稍晚些时候,同褚哲勋碰个头,再做决断。而阮天浩更感兴趣的则是那个自称骆员外女儿的女子,能令他爹亲口向王爷讨要的,必定不是个身份单纯的人他一定要想办法去会会那个女子
宴席过半,阮天浩寻了个借口,去到了后院,随意拉了一个丫鬟,问:“方才大娘带来的女子现在何处”
“回二少爷的话,那小姐现在后院的客房内。”丫鬟朝着身后的某间屋子指了指。
阮天浩点头,往那客房走去。来到门口,见外面有人把守,他说:“你们在外面候着,我进去与那小姐说几句话就出来”
“回二少爷的话,夫人吩咐了小的们,一定要看好这位小姐,否则叫小的们吃不了兜着走。”夫人特意交代过,事关重大,守门的小厮不敢随意将他放进去。
阮天浩最不满意的就是这些个下人张口夫人、闭口大公子的,简直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便喝道:“滚开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这女子搅了我的兴致,莫非我连审问几句的资格都没有吗”
小厮见状,吓得喏喏:“那二少爷进去就是,小的们在此守着门。”
阮天浩不再理会他们,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子。
早在阮天浩一来,苏诺语就知道了。毕竟是喜欢多年的恋人,她又怎会听不出他的声音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不在前院好好地陪宾客,到这里找她做什么莫不是真如他所说,要来教训自己一番
见到阮天浩进来,苏诺语起身,冷着一张脸,说:“二少爷,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你究竟是谁”阮天浩开门见山地问。
苏诺语看着面前站着的昔日恋人,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方才在前院,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是骆员外家的女儿,今日来府上,只为恭贺二少爷与郡主大婚之喜”
阮天浩向来聪明过人,对于苏诺语的这套敷衍之词全然不信:“你我都是聪明人,何必再打哑谜这次的请柬除了王爷那边的,我都是亲自过目的,根本没有什么骆员外。而看王爷的那副神情,应该也没有邀请你才是。何况,你方才手中的银针落地,你以为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二少爷,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你此时应该出去招待宾客或是回新房去陪郡主”苏诺语不想同他纠缠。这个时候,她倒是希望那个阮伯伯能将她叫走。
阮天浩找了椅子坐下,斜眼盯着她:“有你这等心怀不轨之徒,我如芒在背,又如何能放心去招待宾客”
“如芒在背”苏诺语低声重复一遍,继而说,“二少爷为人若是光明磊落,又怎会有心怀不轨之徒莫非二少爷是曾经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这话像是戳中了阮天浩的内心,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下去:“你到底是谁你今日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要以为有我爹一句话,你便能安然无恙你以为你露出的破绽还少吗”说着,阮天浩骤然起身,逼近苏诺语,手在她面前一晃而过。
苏诺语在他起身靠近的瞬间,只觉得一阵劲风袭面,本能地后退。然而,袖中的银针与易容的假面,依旧是落入了他的手中。她慌忙低下头去,下意识地去躲避他审视的目光。
“你且看看,这是什么”阮天浩不去看她惊慌的反应,略带玩味地低声说:“易容乔装,可见你身份诡异随身携带的银针总不是用于女红吧”
银针
似乎曾经也有个女子喜欢随身这个
只可惜,后来死于大火中,如今想来真是有几分可惜呢阮天浩想着,神情有几分恍惚。
苏诺语的余光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盯着银针,神情不自然,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心中蓦地一动:他是不是想到了自己曾经,自己也是这样,银针不离身呢
未及深思,苏诺语便勒令自己停止了想象,这样实在是无意义。令她生气的不是另娶他人,而是上次他的那番话。于他而言,她已经死了,的确不能要求他为她守一辈子。可是,他说他眼中只有利益,没有真情所以,即便现在他知道她的身份又如何
阮天浩唇角噙一抹略有几分残忍的笑,他从不是念旧之人他将手中的掷向桌面,说:“若是再不肯说实话,休要怪我不客气”
“我是大夫,银针傍身,只是为了救人方便。”苏诺语说道。这也算是实话,银针于她,用途广泛。
阮天浩抬起头来,嗤笑:“救人还是杀人”然而,当他的目光看向苏诺语的一瞬间,有几分怔怔:他自问见过的美女车载斗量,这些年来,无论是京城的大家闺秀还是江南的小家碧玉,乃至青楼的莺莺燕燕,他都见了不少。可是,从未有谁有面前这个女子这般盛极的容颜
阮天浩的目光有几分痴迷,毕竟无人不喜欢容貌美丽的女子,即便是他也一样。追逐利益与欣赏美人是不冲突的
苏诺语秀眉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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