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敬畏了,诡疫除了,九山城安生了,何乐而不为呢?
老族长为什么装病呢?
老族长吞云吐雾着,唉声叹气地说道:“孩子,你不懂!”
“求老祖宗明示!”
“唉――!”
老族长又怅怅的叹息了一声,动动身,小侍童赶忙将他身后的靠垫支起来,老族长又唉声叹气地说道:“这百草大仙,哪儿能那么容易请的动呢?”
“啊?”
小侍童一脸惊惑和茫然,
又过了好一会儿,老族长叹息着说道:“早点睡吧,早点睡吧!”
话未出口,眼泪吧嗒吧嗒的想流出来,心中的苦,比黄莲还苦,心中的愁,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小侍童收了烟袋,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进来的是府上的家丁,表情略带惊慌:“老祖宗,门外有客人求见!”
老族长转过脸,狠狠的睃了他一眼:“你个不懂事的小崽子,不是跟你说了吗?谁来也不见,谁来也不见,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老祖宗为何如此紧张,少轩也不见吗?”
门外,突然有人接住了他的话,声音非常友好,
老族长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虽说这是他的府邸,依然感到极其不安,看向门口,此时来了个不速之客,他举止若若,潇洒飘逸,回首转眸间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柔美,他正是都城大名鼎鼎的叶少轩。
旋即,老族长镇定了镇定心神,看向这小崽子,虽说他在都城名声大噪,可这是九山城,这里是族长府,即便是杜一恒、南宫燕到了这里也要礼敬十分,恭敬十分,说出话儿来,也要慎重几分。
这里是族长府,我,是九山城的太上皇!
“大胆!”
旋即,老族长气得火冒三丈。
叶少轩不亢不卑,若无其事,伸手一拽,披风从身后滑脱,铁心自然为他接了过来,恭敬的站在一旁,
叶少轩从容不改,霸气凌人,看着老族长,似笑非笑。
沉默了好久,好久,老族长气馁了。
虽然不计较他的擅闯之罪了,来到府上,好歹送个帖子,让人通报一声,就这样直接的闯进来,是何其的无礼!
当然,这些怨言老族长不会发作出来的。
叶少轩更知道,按成规造访,他见不到这位狡猾老族长。
对峙了一会儿,老族长的脾气消了不少,叶少轩抱拳,恭敬一揖,说道:“晚辈叶少轩,给老祖宗请安了,愿老祖宗福寿安康,……”。
“唉――!”
听到‘康复’这两个字,老族长又唉声叹气起来。
“老祖宗,为何如此烦心?”叶少轩怡然自恃地紧问一句,老族长顿时机灵一下,暗道:‘好险,差点露馅儿了’,赶忙绷起了他那皱巴巴,布满沧桑的脸,怒视起叶少轩,不说话,耍着脾气。
叶少轩悠然一笑,他的笑容,邪魅而迷人。
叶少轩悠悠笑着,和气恭顺地说道:“老祖宗这几日沉珂不愈,想必有忧心烦心的事,晚辈愿与老族长分忧,不知老族长是否接受少轩的帮助?”
他再次抱起拳,微微弯下身,非常谦逊,
在躬下身之后,又微微抬眼,看向老族长,
老族长一脸怒态,怒视着他,更在心里说道:“有策速速献来,套什么近乎?”
唉,想法毕竟是想法,这句话,老族长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来的,见这个小辈如此恭敬,虽然平素很少来往,不免又有了几分好感,即便老族长这样想了,也不会说出来的,工整神态,威坐床榻的边缘,老气横秋的气场,十分威仪:“忧心?我有何可忧心的?”
老族长还想吹嘘一下他的地位,他的受人敬仰,叶少轩却用了一副极其极端的神色看向了他,说道:“老祖宗,您没有忧心的事?”
这个眼神儿,让他压力山大。
这小子今晚来这里做什么?
听说,他很聪明,装病的事莫不是被他看出来了?
我若这样送客,万一他有办法解我的危机呢?
这根救命稻草,我是听听呢?还是不听。
老族长一下子在心里揣测了好多问题,最终,气怒怒地说道:“老祖宗我受九山城百姓敬仰,无病无灾无痛,吃得好,住得好,有什么忧心的事?既然你小子非说我有,倒勾起我的好奇了,说来听听,你认为我有什么忧心的事?若胡言乱语,胡搅蛮缠,我定治你个目无尊长,擅闯族长府之罪”。
叶少轩悠然地笑了。
这老族长真是死鸭子嘴硬,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还装!
来临前,叶少轩已经将老族长的底细调查了个底儿朝天,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这百草神庙和杜家有着莫大的联系,十几年前,杜长卿‘衣锦还乡’,次年,开始修桥铺路,大兴草药事业,大兴土木,刚刚起步,万事艰难。
百草神庙也没有如今的辉煌,
在当时,他只是一个破败的小庙宇,别说香火鼎盛,一个月也不见得有几个前来上香的,当时,老族长是百草神庙的庙祝,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老族长突然说自己有通灵之术,可以请来百草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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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命脉图(1)
当时的杜家,摊上了大事,
集体进山的药农失踪了,引起民怨沸腾,抵制杜家兴建广袤府。
后来,杜长卿等人摔众到百草神庙祈福,并许下承诺,若寻回失踪的药农,定然重塑金身,扩建庙宇,老族长更是大显神通,与大仙通灵,并且得到指示,这是仙神启示,庇佑大行山,庇佑杜家的征兆,那些药农会安然回来的,果然,几日后,几十药农同时回来,并且还带回来奇珍药材,述说当时情况,如恍然一梦,纷纷说:当时大雨封山,滑坡阻路,有一道神光引领他们,进入一地,寻来很多奇珍药材,更为惊险的是,他们躲雨之地,发生了塌陷,若不是那到神光,恐怕,他们要葬送在那里了。
药农的话和老族长的话十分吻合,从此,百草神庙成了九山城百姓心中的信仰,随着杜家慢慢做大,她的灵验更加如日中天,日新月异,乌落兔走,九山城中的福运、祸运、和百草大仙、和老族长息息相关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很多人已经忘了,在没有广袤府时,百草神庙只是一座无人问津的小庙宇,而那个穷困潦倒的杜立炳,更不知在何处,多亏了杜家,多亏了广袤府,他才成了百姓之首,成了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
他的光环,犹如太阳,普照在大行山中的每个角落。
……
老族长说话,何以解忧,唯有‘小叶儿(叶少轩)’
……
第二天一大早,不知道是那阵风刮的,族长大人的病突然好了,并且大发请柬,相约九山城有威望的人物定于腊月十九,也就是三天后,聚集在百草神庙,他要开神庙,备三牲,整饬祭礼,求百草大仙赐福九山城。
是不是关乎‘请灵’的事?上面没说。
……
“主人,族长府的请柬!”
杜一恒也在邀请的名单内。
如今,九山城城门被封锁将近一个月,城中百姓固然可以自给自足,但终究不是办法,不是办法也没办法,城门被封,九山城的百姓一个也出不去,杜家的草药生意也停滞下来,民困潦倒的现象已经微显。
与其看着满仓廪的草药闲放着,杜一恒主持,将那些祛瘀疮、解体热、去痛止痒的药材分发给有需要的百姓,特别是艾草,艾草燃烧后会发出香味,有消毒的作用,这样一来,即便没有药方治病,不被传染才是最关键的。
自杜长卿过世后,杜府少爷们变了称呼,
杜重是老大,又是杜长卿的嫡子,自然而然成了杜府的主人,称为‘大爷’,杜一恒管理广袤府,在‘二爷’的称呼里又多了个‘东家’,叫杜一恒‘主人’而不是‘二爷’或‘东家’的人,自然是南院儿的人。
杜一恒看罢请柬,微微的笑了一下,
“阿严,老族长真有这个本领吗?”
关于请柬的事,在九山城都传开了,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只是,老族长真能请下百草大仙吗?阿严虽然怀疑,却不肯定,坦然说道:“阿严猜不出,不过,阿严知道,万事皆有根源,呃?……”。
“说来听听!”
杜一恒正色看向阿严,
他们都在怀疑,老族长那么狐假虎威的人,他有几斤几两,杜家人知道的最清楚,不可能让自己身败名裂,明知不可为而为,他为了什么?阿严想了一下,眼神垂了下来,说道:“就好比这艾草,……”。
阿严犹豫了,看向的是艾草,其实是避讳仓库中收拾艾草的杂役。
“打比喻?你说详细点!”杜一恒迫不及待的追问一句,
“主人真不知道?”阿严看向他,显得非常滑头。
杜一恒好气起来,狠狠的睃了他一眼,说道:“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阿严憨憨一笑,说道:“阿严想说什么,少主不是知道吗?阿严和少主的想法是一样的”。
“你呀,……”。
杜一恒笑了,他什么也没说,
其实,阿严的想法和杜一恒的想法一点都不一样,只是有很多事阿严不便多去详细解释,顿了一下,杜一恒深思熟虑后说道:“大后天我们一定要去,我倒要看看这位老族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
……
杜一恒的事务很繁忙,查看了库房艾草的数量,又要到别的仓库,主人走出了大门,阿严浑然不觉,他心里有心事,听说了老族长要请百草大仙,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蓝翎儿:“翎儿姑娘,你到底去哪儿了呢?”
蓝翎儿失踪了,
蓝翎儿是莫名其妙的失踪,是诡异而又凭空的失踪,他不知道蓝翎儿去了哪里,他很担心,这是他的真心,
然而,他也有私心,蓝翎儿是唯一的百草仙族后人,这诡疫和她有没有关系?
“阿严,在那里想什么?”
“啊?没,没什么!”
杜一恒走出了库房,在身后没有看到阿严,当回头时,他愣愣发呆在原地,特别入神,忍不住呼喊一声。
“来了!”
阿严追上了杜一恒。
……
诡异的瘟疫,确实堪忧,过了今天,明天堪忧,朝不保夕的生活,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是阴影,杜一恒不相信老族长真能把百草大仙请下来,有些事,还是早做决定的好,到了晚上,打道回府,杜府一片安静。
无意中,听到有人在骂骂咧咧,她露出了一肚子的火气。
“真是倒霉,本来以为杜长卿死了,会有好日子过,谁想到又发生了瘟疫,每天熏艾草,弄得我身上一股子的糊味儿,……”。
史佳宁在抱怨,非常的抱怨。
在杜府的日子,真真是快受够了,
守孝的原因,满府上下提倡简朴,不能愉悦歌姬,不能大声说笑,不能衣着华丽,更别说花枝招展了,没有华丽的衣服,不能高贵的炫耀,史佳宁可以忍,关键是她的心,明明喜欢的是叶少轩,却要向杜一恒投怀送抱,本以为有个蓝翎儿可以让她搬弄是非,蓝翎儿又失了踪。
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又赶上了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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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命脉图(2)
有人在远远的看着,静谧的回廊,月光微微的半照在身上,史佳宁一脸恼怒,无法宣泄地从此地经过,她刚刚在房中熏了艾草,‘难闻’的气息,让她快憋死了。
于是,出来透透气。
透气是假,抱怨是真,有口不能言的生活,真是无法忍受。
“小姐慎言!”
最了解史佳宁的还是蓉婆。
蓉婆跟在史佳宁的身后,卑躬屈膝,心中最多的是担心,太了解小姐的原因,就怕她的抱怨被人听到,杜府看似波澜不惊,实则都不是好惹的角儿,特别是杜长卿复活的那天,以后要更加小心,被人知道弱点,万一再上了贼船,今后的日子是不好过的,史佳宁将杏眸一转,停下了步子,一脸冷漠地问道:“杜一恒什么时候回来?”
蓉婆想了一下,说道:“早着呢,这两天城内不断有人感染疫病,姑爷忙的无暇旁顾,到很晚的时候才回来”。
一想到瘟疫,史佳宁浑身上下都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更心生恐惧,左思右想,杏眸徘徊,最后非常坚定的说道:“这鬼地方,我们一定要想办法离开,一定要想办法离开!”
越是担心,心里越是紧张。
蓉婆安慰道:“小姐放心,目前府上还没有人感染,应该是那些艾草起了作用!”
“对对,对对!”
史佳宁连忙赞同,神色慌张地转过身来,焦虑地说道:“不行,不行,我要再熏一遍艾香,对,再熏一遍!”
……
史佳宁转身回了寝室,
她以为,刚才的话不会有人听到,
却不知,在远处有个人一直在留意她们的对话,他便是杜一恒。
杜一恒心血来潮,今天提前回府,找兄长,嘱咐一些事,因此,违反了平素回家的习惯,在经过花园儿的路上,看到回廊中的史佳宁,杜一恒对史佳宁是有好感的,她体贴,温柔,善良,识大体。
刚才的那些话,彻底颠覆了在他心中的印象。
史佳宁走了,杜一恒依然立在原地,相见的心情凉了。
阿严将拳头放到口唇上,轻轻嗯了一声,表示他没听到刚才的话,
“哎!”
杜一恒怅怅的叹了口气,转身说道:“走吧,到兄长房中!”
阿严紧随其后,怀中紧紧的抱着一个长形的大盒子。
九山城多事之秋,城中紧锣密鼓,各个提心吊胆,每个人忙碌的脚不沾地,杜府的长公子杜重却很清闲,因为要守孝三年,很少参与外面的事,别看清闲,却是身负重任,简单的概括是,杜重要把身体养得好好的,不能出任何的毛病,不能染上瘟疫,这是召开家庭会议后,杜一恒做的决定。
幸好杜府的人还没有出现症状,因此,杜一恒下令,减少府上进出人员,杜重留守家中,他主外;
两兄弟,必须分工明细,万一都感染上,杜家就绝后了。
这便是舍一个保一个的大局,
起初的时候,杜重不同意,认为他是哥哥,应该站在弟弟的身前,保护家人,杜一恒又晓之以理,源氏夫人有孕在身,怎可让未出世的孩子成为遗腹子?在杜一恒的劝说下,在杜旺管家的劝说下,看看‘可怜’的妻子,杜重勉强答应。
这些天来,杜重留守家中,寝食难安。
夜深了,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房门突然响了,杜重的精神一机灵,接着,杜一恒领着阿严走了进来,一股子的药熏味,在杜府任何地方都可以嗅到,都是一个味儿,艾草的味道,见是杜一恒,杜重忙不迭的上前,犹豫一下,赶忙问道:“弟弟,你回来了?疫情怎么样了?有所控制吗?”
兄长如此胆小,杜一恒没有说假话的余地,轻轻的摇了摇头,
杜重好绝望,
杜重的脸上,又挂满了焦虑,他的惶恐,忐忑,已经到了杜一恒心有不忍的地步,安慰道:“不过,今天发病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那医治的药方呢?”
杜重再次追问,
每当想起那些得病的人会腐化成白骨,他会吓得双腿发软,心惊胆战。
杜一恒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