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气道:“王妃说什么呢,我当然要跟您走了。您走了,我还留下来干什么?海棠追随王妃到天涯海角。”
初初笑道:“不用天涯海角,我不会让你们跟着我流浪的。”
欧阳夫人早派人把清平书房的画和其他值钱的东西拿走了。初初一直忙着自己这边,等想起来的时候,书房里只剩书了,古懂。画儿,他收藏古砚统统不见了,甚至他平常用的茶杯都拿走了。初初觉得自己的心象灰一样,风一吹就散了,混进烟尘里变成尘埃。
幸好他坐过的那把椅子没有拿走。如果不是因为大恐怕也拿走了。初初默默地走过去,坐在上面。幻想着清平仍在时的样子。
她从书架上拿下两本书,那是清平最喜欢看的。书里有他的书签和标记。初初看着那些细若蚊蝇的小字,飘逸灵秀真是字如其人,就仿佛清平整个人都站在眼前,冲他轻声说话,温柔地微笑。
她果断地抱着两本书出去,可惜那幅望夫图不见了。他的画儿本来就值钱,现在他不在了,只能是更值钱。欧阳夫人又不是傻子,那幅能卖上万两雪花儿白银。不过不同的是,初初纯是收藏,而她经济困难时会拿出去卖了。
再多的伤感也没有用,她把那两本书塞入包中,果断地离开这里。
他们三人每人一个包儿出府而去,在府门口果然遭到了拦截,让她把那些手饰留下一部分。初初怎么肯呢?几个侍卫和几个家丁就将她们围了起来。
除了海棠之外,初初和黄芮哪把他们放在眼里,三招五式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个个弄得鼻青脸肿,嗷嗷怪叫。
初初打得痛快,把他们打趴下之后,初初回头看着站在廊下的欧阳夫人和众位奶奶们,她冲她们轻轻地挥了挥衣袖,大有别了司徒雷登的意思。
欧阳夫人和众奶奶们满面怒容,可是又无计可施,初初她们三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王府。
可是当她踏出府门的时候,百种滋味涌上心头,心中忽然凄凉翻涌。
从来没想过她会离开王府,更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但她又一想,离开就离开,有一天她一定会夺回来的,到时候这里只属于她一个人!她要用这座王府纪念清平。
三个各背一个大包儿,虽然都是男装打扮可是终究引人注目。
海棠象浑身长满刺儿一般浑身不自在,她担心地道:”王妃我们去哪里呀?现在太太给咱们租的房子也不能去住了,咱们不会露宿街头吧。”
“别叫我王妃啦,有这样落魄的王妃吗?你叫我城雪姐姐就行了。”
“那怎么行!奴婢怎么能跟主子称姐妹呢,那样的话连我娘都不允许我,我娘说了,要知道尊卑上下,不如我叫你小姐吧。”
“得了吧,我们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排什么谱儿?你就叫我城雪吧,连姐姐也一并省了。”
“那更不象话了。”
黄芮听了着急道:“你还真是事儿多,叫什么还不行?就象我一样,叫她姐姐不得了?”
可是海棠仍然叫不出口,那是出于她身份的本能。她觉得她没有资格跟她们平起平坐,平起平坐是不对的。接下来她会不知道怎么生存。
不管海棠在纠结什么,初初想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不能再这么招摇过市。
走了两条街,离王府虽然不算太远,但已经有了一段距离。她先找了个客栈,把东西放到客栈里,又吃了些东西。
让海棠留下来看行李,她和黄芮出去找房子,走了几家招租的,不是租金太高,就是房屋破烂,没有一个合适的。
这条巷子满是酒香,初初忽然想到了酬勤酒铺。对啊,虽然被赶出来了,但酬勤酒铺是她的。这回不用供养那个无底洞的王府了,如果不进宫的话,不久之后就会成为小富婆啦。不过她也没忘记江父的病一年要三万两银子呢,清平已经给支付了三个月的,但三个月过后,他就要面临停药的危险了。她当然不能让他停药,刚做完当富婆的美梦,看来还是先收敛一下吧。
现在她要省吃俭用,而且还要想尽办法弄钱。
可是她来到酬勤酒铺,酒铺虽然开着,却换了招牌,招牌上写着李记酒铺。初初左右打量,还以为自己走错了,但是她没有走错,确实是酬勤酒铺。
初初心道不好,欧阳夫人把手伸到酒铺中来了,除了她没有别人。
铺里伙计全是生面孔,其中一个认识初初,上来前打招呼。初初道:“谁派你们来的?”
他还算客气,点头道:“是太太派我们来的,让李保掌管酒铺。”
“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王勤呢?”
正说着,只见王勤和几个伙计背着大包出来了。一见到初初惊讶之中又带惊喜:“木公子,你怎么来了。听说你离开王府了,这酒铺也归了王府,是吗?”
“他们为什么要赶你出来?”
“咱们先到外面再说吧。”几个人一同出来。初初带着王勤来到一家茶馆儿。坐座之后王勤道:“其实他们没赶我走,是我自己出来的。”
“他们说,您离开王府了,从此以后酒铺归他们了,如果我愿意留下来,可以给我开很高的工钱,但是盈利多少跟我没有关系了。”
“他们实在是太霸道了,我想既然您都走了,我还留下来干什么呢?如果您在,就算给我开很少的工钱我也干。只要能养家糊口就行。可是我不愿意伺侍他们!”
初初心道,自己看人的眼光还真是好,在这种时候他们还都对自己不离不弃。
初初欣慰地笑道:“既然他们肯开高价留你下来,你何不留下呢,你也到了娶媳妇的年龄,你还说过要给妹妹办个丰厚的嫁妆,这些你都忘了吗?离了那里,哪里有高薪让你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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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1章 东山再起
王勤道:“公子此言差矣,常言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古人还说先有伯乐后有千里马,如果不是公子赏识王勤,王勤还在村子里土里刨食呢。不用说娶媳妇,办嫁妆,温饱都成问题。”
“自从跟公子到这京城里来,开了酒铺,家里的帐都还完了,还盖了新房子给爹娘住,家里也吃饱穿暖了。公子的大恩,王勤一辈子也不会忘的。我爹娘都说如果我有一天忘了公子,他们就不认我了。任他们给多少银子,我也不伺候他们!”
初初听得眼眶都湿润了,几乎哽咽地道:“现在象你这么有良心的人已经很少了。”
“好,既然你愿意跟着我,那咱们就从头再来,未来的日子一定更胜一筹。一定会胜过他们李记酒铺!”
“公子说得没错,我有信心,一定能把他们战败。”
初初欣慰地笑道:“好啦,现在咱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找个落角的地方。你先让伙计们回家吧,等以后安顿下来,再让他们过来。你就跟我们走。”
“好好,一切都听公子的。”
王勤遣散了伙计们,然后跟初初寻找房子。这一带他经常转悠,还比较熟,在他的带领下很快就在孔四大街找到了一座不错的二层小楼。
小楼不大,但足够他们四人住了,租金也不高。王勤住下层,她们三人住上层。也算美满。
夜深人静时,众人都陷入熟睡中,特别是黄芮,从王府里出来特别高兴,因为这几天王府各处都已经走遍了,规矩又多,她早腻了。现在出来显得特别高兴。所以她睡得最香甜。
初初实在睡不着,就起床站在房廊下,这里虽是二层小楼。可是上下各两间,加起来也不过是四间房子。除了厨房,住人的就只剩下三间了。
这迷你小楼和小院儿还没有她们在王府房子的一半大,但是临时能有一个落脚处也算不错了。总比露宿街头要好。
离开王府只是个意外,重开酒铺自有王勤张罗,到时她只投点资就可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等考题副本和结婚。
她相信太子爷的能力,一定会搞定紫嫣的,从明天开始她要拼命练毛笔字了。
她伏在栏杆上,此时此刻忽然产生一个想法,她还有必要为清平报仇吗?他亲生母亲是那个样子,对她太无情了。就算她费尽心机,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为他报了仇,他母亲会感激吗?恐怕她都不在乎清平是怎么死的。这也许就是清平的悲哀吧。
清平。就象这皎洁的月光,温柔剔透,那种相依的感觉还在,此刻她觉得好温暖。
她为自己刚才不想报仇的想法感动惭疚,清平是清平。他母亲是他母亲,她怎么能因他母亲对她的态度而改变对清平的感情呢。那不是一回事。她母亲如何对她,跟清平都没有关系。
她对清平的感情任何人都动摇不了,任何时候都不能改变,那份纯净,她必须要保留。
她想通之后觉得轻松多了,她一转身却差一点荡进一个人的怀里。
这寂静的夜。没听到一点动静怎么会有人呢。初初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下意视地往后退了两步。借着月光她看清楚了,这个能悄无声息在站在她身边的人是元白,不是清平的鬼魂,其实她倒希望是他的魂魄呢。只是他的轻功怎么会如此之高?竟至于到她身边都没有察觉?
“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我怎么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元白笑道:“是你想事情想得入神,怎么会听到声音呢?”
“你为什么不等我,就自己这么出来了?”
“别人都已经下逐客令了,难道我还不出来吗?”
其实在元白来之前,欧阳夫人和几位嫂子就已经说了初初的一番不是。她们还不是空口无凭,而是把那些下人们都叫来,个个鼻青脸肿的惨样子,一看就是挨了拳打脚踢。
欧阳夫人道:“这就是江城雪干的,她把你七哥的所有东西都带走了,我说清平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也想留下他的一点东西做念想,她不但不给,还把下人们都打了。只差没打死我了。”
说着说着就流泪了。她知道元白喜欢初初,所以才导演的这场戏。为的就是让初初把下人们打了,打得越重越好,好让元白看看,她江城雪是什么样的女人!
元白可不是清平,深遂的眼眸能轻而易举地看到事情的本质。
原指望他会愤怒,没想到他十分平淡地道:“为什么要赶她走?即使七哥不在了,这里也一样是她的家,她跟我们每一个人一样,为什么要赶走她?我想听一下解释。”
欧阳夫人当然不能说是她把初初赶出去了,更何况让她走是大家的主意。
欧阳夫人脖子一梗,撒谎不红脸是正常的,而且是义正言辞:“是她自己要出去的。她说呆在这里耽误前途,所以就走了。你的众位嫂子们可以做证。她毕竟曾经是你七哥的媳妇,看在你七哥的面上,我也不会赶她走啊。”
旁边那几个嫂子用力地点头。
越是表面上象那么回事的时候,越不是那么回事。元白什么都没有说,离开了王府。开始了寻找之旅,跑遍小半个城,终于把她找到了。
欧阳夫人那么多入情入理,丝丝入扣的表演,都无法打动元白,不能打动人的东西无论多逼真都是假的。当他看到初初一个人独倚栏杆时就产生那样的感动和想法。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里并不算难找不是吗?两层小楼很显眼的。”
“你不该来的,如果被太太知道了,不知道又要说我什么了。”
“如果我在的话,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太太不该这样对你。但你也不必记在心上,好吗?”
“这里是五百两银子,你们先用着。”
初初忽然想起跟下人们打架一事,便问道:“我走的时候太太要下人们搜查我,要我留下一部分东西,其实清平书房的东西都已经被太太收起来了。我跟你七哥生活一向节俭,除了一两件定情之物还能有什么?太太竟然不依不饶,她说如果你在的话,我想拿的东西一件都拿不走。你会帮她拦住我的。我想知道你会吗?”
其实何须问?只是她好想听到他亲口回答。她的想象,她的推测都不顶他一两个字的回答来得重要。
元白把五百两银子交付她手中,少有地柔声道:“你说我会吗?你认为,我会做伤害你的事吗?不过我倒很喜欢你的傻问题。”
此时的初初,差一点投入他的怀里,只差那么一点。她还残存了一点理智。
她收起银子,笑道:“我会还你的。”
元白道:“还与不还我都接受。你不让我看看你的房间吗?”
“好吧,进来喝杯茶。”
初初单独住一间小的,黄芮跟海棠住另一间大的。这间小屋只摆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桌两把椅子,就已经满满当当的了。
元白一进来就道:“这里太小了。明天我找人租个大的。”
初初笑道:“已经很不错了,再说我也没打算在这里常住。过几天就科考了。我不想再折腾了。我也挺喜欢这里的,虽然小了一些,但是很清静,没人能打扰到我。”
元白笑道:“你不过也是才搬过来而己。哪有那么深的感情?你放心吧,一切听我安排。”
然后他忽然又道:“下面住的是谁?”
初初心道,他怎么知道下面还住着人呢,一定是打听到的。
初初如实答道:“是王勤。酬勤酒铺的老板。现在也被太太赶出来了。我们正打算再开一个酒铺呢。”
“你既要进宫又要开酒铺?是给他开的,还是你们合伙?”
初初道:“当然是合伙啦,和原来一样,我出铺面和银子。他出人力和技术,盈利之后五五分成。”
“我哪有那么高尚啊,给他开酒铺?我爹的病还需要大笔的钱呢。”
元白深遂的眸子转了转:“好吧,既然是你的事,我就帮忙问一问,如果与你无关。我可没有那样的闲功夫。”
初初不好意思地道:“那就麻烦你了。”
元白喝了半盏茶,扫了一眼床上的青布被子,虽然很干净,但是布质粗糙。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我明日再来。”
初初送了出去,道:“你还是不要常往这边跑了,不然太太会不高兴的。没准还会找我们的麻烦。”
“知道了。”元
白从房廊纵身一跃,身轻如燕往跳到旁边的一所房顶,落地之后,几步就消失在月色里。
初初回来,躺在床上,也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王勤就起床了,先打扫院子,然后又去买早饭。
初初还在梦乡之中,就听见有人敲门,以为是王勤,便含糊道:“你们先吃吧,我再睡一会。”
只听敲门声仍是不止,初初心道,这个王勤还真是死气,人家都说了不吃,怎么还敲个没完。
“我真的不吃了,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
可是过了一会敲门声又起,初初心道,这一定不是王勤,王勤是不会跟她开这种玩笑的。海棠也不会,那么只有黄芮能干出这种事来。
这小丫头,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怎么今天倒起早了。
初初故意不悦道:“黄芮,知道是你了。不要打扰我了好不好。”
可是依旧是敲门声不止,初初终于忍无可忍,光着脚穿着睡衣就下床了,将门豁地打开,她以为门外的黄芮会跟着跌进来,没想到,门外的人屹然不动,抱着一个大绸布包。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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