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中,我已是个坏女人,难道命中注定我只能在乱世的漩涡中浮沉飘荡,受不起爱情那样不切实际的梦想。
又轻轻地笑了笑,我整理了衣衫,抚一抚疼痛的面颊:
可我的确很想低下我所有的高贵,撇下我所有的尊严,向他诉说――我真的只喜欢你一个人!
步履声响,丹朱的低语萦在耳边:“小姐,别哭了,丹朱会守着你,你不会孤单的。”
我一头栽扑到她的怀抱,痛哭失声,泪水糊湿了她的前襟,呜呜咽咽,只是凌乱地说道:“丹朱姐姐,他走了,他不理我了,他嫌弃我!”
丹朱轻拍着我的后背,静静地告诉我:“王爷正在气头上,他心痛于沈姑娘的离去,所以迁怒于你。等时过境迁,他自然会念起你的好处,不会忘了你的!”
不怪他,是我的错!
他的冷漠,像是一柄剑,直入我的心。
居然没想过,他对我的误解会这么深……
可是,我该期待什么呢?期待时间可以化解我们之间的误会吗?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无怨尤
我真的没法怪他缺了读懂女儿家心思的细致,更没法怪他没有男人该有的胸襟。
难道这就是母亲所说的“意到浓时怎忍舍,情到深处无怨尤”?
太阳高升,东湖边树枝摇曳,我坐在树下,久久不动。
良久,我叹了一口气,三日了,自那晚,他怒不可遏地离去,我已经三日没见过他!
入府这么多日子,都是他过来,不然就是他遣人召我前往……他不主动,我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要怎样才能见他?
每日在莹心楼中,对着楼中的人,只是烦不胜烦,乘她们不留意,我径自出来,就到此静静坐下。
脑中转了片刻,从兰夫人,宇文嫣,沈初云,慕容元,又转到他身上……
他恼怒于我和平原公走得近?是不是因为,他私心里不希望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不知是因此,还是太忙,他消失了三日……前些日子,他不时会我一起喝茶、下棋,而现在,他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没见他,我心情低落,掏出佛玉佩。我什么都没带,就记得带这玉佩,这和他一模一样的玉佩……或许心中实在想见他。
我毅然捏起拳头,去见他罢,跟他说清楚,起身绕过东湖,往凌云阁迤逦而去。
直到凌云楼前不远,我乍然停下脚步,恰好停在影影绰绰的假山后面。
只见楼前跪了一片人,他穿着一袭白袍,与另一娴雅美丽的女子,一前一后,如影随形,那相随的身影,如此地扎眼。
我心中五味翻滚。
楼前,众侍卫都只穿了常服,暗佩刀剑,有侍卫牵着马恭候,他偏着头与身边侍卫说话,下一刻,他跃上了马。
我正要上前,又停住了,瞪着眼前的一幕――但见他,策马走了几步,一把拉了另一人――那女子上马,两人共乘一骑,女人自然是紧密地贴着他……而他,理所当然的,一手搂在女人腰部,策马奔驰。
那女子看来心情很不错,一边和慕容熙行着,一边侧着头低声说着话儿,梨花白的面颊,泛着微微的红晕,酒涡深深如醉,隐见一抹很清淡的笑意,呼之欲出。
马向假山驰来……电光石火间,我往旁一闪,没入假山后面。
顷刻间,哒哒声响,数匹马一一驰过。
眨眼功夫,原地仅剩飘扬的尘沙,摇曳的树枝,高挂的太阳……和我。
我猛地顿住身子,眼看着他们款款而去,泪水几乎滴落下来,忙仰起头,只往天空望着,生生将渐凉的泪意给迫回去。
隐有一声唳鸣,抬头看时,天空有孤鹰飞过,飞得很高,很远。
可极高极远处,未免太过寒冷孤寂。
“姑娘,你怎么了?”不知何时回到楼中,我连怎么回来也不知道。
众人瞩目中,我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景色不动。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心如灰
丹朱见状,奇怪的上前询问:“姑娘,你累了么?”
她连问了几次,我终于抬头,沙哑的声音,像是嗓子很干,很久没有喝过水似的,“我累了,叫她们都出去
罢。”
丹朱待要再劝,见我眼角有泪,她跳了起来,急急地赶人。很快,殿中只剩下两人。
她斟茶,呈上:“姑娘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视而不见她递过的杯子,望着她。
“丹朱怕你多想,才不敢告诉你……”
有种不好的预感,静默半晌,我终于出声:“告诉我什么?”
“自王爷离去以来……这三日,他每日都召唤不同女人,到凌云楼侍寝。”
脑中一轰,我怔怔地滑落泪。
丹朱柔声道:“姑娘,莫哭……看你声音沙的,先喝碗茶罢。”
我没有理会,我这才意识到我很想漠视一切,包括他宠爱别的女人。
可是我的心好痛……好痛……
“丹朱,我不了解他……真不了解他……”声音哽咽着,虽说我们会有争吵,但他前些日子的柔情,一下,就转为残酷!
这一剑划得我,好深,好深!
“姑娘,王爷,他多半是太过生气了,才点召了别人,不要太难过了!”
我静静看了窗外许久,才伸手抹去颊畔的泪……心,无比的灰暗。
“丹朱,替我梳发。”
她很诧异的,因为一直都是我自己动手,虽是不会梳花样,也是端庄整齐,从未主动要求过她。
她很快就给我梳了个飞仙髻,我在镜前,看了一眼,轻俏灵逸,叹道:“果然好看!”
丹朱笑道:“姑娘喜欢的,以后丹朱每天都……”
话没说完,她就住口了。
我在镜前,转了一圈,举步出门。
丹朱唤道:“姑娘,你还没用晚膳呢!”她的声音留在后面。
我想了很久,要去见他,我决定对他坦白:道文哥,你听我解释,如果不信,就请你让我走。
我宁愿永远不再见他,也无法坐看他拥有一个又一个女人。
傍晚的日光便有些刺眼了,激得本就酸涩的眼睛一阵刺痛。
有花落下,柔柔软软的花瓣,带着冬日的冷意,缓缓自面颊滑过。花看不出凋萎的痕迹,但的确已无根无瓣地飘落下来,等着化为尘土。
进凌云楼不过是几个阶梯,我盘旋在外许久,还是踏不出脚步。
慕容熙身边的近侍左晟看了我许久,忍不住道:“江姑娘,需要通报么?”
我摇头,内心复杂纠结着,矛盾的。
这时,两个女子从殿中出来,是慕容熙的侍妾花氏和她的侍女,她脸上的笑容如春花一般绽放。
她乍见我,似乎吃了一惊,脚步停滞在阶梯上,眼神闪烁,随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了?”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宵岑寂
我索性不理她,心一横,举步上前,越过她身边。
“来给王爷赔礼?”
胸口发闷,手脚也似软着,一阵阵地透不过起来,停在她身侧,我下意识看向她。
她笑着,突然俯过头,在我耳边低语道:“没用的,王爷很生气,你等着被赶走!”
她那烟笼雾罩般微凹的眼放肆得意地笑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我还在木然注视着她消失的方向。
“江姑娘?”回头,是左晟,他不知何时出来,站在我身后。
“谁在外头?”凌云楼内传出威严的问话,左晟正要答应,却见我已经下了阶梯,渐行渐远。
我本以为争吵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可没想到他的宠妾竟然当面讥讽于我。我百无聊赖,心中却莫名地堵得难受,甚至比那晚他离去时堵得更厉害。
我沿着曲折竹桥一路走,径直往北面的假山而去,假山前后都有通道,通往顶部的绿柳亭。
我拾级而上,在亭中扶栏坐下,才静静地向四周打量。霜天云淡,绛河清浅,寒风凛冽。居高而望,凌云楼前院后院堰角重重,在月色里模糊成线条分明的黝黑剪影,楼前湖中波光粼粼,映着清澄月色,更显明洁。
假山前后,苍梧凌乱,时有夜鸟惊起,又有落叶飘下的细碎声响。
拿了玉箫,我坐在亭中,吹着一曲《紫竹调》,只盼着曲调中的冰澈宁谧如水能尽快驱去心头的块垒。
可是脑海中不时闪现中午的那一幕:他也曾这么看着,看着那么个女子,眸含秋水,面蕴霞光,与他并骑而行,谈笑晏晏?
误会我和平原公在前,宠溺新欢在后,这人究竟对我有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情?
曲调一变,逐渐变得幽怨起来,不知不觉中,竟然又奏起了《长门怨》。我此时的心境酷似那因失宠而被废去后位幽怨至死的武帝皇后陈阿娇,想到此,我不禁凄然一笑。
也不知吹了多久,吹得累了,我懒散地笑了笑,将头倚在冰冷的柱子上,只觉得冬日里也有沁骨的寒意,无处不在地渗过来,而眼眶又已经酸涩。
缓步走出亭来时,已有碎雨点点。我沉默,静静地倾听着雨点落在水面的声音。
到得桥上,扶着栏杆远眺,满满的湖水,被报厦中悬着的四级山水绢纱宫灯散出的浅浅光芒映得像水银一般清亮,幽幽地在池子里摇晃着。
我禁不住地叹息,长长的素蓝披帛被夜风吹到了水面,猎猎地飞舞水面之上。
泪水一滴滴落下来,落在水面,很轻的滴答声,荡起圈圈细细的涟漪。
许久,那边的竹桥上,终于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一怔,只痴痴地看着他。
一身黑衣如墨,未曾束冠的头发亦是漆黑如墨,被细雨打湿了,柔顺地散落脑后。踏出抱厦时,他脚步顿了顿,望向我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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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阴晴定
他开始不理睬,抬头望着夜空,冷淡地说道:“你出来做什么?天这么冷,下着雨,回去。”
犹豫片刻,我走到他身畔,低声道:“道文哥,原谅我,好吗?”
他轻叹一声,转过了身,便欲走开。
捕捉到他眼底的一丝恼怒,心里已是一沉,莫名的忧伤忽然袭上心头,我一把握住他的手。
他转过头来,清冽的眼眸注视着我,道:“放手!”
我索性靠上前,紧紧环着他的腰,在他耳边哽咽道:“不,我不,我一松手,你就再也不会理我了!”
以他的腕力,只须轻轻一推,我顷刻间便会跌落开去,于是我用尽了全身的力道与他贴得更近。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自私,不应该小心眼。”我哑着嗓子,头贴在他的后背上,“可是我是全心全意地对你,我不能没有你!”
他的腰背上有他的温暖渐次传来。
“自从你那日离去后,我反复思过,你对我视而不见的日子,我度日如年,”我失声哭道,“只要你肯原谅我,不要对我不理不睬,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慕容熙攥着我揽紧他腰的手,转过身来,唇角向上勾了一勾,声音略略缓和下来,“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猝不及防地,温热的液体滚落我唇边,是微微的咸涩,我连声道:“不,我知道我做得还不够好,我改,我会再改!”
他低促地说道:“雪凝,你为我付出的,我是知道的。”
我嗓间哽了好一会儿,道:“道文,你肯原谅我么?”
又是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都已经过去了!”那伴着久违的温暖熟稔,顷刻将我笼住。
我陡然间便松了口气,或许我比不上他心中那明艳无双的沈初云,但我至少能肯定,他待我的心,并不曾因这次的误解而淡薄。
这便够了。
从此,我只要和你在一起,生死相随。
他松开怀抱,捧起我面庞亲了亲我的额,说道:“那么,你答应我从此不要单独去见平原公。”
薄软的唇在肌肤上留下的不仅是微微的湿润,更是沉醉的酥麻。我紧紧在靠在他身畔,毫不迟疑地答道:“好!”
他的清眸瞬间璀璨如星子,连唇角的轻笑也涟漪般扩散着,将他本就俊朗无比的五官更衬得光彩夺目。
我举起他的右手,贴在我的胸口上,道:“道文,你知道么?我的心,只为你而跳!”
他眸光灿亮,一时分不清是愉悦,还是感动,唇角却轻轻弯起,笑意浅淡。
我便仰起脸,送上自己的唇,与他深深相缠。
他身子一震,随即热烈起来,那被夜雨侵得冰凉的唇,唇内炙热的舌,以霸道缠绵之势不顾一切地卷入我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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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不负卿
炽热飘起于唇端,酥麻的热流闪电般窜过全身,漆黑的夜中,好似瞬间在我眼前铺开了绚丽奔放的云蒸霞蔚。
两个人的唇齿相依,居然也可以这么快乐,快乐得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悸!
“我喜欢道文,喜欢道文!”我气喘吁吁地抽空呢喃着,手指忽然有了依恃般在不知不觉间稳住,正与慕容熙五指相扣,紧紧相握。
慕容熙喘息甫定,在我耳边柔声道:“我答应你,若你一心待我,我也必一心待你,绝不会辜负你。”
我定了定神,抬眸,正对着慕容熙幽深的眼眸,温柔似水,再细细看时,却是一池秋潭,深不可测。
也许是我想多了,我凝视着他找不到一分瑕疵的完美面庞,如痴如醉。
他忽然拦腰将我抱起,走向屋内,屋中的灯盏很明亮,骤然照过来,让我不适应地闭上眼。
耳边恍惚传来侍女清脆的话语,“王爷得先换衣……”
下面的话头不知是被谁用手掩去了,接着是侍女们蹑手蹑脚退出的脚步声,连门也被轻轻掩上了。
慕容熙将我放入衾被间,我又是紧张,又是害羞,夹杂着无法形容的隐隐期待。
见他迅速地宽衣解带,我禁不住向后缩着身子道:“道文,我害怕……”
他俯身卧下,将我紧拢到自己身下,叹道:“我知道你害怕什么?”
我道:“怕什么?”
慕容熙道;“你怕我到一半就抽身而退。”
我好一会儿才悟出他的意思来,使劲捶他的胸,又羞又恨道:“你……你戏弄我,我再不理你了!”
他双臂拥着我,退闪时身体歪在床上,兀自抱我在怀,大笑不止。
“我是第一次……”
“我知道,你是要我对你轻怜蜜爱。”
我刚想张口啐他时,他的手臂已然慢慢收紧,温暖的舌尖探入我口中,以我完全不懂得的韵律和技巧温柔舒缓地游动,而莫名的愉悦和酥麻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由着他唇舌的引领,在口中迅速激荡着,一直发散到脑部,心口,乃至后来周身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真的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让我整个人都瘫软下来,又似要飘浮起来,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那种强烈的愉悦。
可我竟已说不出话,由着他的唇舌纯熟地与我交缠着,一点点地推动,越来越热烈地深入。
我从不曾经历过这样缠绵而又有技巧的亲吻,嗅着周身越来越浓冽的男子气息,一时竟晕了头,居然试探着回吻他。
虽然只是极小的回应,他的呼吸却蓦地粗重,忍耐不住地低低呻吟一声,松开压着我手腕的臂膀,腾出手来抚上我前胸,微凉的触感透衣而入,他的手极有技巧的轻推慢揉,顷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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