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不是口口声声不能伤了皇后的心吗”
嬷嬷也觉得不妥,但眼下唯有说:“兴许皇后娘娘是知道的,也许皇后娘娘不在意,皇上也就没那么多顾忌。”
太后冷笑:“你可知道,从前他们三人,都不会在一处说话,至少弘历从前是十分顾忌。他那样心思细腻的人,怎会不知道女人的心”
华嬷嬷轻声道:“主子,您看会不会是汤药的事,被皇上知道了什么皇上隐忍不发,但心里气不过,唯有加倍地对令嫔好”
太后心里何尝不担心这件事,当时突然叫停,她就把心悬了起来,但数日后皇帝都没什么表现,平湖秋月也一切如常,太后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想着这条路走不通,总还会有别的法子。
可如今眼前的现实是,还没控制住魏红颜,皇帝已经加倍地对她好,虽说是把些不值钱的小东西送去给她,不过是赏赐了一席御膳,可真等给她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从前他动不动就来找我争辩,我还心寒。”太后沉沉一叹,“如今才明白,他不来与我吵,才是他真的不顾及我这个亲娘了。”手机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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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嘉妃产子(三更到
华嬷嬷劝道:“主子,这件事皇上若不提,咱们也不要提,皇上若来问,咱们极力否认。 那是皇上的心上人,皇上能不心疼吗,但您毕竟是他的亲额娘,哪怕天大的事,皇上也不能不敬母亲。眼下弄出些小事发发脾气,过去也就过去了,哪怕您将来还要克制住令嫔娘娘,也不急于眼下与皇上起冲突。”
太后冷幽幽道:“这魏红颜我断不会放过,为皇后守住宝座,六宫就乱不了。弘历他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并不期待有一天出了事,他才来对我感恩戴德,我不是针对魏红颜,是针对每一个足以撼动后位的女人,现在有魏红颜,将来还会有别的人。”
嬷嬷见劝说无用,不免失落,可太后也道:“你放心,弘历不提我也不会提,他真来质问我,我也会极力否认,难不成他还把我送去慎刑司,送去宗人府”
即便眼下什么事也没出,从太后口说出这样的话,母子间的情分也可见是到头了,而皇帝当初在宁寿宫门对他说的话,嬷嬷也还记得清清楚楚,皇帝说太后只在乎这个后宫如何,在乎她自己的名声如何,从没有真正在乎过他的感受,她如今只是太后,再也不是什么额娘了。
此时太后忽然问起:“嘉妃是不是要生了”
嬷嬷忙应道:“太医说七月旬,昨日愉妃娘娘还来说,一切都预备好了。”
太后吩咐:“不要轻慢了,不要让别人以为这宫里除了皇后,就只剩下一个魏红颜。”
然而那之后的日子,除了皇后,当真只有魏红颜。内务府在接连三天呈膳牌皇帝翻了令嫔的牌子后,就免去了这件事,反正皇帝不去平湖秋月就是长春仙馆,而从韶景轩到长春仙馆路过九州清晏,更是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算上圣驾归来后皇帝把本该分给所有人的东西都送去给令嫔,日子一长,不禁惹得人心惶惶。若不是她们做错了什么得罪了皇帝,就该是魏红颜吹了什么枕头风让她们被皇帝所抛弃,可如今竟是谁也无法到皇帝跟前说句话。
面对这一切,红颜起初有些担忧,可弘历来见她,依旧谈笑风生亲昵有加,皇帝没提起什么药不药的,对于舒嫔那件事也是一笑了之,偶尔还会把舒嫔请来在平湖秋月一同说说话,可也不过是一两次不过是坐一坐的功夫,舒嫔一回到九州清晏被其他人围着问长问短,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女人们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弄明白究竟怎么得罪了皇帝,想要能再回到从前雨露均沾的日子,可皇帝依旧我行我素,有人试图把这些话传到太后跟前,但这一回连太后都没有表示,像是服了那魏红颜一般,对妃嫔们的诉苦不为所动。
七月十五,嘉妃临盆,第二次分娩的她,因为被长久地困在寝宫而导致心情压抑,并没有想象那么顺利。阵痛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折腾了一个上午都没生出来,再拖下去母子皆有危险,可皇帝在韶景轩被政务所缠走不开,皇后那儿不巧七阿哥今天不大安生,都无暇顾及她。
位份低的嫔妃没资格来,两位贵妃一个不理事一个与嘉妃不和,愉妃独自顶着实在不安,让白梨走了一趟平湖秋月,没想到红颜竟真的来陪她了。
产房内,太医往嘉妃口塞了百年老参,她缓过一口气来,恶狠狠地盯着产婆与太医,骂道:“是不是觉着如今有了嫡皇子,其他人生皇嗣就不重要了我告诉你们,我的孩子若有闪失,活着我不会放过你们,便是我死了,也夜夜向你们索命。你们倒是帮我生,帮我把他生出来啊”
愉妃与红颜就等在廊下,隔着窗户听得清清楚楚,恍惚回到当年启祥宫,那时候嘉嫔不是生不出而是没到生的时候,彼时的嘉嫔也是如此嚣张霸道,眼下更是口口声声提起嫡皇子,也不怕有人捉了她的短处到外头去说。
“当初她在宁寿宫外虐打你,为了不让皇帝认为她暴虐,假装肚子疼要生。”愉妃苦笑道,“昔日光景历历在目,又到她生的时候,你却已是令嫔,即便位份尚不及,但一句话足以决定她的人生。”
红颜浅笑:“娘娘这般说,臣妾无地自容,臣妾何来能耐左右别人的人生。”
愉妃道:“因太后屡次针对你,皇上这些年尽量一碗水端平,于六宫雨露均沾,也算太平。可从天津归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把所有人都抛下了。”她笑道,“我是不在乎的,多少年了都是这样子,但闲言碎语听得多了,把她们惹急了又做出什么事来,或是去太后跟前挑唆,怕你又要受欺负。”
红颜道:“娘娘是好心提醒臣妾,臣妾感激不尽,但皇上要来平湖秋月,臣妾还拦着不成这话说出来,就是不顾全大局,没有心胸没有涵养,但娘娘您说,换做是您,您会劝皇上去别处吗”
愉妃笑着摇头:“怕是皇后娘娘也做不到,何况你我但这道理,对于得不到的人,是永远不会这样想的。妹妹,你要小心些。”
忽然里头传来惨叫声,嘉妃似乎把力气都用在骂人和喊叫上,不过这样至少证明她还有得是力气,愉妃经历过知道那痛楚尚没怎么同情她,红颜倒是心生怜悯地说:“不论如何那是皇上的血肉,皇上这样不管不顾,到底有些无情了。”
愉妃拉着她走得远些,似乎被嘉妃喊得不胜其烦,但听红颜这样的话,反而道:“不是我心肠狠,妹妹你要知道,天底下能为皇帝生孩子的女人多得是,皇帝若是愿意,一年内生个十七八个都不在话下。算上已故的二阿哥,皇上已经有七个儿子,你还想他像初为人父时那样兴奋激动那就要看是谁为他生了。皇后娘娘生七阿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
红颜见愉妃眼含深意地看着自己,知道皇后之外便是说她,可红颜哪怕夜夜专宠也怀不上,何太医说她没有毛病,一切都好好的,然而送子观音不点头,她就是没那福气。
“可孩子总是讨人喜欢的,咱们多盼着嘉妃母子平安才是。”红颜一笑,把这个话题敷衍了过去。
之后又整整过了半个时辰,愉妃念叨着拖那么久怕是母子都有危险,嘉妃却是生了,听见婴儿啼哭传出来,宫女出来说母子平安,愉妃松了口气。
而此刻圣驾刚刚到,不早不晚,正迎上他新生的儿子。
愉妃与红颜向皇帝贺喜,弘历是因听说红颜在这里,才想着来看一眼,生怕她觉得自己太无情,好在也算赶上了。不久后乳母将小阿哥抱出来,皇帝抱在怀里看,到底是自己的骨肉,没有什么不欢喜的,可也不至于像得到皇后的七阿哥那般兴奋。
之后隔着门,对嘉妃说了几句话,这边愉妃才刚抱过小阿哥递给红颜看看,里头竟传出嘉妃的声音说:“皇上,那是臣妾的孩儿,是臣妾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小阿哥,是臣妾的命。皇上千万不要把小阿哥送给令嫔,皇上千万答应臣妾。”
红颜正抱着小阿哥,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都看向她,皇帝的脸色更是铁青着很不好看,愉妃忙上前将小阿哥抱回来,径直走进产房去。
虚弱的嘉妃用尽力气喊出这句话,这会儿靠在枕头上大口喘息,忽见愉妃抱着孩子进来,也是不安地伸出手指着她,而愉妃已经主动把孩子让乳母抱走了。
外头传来皇帝摆驾的动静,皇帝没再多留一句话就走,估摸着红颜也走了,愉妃见嘉妃含着泪失落之极,不禁道:“皇上好容易来看你了,你何必说这种话呢,只因你不顺利,我一个人守着心里不安,才让令嫔来陪我,与你并不相干。刚才你什么也不说,皇上脸上都是笑,你偏偏喊这一句,立刻就冷下脸。”
嘉妃恨道:“几时轮到你来教训我”
愉妃道:“只是可怜小阿哥罢了,至于你”她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果然红颜已经不在,她吩咐宫人们一切照规矩做,好生照顾嘉妃与小阿哥,便要往集凤轩去报喜。
这一边,大白天走在圆明园里,皇帝毫无顾忌地牵着红颜的手,两人并肩走出九州清晏,要步行去四宜书屋。
红颜知道皇帝不高兴,是为了嘉妃那句话怕她受委屈,走得远了便安抚他:“皇上放心,嘉妃娘娘这句话不会让臣妾难过,臣妾如今,也是能体会做娘的心的。”
但弘历更难过的,该是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出生,可他与红颜始终得不到,除了皇后,他从前不在乎谁为他生,如今有了在乎的人,却不能如愿。最可怜还是红颜,还被太后下了那种药。
“朕知道你大度,可是朕心疼你,怎么好像除了朕,谁都能欺负你,谁都想欺负你”弘历的怒意,都在眼睛里。手机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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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 回宫(还有更新
红颜站定,将自己的手抽回,淡淡而笑:“咱们不是说好的,皇上往后不再说这样的话,皇上不记得了吗臣妾并没有道委屈,您不看看这些日子以来,平湖秋月里多少欢声笑语,哪怕为了那些乐事不得不听一两句酸言酸语,臣妾也受得,哪里就生得那样矫情不经事”
“朕说的,何止是嘉妃几句话”弘历眉头紧蹙,几乎要将他与何太医隐瞒的事说出来,可一见红颜清澈见底的双眸,就不忍再在她曾受伤的心上再划出伤口,按捺下性子,道了声,“红颜,朕只想你知道,朕不是贪你在身边的一时欢愉,朕在乎的是你这个人。 ”
“皇上今日喜添皇子,多高兴的事儿,怎么光想着哄臣妾”红颜笑意温和,皆是体贴,她也明白,皇帝这是在心疼她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来的苦,心又暖又酸楚,主动反握起皇帝的手道,“皇上,咱们有佛儿呢,佛儿不是臣妾的女儿吗”
弘历说不得那些话,自然无法反驳红颜,数日过去,他极不成熟地用对红颜的喜爱来告诫所有人她在自己心里和这宫里的地位,然而毫无疑问的是,身为帝王根本没有给自己喜爱之人最好的一切的权利。他这样做,只会让红颜树敌,只会让女人们心生嫉妒,只会让高高在上的太后再次对红颜生恨。于是又变成了帝王的不英明,变成了弘历的不担当,他似乎就必须承担起所有女人的心。
皇帝倒是常告诫自己,风流债是自己惹下的,他不承担谁承担,可那些人,凭什么把罪责加在红颜身上,恶毒扭曲的难道不是他们除了皇后,那些嫔妃们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负了她们,而他与他所喜爱的人,又几时负了太后
红颜眼见得皇帝周身越来越浓的戾气,她自己温言软语安抚不得,不禁慌张起来,焦虑的神情露在脸上,皇帝看见,才明白这映出的其实是自己的脸色,眼下旁人什么都没做,他却让红颜不安了。
“咱们回去看佛儿。”弘历挽起她的手,不去四宜书屋,要回平湖秋月,他也仿佛把小公主生母是纯贵妃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此刻终是露出几分笑容道,“朕觉着是咱们给孩子的小名起的好,还是一个佛字果然该属于她,这孩子天赋慧根,一定会给你带来福气。”
红颜总算安心,但想今日是嘉妃为他添了个儿子,在皇子如此金贵的皇室里,皇帝却一心惦记着另一个女儿,她终于明白愉妃方才对自己说的话,想要让皇帝再有初为人父的激动和欣喜,且要看是谁为他生,甚至生不生都不重要。
想到这些,红颜有骄傲更有私心,再没有松开皇帝的手。数年来,她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磨难艰辛,比任何人都更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反正珍惜与否她都可能再逢厄运,红颜如今越发比从前洒脱,懂得活在当下的意义。
然而青天白日,皇帝与宠妃携手漫步,恩爱甜蜜你侬我侬的光景,经多番添油加醋夸张地散入园,那是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美事,光想一想就叫人心神荡漾。皇帝这是变本加厉地对令嫔好,真真不知是她们得罪尽了皇帝,还是得罪尽了令嫔,让她几下枕头风,就把所有人都吹进冷宫。
想昔日纯贵妃得宠时,咸福宫里弹琴下棋,荷花塘前吟诗作对,出入带着一样的手串,如今看来亦是让人羡慕的恩宠,可当初为何没有人会酸得咬牙切齿,妃嫔们心实则都明白,不是魏红颜与众不同,而是皇帝的心意实在不同。
且说嘉妃再添皇子,各宫皆要道贺,即便纯贵妃不屑与她道一声恭喜,更忌惮她又添一子,也不得不周全彼此的体面,待抱琴准备好礼物来,却听底下小宫女在向主子描述皇帝与令嫔走出九州清晏的光景,抱琴眼见得纯贵妃眼角抽起,心暗暗道了声不好。
纯贵妃到底忍下了,屏退了宫女,抬头问抱琴是否准备妥当,看过几件礼物,便说要亲自去向嘉妃道喜,她阴森森地笑着:“魏红颜一日不生,就一日不足以为敌,恩宠算什么,早晚要拱手他人。眼门前还有更要紧的事,有些人别以为生了儿子,就可高枕无忧。”
但事实上,嘉妃不止不能高枕无忧,连起码的荣耀和礼遇都敷衍了事。如今皇室有嫡出的皇子,不论是帝后伉俪情深,皇帝爱子心切,还是皇子外祖一族有滔天权势,都足以扶持他继承大统,其他皇子早已定下为人臣子的命,争也没得争。
这不,等不及嘉妃坐满月子,圣驾就赶在秋节前回到紫禁城,毕竟巍峨森严的紫禁城才真正象征着皇权,即便皇帝在圆明园也不懈政务,可世人眼那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唯有“享受”二字。
若非为了皇后安胎分娩,皇帝断不会住这么久,至于嘉妃产育,也本是皇后的心意,不愿皇帝的区别对待看起来那么明显。
久违延禧宫,再归来时,和公公早已派人为红颜打点好一切,而她走时还是贵人居西配殿,如今贵在嫔位,当在正殿升座。
她才回来,便抱着佛儿接受宫女太监的叩拜,从正殿的大门望出去,一眼就能看到对面的屋子和墙,四四方方的庭院里铺满了平坦的青砖,再不是坐在平湖秋月,随便往窗外看一眼就有山水树木的美好。而平湖秋月的桂花正盛放,她却带着一身香气归来了。
红颜温和地吩咐了宫人们几句,就让他们各自去忙,与乳母一同抱着小公主将延禧宫逛了一遍,告诉女儿这往后就是她的家,圆明园虽好,颇有几分住客的味道,红颜也明白,皇室的根在这紫禁城里,比其她来,公主才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