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老同学一打二咳三昏倒,只为拖延时间的豁出去不要颜面,他隐约感觉得到那通电话对她很重要,她在等人拿东西过来。
“苏律师身体不好,我们可以过会儿再去转告她,反正结果她知道了,在没在场都没多大关系。”控方律师毫不妥协。
“话是这么说,可是于礼不合。”法官心中暗笑,这个满脑子被结案二字绕进去的古板律师,可能还不知道,经过苏晓然这么一闹,4分钟都要过了。对犯人有利的那个东西,应该都快到达门外了。
但要是突然遇上交通阻塞,不能如时送了呢?唔,还是想办法再帮老同学争取下时间!
这边,两个法律人员正在针锋相对的交谈是否应该马上结案。
旁听席上一直照顾苏晓然的凝空,在众人一直关注庭上争执,突然见她冲自己眨了右眼。
凝空一愕,看苏晓然摊开一直放在手中的手机,快速点出一行字:马上送我到大门去接蓝衣鞋的人。
她字打得很急,连符号都不加,可见有多焦急。
凝空赶忙转头,对低头叹气的霍庭伟说,“爸,背她出去,外面有人等着。”
他点点头。
“不劳烦警察同志了,我们送苏律师出去等救护车。”面对两个前来想帮忙的警察,凝空微笑推拒。
明亮无人的宽敞走廊里,凝空不停催促霍庭伟加快速度出去。
“不正在走了吗?催这么快干什么?”身上背着极其有份量的高挑女人,霍庭伟不悦的微喘着。
“因为没有我在外边担保,能救你外甥的人,无法进来。救护车,会直到案子结束才会来,他们不会让我出去。”背上的苏晓然,淡悠悠的吐出这一句,随即又闭嘴装昏倒。
霍庭伟脸色一变,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再多问的加快步伐,和凝空向前面不远的电梯走去。
而法庭上,跟法官忘我争得面红耳赤仍不得他妥协的控方律师,停下缓口气看向旁听席,发现苏晓然竟然不在了,眼神霎时闪过一丝慌乱。
他左手中指曲弯,旁听席随即有一个男人会意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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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衰竭,要换心脏
眼看还有一米的距离就到电梯,凝空舒了口气。
然而,转过头看到快步向他们走来,面色不善的男人,嘴里却客气喊着,“霍小姐请留步,我有法律上不懂的事要请教苏律师。还是我送她医院,等她醒来我就能第一时间问她了。”
凝空顿时紧张,小声催促着霍庭伟,“爸,快进去。”
那个男人,凝空不止一次见他待在司徒岩的身边过,先前在庭上见到他,已经觉得好奇怪,受审的当事人是自己表哥,他们又不认识,这人去凑什么热闹。
这会儿,见他健步如飞的跟着出来,旨在拦截苏晓然出去接人,她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表哥有了翻案的证据,司徒岩和某些政府官员不乐意了,所以千方百计想阻止苏晓然带人进去媲。
看这男人长得高大威猛,凝空不用想也知道他要是真追上来抓住苏晓然的话,铁定说什么也不肯把她交还给他们。
苏晓然醒了,这男人会直接带她回法庭,案子未完,律师不能中途离场的。她若是一直装晕,他会带她到别的休息室时刻盯着。
霍庭伟本就是文质彬彬的弱书生,背着个子比他还高的苏晓然已经十分吃力,眼看那男人就要追上来,凝空气得一声国骂,手往衣袋一伸,掏出她刚吃完的三根香蕉皮,恶劣的全朝他脚下扔去。
他们三人所在的是监视器的死角,地板本来就滑,男人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收回跑得正欢的脚,直接踩在了其中一块香蕉皮上。
电梯门关上大半时,凝空扬起明媚小脸,对正在狼狈起身的怒气男人甜甜一笑,“苏律师我们会送去医院,不劳烦阁下了。”
陪着不再装昏的苏晓然来到法院大门时,凝空果然见保安拦着3个陌生男人,中间白瘦秀气的绿衣男人一直垂头丧气,他旁边的两个男人,则跟保安激烈辩驳为什么不让他们上法庭?
“两位先生,法庭是审判重地,要是什么人来都只说一句是证人,我们都让他们随便进去,那不就乱了套了,谁知道是不是居心不良的人故意进去捣乱。”年轻英俊的保安尽量心平气和,挂着工作式的客气笑容推拒着他们。凝空越瞧越觉得那绿衣男人眼熟,很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保安大哥,这三位是我叫来的,确实是跟正在审查的虞县长一案有关,中间的是证人。”苏晓然走上前,笑容可掬的打断三男的针锋相对。
保安虽然面有不愿,但看苏晓然在正在观看这一切的两位律师打招呼,他只得拧眉开了口,“证人可以进去,不相干的人留在外面。”
苏晓然也不再多话,示意凝空和霍庭伟左右挟着绿衣走在前,自己则紧紧跟上。
沿路,苏晓然一直跟进出的律师和法务人员打招呼,神情轻松至极。待踏进电梯,她才笑得意味深长的对一直狐疑盯着绿衣男的凝空道,“霍小姐,不认识你旁边的这位吗?”
“我该认识他吗?”凝空挑眉一问,虽然她越这男人熟悉感越强,却偏偏想不起来。
“年轻人,记性差呀!上星期五刚卖过古董给你表哥,一转眼就把人家忘得干干净净。”
苏晓然清淡淡的话语刚落,气不打一处来的凝空,和怒发冲冠的霍庭伟,已下雨般的把愤恨的拳头砸在哭丧着脸的绿衣男身上。
“贱男,人渣,叫你陷害我表哥。”凝空激动得涨红着脸,对被父亲钳制动弹不得的男人拳打脚踢。
“好了,打骂发泄一下就得了,闹出人命了怎么上庭给你表哥翻案?”撩掉遮住摄像机的围巾,苏晓然边围上脖子边说。
“怎么找到这个渣男的?”拍拍两手,打得还不够尽兴的凝空边瞪眼神畏缩的绿衣男,边语气粗恶的问。
“钓出来的,费了好大的劲。”掏出包包内的小镜检查仪容,苏晓然轻描淡写的说。
“怎么钓?”凝空讶然扬眉。
“他好赌。”
明白了,原来是叫人去这男人经常赌博的地方堵他。
虽然苏晓然没有说过程,但看她这8一直叫人暗中查找,连将要结案陈词的时候都没想过放弃,就可知道她真心是为了表哥疲劳奔波了。
绿衣男既然是被人不甘不愿‘请’来的,面对凝空和虞健承的指认,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卖花瓶的人。
“不承认是吗?”把玩手中的圆珠笔,苏晓然笑得高深莫测。
转过身,她对一名庭警说,“页城广安的博物馆馆长两天告诉过我,那花瓶被人偷之前,曾让专人在瓶底沾有肉眼看不到的细腻粉末。那粉味和质感极其特殊稀罕,有钱也买不到,只有国宝级的古董才能抹上那么一丁点,留味期极长。”
女人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下神情已经有些不安的绿衣男,继续说,“只要有人碰过那个花瓶,半个月内,那世间罕有的味道绝对洗不掉。虞县长从买回来到现在,一直没有直接碰过那个花瓶,所以手上没有味道,说明他跟那些偷盗的人没有关系。如果真是同伙,看到这么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又怎么会碰都不碰一下呢?对不对,林京先生?”
被苏晓然称为林京的绿衣男,脸上惊惧神色一闪而过,随即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关我什么事。”
“法官大人,我有意见。辩方律师自打说找到证人回来后,一直说着跟本案无关的闲话,严重浪费纳税人的金钱和我们的时间。”控方律师不悦出声抗议。
法官也只得警告了一下,“苏律师,请注意你的问案范围。”
“好的,我会尽快进入主题。”苏晓然笑了笑,说出的话却仍是无关紧要,“不过,林先生可能忘了,那花瓶内部装有袖珍监控器,对偷盗人样貌能够清晰的纪录下来。”
“胡说,我拿回家就检查过,花瓶里什么都没…”情不自禁嘲弄出声的林京,话未说完便已惊恐住了口。
可惜,已经没有用,在场的37人都听到了他的洪亮承认声音。
真正盗古董的人被找到,在苏晓然随后摆上的关于他如何设计陷害虞健承的证据后,这场轰动一时的案子圆满结束。
法院大门对面的街道,一对年轻男女静静看着受虞健承一众家属激动感谢的苏晓然,女的斜扯起唇角,嗤笑出声,“枉费我们20多个人为这事跑得腿都快断了,还给她一百万律师费,到头来功劳名声全归她。”
“算了,事情结束总是好的,终于能够回家睡个懒觉了。”拍拍她的肩膀,男人笑得无所谓。
表哥的事得以圆满解决,还官复原职,舅舅右腿的恢复状况一天比一天好,凝空一家终于松了口气,当天就坐上公车返回页城,去收拾东西搬出去。
原先中介里打过几次电话来,催促他们快点搬家。但因为记挂虞健承的事,加上还没找到合适的新住处,才拖到现在。
“爸,表哥心打算辞掉这个职位,去外婆的娘家当镇长吗?”望了会儿车外飞快掠过的风景,凝空转回头问垂头看报纸的霍庭伟。
“嗯,吃过一次苦亏,该长点记性了。他不适合待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是离开的好。”凝空怎么也想不到,买下他们房子的人,竟然是黎梦珂。
“这墙壁真白,让人好想抹脏一番。”走进凝空的卧室,李黎梦珂看也不看把衣服装进行李箱的凝空。
从包包掏出一只红色粉笔,娇笑的在墙上大涂特涂。
“黎梦珂,你…”凝空抓住她的手,本想怒斥,但想到这房子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顿时颓然的垂下手。
“我什么呀?这房子现在是我的,我要怎么布置糟蹋是我的事。”冲气得脸色发红的凝空甜美一笑,女人转身对一直尾随的设计师说,“喏,这个窗子不要,封了。厨房的那堵墙拆了,客厅里再盖个小房间。”
“好的,黎小姐。”设计师微笑点头。顾客是上帝,她爱怎么折腾都随她,只要付得起钱就行。
听着生活了16年的家,即将被糟蹋得惨不忍睹,凝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目光喷火的瞪视面前笑得清新娇俏的女人,“黎梦珂,你不要太过分!”
客厅里,正在指挥搬运工搬家具的霍庭伟,听到黎梦珂这三个字,顿时飞跑进来,呼吸明显不顺畅的边瞪着她,边对怒发冲冠的女儿说,“她就是那个女的?”
凝空还未回答,黎梦珂已笑逐颜开的答话,“是呀!伯父,我就是那个好心提醒令爱她舅舅有点不开心事的人。”
凑进脸色阵黑阵红,呼吸越发急促的男人耳边,她娇笑低语,“还有,那件事,我也有份出谋划策哦,只是没有直接出面参与。”
“你…”霍庭伟脸色因为激动红得吓人,呼吸越急,“你”了半天,气极攻心的倒在了地上。
凝空顿时惊慌,带着急腔的恐惧大喊,“爸!”
厨房里,闻声赶来的虞青雁,惊呼一声“老公”,随即打电话叫救护车。
“心脏衰竭,要换心脏?”看着母亲颤抖着拿在手中的化验单,凝空顿时头晕目眩,几乎要昏倒在地。
一向健康没病的父亲,居然会心脏衰竭?
“不可能的,一定是医院搞错了,不可能…”凝空猛摇着头,满脸的不相信,如雨水流个不停的眼泪,却出卖了她的真实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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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很成功
“妈,爸身子不是一向很硬朗的吗?怎么会得心脏病?”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父亲,凝空完全难以置信。
“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跟我说过两次感觉心有点不舒服。”虞青雁疲惫的叹了口气,抱住不挺流泪的女儿,“你爸经常去外地进新书,我们一星期也只有一两天才见面。他身体状况不好,我也不能完全及时知晓。”
“那现在该怎么办?”凝空顿时惊慌的摇晃母亲的肩膀,语气充满焦虑和恐惧。
父亲才50岁,正当壮年,都还没有享受她的养育之恩,怎么能就这样不管他的生死,任由他活生生的死去?
“除了换心脏,还能有什么法子可想。”虞青雁流泪凄笑,“可是,现在一颗肾50万都不见得有人会卖,更何况是心脏这种以命换命的东西。你舅舅的果园,前天因为开发商给的收购价够高,村民门已经要求他解了约。给工人的遣散费,和挖树木搬运出去的人工费,30万就这么打水漂了。丫”
母亲的意思凝空很明白,可是一想到往后不能见到父亲的笑脸,她就觉得痛不欲生。不管最后需要花的钱是多少,她都要给父亲换心脏。
抱着坚定的决心,凝空去问了医生。得知一个月前,有个富豪的妻子刚做了心脏移植手术。不算手术费和后续治疗费用,单是买一植物人的心脏,都花了150万媲。
对霍家这个小康家庭来说,这无疑是遥不可及的天价数字,把书店转让了也凑不上那笔钱。
怎么办,真的没办法了吗?
医生说父亲的情况很不乐观,如果要换心脏,最好尽快。
茫然绝望的跑出医院,看着喧嚣大街上幸福微笑走过的陌生路人,她忍不住蹲在地上痛哭。
哭得绝望悲戚之时,她的脑海闪过很多极端念头。她想去偷,想去抢,甚至寻思起给人当一个月的情妇,看能不能至少凑得30万。
可是,她只是这样想,却不敢这么做。因为放不下颜面,也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值不了这么多钱。
一瞬间,凝空的心绪变得抽散游离,要是当初真的收下了于况融给的那张支票,现在的一切问题都可以轻松迎刃而解。要是他还在这里,不用她主动开口,他也会立刻帮她解决。
关于这个男人的景象,铺天盖地的在她心中涌来,她越想越失落难过。
不是因为突然发现他的好而心有怜惜爱慕,只是她现在才悲哀的发觉,原来一直以来,只有这么个男人不求回报的对她好。
自己做人是何其的失败,出了事,身边连个依靠的肩膀都没有。从小到大,除了家人,便只有嫁到美国定居的朱柃真心待她。
可现在,除了狂风肆虐的寒冷街景,一个安慰她的人都没有。
越想越悲戚,她忍不住眼泪鼻涕并流的孩子气哇哇大哭。
经过的路人看着这个披头散发痛哭涕流的女人,都是目光奇怪的或好奇或鄙夷瞧她一眼,随即不想惹事上身的匆匆走开。
然而,一双黑色靴子停驻在哭得正入神的凝空面前,便一直停步不前。
女人好奇的抬起哭得稀里哗啦的斑驳泪脸,视线茫茫然的由他的黑色大衣一直往上移,看到他充满焦色的麦色俊脸,先是一楞,继而糯糯出声,“17哥。”
对于这个一年多来,时不时帮助自己摆脱司徒岩纠缠的男人,她挺有好感的。
他不像一般人眼中的黑社会,既不狂妄蛮横,也不无理欺人,反而是一个尊老爱幼的好好先生。因为17岁就当父亲,所以他的外号叫17。
17加入青竹,只是因为于况融对他有过一命之恩,所以入帮会帮他。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在大街上哭?”
看着面前17真挚关怀的脸庞,凝空的眼眶又忍不住酸涨,“我爸,心脏有问题。”
17明显一惊,想了想,才小心的轻声问,“很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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