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呀!你现在是不是很羡慕妒忌恨?各种懊悔自责?”顺着她的话一答,凝空举止一派吊儿郎当,“这么个英俊多金的集团太子爷,居然被我这么轻轻一献殷勤,立马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你现在每天晚上一想起这事,是不是肚子一股酸味,无处发泄呢?”
这三个月来,谭弄云不再隐瞒自己是马来西亚巨富之子的身份,处处高调做人,还带着凝空在各种上流人士常聚集的地方露面。加上又是警察,他的人时不时出现在电视报纸杂志。
黎梦珂肯定也知道这些了,心里必定不平衡,因为凝空现在站在他旁边的位置,原本是她的,所以来找麻烦讨安慰。
凝空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包子,她岂会如这女人所愿?黎梦珂不喜欢听什么,她偏要逆着说。
“你…”女孩气得明显不轻,因为她无所顾忌的嘲讽挖苦。
“黎小姐吵架不在行就别跟我吵了,你的长处是在床上侍奉男人。跟了这么个年纪上你爸还得叫他一声哥的老男人,出去别人只会说你是小三。而我和弄云往外边一站,别人肯定说我们是小两口。怎么样?这世人眼光悬殊的滋味,好不好受呀?”
黎梦珂脸色阵青阵白,狠瞪她哼了一声,随即大力踩着2寸高的靴子离去。
因为要去快递公司寄包裹,凝空一年来,破天荒的第一次路过国色天香,这座24小时都不歇息的奢华会所。
很久没来过这里,看见它华美精致的玻璃大门,凝空没有觉得丝毫不适。
然而,看到瞪着5厘米的细高长靴,一身灰色大衣包得严严实实的苏红,凝空原本平静的脸色顿时一沉。
苏红只是斜睨她一眼,便三步并作两步的快走向大理石阶下的黑色奥迪。还没站稳,就急不可耐的伸钥匙进车子,那焦躁不悦的表情,好像后面有什么牛鬼蛇神在追赶着她,稍一停顿,便会粉身碎骨。
牛鬼蛇神凝空倒没见着,只是看到边小跑出国色天香,边喘气呼唤的林朝纤,“小…苏,不说好一起去…吃饭吗?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男人呼吸上气不接下气,清气脸庞微冒汗珠,因为片刻不停的从9楼一直跑下来的缘故。
回应他的,是苏红低不可闻的磨牙低骂,“该死的,要让我知道是谁向这呆子透露我在国色,老娘非扒了他的皮。”刚好让站在两米外围观的凝空,听了个大致清楚。
虽然不经常跟苏红碰面,但靠着谭弄云和林朝纤是好友又为同事的关系,她对这女人的近况也算了如指掌,因为这男人常常在他们面前吐追求苏红不顺的苦水。
他都把管辖区挪到国色天香附近来了,天天各种‘碰巧’相遇,却只换来苏红越发嫌弃的躲避和厌恶。
“小霍啊!好久不见。”冲凝空呵呵一笑,林朝纤在苏红发动引擎前,快如泥鳅的自车窗滑入副驾驶座上…
摇摇头,昨天晚上刚见过他的凝空潇洒转过身,向快递公司走去。
凝空的表哥虞健承,今年20有5,年轻有为憨厚善良。留着两撇短胡须,加上穿着偏向成熟,让他看起来至少30。
18岁,正是多年寒窗苦读为一博的高考时年,那时的虞健承却毅然决然放下心爱的物理书,离开家乡,来到西北一座穷困潦倒的小山村当起了村干部。兢兢业业呕心励血的在那里带领人民群众搞养殖,将原本连吃米饭都是奢想,到天天大鱼大肉都嫌腻得慌的小康生活,根植到每家每户。
也让他苦尽甘来,被调到页城周边的发达县城,并得领导批准去国外留学一年,现今正是功成名就,在家乡扬眉吐气一扫虞家五代平民的耻辱。
坐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内,正在批阅文件的沉静男人,听见凝空一声脆生生的“表哥”,头也不抬,手随便往椅子处一指,便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把她当透明人。
官架子德性!凝空嗤之以鼻的哼笑,自顾自的翻起椅子上的报纸。
话说,小时候她跟这位总是不苟言笑的胡子表哥,其实挺要好的。只是因为虞健承自从初中去外地读书,此后为了节省路费和打散工体验生活,两人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薄。
凝空托着腮帮子,一脸无所事事的烦闷样。看完报纸,又看看他,实在是无聊。
直到茶杯的水空了,虞健承起身向去倒一杯,才看见自家表妹百无聊赖的郁闷表情。
挑挑浓得阳刚味十足的眉峰,面容粗纩肌肉健壮,深受娘娘腔同性喜爱的俊朗男人淡淡问,“很无聊?”
“嗯。”凝空也赶紧站起来,揉了揉酸软的双腿,表示她真的无聊得坐了好久。
“那就出去走走。”头也不回,径自道茶的男人答得理所当然。
“我第一次来这儿,不认识路。”凝空磨着银牙,答得咬牙切齿。
这个不近人情记性好得一塌糊涂的冷傲表哥,总以为别人跟他一样,待的陌生地方走过一次就认识路。
“哦。”将一杯放了红糖的矿泉水递给凝空,虞健承才给自己沏了杯碧螺春。
好冲的甜味,凝空刚喝了一口,随即皱眉出声,“表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从小到大都只喜欢喝茶,不喝甜水的?”
又是一声轻淡淡的“哦”,虞健承接过凝空的杯子,直接倒进一旁的垃圾桶,也给她换了碧螺春,“你不认识路,可以叫小宋给你带路。”
“人家做你司机的职责,是接待人物,不是陪玩的保姆。”
皱皱眉,虞健承点头,“也对,那我带你去外面转一圈。”
跟虞健承逛街,相当于和行走的木头走路。整个下午,凝空如果不开口,他能一声不吭的领着她逛完整个县城。
两人在包子摊吃完水饺和豆浆,走到东街尾的冷清巷子前,便见到一个摆地摊的中年人,面前铺满各种古董珍玩。
中年人一脸疤痕,戴着一顶宽大的黑色帽子,刘海浓厚得遮住了一只眼睛,他身上的绿色大衣破破旧旧的,满是补丁,但是却洗得干干净净。
看来是个生活不如意的人啊!凝空恻隐之心顿时泛滥,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中年人卖的古董大多数是做工粗糙的仿制品,其中几个花瓶茶壶,倒是做得精细逼真。一向喜欢收集廉价赝品只求个安慰寄托的虞健承,当即来了兴致。
他兴味盎然的蹲在摊子前,指着一个样式明显是唐朝风格的花瓶问,“大叔,这个怎么卖?”
“不贵,150块。小作坊胡乱制作的粗品,拿不出手。”中年人咧着嘴温和一笑,让他一脸的疤痕看起来不再那么狰狞。
凝空也瞧起自家表哥爱不释手拿着的花瓶,眼神若有所思。好一会儿,她才惊奇的道,“难怪我总觉得这个花瓶眼熟,我上个月在页城城北的博物馆看过一个这样的,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老板你说它是小作坊出来的,我都还以为是真品被人偷出来卖呢。”
“小姐真是会夸人,这说明咱民间出来的假品技术含量高啊!”中年人呵呵一笑,细小的眼眸里一丝诡笑流转,凝空却丝毫没有发现。
她转过头,对一脸惊喜端详花瓶的虞健承说,“表哥,买,很值呢。”
男人微笑点头,生怕有人来抢似的,赶紧付了款。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中年人阴沉沉的低笑,“不幸的客人,这个花瓶,绝对能让你们一生回味无穷…”笑得右脸的‘疤痕’,都掉落了一小块。
………………………………
原来这些人和司徒岩蛇鼠一窝
回到县政府的家属住宅区,凝空打量起眼前不宽不窄布置温馨的房子。一厅两室,外加一个连着卫生间的小厨房,挺有单身生活感的。
“今天第一次来这里,什么感想?”递给坐在木椅上的凝空一杯绿茶,虞健承拿出挂在卧室的公文包里的文件,直接在茶几上阅读,不时动笔写些什么。
想起白天在街上见到的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凝空不假思索的答,“交通便捷,经济繁华,不像县城,反而像一座大城市。”
“是啊!水县是很富足繁荣,可是又有谁知道撕开这层金碧辉煌的外表,里面是多么的**萎靡。”虞健承深叹了口气,神情极其郁结丫。
凝空心中也有些感慨,想起舅舅私下跟自己说过,表哥虽然才在这里上任一个星期,但做得并不开心,每一步都是惊心谨慎。
因为他刚来报到的第一天,就有官员请他吃饭,直言不讳水县商界的私密之事,他最好不要管,也不要过问。安分守己的当他的一县之长,肥肉总少不了他一份。
可惜,却被他一口拒绝,导致遭到全县多数官员的排挤打压,稍有不慎,便会被人设陷阱等着他往里跳。
“表哥,水县的贪污犯罪,真那么严重吗?媲”
“嗯。”虞健承皱眉点头,“一座城市能够鹤立鸡群,经济常年不减反增,跟那里的黑暗贪赃势力,有很大的关系。我们是亲人,我才敢向你坦白这些。你千万不要去跟别人说。”
“我明白。”凝空点头,但转念想起关于水县走私贪污极其风行的传说,立刻气愤得握紧拳头,“对于这些事,中央就没想过要好好调查整顿吗?”
“调查?”厚薄适中的双唇嘲讽扬起,虞健承嗤之以鼻的哼笑,“水县是全省纳税重县,每年缴纳的税额,几乎相当于页城的一半。明知它有枉法蛀虫,查出来的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大鱼的影儿都不见一个,中央又有什么办法?”
看着一脸愤怒的表妹,虞健承苦笑了一下,语重心长的道,“何况,它每年能给国库带来巨大的税额,查不出它的任何猫腻,中央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出了事,我脱不了干系,毕竟这是我的管辖区。相安无事,我也讨不到任何甜处,那些嚣张之徒依旧天天笙歌宴舞,顿顿大鱼大肉。”
“这么个烫手山芋,你可以不接的。”把玩着下午买来的花瓶,凝空不满的嘀咕。
她想起刚进门时,对门要外出的副县长唐利,对自家表哥不屑一顾的鄙夷眼神。还有他看向虞健城塑料袋拎着的花瓶时,那满是嘲弄的欠揍大饼脸。
“总有人要接下它,如果我有能力,一定会好好整顿这里的歪邪风气。”虞健承拧着粗浓剑眉,斩钉截铁的沉声说。
“嗯,支持你。”一手将花瓶搂在怀中,凝空一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正好是晚间新闻的时间,电视荧幕上,一身灰色套装的干练女主播,表情淡淡的说着,“今天凌晨5点,页城广安博物馆的一件唐朝花瓶被人盗走,现今下落不明。各海关机场火车站的出入口,都被严密搜查。然而,那花瓶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管怎样查找,都无影无踪。这个花瓶市场估价至少千万,为广安博物馆少有的几件唐朝真品之一。下面公布它的具体图片,如有知情人举报,可奖励人民币一万元。”
“跟表哥你买的这个假货好像啊!”凝空收回看电视的视线,朝来回盯着电视和自己怀中花瓶的虞健承,笑眯眯的说着。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拿着的这个,底部被人恶作剧刻有一个梅花印的花瓶是真品。哪有人会这么傻,放着千万走私天价不要,以150元这么个零数将它在街头随便卖掉?
虞健承一直在紧盯电视上重复播放的花瓶图片,沉思了一会儿,随即如遭雷劈的跳起来,脸色煞白,惊魂未定的低叫一声,“不好,这个花瓶也许是真的。”
“表哥你太拿自己街头淘的破东西当回事了?”凝空嗤之以鼻的笑容,凝固在他手指荧幕上花瓶底部的梅花印上,“这…这…不会这么巧?”她只觉手脚一阵冰凉,脸色难看至极的结结巴巴。
“我现在也只是假设。这个花瓶如果是真的,我们就是盗窃私藏国宝的重罪。”虞健承匆忙的从沙发上拿起一件衬衫,小心的把花瓶捂得严严实实。
凝空顿时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完全没遇到过这种重大突发事件,哭丧着脸嗫嚅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回去?怎么还?这不是明摆着说我们就是偷盗的人吗?”
“不知道。”使劲揪着头发,虞健承颓然的跌坐在地上,“一定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两人正在焦头烂额,寻思着要不要打电话给警局交代事情原委,并直接把花瓶送回去的当儿,房门突地一阵巨响,十来个武装上阵的警察,持抢撞门而入。
为首的高瘦警察面无表情,对霍然起身的虞健承举起一张写着黑字的纸,“虞县长,我们接到匿名举报,说你跟走私古董的人暗地里有来往,我们需要对你的住处,做一次全方位检查。这是搜查令,请配合。”
说完,看也不看惊恐惶然的凝空,指挥一干同仁开始翻箱倒柜。
眼看其中一个警察,就要打开沙发上用布包着的花瓶,凝空立马紧张得靠近苦涩而笑的虞健承,用两人才听得见的音量小声提醒着,“表哥,跟他们解释啊!事情不是他们看到的这样。”
“还有什么好解释,我落到人家的圈套里了。”
花瓶刚买回来,后脚警察就找上门。人家给自己表哥设计了一个永远无法翻身的死局,凝空也悲愤的察觉到了这一点。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即使她知道事实真相,又有谁会相信这个嫌疑人表妹的片面之词,因为她拿不出一丁点儿的证据。
看着随后赶来的博物馆馆长,激愤的抱着虞健承买回来的那个花瓶,一个劲儿的说那就是真品那就是真品,凝空心中的寒意,霎时遍布周身。
她想开口,想为毫不反抗任由警察戴上手铐的表哥辩驳。他却一直使眼色制止她,并一直坚称是自己在外面等表妹上公厕时,在路边跟一个不认识的人买的花瓶,她完全不知情。
她知道他是不想她受牵连,事已至此,完全没有解决挽回的余地,能少拖个人下水总是好的。
今天因为是元月2号,逛街的人潮多不胜数,进出公厕的人自然也就多如牛毛,谁也记不清凝空是不是真在逛街时去上了厕所。
看着表哥被警察前后左右夹围着出了政府大门,在一干眼神异样的群众围观中上了警车,凝空心里非常的难受。她悲愤的跑出去,想去找那个一脸疤痕的中年人,要他给自己表哥辩证。
可是,转念一想,既然花瓶的来历都可以凭空捏造,那个中年人的身份,肯定也很可疑。他一脸掩住真实面容的疤痕,看来也是假的。
想起自己居然鼓吹表哥买下那个花瓶,凝空便觉得天昏地暗,瘫软着身子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脸绝望气愤,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都是她的错,如果她不说无聊,表哥就不会带她出去逛街,就不会去买那个花瓶,也就不会无辜变成私藏国宝的嫌疑犯。
警察也不是没对虞健承一直否认凝空是共犯的说法怀疑过,但当他们调查这对表兄妹的电话机票车票往来纪录后,发现他们一年常见一面,也就是过年时虞健承回来的那一两天。至于电话,更是生疏得三年来都不打过一回,前几天来到与表妹所在城市不远的水县,他才打了一分钟的客套电话,邀请她有空过来玩几天。
所以,共犯嫌疑被剔除,凝空电话没有被监听,也仍旧是自由身。
在过往路人的惊讶目光中,哭得鼻涕眼泪糊成一团的凝空,刚准备拿出纸巾擦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司徒岩打来的。
换作前两天,她肯定是直接掐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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