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同行云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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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同行云相随-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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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八爷沉思片刻,摇摇头:“未必!年羹尧虽与四哥有姻亲关系,可皇阿玛这么做,依我看不可能是因为属意四哥。年羹尧这些年无论是能力还是忠心,表现得可圈可点;十四弟的十万大军要想回京,年羹尧那里是必经之路,皇阿玛这样做,也是防着十四弟。”

    我心里突地一跳,皇上难道连十四爷也不信任?还要用自己信任的臣子防着儿子?忙问:“皇上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相信?”八爷冷冷地说:“这就是帝王之术。皇阿玛不仅是防着十四弟,也是防着我,万一我们这边和十四弟里应外合……”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康熙真是想得深远……不过,康熙的忧虑似乎也不无道理,连胤礽这个他从小亲自带大的并赋予厚望的儿子,他都无法信任,何况其他的儿子……

    我紧紧抱住八爷,头埋在他的怀里,闷声嗫嚅着问道:“八爷,那……你会吗?”八爷坐直身子,注视着我,答道:“若曦,在你心目中,我难道是如此不孝而又阴刻之人吗?”他误会了,我慌忙答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害怕,害怕……”八爷释然,微微笑了,搂紧我,安慰道:“不用怕,有我在。”

    他再次紧了紧怀中的我,继续说道:“若曦,今后不许再怀疑我,知道吗?别人可以怀疑我,看轻我,可是,你,不许……懂吗?”我的心一疼,他这么说,也许是想到了毙鹰事件,甚至想到了我当初的执意离开,于是,我拼命点头:“嗯,我相信你,今后,永远,都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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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第4节)

    康熙六十年五月,十四阿哥移师甘州,企图乘胜直捣策旺阿拉布坦的巢穴伊犁。但由于路途遥远,运输困难,粮草补给很难跟上,一时没有取得进展。十月,十四阿哥奉命回京述职。

    十四阿哥要回来的消息霎时传遍宫廷内外,朝堂内文武百官人心激荡,暗自揣度康熙给十四阿哥的最大赏赐是否就是那把龙椅。十一月,十四阿哥满载盛誉回到了阔别三年的紫禁城。康熙命诚亲王胤祉、雍亲王胤禛亲自迎接,宗室成员阿布兰违反规定,跪迎十四阿哥,康熙给予默许。不但如此,康熙还写了一首诗,歌颂普天同庆的盛况:“去年藏里凯歌回,丹陛今朝宴赏陪。万里辛勤瞬息过,欢声载道似春雷。”

    十四爷回京后,不是忙于军中事物,就是忙于宴会,我过了半个月才和他见面。我仔细地注视着他,容貌未变,只是脸被晒黑了,气质与以往大不相同,经过军中历练,神采奕奕,威武阳刚,十足的大将军模样。他就是那个那个一身盔甲傲然立于敌人千军万马前的将军;那个谈笑间强橹灰飞烟灭的英雄;那个温柔时和士兵同饮共醉、细诉心事的不羁浪子;那个豪爽时,手敲三面大鼓、音震青海蒙古各部的潇洒男儿吗?

    我愣了半天才给他请安,他笑着说:“若曦,怎么?几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我笑着说:“堂堂大将军王,奴才怎敢不认识?只是十四爷越变越威风,越变越英俊,都不敢相认了。”他听了爽朗地笑起来。

    我递给他一杯茶,他接过去,坐下来,问:“你这几年可好?你和八哥的事,有没有求过皇阿玛?”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倒是很好,可我和八爷的事,恐怕求皇上也没用,当初皇上就不愿意我嫁给八爷,后来我又闹着要离开,如今皇上怎会再次……”十四爷轻叹一声:“造化弄人……等我有机会瞅着皇阿玛高兴,替你们求求看……”我摇头说:“千万别,别惹皇上生气。”十四爷道:“若曦,我知道你是为八哥考虑,怕皇阿玛迁怒于八哥,可你们这样也不是办法……”我还是摇头不同意。

    沉默了一会,我走近他,犹豫了一下,说:”你这次回京,就不要再回西北。”他说:“此事要看皇阿玛的意思。”我道:“如今准噶尔部大势已去,不一定非要你再去打。而且皇上如今对你恩宠有加,你若态度坚决、表明心意,皇上应该会听的。”

    他一笑道:“再看吧!行兵打仗不是你想的如此,换主帅更是牵涉很大。准噶尔部虽遭受重挫,可说大势已去却还过早。当年皇阿玛率军两次亲征准噶尔,历经六年才大败准噶尔,大汗噶尔丹服毒自尽。可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噶尔丹的侄儿策妄阿那布坦又挥兵而来,并令大清遭受了前所未有全军覆没的耻辱!说他们是大清的心腹之患也不为过!越早除去将来祸患越少。”

    我不知该说什么,愣了一会道:“可皇上年事已高,你……”他道:“皇阿玛和我心中有数。”我沉默了片刻,还想再说,十四爷摇头道:“你整日就琢磨这些事情?若曦,我们的事情,我们自会操心,你最紧要是把自己照顾好,否则八哥还要为你分心。”

    康熙六十一年的除夕夜,皇上在乾清宫设宴,十四爷成了全场当之无愧的主角。那些弟侄辈和女眷们拉着他,问这问那,而他,讲起西域的风光,战斗的激烈,策马奔腾、挥斥方遒的豪情,妙语连珠,引人入胜。皇上则含笑看着十四阿哥,眼中带着点儿悠然神往,不知是回想起自己当年亲征葛尔丹,横扫**,笑傲八荒的情形,还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儿子,不仅长大成熟了,还帮自己完成了未了的心愿,老心甚慰。

    整个新年,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只有我惶惶不可终日,如果历史不改变的话,康熙的大限就在今年,我到底该不该该不该告诉八爷,皇上今年就会……可是如果告诉他,他会不会不相信,认为我突然中了什么魔障,一派胡言……忧虑,恐惧,担心,又开始充斥在我的心中。

    “姐姐……”我几次从噩梦中惊醒,玉檀担心地看着我,“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我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冲她笑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对玉檀,我自然是半个字都不敢透露,可人总是这么忧心着,焦虑着……终于病倒了。

    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都来看我,我努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八爷一个箭步把我托住,然后又强迫我躺下:“既病了,就好好躺着……还要这么硬撑着。”十四爷掏出一块怀表,放在我的床头,说:“我们想了好久,都没想出今年送什么礼物给你。后来我突然想起,打仗的时候我曾缴获一只怀表,这只怀表是沙俄造的,大概也是蒙古人从沙俄那儿弄来的,就拿来了。”我想要推辞,可实在没有多少力气,只好用微弱的声音说:“十四爷,这是你的战利品,你留着吧……打仗的时候有用,给我也没用。”

    八爷坐在我床边,握着我的手,说:“若曦,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怀表,十四弟还有。这只,因为有特殊的意义,才拿来送你,不要辜负十四弟的一番心意。”十爷笑着说:“年年逛庙会,好玩的东西都买尽了,也没啥好买的,所以才想出来送你这个。”九爷说:“十弟如今给十福晋管得死死的,看见好玩的东西,他也不敢买……”听了这话,满屋子哄笑起来,十爷搔了搔头,自己也笑起来。

    ……

    过了几天,八爷独自来了。八爷掏出帕子在我额上擦拭了片刻,我一看,是我送给他的帕子,就故意问:“八爷,这帕子怎么这么熟悉呢?”八爷斜睨了我一眼:“故意笑话我呢!是,我每天都带着,当宝贝似的,行了吧?”然后,脸上微微露出笑意:“今儿似乎好了一些。”我点点头:“嗯。快扶我坐起来。”八爷看着我,怀疑的说:“你行吗?”我朝他笑笑:“天天这么躺着,骨头都疼了。”八爷一边扶我起来,一边说:“那是因为你太瘦了。天气这么冷,就不该在外面乱跑,如今伤了身子,又让我心疼。”

    “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我惦记着十四爷的事,趁他不说话时赶紧问:“皇上打算让十四爷再回西北吗?”“嗯,”八爷点了点头,柔声问,“要不要喝些水?”“不要,”我摇头,“皇上为什么还要派十四爷出兵,**不是已经平定了?”“同准噶尔打了七年多仗,国库亏空得差不多了,去年叛军就已经进京打算议和,皇阿玛此次派十四弟奔赴前线,就是让十四弟签订和平契约,这样十四弟就功成身退了。”八爷细细解释。

    “十四爷大概什么时候会走?”“还有一段日子。””我默默念着,皇上既然属意十四爷,为什么还要把他派到那么远的地方?他就不怕万一自己不行了,十四爷不在京城,储君之位会发生变故吗?还是,皇上已经改了主意?要立四爷?我想着,觉得心跳得发慌,这才发现八爷居然一直在沉思着看我。“若曦,想什么呢?”他问。

    我探过身,轻轻拉住他的袖子,忧心忡忡地说,“八爷,皇上还要把十四爷派去西北,会不会是因为改了主意,万一他要立的是四王爷,四王爷对你……,那你该怎么办?”他一只手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轻轻覆上,笑着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别担心这些事情,没事的。皇阿玛,是不会立老四的。”“八爷怎么知道?”我吃惊地看他。他沉吟了一会儿:“你知道王琰为什么被发配边疆吗?”我摇摇头,他说:“因为他,他奏请立四哥为太子,触怒了皇阿玛。”八爷冷笑着说。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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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第5节)

    康熙六十一年四月十五日,十四爷奉康熙之命,回到军中。四月的塞外绚烂明艳,景色如画。我和八爷在草地上慢慢走着,感受着温暖的阳光,淡淡的花香。

    走得累了,我们坐下休息:“八爷,皇上把弘历带进宫了。”八爷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上个月,四爷请皇上去圆明园赏花,见到弘历和弘昼,弘历的表现很好,一举一动既敏捷得体,又不慌不忙,问起功课又落落大方,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所以皇上就把他带进宫了。”我说起弘历,是因为我原先读到一些野史上说,康熙传位于雍正是因为他喜欢弘历。现在,康熙确实真的带弘历进宫了,而且似乎颇为喜爱他,那康熙会不会真的会因为弘历……说实话,我心里确实很担忧。

    “皇上这么做,可会改了主意?”我见他不说话,担心地问。八爷笑着看我,摇了摇头,“立储可是大事,关系到社稷江山,皇阿玛怎么会因为个孩子就改变主意?这点你不必担心。”“八爷怎么能这么肯定?万一皇上因为喜欢弘历,认为弘历将来有为君之才,所以立四王爷为储呢?”我问。

    他含笑看我,“十四弟这次出征回来,立有军功,如若立储,大臣和阿哥们也不会有什么异议。皇阿玛若是改了主意,另立他人,让十四弟与储君之位擦肩而过,那么十四弟心中必定不服。皇阿玛老谋深算,怎会如此处置,除非,他想让我们兄弟不和,骨肉相残。你在皇阿玛身边这么多年,你觉得皇阿玛会如此吗?”说完,看了看我,温和地问,“若曦,明白了吧?”

    我点点头,这个道理我自然懂,可我还是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他的眉头又微微蹙起,冷声笑了一下:“哼,如今,他老四现在为了夺储,可是什么法子都用上了,拼命讨好皇阿玛,不是请皇阿玛赏花,就是请皇阿玛赴宴,可这些手段未必管用。”

    他说的的确有理,四王爷一味打亲情牌未必管用,立储可关系到国之根本。可这么一来,四爷要想继承皇位,要么是矫诏篡位!要么是无诏夺位!想起这些日子,四爷对康熙的饮食起居尤为关注,与隆科多的来往也越来越密切。一股寒气从脚底直涌上心头,在八爷的眼里隆科多似乎只是一个不起作用的小卒子,可我因为知道历史,就越觉得隆科多形迹可疑。

    八爷见了我的样子,神色微变,站起身,疾步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把我紧紧搂入怀中,略带焦虑地说:“怎么了?若曦,别怕,一切有我。你放心,四哥有夺嫡之心,我自然知道,但四哥论声望比不上我和十四弟,论人脉他也只有一些小卒子。他比我们强的,只有养母是孝懿仁皇后,可孝懿仁皇后早已去世。”

    ……

    我不记得康熙具体驾崩的日子,唯一能肯定的是今年康熙就会离开人世。跟在他身边长达十余年之久,我对他有敬仰,有濡慕,有惧怕,有同情,此时都化为不舍。就这样,我在知道与不知道间,等着最后一日的来临。

    康熙六十一年十月,康熙去皇家猎场南苑行围,因偶感风寒,自南苑回驻畅春园。十一月初七,经太医调理,病情开始好转,宫廷内外无数颗悬着的心落回实处。

    这天,我给隆科多奉茶时,见康熙对隆科多说道:“……朕年纪已大,近日身体又不好,打算宣十四阿哥胤祯回京,这次回来,朕不打算再让他回军中,所以……此事不能轻率,需想好委派何人去接替。过几天,朕打算召集诸大臣商议此事,你心中可有合适人选?”听到这里,我的心脏突突直跳,康熙真的打算招十四爷回京了,以后发生的事件还会和历史一样吗?我紧紧捧着茶盅强耐着放好后,手已无半丝力气,忙退了出来。

    其实隆科多天天都来觐见,原本,在康熙身边见到隆科多并不是了不得的事情。但我不知怎的,却觉得似有大事发生,康熙的大限似乎快到了……想到这里我不禁眼圈发红。

    康熙侧靠在病床上批阅折子,抬头见到我的样子,说:“你这傻孩子,朕这不是好好的吗?”见我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康熙接着说:“若曦,朕问你一句话,你还是喜欢八阿哥吗?”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点点头:“是。”康熙说;“若曦,你是个实诚的孩子。你跟了朕也有十几年了,朕也知道你其实一直喜欢老八的,这些年你们私下通信、见面,你以为朕不知道吗?”康熙顿了一顿,说:“你与老八分手后,你知道朕为什么又召你回宫吗?”“我记得皇上以前说过,是因为想让我看到全国地图绘制成功。”我说。

    康熙微笑着说:“不是。因为朕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他,当日你离开他,只是意气用事。五十年,你回西北老家,半路上跑了,老八急得到处找你,可又不敢动用官府的力量,后来还是朕让老四去找,才把你找到。你们两个人哪,都用情太深,‘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这些年,暂时把你们分开也好……梁九功……把诏书拿来。”

    梁公公恭恭敬敬地捧来一份卷好的诏书。康熙说:“打开看看。”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圣旨,见上面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宫中女官马尔泰若曦,原系八皇子爱新觉罗胤禩之侧福晋,因朕特召,御前侍奉多年,恪守职责,忠心耿耿。朕一旦宾西归天,马尔泰氏即归于夫家,仍为八皇子之侧福晋。钦此!”

    读完圣旨,我心中大恸,皇上竟然早就拟好了圣旨,而且并没有打算将我另嫁他人,如此恩情着实让我感动,我赶紧跪下叩谢:“谢皇上恩典,若曦感激不尽。”康熙说:“朕一直希望有个像你一样,聪慧灵巧的女儿,可惜天不随人愿。朕年龄大了,不知哪天就……一旦新君即位,前任御前侍奉的人都要遣散,所以,朕事先拟好诏书。你放心,你的身份还跟以前一样,当初,我就没有在玉牒中去掉你的名字。”康熙又加了一句:“不过,你记着,新君继位,才可以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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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第6节)

    打从皇上初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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