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应对一个狡猾的江湖偷儿,此刻之前的各种心理准备都派不上用场,邪恶的念头显得多余,无处可放。
孟阳偷瞄了一眼林杰,见他愣怔的瞬间,机会来了,猛地将手中的钱包用力地掷向对方的脸面,转身拔腿就跑,还未跑完一节楼梯,耳后一股强风袭来,本能地侧身一避,躲开一击,反手接过了对方的第二招。
幸亏他避得快,不然眼睛都得废几天,忍着眼眶处火辣辣的疼,林杰心中恼怒,暗悔自己今晚鬼迷心窍,竟会相信一个女人的话,一个风月场所中女小偷的话,不过见孟阳躲过了他的偷袭,还接了他几招,心中已暗暗诧异,这女人身手这么了得,看来事情远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便提起了十二分精神,誓将她抓住。
自温叔出事之后,孟阳更觉得自己一无所有,身无长物只剩下一身蛮力,没有温叔督促指导,也日夜勤加练习,加上身体异禀,脑中似乎早有影子,心之所至练起来得心应手,一套套拳法练得炉火纯青,此刻除了力道与林杰有差异外,孟阳要胜他脱身绰绰有余。
孟阳使了一个巧劲,正中林杰的右下肋,林杰吃痛往后退了一步,这让孟阳有空隙空出身来,抓着楼梯扶手一路滑落。
靠墙站稳脚跟,右手微微发颤,脚下躺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发着刺眼的莹光,林杰眼中意味复杂,拾起地上的匕首,看着快滑到底的孟阳,这才冷声吩咐被打斗声引来的手下:“追。”
孟阳一路滑到楼底,一个跳跃冲到门口,因跑得急冲撞了几个旁人,惹得怒骂声一片,还没到门口,就有好几个“看场子”的十七八岁的小年轻冲了出来,拦在她的前面。
孟阳用力地踩掉左脚高跟鞋的鞋跟,好跟不知何时断掉鞋跟的右脚平衡,眼看林杰等人就要赶到,孟阳估摸着怎样才能以最快的方式致胜逃脱。
而此刻,门口呼啸而来一辆油光发亮的黑色摩托车,车上带着灰色头盔的男人厉声爆喊:“孟阳,上车。”
孟阳心中诧异,待看清那男人身上的衬衣,手腕上的表及眼睛时,是他心中悦雀,后路无忧底气一足,心中放松手上更有把握,变幻招式拳掌翻飞,身形变化不过须臾便擂倒了三四个人,直接冲出门口。
林杰刚下到楼,就看到孟阳以一人之力打倒了几人,让他心中暗赏,可依旧不动声色地吩咐手下维护好现场,不要惊扰到其他客人。
见到林杰,孟阳眼中一亮,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像弹珠一样的在她脑中跳跃,孟阳异常兴奋地大喊:“小虎,是七哥让你来接我的”说罢踢倒追过来的一个卷毛,跳上摩托车,还不忘回头向只有几米之远的林杰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摩托车呼啸而走,让追过来的人只抓到了孟阳的头发,接下来的一幕,让众人啼笑皆非,因为那人看着自己手中随风飘扬的假发,恶狠狠地骂出一句:“妈的,是个假毛。”
作者有话要说:
、不自量力
“杰哥,要不要去追”身边有人提议。
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的摩托车,溶入浓浓的夜色中,林杰面无表情地伫立在门口,身旁的一个小弟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他脸色一凝,吩咐大家各司其职小心看守后,转身向多喜内走去。
这边,载着孟阳的摩托车驶了很远一段路,才在海岸边上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下,孟阳率先跳下车,讨好似地对带着头盔的男人笑嘻嘻地说:“蒋主任,谢谢你出手相救。”说着对他煞有其事地抱拳谢礼。
蒋斌脱下头盔,瞟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径自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掏出口袋的烟叼在嘴上,欲找火点,可找了半天摸遍身上的口袋也不见打火机,最后只能皱着眉拿下烟。
孟阳有心讨好他,掏出身上的打火机,殷勤地点着了递过去,孟阳不惯做这些拍马屁献媚奉承的事,所以动作有些僵硬不自然,蒋斌瞅了她几眼,就着她的手点着了烟,也不说话,眼睛看着黑呼呼地海面,吞云吐雾。
孟阳脸有讪讪地静静站在一旁,时不时地看一下蒋斌,听着涛声耐心地等着他问话,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因着郭静的事与他相识,恐怕更早,之前他问自己话时还欺骗了他,现在要如何解释说明这些,还真是头痛,何况人家还是国家公仆人民警察,兵匪水火不容,可现在兵救了匪,匪要怎么办呢
孟阳闻着飘过来淡淡地烟草香味,大是苦恼。
蒋斌手中的烟忽明忽暗,亮暗了几回之后,终于收回了看海浪此起彼伏的目光,侧头落在孟阳的身上,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让他吓了一跳。
此时的孟阳头发乱蓬蓬,固定假发的夹子有两个挂在耳侧,衣服上有几处破损,别扭地挂在身上,脸上汗湿的妆容糊成一片,脚上断掉跟的鞋子不伦不类,丝袜破了几个大洞,惨不忍睹,还真有点恐怖片里面“女鬼”的模样。
孟阳从他看自己的眼神表情中想到了什么,伸手理了理头发,结果抓下来两个发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瞧她那样,不禁好气又好笑,蒋斌板起脸训斥道:“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上次在敦煌还不吸取教训,这次在多喜又乱来,仗着自己会个三脚猫功夫就出来捣乱,你以为这是玩吗简直就是不像话。”
孟阳一愣,这教训人的语气,还有自己的行踪他是很清楚的,那么上回早晨跟踪她和乐山的人就是他无疑,那她在敦煌的事他也知道,那天他问她问题时,他对她的情况都了解得差不多,可这人也真奇怪,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不说,搞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孟阳突然觉得有些累,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情,心累,时时刻刻隐瞒他人,担心疲惫的累,如果他要问起,她会尽数告诉他,起码他救了他,总不会害她。
“整个就是个野丫头,也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蒋斌又呵斥了一句。
孟阳一怔,刚刚放开的心怀蓦地关上,本就作好了被蒋斌狠狠教训一顿的心理准备,可不想一句“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把孟阳敞开的心刺了一下,立马如缩进壳中的乌龟,这是她心病,一道不可逾越的底线,他挫到她致命的痛处了,孟阳刚刚的嬉皮笑脸立马换成了一贯的冷漠淡泊。
可看在蒋斌的眼里,她现在一脸的无所谓让他更加的生气,不禁加重了几分语气:“你今年多大了做事怎么都不用脑子想想的这种事这些人是你能惹得起的吗现在的ktv夜总会到处都装有摄像头,你以为戴个假发化个妆别人就不认识你了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不自量力,今天是遇到我,假若被他们抓到了,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啊”说到最后一句,蒋斌几乎是用吼的了。
因为激动暴怒,蒋斌英挺的五官有些扭曲,眉眼变得凌厉,孟阳心中不是没有触动,没人这么严厉地警告过她,可依旧嘴硬地说:“我没有父母。”语气有点冷。
蒋斌听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一怔,随即又明白过来,不禁多看了孟阳两眼,又觉得自己刚刚的怒气有点无的放矢,摸不着边又莫名其妙,只得自圆其说地,缓声补充了一句:“我也是为了你好,这些事你还是不要碰的好,毕竟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如何能不知道,只是她也懂一句话,叫富贵险中求,如果人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她能铤而走险吗孟阳淡淡地瞟了他一眼,突然反问他道:“蒋主任,我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关心着急我好与不好,与你又有什么干系”虽然知道他没有恶意,可他这人孟阳还是不了解的,这样的帮助让人心存怀疑。
“你”蒋斌从起先的错愕中反映过来,又被孟阳的这句话给呛得噎住,真是狗咬吕同斌,不过,他的私心他是不会告诉她的,一时间有点百感交集,对方指责自己多管闲事,又不能解释,蒋斌懊恼地抽出一根烟。
一时间,两人重新陷入了沉默,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各自保留。
被海风这么一吹,深秋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孟阳无意地双手抱臂在前,蒋斌一边抽烟一边看她,想起了什么,嘴里叼着烟,脱下了外套,丢给身侧站得笔直的孟阳,孟阳伸手接过,也不说话,径自披上,一股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包围着她,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不会让人难受。
心存怀疑警惕也是正常的,这个女孩比同龄人要成熟内敛得多,自己的举动超乎寻常,她的身世来历也是一团谜,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堆问题,只能慢慢来,蒋斌放柔了声音,对孟阳说:“我到你的出租屋处找过你,那个大爷说你不在他那住了,再到你们学校才知道郭静转学了,我一直想找如果你缺钱的话,我这有些可以先给你应急,我们办公室缺一个文秘类的助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到我那勤工俭学。”
孟阳低头用脚在沙滩上刨着,不一会就刨出了一个坑,他所说的都是实情,郭静转学了,悄无声息快速简洁,郭浩的案子法院审理结果是贩卖毒品罪成立,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5年,并处罚金若干元,郭静父母鉴于诸多方面的考虑,举家搬迁到了临近滨城的另一个城市生活,郭静也转到了所在城市的另一所学校继续学业,只是与孟阳再无联系了,这个间隙隔阂孟阳也无心修补,直至越扩越大到了现在这个模样。
蒋斌从身上摸出了一张纸片,递给她:“你不用急着回我,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你考虑清楚了再答复我,不要再做那些犯傻的事了。”末了,还不忘再叮嘱孟阳一句。
孟阳接过名片,指间触摸到残留着体温的纸片,眼睛有些酸涩,使劲眨巴了两下,眺望着汹涌而来的海浪起起伏伏,无休止地拍打着岸边,心中莫名的惆怅又不明所以,纸片上陌生又熟悉的字体让人心口发闷,满满的酸楚涨得难受,无从发泄只能强受生忍。
是他的关心关怀还是他的解救帮助自己对他是感动感激或是别的其他什么孟阳突然觉得内心凄楚无比,她怕自己一个控制不好,情绪失控故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蒋斌踩灭了第n根烟头后:“走吧,我送你回去。”她才默默地收好手中的名片,平复了一下心中的反常,跨上蒋斌的摩托车。
摩托车一路驰骋在深夜的马路上,身旁的霓虹街灯从身边飞快地划过,深秋的风吹着眼睛迷离,一路上两人各怀心思沉默无言,一个是往事如烟叹世事无常,一个是似熟悉又陌生心中悲凉。
这边,多喜夜总会内,林杰拿了最近的监控录像直接上了顶层的办公室,力道不大不小地敲了两下,没有回应,欲再敲的时候屋内传来了一个洪亮的男中音:“进来”
林杰推门而入,一股香气扑面而来,装潢气派处处流露着现代化气息的办公式客厅呈现在他的面前,一位而立之年的男人仰靠在旋转的老板椅上,双叉的搭在他前面的办公桌上,此刻正吞云吐雾,一双如鹰一样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走进来的林杰。
客厅吧台处,一位正在磨咖啡的美貌女人见林杰进来,抬脸向他笑了笑,林杰向她点头致意:“叶姐好”
而后,林杰恭敬地对办公桌后的中年男人点了一下头,汇报道:“豪哥,最近在场子里搞事的人今晚被我们遇到,但兄弟们没抓住她,被她跑了。”说罢把手中经过剪辑的监控录像放在豪哥的桌前,静静地立在一旁,双手交垂在前,低眉顺眼。
豪哥对正在摆弄着咖啡机的美丽女人喊了一声:“莹莹。”
叫莹莹的女人柔声应了一下,艳丽丰满的红唇微微一弯,轻盈地走过来,紧身的衣裙包裹着她丰满窈窕的身躯,因走动而显得格外的妖娆性感,豪哥吐了一口烟,看着她摆动的身躯瞳孔微缩。
美女走到大班桌前,拿起桌上的u盘插在笔记本上,液晶屏幕上播放着监控拍下的画面,“是个女的”豪哥疑惑地问。
林杰点头。
豪哥一边看着不算清晰的影像,一边咬着手中的雪茄,忽然指着其中的一个画面哈哈大笑起来:“连你也打不过”兴奋得像遇到了什么好事。
这个“你”显然指的是林杰,漂亮女人也求证似地看向林杰,林杰连眼皮也不抬一下,依旧如雕塑般地站立在一旁。
豪哥笑了几下,伸手捏了一把身边美女的腰部,惹得美女娇嗔出声,豪哥捻了捻手中的雪茄,不以为意地问:“就这些,还有什么情况,不就是个女人吗至于搞得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说罢叼着烟看林杰。
林杰清了清声,正色道:“底下的兄弟说,听到那女人对接应的人对话,原话是这样:小虎,是七哥让你来接我的;这女人年纪不大,但身手极好,不像普通的偷儿,而且是乔装过来,来接应她的男人带着头盔,看不清五官,不过目测身形高大,摩托车车牌用套挡住,是有备而来的。”
咖啡已经磨好,发出嘀嘀的声音,莹莹走过去端咖啡,走过来时听到林杰说到“七哥”,身形明显一顿,不过须臾便又扭着腰肢款款地走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豪哥用力地掐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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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中的雪茄,两手交叉放在椅子的把手上,两根食指摩挲着鼻翼的两侧,挑眉道:“哼,准是这臭小子,他还没玩够这次他又想玩什么花样”说罢瞄向莹莹,只见她从容地把咖啡端到他面前,见豪哥瞧她,回以一个甜甜的微笑。
这如春日般阳光明媚的笑容,让豪哥满目疮痍阴暗冷酷的心一暖,他最抗拒不了这样的笑容,不禁情动难耐,深吸了一口气,对林杰摆摆手,示意他:“你去查吧,看是不是有人从中挑破离间,如果是那臭小子,好好地警告他一下,别人可不是傻子。”
林杰领命,轻轻颔首退了出去,临走前向一旁的莹莹点头告辞,态度很是恭敬谦虚,可以看出,林杰对这个女人尊重有加,这在风月场所工作的人来看很不一般,林杰很清楚自己的老大曾经换女人就跟换衣服一样简单频繁,而这个美丽的女人,从他们死对头手中抢过来的女人,林馨莹,却是跟着他们心狠手辣的豪哥有史以来最久的女人,可见要么她很有手段,要么就是他们老大所喜爱的,不管哪一条,敬重的态度总比得罪轻视的好。
身后厚重的木门轻轻合上,林杰这才感觉出眼眶突突地疼,到洗手间一照,有些红肿,眼球血丝密布,可能需要用冰冷敷才能好,多少年了,这是第一次失手,还是在一个女人的手上栽的跟斗,镜子中的林杰神色不明,只盯着镜子中的某处,怔怔地出起神来。
洗手间洗漱台上的日光灯,发出耀眼苍白的白炽光,惨淡无色。
第二天,七哥从外面回来,似乎心情不错,一路哼着歌脚步轻快地往敦煌里走,阿豹偷偷问了司机,得知他是从滨海豪庭回来,一路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直到他的办公室。
七哥进门脱了外套,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小口小口地啜饮。
阿豹小心翼翼地瞧了瞧七哥,神情愉悦,心里嘀咕着太子爷今天心情很好,合算着是不是现在把在多喜打探到的最新信息告诉他。
七哥见阿豹一路尾随自己又默不作声,这可不像他的作风,随手抓起一本杂志猛地敲在他的头上,笑问:“干嘛,苦大仇深的样子,女朋友被人泡了”语气轻快还带着调笑的意味。
阿豹反映过来摸了摸脑门,狗腿子一样的笑,泼浪鼓似地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