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警惕地转过身躯,只留给她一个右侧面,“竹儿,从今往后,你我就如同这只段袖,没有一丝瓜葛,奉劝你小心一点,别落在我手里!”
言罢,转身飞了窗口。吕清竹,是你背叛我在先,今日情断于此,彻底决裂!
秦政愤恨的胸腔被怒火聚集,完全失控没有理智,决心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发疯反扑,可他并不知道往后的一切苦难,都由此刻这个错误的决定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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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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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喜事
那一日,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夏风轻抚柳树嫩绿的枝桠,喜鹊在枝头啾啾鸣唱,仿佛预示着一番美好景象。
再有一天,便是燕丹即位的登基大典,新人新的气象,帝都老百姓都翘首企足,迎接他们新一代英明神武的年轻君王。
太子殿从里到外装饰一新,赤色的灯笼到处悬挂,大红喜字贴满门窗。
喜房内身着红色喜服,头戴红盖头的女子,同挂着红色花团的男子并肩而立。面朝正堂坐定的一双男女躬身行礼。
洛二与小念都无父无母,二拜高堂自然成了参拜主子。
燕丹并清竹微微坐定,一个喜笑颜开,一个愁眉不展。
一对儿新人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起,夫妻对拜。新郎用代表称心如意的秤杆挑起鲜艳的喜帕,一张略带稚嫩,却宛如仙子般的容颜呈现眼前。
洛二莫名其妙的心里一惊,他承认自己并不喜欢她,如果不是太子为了某些目的硬要“拉郎配”,死活都不能同意这门亲事,可此时为何看得有些呆了,突然有种奇妙的、全身麻酥酥的感觉?晃了晃脑袋,压下剧烈的不适喘息。
一旁的燕丹望着红灯映衬下,小念那绝美的容颜,眸中猛地泛起一丝惊艳,痴痴笑着好像在回想往事一般。
脸红心跳的新娘,声音带着浓浓的羞涩,紧张好奇的出声问道,“洛二哥,我美吗?”
洛二红着一张脸,磕磕巴巴道,“你很……”美字还没吐口,只听太子殿庄严的朱红色对门发出“当当”的响声。
在场人均循着声音回头张望,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白一黑两个人影破空而出,直挺挺站在众人面前。
余人大惊,这时殿内的侍卫轰地冲上前来,将两人团团围住,不住地绕着他们打转。
秦政与宰父面不改色,好似根本没瞧见身边前赴后继的兵卫,只是一脸凝重步伐款款,直至走到殿中才默默静立。
“政,你来了!”堂上正坐的女子看见那身熟悉的白衣后,哀愁的眉眼染上一丝喜色,提起裙裾,迈着金莲,飞快地奔向那抹日夜思念的身影。
可男人却好似没看到她一般,双眸平行,目不斜视。
清竹在他身前站定脚跟,有些尴尬,低头媚笑,猛地鼓起很大勇气,笑得漫天飞雪都立时融化,“政,我知道你昨天说的都是气话,你怎么舍得抛下我和孩子!走,我也没什么要带的,咱们现在就走!”
男人依旧不动不摇,就像一尊冰做的雕像,没有生气,没有感情。
清竹窘迫的不行,脸红有些微微发胀,继而转头望向宰父,一脸的歉意,“你的伤是否痊愈,上次的事……”
“无妨,就是些皮外伤,早就好了,竹子不必放在心上。”宰父明媚一笑,严肃的表情陡然放松,突现腻死人的一片柔光。
天知道昨天一夜他是怎样度过的?昨晚,当秦政告诉他清竹立即就要嫁给燕丹时,他的懊恼伤心、无助失落山呼海啸般袭来!于是连夜同秦政马不停蹄的匆匆赶来,就是为了再见她一面!。
还好,还好秦政的情报有误,今天举行典礼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堵在胸口的大石终于慢慢放下。
“不可,我有事求你!”清竹忽然想起何事,一双水眸流转,顾盼生辉,“燕丹他中了冰魄散的毒,你一定帮我救他,否则我就要内疚一辈子!”
“冰魄散?”宰父剑眉微凝,“好,我尽力!”
清竹转身缓缓回去,步履从容不迫,眼中是坚定不移的信念,可在燕丹眼底,她每走一步就是往他心头扎刀子,疼痛和伤感同时袭来。
“燕丹,你的伤是我害的,你对我情深款款,我却恩将仇报,是我对不住你,不过我还是要厚着脸皮说一句,请把千合蛊的解药给我!”不敢抬头正视他的双眸,呐呐道,“往后好生将养身子,别再与北秦兵戎相见,多多保重,永生不见!”
她绝然地说完这些话,回身长出一口气,嘴角的笑容牵起,像孩子找到回家的路一样,飞奔而去。
“竹妹,带着我的孩子,你就这样走了?”燕丹脸色不渝,寒着脸,话语中带了点责备与惋惜,“千合蛊根本没有解药,我说过多少遍!再说,为了我犯不着求这个野种,我宁可死也不愿你为了我能活命而委曲求全。”
慢慢的收敛笑意,清竹像钉子一样钉在地上,转头瞧着浑身发寒的男人,表情僵硬,“燕丹,你胡说什么?你明知道这孩子……”
“竹妹,你别说了,我燕丹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绝不会像某些人一般,为了苟活什么丑事都不在乎,更不会让我的儿子认贼作父!”
“你……你……”清竹只觉得全身发寒,顿时气结。这还是昨天那个温文尔雅的淑人君子吗?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狼,自己是东郭先生,而他是冻僵的毒蛇!
“竹妹,几日前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你都忘了吗?”燕丹突然从木凳上艰难站起,声音悲切,“我宁可病死也不愿宰父治疗!”
“行了,你们不要再演戏给我看了!”秦政阴鸷开口,“本王本来听说燕国的太子新婚,才来凑个热闹,现在看来消息不准,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不妨也来沾沾喜气。”
“政王爷真是来讨喜的?”燕丹眸中高深莫测。
“不止,我还要亲眼看着你如何死去……哈哈哈……”诡谲的笑声从薄唇中迸出,不寒而栗。
时间凝固这一刹那,两个同样优质的男子有了以下的对话。
“政王爷这是承认冰魄散是你的杰作了?”
“殿下谬赞,本王也是才晓得那是冰魄散,从前天牢中的狱官为了让犯人招供,常用这种招数,所以这种药物有个别名就叫真言散。”
“政王爷为了报复,可谓是苦心孤诣,不择手段,不惜将心爱的女人送到仇人的榻上婉转承欢,啧啧,这可真不是一般男人能有的气度!”无血的薄唇轻轻挑起,“果然是政王爷的一贯作风,只要能达到目的,奉献身体也在所不惜!”
话里有话的讽刺,说的秦政脊背冰冷,牙齿咯咯作响。
“本王的事就不劳烦殿下费心了,太子有时间还是多为自己想想,登基在即,您这身子骨恐怕经不起那个折腾,当心皇位不稳,大权旁落。”
“我劝政王爷多考虑自己眼下的危机吧!试问您自恃到底有多高?竟然同宰父两人单枪匹马如履平地般擅闯燕国太子府,以为我们燕国没人了吗?”
燕丹一说这话,在场的兵卫立时来了精神,神气活现地舞枪弄棒,一场大仗跃跃欲试。
“燕国兵多将广,岂是区区北秦能动摇觊觎?”秦政冷笑自嘲,“不过,殿下一个人不能代表整个大燕的民意吧!”
说话间,只听他啪啪拍手,“二位皇子,你们也别藏着掖着了,出来送弟弟最后一程吧!”
肃穆的大门外脚步嘈杂,人声鼎沸,霎时间一个个黑衣侍卫面容沉静,冲进大殿。
带着激荡人心的震慑和让血液随之沸腾的隆隆战鼓,登时在门外响彻一片,那是战前的助鼓和警戒的明哨!
随着人浪涌入殿门的还有两个男子,一位身着蓝衣,清秀书卷,玉树临风,眉目清秀;一位黄衫男子,宽额鹰鼻、阔嘴厚唇,面目可憎。
在场人无不惊疑,小念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真的是你们!”燕丹重新将身子放回木椅中,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怎么?老三早就知道了?”燕鑫狐疑,自己天衣无缝的计谋没想到还是被他猜到?
燕丹没发一言,面色平淡如水,睥睨小念一眼,又将目光瞥向燕鸿、燕鑫两兄弟。
“知道又怎么样?还不是阶下囚的下场!”燕鑫狠狠地剜着小念,破口怒吼,“吃里扒外的贱婢,还不给我过来!”
小念惊得两股颤栗,瞠大的美目,迟迟不肯靠前。
燕鑫见自己的话没起作用,气愤地冲上跟前,将她满头的珠花与金簪大力扯下,恶狠狠地摔在地上,接着没好气的用脚踩踏。
小念惊恐万状地捂着嘴,不敢反抗也不敢弄出一点声音,只能任由眼泪扑簌簌的流下。
“臭婊子,快点到我这里来!”燕鑫的吼叫声又高出几分。
余人看着面前一幕,心思各异,有的惊讶,有的漠然,有的了然……
小念脸色惨白,迟疑不定,不想靠前又不得不靠前,因此耽误了很久的时间。
“好啊!有了新人忘了救人!”燕鑫眸底一片蚀骨的血光,揪起小丫头松散的头发,强拉到自己身前,紧接着便是两个响亮的耳光。
“住手!”清竹与洛二实在看不下眼,异口同声的呵斥。
自从燕氏兄弟进门后,大脑短路的女子一直糊里糊涂,目睹眼前的情形后终于开窍,原来他们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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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奸细
见小念遭到燕鑫毒打,洛二心里疼得要命,仿佛每一下都落在自己身上,但人家毕竟是皇子,他再有意见碍于身份也不敢叱问,只能尽量压低怒火,好言好语道,“二殿下,不知道我的内人哪里开罪了你,我代她向你赔罪!”
“内人?呵呵!”燕鑫寒冷疯狂的容颜上浮现狰狞的笑容,“你的内人没告诉你,她十二岁那年就失身于我吗?一个让我睡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破鞋,洛侍卫竟然还当成宝,娶回家当成发妻,可笑这种女人在我的府上最多只能当个侍妾!太子捡了政王爷丢弃的女人,你又娶了我的胯下玩物,原来太子府盛行这种风气!”
小念在听到洛二为他解围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满是爱慕地回望着他,可当她听到燕鑫极尽挖苦的侮辱后,羞愧地没有脸面,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洛二听了他的话也是五脏俱焚,没想到刚刚动心的女子竟然有如此不堪的过去,往常单纯无邪的外表全是装的,她早就不贞不洁了!
可燕鑫却没有放过继续凌辱她的机会,扯掉她的一缕儿碎发,嫌弃地丢在地上,嘴上仍不留情地羞辱,“你们都是夫妻了,想来她什么都跟你说了吧!她从前因为家贫,被父母卖去青楼,恰巧遇到我,否则不知道要被多少个男人糟蹋呢!你们也知道女人但凡进了那个地方,在怎么贞洁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二殿下,求您别说了!”小念哭的梨花带雨,恨不得立时撞死,没脸见任何人。
“现在才晓得难堪,知道丢人就不要背叛我!”又一记响亮的巴掌卯足劲儿拍来。
“啊!”小丫头嘴角渗血,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小念从来也没有背叛你,”燕丹在美美欣赏一出好戏后,最终平静无波地开口,“她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过,是你自己沉不住气,才把她暴露出来。”
燕丹咳嗽两声,眼波无风无浪,“从一开始我就怀疑她,不过一直没有真凭实据,现在看来以往的猜测全是对的。”
几个月前,他从外地赶回大燕,在集市上碰到卖身葬父的小念,当时他一下子惊呆了,因为她的长相跟清竹幼时极为相像,也许是怜爱抑或是同情,燕丹毫不犹豫地帮了她,并将她带回太子府,留在念竹斋为婢。
起初,他还总来看她,想从她身上看到清竹的影子,以解相思之苦。他们一起谈天说地,甚至绣花作画,那是一段温馨的时光,他仿佛回到少年时代,她的纯真简单让他回想起那个一直呼喊自己“当哥哥”的女孩,但燕丹知道她始终不是她,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发乎情止乎礼,没有半点逾越。
当然,一切都是一场惊心设计的骗局,两年前,燕鑫在风月场所无意中结识了那时还是端茶倒水伺候恩客的下人的小念,她与清竹七分相似的外貌让他的心弦为之一振。
就在燕鑫与小念相识的那一天,无良的老鸨逼迫年仅十二岁的丫头卖身,小念宁死不屈,一门心思只想一死。就在这时大燕的二皇子适时出现,凭借特殊的身份及地位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这件事。
他将小念带回王府,总是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甚至将她的父母也一并接到府上。就在小丫头满怀感激、恨不得做牛做马的时候,燕鑫提出自己的要求。他要送她去太子府,让她成为帮自己打探消息,里应外合的细作——换句话说就是卧底的奸细。
小念起先并不同意,燕鑫便威逼利诱,拿她的家人为要挟,还借酒强占了她的身子。古代的女子贞洁何其重要,无奈的女孩儿只能糊里糊涂的答应他的要求。
一个十来岁的丫头,根本没有心机可言,再说她本性并不坏,只是一味地听从命令。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则,绝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是故她只负责向燕鑫报备燕丹的起居作息以及行程安排,从没有在太子的饮食中动过手脚。
一切还算相安无事,燕鑫本想将小念献给燕丹做为侍妾,一旦成为枕边人,便能洞悉所有事项。计谋没有得逞,便答应只要两年之后,就设法让她回去,从此两人互不相欠。
可是当清竹来到太子府,一切都发生了改变。燕鑫逼迫小念暗中监视清竹的一举一动,并尽力配合他们的行动。小念没什么心眼,蒙在鼓里,一直傻乎乎为他们做事。
清竹现在回想起来,确实疑窦大解。从自己的所有举动包括燕丹的行程,秦政都了如指掌,小念还亲手帮她从碧波塘中取来真言散这事来看,她早就应该怀疑身边有奸细。可清竹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最亲近的小念,因为她年纪那么小又不会功夫,可爱直白,怎么看都不像无间道!
燕丹对小念生疑便是在秦政初次夜探太子府之后,那晚他接到密保说殿下前脚走,秦政后脚便到,很明显事先有人通风报信,而念竹斋除了清竹就只有那丫头一人,所以她成了最大的嫌疑目标,高度怀疑的对象。
那以后,燕丹总是派人观察她的一切行为。后来,他发现情窦初开的少女竟然钟情于自己的侍卫,于是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昨天他将小丫头指给洛二,并且命洛二带她上街严密监控,就是想瞧瞧她同谁接头传递消息。可小姑娘许是被高兴冲昏了头脑,竟然一路上只顾说说笑笑,并没有任何出奇的举动。
小念没有通风报信,燕丹便计上加计,对外放出风去,说自己病重急于同清竹成亲冲喜,为的就是引出一直隐藏在幕后的真正敌人,直到现在,所有真相全部揭示,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所有预想都准确无误。只是有一点儿他实在无法接受,燕鸿与燕鑫为了对付自己不惜勾结外敌,对于他们这种出卖兄弟的卑劣行径燕丹甚为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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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谁是谁非?
燕丹面罩寒霜,浑身上下透露着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右手轻轻拈着指头,眼皮都没抬一下,“大哥、二哥,趁我现在还称呼你们为兄长,还是收手吧!”
燕鸿脸色难看,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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