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高胜的火精剑,火光四射,气焰逼人,令人胆寒。
胡人首领骑着战马冲了上来,手中一柄弯刀寒光闪耀,直砍向苏秦,苏秦低身避过,佩剑斜刺他骑着的战马的喉咙,那匹战马瞥见苏秦的剑光,将头一扬,竟给它躲了过去。
苏秦不由地细看一下,发现这匹马真非同寻常,块头虽与普通马没有太大区别,但浑身筋骨健壮,身上乌黑锃亮,好像缎子一般光亮。
苏秦暗赞道:“真是一匹神驹,竟然能主动躲闪兵刃。好像通人性似的。”
高胜见胡人首领与苏秦第一次交手未分胜负,他手执火精剑,双脚点地,一跃而起,直刺向胡人首领,那人看到火精剑像团火苗向自己扑来,仓惶之中,抬起弯刀遮挡身前,一般的刀剑在遇到火精剑时,均断为两截,可是他的这把弯刀却完好无损。
高胜吃了一惊,心说:“胡人竟还有这等宝物,我且使个诈,将它抢过来。”
高胜装作劳累不支,拄着火精剑在那里大口喘气。胡人首领果然催动战马,举着弯刀,力劈过来。就在弯刀离高胜脑袋只有三、四寸的时分,高胜突然身体借力跃起,如老鹰扑食一般,火精剑直刺胡人首领的胳膊。
胡人首领没有想到高胜快如闪电的身形变化,慌忙向后缩回胳膊,高胜的火精剑却并未使老,以变应变,改刺向胡人首领的咽喉。
这一招变化令人猝不及防,胡人首领刚才是舍不得弯刀,现在却堪堪要搭上性命。丢掉了性命,再宝贝的弯刀也保不住。
电光火石之际,胡人首领他大叫了一声,身体后仰,双脚同时磕了一下坐骑的腹部,只见那匹战马望侧方一跃,竟然躲开了火精剑的剑锋。
高胜也十分惊愕,即便是绝世宝马,也需要有能力的人乘骑,而想要人和马合一无疑难上加难。高胜心说:“胡人骑术居然精湛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胡人首领不敢逞强,高声喊叫了起来,进攻的马队听到喊声后,调转马头,飞快地撤离。
苏秦和高胜还想追击胡人首领,马队中的骑手都弯弓搭箭,羽箭再次飞来,苏秦和高胜被羽箭摒挡下来,胡人马队已飞驰而去。
一番血战之后,胡人在阵前留下了五、六十具尸体,还有十几个活着的,也血流不止,驿站外的情景惨不忍睹。
魏卬等人都不会胡语,于是派宁钧去叫驿站的驿长前来。
驿长名叫董季,刚才胡人来袭的阵仗异常骇人,是他在边境十多年从未见过的,因此被吓得躲在屋中发抖。胡人马队散去,才小心翼翼地出来,董季因为在边境呆了很久,所以十分精通胡语。
魏卬命董季将自己的话翻译给活着的胡人听,问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半夜来偷袭驿站。尽管有董季翻译,他们仍然像听不明白似的,毫无表情。
魏卬一再追问,那些人干脆双眼一闭,不理不睬。
高胜见他们这副倨傲神态,火冒三丈,举剑架到胡人的脖子上,他的火精剑剑锋很吓人,可即便这样,胡人们仍然保持沉默。
董季嗫嚅道:“大人们别和他们废话了,这些人从来都是如此,没一个会背叛首领的。即便砍杀了他们也是一样。”
“我偏不信这个邪。”高胜恼怒地言道,挺剑就要刺杀。
魏卬急忙高声喝止了高胜。他接着说道:“我看董驿长所言是实情,杀了他们也无益于事,干脆任由他们自便吧。”
魏卬和苏秦等人回到驿站中,看到霍轩正站在当院。刚才驿站外大战一场,却不知他身在何处,战斗结束后,才发现他露面。他一边向魏卬嘘寒问暖,一边又打听战斗的情况。
魏卬对他的装模作样有些反感,但毕竟是义渠的使臣,自己管不着他。因此,魏卬虚应了几声。
魏卬看到霍轩所住的屋子的门上仍挂着羽箭,为表示关心,他提出到霍轩的屋子里看看情况。
霍轩神色一变,极力阻止,说道:“我们都毫发无损,不劳魏使臣费心。”魏卬也是客气一下,没有坚持去看。苏秦在一旁冷眼观瞧,从霍轩的神色中感觉其中定有隐情。
………………………………
第44章 陇关疑云
魏卬没料到在自己国家的边境,竟然遭到这么多胡人的围攻,深悔当初放松了警惕,接下来,他布置了夜里值班的岗哨,一群人各自接替着休息。 由于没有出现人员伤亡情况,魏卬决定明日继续上路。
大家都纷纷散了去。魏卬和苏秦一起到女孩子们住的房间察看,却见她们都很镇定,魏卬嘱咐了她们几句,之后,他和苏秦一起到房间里叙话。
苏秦向魏卬建议带着董季一起出使义渠,没有翻译他们要吃大亏,因为义渠明白秦国人说什么,而秦国使团却不懂义渠人的言语。
魏卬十分赞同,于是找来了董季,让他随行。董季起初不答应,魏卬举起手中的剑,呵斥他道:“我此番出使,君上命我随时便宜行事,你若不去,我定斩不饶。”董季身体发着抖,答应了下来。
魏卬也请苏秦说说对晚间来袭之敌的看法,苏秦认为,这应该是义渠人的军队,不像是一般的马贼。
魏卬深以为然,他说道:“义渠戎王也太过狡诈,一方面来通使和好,另一方面又偷袭使横。看来我们此行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状况。”
两人又聊了几句,苏秦告辞出去,他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去找到了董季。董季已经躺下,硬是被苏秦给逼得起了床。
苏秦命他连夜教自己学习义渠人的语言。董季可怜兮兮地熬夜工作,他心里直骂:“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摊上了这么难缠的事儿。”
苏秦的语言天分高极了,不仅能言善辩,而且学习起语言来,掌握得特别快,到五更时分,苏秦已学会了不下两百句的胡人言语,能和董季进行简单的日常会话,令董季惊为天人。
苏秦又强令董季与自己将所学的句子重复两遍,方才离去。可怜董季,被折磨得困乏到极点,连衣服都没脱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队伍上路,要翻越崎岖难行的陇关。苏秦特意让董季与自己相随一起,一有机会就凑近义渠的使者,听他们的谈话,练习胡人语言之余,还能偷听一下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胡人从出发以来,就认为苏秦不懂他们的语言,因此对他的行为并不在意,仍然大声呼喝着说话。
他们的谈话有些苏秦已经能听懂,还有些不懂,就随时请问董季。苏秦催逼得很紧,都快将董季逼得崩溃掉了,他见到苏秦如见到洪水猛兽一般,可惜又躲不开,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队伍在翻越陇关时遇到了大麻烦。自古陇关就是通向西部草原的最重要通道,山高坂长,道路狭窄,在最险峻的地方,马车中的人必须下车,让马儿拉着空车,方能缓慢地爬上山岭。
可是苏秦发现,即便再陡峭的山路,义渠使团中有一部马车始终都车门紧闭,马车爬不上山路了,义渠使团的一伙人使劲在后面推,也不动一动车上的物品。
苏秦更坚信霍轩有重大的事情瞒着大家。
不到四十里路的陇关道,一群人整整用了一个白天才翻越过去。路途上,因为大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下车步行,苏秦再次看到了墨家弟子中那个眼熟的人,苏秦突然心中涌起了一个疑团:墨家弟子是六个人,怎么昨夜与胡人一战,只出来四个人?
他再留意观察,又发现眼熟的墨家弟子总是与另外一位弟子相随一起,他们一起上车和下车,一起吃饭聊天,即便是方便一下,也是两人一起去。
苏秦心想:“他俩为何总是单独行动,难道这两位并非墨家弟子?那他们都是什么人?看来这次旅途真不太平,以后要更加留意和小心才好。”
过了陇关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草色枯黄,没有半点春天的味道,但开阔的视野也足以使人心旷神怡。
因为已是傍晚,一群人就决定休息一晚再走。随行人员从车上抱下了厚厚的毡子、皮子和毯子,苏秦等人第一次搭建毡包,尽管有义渠人和董季做指导,仍然手忙脚乱。不过最后总算是搭建起了五顶毡包。
到了晚上,毡包中生起了炭火,温暖如春,毡包外西风呼啸,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苏秦惦记着义渠人马车上的神秘物品,决定想趁着夜色,出去探个究竟。因此,在同屋的魏祥等人歇息之后,自己偷偷溜了出去。
他靠近了那辆可疑的马车,并没有急着现身,而是先在周围细心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周围竟没有人特地看守马车。
白天拉车的马匹已经卸驾,被拉去吃草料,只留下车架子在那里。苏秦于是悄悄地贴近车门,他打开一看,里面竟然空无一物,看起来与平常的马车一般无异。
苏秦瞧瞧四下无人,干脆钻进了马车里面,他又摸索了半天,将犄角旮旯都搜寻了遍,却什么也没摸到。苏秦有些泄气,难道是自己看错了,或者多疑了?
他下了马车后,心中很是不甘,心想:“明明马车在上山时显得沉重,因此,义渠人才会推着它走,如果是空车,怎会是那般光景?”
他决心再去霍轩的毡包看看,说不定马车上的物品就藏在那里。
义渠人的毡包与秦国使团的相距大约五丈左右,单独围成一个毡包群,正中间的那顶正是霍轩的毡包,要想靠近,难度很大。
苏秦无奈,只好使出鬼谷所教的吐纳之术,三短两长,交替运气,默念心诀,气盈丹田。然后,身形舒展,借着轻身劲力,蹑手蹑脚地靠近了过去。
霍轩的毡包中仍然有光亮从毡包的缝隙中透出,看来人仍未睡去。苏秦从毡包后面的小缝中向里面望去。
只见毡包中原来有两个人,除霍轩外,还有一个瘦子,他细目粗眉,脸部四方扁平,一看就是义渠人。霍轩平日里在义渠人中,大呼小喝,很是威风,此刻在这个义渠人面前却毕恭毕敬,点头哈腰。
苏秦在义渠的来人中见过他,此人总是一脸严肃,毫无多余表情,也不惹人注目,原来却是如此高的官阶,令霍轩也在他面前低头。
………………………………
第45章 秘而不宣
苏秦不禁打起精神来,仔细地辨听他俩谈话的内容。 他的义渠话水平毕竟仍有限,只能听出些大概,好像是那个义渠高官让霍轩明日加紧行进,傍晚要到达营地。
苏秦依稀听到两人在谈论马车上的东西,他辨识出义渠语言中的“人”这个词语,反复听他们使用这个词语,想了一会儿,陡然开悟:难不成马车中竟然有人藏在里面?
想到有人藏在马车里,苏秦不由得心中惊骇:义渠使者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隐瞒了一路,他们岂不是包藏着不可告人的祸心。
他打起十二分小心,一边观瞧着毡包周边的动静,一边耳朵贴着毡包壁,继续听他们说下去。可是,他猛然间看见有一人影在侧后闪了过去,毡包缝隙中漏出的光线为之一暗,又迅速复原。
苏秦心想:“不好,有人发现了自己的行踪。”他赶忙四处观望了一阵,周围却再无动静。苏秦料定有人就在附近偷偷盯着自己,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自己也成为别人口中之食。
苏秦不敢再多停留,他警戒着四下的暗袭,快速离身而去。
苏秦向自己的毡包奔来,中途不断突然地望望身后,看看并没有人跟来,他心里庆幸自己没被义渠人当场揭发,那样的话他苏秦可是担上了破坏两国关系的罪名,即便不被擒获,也难以在秦国使团中容身。
他悄悄回去后,蹑手蹑脚地和衣躺下,可是一直还在想着那辆马车中神秘的人。
毡包的地面贴着草地,铺上睡毯仍坑洼不平,苏秦又有心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很晚才昏沉沉睡去。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义渠人就来催促大家动身,路上又不停地叫嚷着要大家加快马车的速度。
苏秦一看,发觉自己昨晚所听到的谈话内容是真,心里有些得意,但又转而担忧起来:如果自己听到的内容没错,那么马车中就真的有个神秘的人,义渠人这么做居心何在?
到了草原上,马车的速度加快,但道路依然坑洼不平。大家一路颠簸,午饭都只吃些干粮,风尘仆仆地赶到义渠人的营地,此时已是黄昏时分。
车队从一个山丘上绕过去,苏秦就看到在山丘的中间,有一片很大的盆地,盆地中的十多处高一些的台地上,坐落着一群群的毡包。
靠近西北方向的面积稍大的台地上,有一处高大醒目的金色营帐,被周边二十多个蓝色的毡房围绕着,苏秦猜想:“那一定就是义渠戎王的王庭了吧。”
苏秦所料想的果然没错,霍轩带领着大家,直奔金色的营帐而去。到了营帐前的广场,车队停了下来。霍轩来见魏卬,请秦国使团暂且到红色的毡房里休息,待他禀明戎王,并准备妥当后,当晚为大家接风洗尘。
魏卬客随主便,答应下来,于是,秦国使团的人被安排在毡房里先住下来。足足过了有一个时辰,霍轩才来,通禀魏卬说:“义渠戎王有请秦国使者。”
魏卬和苏秦等人连忙整理衣冠,随霍轩去见戎王。
走向王庭的路上,苏秦等人看到义渠骑士手执火把和弯刀,背着满袋的弓箭,胯下威武的骏马,气势森严地站在路的两侧,足有上千人,火光将台地照得通明。
苏秦和魏卬相视一笑,心里明白:与其说这是在欢迎秦国使团,还不如所是戎王给使团的下马威,他要以威严的阵势,令秦国人胆寒。
苏秦等人已经与义渠人交过手,对他们的作战方式和能力有所了解,所以并没有将这阵势放在眼里。
秦国使团随霍轩进入王庭,大家顿时觉得眼前更炫亮,只见王庭足有十丈宽阔,四周点着上百盏一尺多高的灯台,中间是红毡铺就的道路,两侧有持矛的兵士。
人们到义渠,往往觉得他们处在极为荒凉之地,应该不会有华丽的装饰,可是苏秦亲眼所见却是另外的景象,义渠戎王的王庭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
魏卬等人到义渠戎王伊志座前躬身行礼,苏秦抬头瞄了一眼戎王,心中猛然一惊:“这不就是昨夜在霍轩毡房中对他吆东喝西的义渠人吗!”
苏秦原来以为他只不过是一个大官,却不料正是义渠戎王伊志,而更令苏秦惊心的是:伊志亲自前往秦国,秦国人竟然都被蒙在鼓里,任由他进出秦国国境,毫无防范。
苏秦看看魏卬,发现他并没有吃惊之色,料想魏卬并没有发现这个秘密,而自己也由于忙着赶路,没有来得及提醒魏卬注意。
苏秦意识到秦国与义渠交战总处于下风的主要原因,那就是义渠人十分了解秦国,而秦国对他们所知甚少,秦国知己而不知彼,义渠却知己又知彼,所以秦国几乎百战皆殆。
魏卬等人行过礼后,被安排在右侧坐下,他们仍然是习惯的礼仪,正襟危坐。义渠的大臣们坐在左侧,他们则自由得多,有的盘腿而坐,有的两腿张开箕踞而坐。魏卬坐在上首,董季靠近他身边,以便翻译他的话。
霍轩在魏卬的对面,他也学义渠人的坐法,盘起腿坐着。魏卬见他如此,心里暗骂他数典忘祖,可是再一想想:“如此乱世,人人皆欲竭其所能谋取功名富贵,霍轩投靠义渠也无可厚非。”
魏卬再往霍轩的上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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