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愁色。
沈陌离待她极好，她终是伤了他罢。
“哈哈哈哈……”沈陌离闻言，竟是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白皙的脸上就淌下了两道泪痕，“小芷儿，还记得你五岁那年么，我和你哥哥爬树掏鸟蛋，你却只是站在树下看着，没有雀跃，眼神看着你哥哥，好似生怕他摔了。我当时觉得你这女娃甚是有趣，眼神不似五岁小孩，便起了逗趣的心思。”
她记得的，五岁那年第一次相遇，沈将军带着小小的他来了左太傅府，那一年哥哥十三，依然是好玩的年纪，而沈陌离才十一，更是皮得沈将军都管不住，那树太高，她怕哥哥摔了，不住的唤哥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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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无缘
“我觉着有趣，便故意推了你哥哥下去，”说到这，陌离深深看着她，那年，那般漂亮的小孩儿，如今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目如画了。又接着道：“见我如此做，你这面色从容的小丫头才一下子变了脸色，我揪着你哥哥的衣服，嬉笑着要你喊我一声陌离哥哥，我才肯拉你哥哥上去，你当下就脆生生的喊了一声，一喊就喊了九年，你可知从那时起，我便记住了你，慢慢不知怎的，兄妹之情就变了，我喜欢你，小芷儿，我竟是喜欢了你！”
一声喜欢让容芷一颤，原来那时他就动了情，这般大胆说着喜欢的他，是第一次。她垂下眸子，这喜欢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应的！
“小芷儿，你看着我！告诉我你是否也和我喜欢你一样喜欢着我，为了你，我连命也是可以不要的，你若是也喜欢我，这秀女便不选了，我带着你远离这里，找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再不回来！”他迫切的道，双手伸过去握住了容芷的手，紧紧的。
容芷用力缩回自己的手，闭了闭眼，睁开后便再也没有了犹豫：“陌离哥哥，我是喜欢你，但那只是兄妹间的喜欢，我永远只当你是我的陌离哥哥。”
沈陌离一拳狠狠捶在石桌上，手背鲜血淋漓，他也不管，只觉满是绝望，心痛难忍！
容芷拿出帕子按在他手背，“陌离哥哥，你这又是何苦，你也不想小芷儿为难的罢？”
“我竟是让你为难了！”沈陌离复又淌下泪来，俊美的脸上从未有过的狼狈。“小芷儿，你难道没有心的吗？你就没有一点难过？还是我只是自作多情？”
容芷不语，此时此刻她心中也是难过，他的情意她如何感受不到了，只是她本就无心这些，说她冷酷也罢，她没有他那般的深情，她更不能拿容家来开玩笑，也不愿沈陌离性命有忧。
唯有对不起这番深情了，他只会是她的陌离哥哥，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陌离哥哥，即日起，你不是我的陌离哥哥，我也不再是你的小芷儿，再见面，你是你的沈府少将军，我也只能是我的深宫妇人了！”
一番话，不可谓不狠不绝。
容芷只希望沈陌离长痛不如短痛，早早舍弃了对她的感情，对大家都好。“陌离哥哥以后会有温婉贤淑女子相伴左右的，便忘了小芷儿罢，莫要再累了自己。”
沈陌离脸上越发的扭曲，任谁看也只是痛苦的模样，他拭干泪水，站起身来，淡淡道：“原我也是不肯踏入战场的，明日便遂了父亲的心愿，去那边关战场杀敌，日后再也不能护着你了。你知我无法忘了你，温婉的女子我是不想要了，这世上，再无人比得上你。”
他容色淡然，容芷一时间也不能看出什么，唯独听他说要上战场杀敌，瞬时无法做出反应。
”容二小姐，陌离告辞。”说罢毫不留恋的的转身。
“陌离哥哥，保重。”她轻声对着他的背影道。
沈陌离脚下微一踉跄，提气跃出了墙，彻底离开容芷视线的那一刻，他抚着胸口，竟是喷出一大口鲜血来，然后便身形不稳往地上狠狠栽倒而去。
“少爷！”一黑衣人飞来，抱起不省人事的沈陌离急速飞掠而去。
自然，转身的沈陌离也没有看到，身后的久久呆愣的她，泪水无声划过精致的脸庞。
这场年少如梦，那二十岁俊美青年决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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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好眠
容芷没有挑床的毛病，加上入宫时行走太多感觉身体疲惫不堪，因而晚上睡得很好，一觉到了天亮。
卯时，便有太监敲了钟，统共敲了十次，钟声清脆，砸入东西厢房秀女耳中，不消一会儿，各家丫鬟已是端了水、毛巾等洗漱用具在房外候着了。
容芷起了身，坐在床边，饱睡之后只觉精神大振，身体舒爽。
长长如缎般的头发披散下来，配上素白睡裙，显得格外的精致，竟是连初醒时的模样也极为动人。
对床的李顺棋却是与她相反了，面色恹恹的，显出了几分憔悴，眼眶下也有淡淡青色，昨晚定是没睡好了。
“妹妹精神倒是极好的。”她笑着道，掩着唇浅浅打了个呵欠，美目瞬间盈了一层波光，“我昨晚翻来覆去的，一夜不得安睡，想是认床也思家了，刚刚这般失仪让妹妹笑话了。”
李顺棋话语温和，总是带着一股子亲切。
“棋姐姐是心里想得多了，似我这般无甚心思想法的，自然是睡得不错。”
话落，便听到有人敲了房门，想来是候在外面的婢女了。
“小主，可起身了？”两人的婢女在门外问道。
“你们进来罢。”容芷起身去开了门。
四个人端了洗漱用具与一套秀女宫装进来了。
“小主，洗漱罢，今儿小主精神不错。”在这宫内，再也不能唤自家主子小姐了，不然被视为藐视宫规，故而，知书知礼也是改了口。
知礼端着装着温水的铜盘放于床头边上的置物架上，知书则是端了竹盐与温水给容芷漱口。
“入宫匆忙，小姐做的那洗漱用具奴婢竟是忘了带来了，小姐将就着吧？”
容芷点头，只能如此了，这古代是没有牙刷洗面奶护肤品什么的，她无比庆幸自己上一世为了打造新品牌，也是亲手尝试做过一些以植物花卉等纯天然为主的护肤品的，牙刷她以最简单的猪毛高温消毒，拿了削好形状的木棍做的，不甚舒服，却也能用了。进宫匆忙，知书忘了带来，罢了，等这段日子过去了，她再重做，也是不难。
于是她便一捻竹盐内口中，以暖水含了一会，吐在知书端到嘴边的杯中。
“我那些花膏可是带来了？”花膏是她为自己做的护肤品，因着是纯天然的，抹在脸上效果极好，比这儿的一些女性护肤用品好太多了。
“带了，小主放心。”
知礼见她漱完了口，便打湿了毛巾拧了水递到递给容芷，待抹完，又递还给知礼，复又再湿了水抹一次。
“小主，换衣服罢。”容芷用手摸了摸那布料，触手柔滑，宫里出品皆是精品。容芷站起，转身入了屏风，在知礼的服侍下换上了秀女装。
很快，知书知礼给她梳了秀女统一要梳的发髻，一半挽起，一半垂与腰间，容芷抬眸望着铜镜中那极是年轻的脸蛋，勾唇盈盈一笑，惊艳了两个丫鬟的眼。
知她不爱施粉黛，知礼只挑了个玉簪斜插于发上，簪头上流苏垂与发上，真真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一番梳洗下来，已是花了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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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外
“妹妹可梳洗打扮完毕了？”那边，李顺棋在婢女的服侍下，已经是梳洗完毕，换上了统一的秀女装，挽上了秀女发髻，只头上带的簪子不同罢了，她发上是一支珠钗，那簪上明珠在白日里泛着莹光。
因着昨晚失眠面色不好，于是便稍稍施了一层粉黛，遮住了那眼底的青色，容光焕发了不少。
看起来更是温婉优雅，身上自有一番大家闺秀之风范。
“棋姐姐，时辰不早，我们这就走罢。”容芷向着李顺棋点头。
“妹妹真是好看，这样平常的服饰也掩不了妹妹绝色姿容的。”李顺棋见了她眼中也是含了赞美的。
容芷笑而不语。
二人先后出门往钟萃宫大殿去了。
厢房离大殿不远，很快便到了，入了殿门，殿内站了不少秀女了，容芷她们不是最早的，却也不是最晚的。
大殿立了四根朱红的柱子，显得格外的的大，处处透着属于皇家的气派，正前方台阶上放着宽大的案桌，案桌后端坐身穿繁复宫装的妇人，两旁站着陈公公和崔嬷嬷。
那妇人头上盘着高高的宫髻，但这宫髻却是与一般嬷嬷不同的，宫髻两边对称的斜插了四支金簪，象征地位的金花贴与宫髻正前，看起来端肃不已。
秀女们只敢偷偷打眼看她，有些胆小的更是低下了头，心里扑通扑通乱跳的，生怕与她对视。
这便是内务府司礼部唯一的女官谭尚仪了，这是皇上亲封的第一位女官，皇后见了也是要喊一声谭尚仪的，虽说是只是内务府女官，为后宫服务，但也算是打破规制了。
这种事也只有当今皇上敢做了。
等了一会，到了辰时，但是秀女还未完全到齐，谭尚仪面无表情对殿内太监宫女命令道：“关闭殿门！”
殿门两侧的太监依了命令缓缓关了宫门，想来是殿外不远处的秀女见到宫门关闭，心里着急，提了裙子跑了进来，入得殿内也是仪态失了，发髻微乱不说，面上也是带着汗意，妆容也是有些毁了。
跑进来的秀女在殿内原本站着的秀女目光下，满面的尴尬羞愧。
有些秀女的眼中已经是带着不屑了，成韵施与潘盈眉更是轻嗤出声。
而被殿门拦之与外不得入内的秀女是永远都无法再踏入这里一步了，可以说是被淘汰了。
“作为大家闺秀，竟是连规定的时辰也不守，入宫有何用？尔等便是想以这种姿态侍奉皇上的么？”越说语气越凌厉了起来，衬着她严肃的脸，更是让人心生畏惧。殿内极静，连衣袂摩擦的声音都没。
“陈公公，吩咐下去，殿外未能按时辰来此的秀女，让她们自行拿了玉碟从哪来回哪儿去！”
可见，能这般处置秀女，谭尚仪是有这个权力的，当下，所以秀女更是不敢造次了，心中怀了万分小心。
陈公公应了一声是，就对着自己的贴身太监吩咐了，那太监便低头弯腰退下了，丝毫不敢怠慢，这谭尚仪也是御下有方的。
那太监出了殿门去，对那些不住哭喊着要进来的秀女道：“尚仪有令，请各位秀女拿了玉碟回去罢。”
这话，浇灭了所有的希望，那几位秀女更是大哭起来，这般回去，别人会怎样看待自己？家族又会怎样的舍弃自己？
昨天还在羡慕着皇宫各宫娘娘，憧憬着有朝一日自己能飞上枝头当那凤凰，如今却是因为自己不能守时而生生断了这念想！
不甘心啊不甘心！
太监退了回来，殿门又是缓缓关上了，把那几个秀女和哭声再次隔断。
殿内的秀女有喜悦，喜悦的是不用费什么心思便少了一些对手，有同情，同情的是大家怀着同样的目的而来她们只能带着遗憾回去，当然也有侥幸，侥幸的是她们来早了一些，否则也会和被淘汰的秀女遭受同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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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检查（一）
“小主们，我是负责各项检查的女官，你们可以唤我谭尚仪，你们也看到了，对于不遵守宫里规制的秀女，我是有权力撤了你们玉碟的，不论是权贵之女，亦或是寻常官员之女，我都一视同仁，在钟萃宫这段时间内，希望秀女们服从规矩，做好一个秀女的本分，莫要让我难做，不然后果可不是你们能担的，听明白了？”
谭尚仪不大却含着威严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一字一句传到秀女们耳中，让一些原本有轻视之心的秀女也是被震慑到了，再不敢以漫不经心的态度对待。
所有秀女都齐声应是，姿态端正。
谭尚仪略略点头，算是满意了，看来经过敲打，秀女们也不敢再越矩，大臣之女，不管是否权贵，到了这里，也只是一届秀女，母族的权势与她们无关。
“崔嬷嬷，这便领着小主们先去身体检查罢，要仔细着，对于不符合要求的，一律上报，由我决断。”她侧头对着崔嬷嬷吩咐道。
宫里选秀是极其严格的，容不得半点差错，作为负责秀女选拔的女官，身上的担子重的很，毕竟挑选的女子好不好，是有关皇上子嗣后代，有关后宫安宁和谐的。
太后娘娘与皇后是极为看重的。
“是。”崔嬷嬷福身应了，作为宫里的老人，崔嬷嬷更是知道这道理，半点也不敢马虎的，“桂嬷嬷，春嬷嬷，你们带一半秀女入东侧殿，静嬷嬷，你随我带一半秀女入西侧殿。”
秀女自觉站成两半，分别由四位嬷嬷带入东西侧殿。
容芷、李顺棋、沐芳仪、太后侄女与左右侍郎之女等十几个秀女跟着崔嬷嬷进了西殿接受身体检查。
西殿内放置了两个大屏风，一看便知秀女要一个一个进去屏风后由嬷嬷检查了，果然，便听崔嬷嬷道：“小主们，老奴与静嬷嬷会在屏风后头给小主们做详细的身体检查，请小主们自行一个个进来。”说完，就和静嬷嬷分别走入了屏风后。
沐芳仪与杜若兰两人是第一个进去的，半个时辰后两人便施施然走了出来，沐芳仪还是那清冷不变的的样子，杜若兰面上也挂着浅笑，看来应当是各项通过了。
成韵施，潘盈眉两个互看不顺眼的排第二进去了，同样也是约莫那个时辰后出来了，两人脸上皆是带着喜色，对看一眼后冷嗤一声，又齐齐撇过了头。
容芷，李顺棋排在第三，两人也走上前去进了屏风里，给容芷检查的正是崔嬷嬷，她打量了屏风内里的东西，一张软榻，一方矮桌，桌上放着宣纸毛笔，还有量尺等事什。
“小主，请脱衣检查。”崔嬷嬷站到容芷身前，由于容芷发育得好，身形比一般同龄的都要修长，因而也只比崔嬷嬷略矮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原来秀女身体检查是要脱衣的，容芷算是知道了，她抬手从容解开衣带，动作却很是缓慢。
也是，突然让她脱衣检查，任谁也是不习惯的，容芷倒还好，上辈子民风开放，她也只是有一瞬间的犹豫而已。很快就想开了，前面的人也是一样要脱衣的，她犹豫个什么劲儿，何况又不是给男子看的，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加快。
磨蹭犹豫这些东西，她可是早早就丢了的，如今倒有些矫情了，真不像是她的风格。
崔嬷嬷突然笑了，对着容芷道：“小主，脱开纱衣裙子，剩下亵衣亵裤便可。”
容芷手一顿，挑眉，还以为要脱下全身衣裙光着呢，没料到居然是不用的，凭这一点，她觉得人权还是有的。
她利落的脱开外面的纱衣和裙子，只剩内里浅粉色绣着木槿花的亵衣和白色亵裤。然后目光坦然的看着前方，等待崔嬷嬷的检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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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检查（二）
崔嬷嬷围着容芷转了一圈，一丝不苟的观察她的身段，一直以来，肩负着重任的嬷嬷，远看看，近瞧瞧，把那些稍高、稍矮、稍胖、稍瘦的，都扒拉出来，送回原籍。
“小主身段匀称玲珑，身姿修长，是为上上品。”崔嬷嬷在纸上拿了毛笔登记，只见身段检查分为下品、中品、中上品、上品、上上品，她在上上品上打了勾，做了记录。
“小主，请开口念皇上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