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满宝恭恭敬敬的应了,便躬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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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膳食
傍晚,太阳将落未落,到了晚膳时分。
容芷自在寝室摆了桌子,此刻正端坐于桌前,等着满宝传膳。皇宫的御膳味道不知如何,她有些期待。
很快,便听满宝在大厅外尖声道:“摆膳。”
宫女太监便端了托盘井然有序的掀开珠帘走进来,珠帘扣击,发出清脆悦耳的泠泠响声。
“八宝炖鸭,鸡丝银耳,糖醋排骨, 玉笋蕨菜 ,珍珠罗宋汤,四菜一汤上齐,请小主用膳。”
上完菜之后,宫女太监便收了托盘恭恭敬敬,训练有素的退了出去。
寝室安静了下来,知书知礼则是站在一旁为她布菜。菜色鲜艳诱人,让人食欲大开,容芷执起筷子当先夹起一块鸭肉放入口中。
香滑四溢,入口即化。
宫里御厨手艺那可真是百里挑一,四菜一汤不仅看着精致,吃着更是美味。
她什么都不挑,唯独这吃食是一定要合胃口的,委屈什么,也不愿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容芷吃得眼眸都眯了起来,皇宫出品就是不一样,她在容府山珍海味也是吃过无数,但比之这些还是差了一点。
半个时辰后她才放下筷子,拿了锦帕细细抹着嘴。
“小主食欲一如既往的好。”知礼笑道,一边端了茶水给她漱口。
知书则朝着厅外扬声喊道:“小主用膳完毕。”
很快小顺子和小乐子将桌子收拾抹洗干净,翠柳翠竹又端了托盘入寝室。
“小主,这是饭后甜点,请享用。”满宝的声音又自厅外传来。
容芷打眼望去,不正是两碟桂花糕与莲子糕,糕点做得也很是精致,颜色喜人,探手拈了一个慢慢细咬品尝,甜而不腻的口感很是合适。
因了方才吃得饱了,这甜点她只吃了几个便擦了手不再动了。
“小主,可是这糕不合胃口?”知书诧异问道。
容芷斜睨了她一眼,若是没用膳之前吃这糕点她倒是能吃得胃口大开,如今吃饱了再吃甜点,哪里还装得下?这丫头真当自己那么能吃呢?
“我饱了,知礼,赏下去吧,人人有份儿。”
知礼颔首,端起两盘糕点掀帘出了去,用来收住人心也未尝不可,小主心善,若是不能得了这些个宫女太监的忠心,在宫里必会处处不利。
她绝不容许有任何人伤害了自家的小主,想着不由眼眸深处一暗。
“知书,随我四处走走。”坐了不多时,容芷也站起身来信步走了出去。
用了晚膳之后,她绕着扶风小筑走了几遍,既是消食,也是熟悉熟悉自己的居所,傍晚的小筑清风徐徐,行走之时迎面拂来,发丝纷飞之间,心情蓦然开阔了起来。
步伐也不由轻盈了许多,真正如十四岁的少女一般。
小筑周围被绿意萦绕,地处偏僻,往来的人甚少,没了旁人她也不用端着身份架子,自在得很。
“小主,这扶风小筑环境清幽,真美。”知书赞叹道,之前听小李子说这荒凉的时候,她心里可是无比担心,现下看到这番光景,所有顾虑都打消了。
小主开心满意,她就开心满意,小主好,她就好。
容芷点头,“走了许久,也看得差不多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天色渐暗,最后一缕阳光也隐没在天地间,不知不觉之中两人把扶风小筑逛尽,该熟悉得也熟悉了。
踏入小筑大门,两旁开阔的土地让容芷眼睛放光,唇瓣弯出了意味深长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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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她的牌子
月色渐浓。
两仪殿内灯火阑珊。
这是大秦历代皇帝的寝殿和处理朝廷政务之处,庄严而又透着无可比拟的肃穆。
纯金打造的九鼎香炉袅绕生烟,整个大殿云雾萦绕,四个角落屹立着两人合抱不来的浮雕汉白玉石柱,可见两仪殿建筑之宏伟壮观。
帝王正坐在高台上执朱笔批阅奏折,尽管精致的眼尾依然挑着妖邪的弧度,但凤眸的神色却很是认真。
万德禄安静侍立在一旁。
一殿寂静,只有烛火燃烧时小小的噼啪声。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端着金盘无声入内,跪在高台下,“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
请安话未喊完便被万德禄一个凌厉的眼风刮得牙齿都在上下打颤。
“没眼力的奴才,还不快快滚下去!”
那奴才立马磕了个响头,继续硬着头皮道:“今、今日是新人入宫,皇后娘娘特意吩咐内务府须得端了绿头牌来,好让皇上翻牌子,娘娘说皇上已经许久未踏入后宫……”
云景手中的朱笔一顿,抬起魅惑天成的凤眸,刹那间天地失色,明月生辉。
万德禄脸色却是骤变,神情带了莫大的惊惶,压下恐惧勉强镇定下来,不由就是高声怒喝道:“大胆的奴才!皇上做事何须你这个奴才多言!你有几颗头可砍的?竟敢这么说话,当心小命不保!”
那内务府的小太监闻言吓得魂飞魄散,瞬间满头冷汗,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只知道皇上面前的红人生气了,便意识到大不好,慌忙得连连磕头不止,“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都是遵着皇后娘娘的话来说的……”
“还不快滚?”万德禄本就尖锐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分。
“奴才这就滚!”小太监咚咚磕了几个头,端起金托盘就要退下。
云景薄唇淡淡一掀,缓声开口道:“慢着,将绿头牌呈上来。”
万德禄不敢怠慢,也不敢揣测帝王心思,步履匆匆的走下高台,伸手接过金托盘恭身上来递至帝王的眼前。
只见那如上好白玉雕成的手指自牌面一个个滑过,从象牙玉质到木质,动作行云如流水,说不出的优雅。
指腹蓦然依恋般的磨娑着一枚木质的牌子,那牌子普普通通,丝毫不抢眼,上书“扶风小筑容氏容芷”。
不知怎的他就想起那只狡黠的猴儿。
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挑,牌子轻易就翻了过去。
万德禄心里突突一跳,皇上的心思诡谲多变,喜怒无常,就连陪在身边十多年的自己也难以猜测一二。
且皇上较之先皇更为深沉狠辣,运筹帷幄间也是不动声色,不击则已,一击毙命。十年间不知多少不安分的大臣死得是莫名其妙,查无可查。
想着想着身子就是轻微哆嗦了一下,他只是个奴才,只要做好奴才的本份就好,皇上的命令他只老老实实办得妥当就是了!
“传令下去,今晚扶风小筑掌灯。”
那小太监赶忙应了,低头连滚带爬般急急退了下去宣诏。
沐浴过后容芷披散一头柔亮的黑发,着一袭素白的宽松纱裙,悠闲的半躺在摇椅上,一双玉足微微晃动着,手指不停翻看手里的杂记。
闲时她就爱翻翻这些不费脑筋的书籍,可别小看杂记野史故事什么的,反映出来的道理深着呢,在容芷眼中可没有好书坏书之分,端看你会不会用心去悟了。
女戒女德这些却是束缚女性思想的,所以容芷从不去看,也不愿意去学。每每女夫子给她讲课,她都是恹恹欲睡的,气得一向和善的女夫子跳脚直骂她不思上进,孺子不可教。最后逼得那女夫子自动请辞。
紧接着顾氏又一连给她找了好几个教女学的夫子,但无不例外都被她给气走,有的甚至连月俸都未拿直接离去,以至于后来的女夫子只要一听是给太傅之女教学都是敬而远之,给再多的银两都摇头不愿去。
顾氏心知她不是因为愚钝,而是因为她不愿去学,无奈之下只得让她和哥哥一同学习,好在这下容芷没那么排斥,欣然接受了顾氏的安排。
四书五经以及一些大儒思想她小时候倒是学过,内容忘了,道理却记住了不少,轻易也能拿了出手。
角落的四盏烛台点起来后照得整个寝室亮堂极了,就这般躺着看书也不至于伤了眼睛。
知书知礼各自守在一旁,待蜡烛燃尽,便动手剪烛心,将中间的线儿重新挑起来,以免光线黯淡下去。
满宝突然匆匆掀帘而入,圆圆胖胖的脸上全是喜色,膝盖一弯直直跪在容芷身前,激动道:“小主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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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来了
“何事这般急躁?喜从何来?”
容芷略略将眸子从书上移开,端起放一旁的白开水呷了一口,眼睛稍稍掠过跪地的满宝,开口问道。
满宝显然是一路跑进来的,胖胖的脸上汗水横流不说,气息也喘得跟老牛似的。
“小主,今晚扶风小筑掌灯!”还未等完全缓过来,满宝留迫不及待道,一句话艰难说罢,满脸憋红,猛的就是一阵咳嗽,“咳咳……”
“噗――”含在口中尚未来得及吞咽下去的水因为过于吃惊而喷了出来,一点不漏的尽数喷到身前跪着的满宝的脸上。
容芷脸上全是不可置信,方才的风轻云淡瞬间消弥无形,微微张大了美眸急促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扶风小筑掌灯?
满宝以为自家主子是听到这个消息乐疯了,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才这般焦急向自己询问。
之前内务府的小太监过来传诏,他也是不信的,毕竟比小主位份高的新人还有好几个,第一晚如何轮得到小主?直到再三确认方知此事不假,当即就是乐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就连赏银也给了许多那前来传诏的太监呢。
胖胖的白脸顿时笑得跟菊花没什么两样,“回小主,掌灯一事千真万确!今晚皇上要来扶风小筑呢。”
小主得宠,于他们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事儿。
到那时,他们这些奴才身份自然也会跟着小主水涨船高,如何能不高兴不激动?
惊讶过后,容芷脸上却没那么多的开心,把书甩到一旁,满脑子回荡着同一句话――
她要侍寝。
要侍寝!
只觉头脑一下子被这消息砸得头晕目眩,本以为肯定是位份高的先侍寝,心里还想着一个个轮着去也没那么快到自己,谁料他今夜突然就翻了自己的牌子。
这具身子才十四岁,还没完全长开呢,虽然比同龄人算是发育得快,但那也是比之同龄人而已!
跟后宫其他嫔妃比起来她还远远不够看的,让帝王血脉偾张?没有!让帝王流连忘返?做梦!让帝王欲仙欲死?估计帝王没死,她就得歇菜了!
这小胳膊小身板的,虽说已经及笄,但终究是个孩子罢了,太早经历这些事儿反而对身体不好,但如何能拒绝帝王?一时间容芷有些纠结了。
难道……
做厚脸皮讨好状:皇上,人家是豆芽菜不合您的胃口,摸起来咯手,捏起来硬邦?
又或者是……
做娇滴滴害羞状:皇上,真不赶巧,嫔妾今儿来葵水了,不信您瞧,全是血!
也许只能这样……
做视死如归状:皇上,您来吧,嫔妾自当伺候得妥妥的,让您挑不出一丝错处,这就让嫔妾为您宽衣罢?
就这么一会儿容芷已经在脑袋中想了无数条对策,但是每一条都被自己否决,她这副深思出了神的样子,看在其他人眼中就是高兴得忘了反应。
瞧我们主子高兴得,都不知今夕何夕了。
“小主,快别发呆了,赶紧拾掇一下出去候着罢,知书知礼赶紧帮小主弄弄。”满宝见容芷长时间呆住不动,焦急的出声提醒道,刚得了册封便被皇上翻了牌子,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宠啊。
这说明小主入了皇上的眼,不然那么多嫔妃中怎么就单单选了她呢?
不过也对,小主摘了面纱后,那张脸可是极美,这样的国色天香也难怪帝王上了心,怕只要是正常的男子都会怦然心动。
“慌什么?我这不是……”容芷被知书知礼上上下下的拨弄着,就怕容芷仪态不够端庄,如今要梳洗打扮,换衣裙显然是来不及了,只能尽量把小主一些不听话的发丝抚顺,将褶皱的衣裙抚平。
话未说完,外面便传来喊声。
“皇上驾到――”
随着万德禄声音的落下,清透的珠帘碰撞扣击响起。
帝王已自行踏入了她的寝室。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一干人齐齐跪下,容芷一听到万德禄的高喊脑子里面的想法一堵,忙从椅上下来跪蹲行礼。
“全部退下。”帝王低沉的声音冷冷清清传到耳边,也不叫免礼,由着容芷等人继续保持行礼的姿势。
除了容芷其他人默默弯腰退下,紧跟着又是一阵珠帘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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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谁
满宝和知书知礼退下后,寝室就只剩他们二人,容芷心里一咯噔,这云景该不会是一来便直奔主题吧?
静,极静,除了方才开口让其他人退下之外,现在他一句话也不说。
“来人啊,快上茶!”皇上不让她平身,她便只能高声向着大厅喊,满宝他们刚离去不久,应该能听到才是。
与他独处,犹如针芒扎背,寒意顺脊直上。
“不必。”
容芷闻言头皮一麻,看来他是要单刀直入了,“那……嫔妾给皇上宽衣吧。”
既然是要给你宽衣,也该开口让自己起身了吧?不然就这样跪着怎么宽衣?
“不必。”
容芷:“……”
难道要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就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中直到天明吗?若是跪到明天她的脚还不得废了!
“皇上想吃糕点么?嫔妾吩咐太监宫女去取……”
“不想。”
容芷:“……”
不想喝,不想吃,不想睡,那您到底是来干嘛的?
似是明白容芷的所思所想,只听他清越动人的声音淡淡道:“朕是来看看猴儿的。”
容芷一吸气:“……嫔妾多谢皇上记挂。”
“皇上这会看也看了……”不如说说你接下来要如何吧?一句话还未出口,他就漫不经心道――
“朕再看久一些。”
容芷:“……”
云景漆黑的眼眸直直俯视着容芷,一身素白的纱裙如花瓣一样散开于地,平添了丝丝不染尘埃的仙气儿。
她仍然低着头,长长的发丝自双肩流泻而下,在烛火的映衬下泛起柔光。
他慢慢顷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发,是意料之中的顺滑,漆黑的发从白皙的指缝中溜过,白与黑有种难以言说的美丽。
轻浅略带温暖的呼吸喷到容芷发际,有几根头发悠扬飘起。
冷香触不及防袭面来,鼻端全是他馥雅的味道,一如他这个人,高贵雅致。容芷倏然抬头,眼睛一下子撞进他深邃的眸中,瞬间被他瑰丽的眼瞳攫住所有的心神。
那双妩媚精致的眼睛渐渐凝聚冰冷,目光流盼之间,顿觉有情。原是无情。
此刻他的眼帘垂下,睫毛浓密而鸦黑,使得眼睛围着云雾一般,朦朦胧胧的,更显得深不可测,神秘且诱人。
他在看谁?
他的眼睛虽然看着自己,好像它的焦点,并没有落在眼前的人儿而是落在更远一点的地方,给人一种若有所思的迷蒙的感觉。
容芷仰着如玉般的脸庞,早上的酡红已然褪去,露出了她原本绝美的模样。
她眨巴几下眼眸,那双烦盼撩人的大眼睛每一忽闪,微微上翘的长睫毛便扑朔迷离地上下跳动。
只是眼中带着一点的疑惑,一点的不解。容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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