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周治问道:“这衙门里如今都有谁在”
那衙役被周治一抓住衣领,便已慌了神,脱口而出道:“县衙的差役,如今都在里面。”
周治的脸上,露出一副狠辣的神色,看着那衙役,那衙役被周治凶狠的样子,吓得直冒冷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将县令所图谋的事情,说了出来,而是说道:“小人实是不知,小人只是一个看门的,不关小人的事。”
那衙役这副样子,谁还看不出县衙内藏着猫腻,黎志远这时来到周治身边,说道:“周兄弟,这县衙里面有古怪,县令大人怕是不怀好意,轻易可不要进去,以免遭了人暗算,如今机器设备已经运回了周家,犯不着再以身犯险,咱们回去吧。”
黎志远曾经是满清的军官,即便是知道满清的官员,很是不堪,但潜意识里,还是不愿去和官府为敌,有这么个心思,也就不愿周治主动的挑衅官府,而生出什么是非来。
周治猛的已松开那衙役,那衙役站立不住,向后趔趄退了几步,才重新又站好,只是低着头,再不敢出声。
周治这时断定,县衙内肯定有问题,指不定就真的埋伏着人马,只等他只身入内,便会将他当场格杀,可要是就此走掉,周治又不免心有不甘,因为这样的话,不就是显的他周治怕了不成。
周治转过身,就来到围观的百姓前,扯着嗓子,用能够让县衙里的人,都听清楚的声音,大声的说道:“诸位乡亲都来评评理,看看县令大人做事公不公道。”
“我们家买来了一批机器设备,准备要在海城县开办几个工厂,可这海城县令却二话不说,在半路上就将我们家的机器设备,扣了下来,我们周家买这些机器设备,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县令大人不声不响的就给扣住,这不是要断了我们周家的活路”
周治在县衙前,绘声绘色的一番言语,终于让县衙里面的人,沉不住了气,只听一声响,县衙大门开了一个小缝,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出来后,还未说话,就先拍起手来,一边拍手一边说道:“周三少爷真是好口才”
那人说完,便走下台阶,向周治走去,这时那衙役忙向那人行礼,说道:“师爷”
师爷却是冲他哼了一声,说道:“废物,这么一点事都做不好,还不快滚回去。”
那衙役遭了一顿训斥,倒是没有了刚才的惊慌,低头斜眼瞄了周治一下,心说佛祖保佑,这回我是平安无事了,不用再去掺和县老爷的大事了,然后低着头,小步快跑,进了县衙。
那师爷这时和周治说道:“周三少爷这是要做什么,县衙大门前,也是你能随意大声喧哗的,你既然来了,就请跟我到县衙里一叙。”
周治定睛一看,见来人正是师爷,呵呵一笑,说道:“师爷别来无恙,上回在我们家一别,师爷可是越来越显得精神了。”
师爷冷哼一声,也不去和周治客套,直接说道:“周三少爷请”
周治却是佯作不知,问道:“师爷这是要我去哪儿”
师爷一怔,心中十分恼怒,恼恨周治敢在他面前,装傻充愣,说道:“你不是要见县令大人吗当然是到县衙里去了。”
周治点了点头,冲身后一挥手,就要招呼民团,一起闯进县衙。那师爷见此,顿时着慌,周治一人进到县衙,那事还能成了,可他要是带着民团这么多人,那还有什么机会。
师爷当即张开两手,拦在周治身前,说道:“周三少爷一人进去便可,县衙重地,不是谁都可以乱闯的。”
“师爷这话,好无道理,”周治说道,“若是县令大人审案,也会这样紧闭衙门,不准百姓旁观”
“审案是审案,与你有何干系”师爷见周治,不肯独自一人进到县衙,心中已然焦躁不已,暗道:“周治莫非是瞧出了破绽,不愿轻易就范”
周治却是冷笑几声,说道:“若要我进县衙去见县令大人,那么就必须让我带着民团,不然的话,就请县令大人屈尊,出门来见我罢了。”
“周治你放肆,你一个无功名的平头百姓,竟然也敢让县令大人出门见你,你哪来的这么大的脸面”
第五十八章县令轻易放过了周治
师爷正在为如何设法将周治,引诱进县衙而苦恼时,就听县衙的大门,发出一阵声响,那扇大门,居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紧接着跑出来一个衙役,站在台阶上,大声喊道:“县令大人到”
围观的百姓,听到县令大人要出来,纷纷跪下叩头,那衙役见此,这才重新又跑回县衙,搬出来一把太师椅子,放在大门台阶上正中央,然后弓着腰退到一旁。
周治看向大门内,只见一个身着官服的人,迈着四方步,缓缓走出大门,来到那张太师椅前,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坐了下去。
这县官坐下后,梳理了一下衣摆,这时一旁又有侍女,端来一杯茶水,县官接过后,喝了一口,却不咽下,只是在嘴里涮了涮牙,然后旁边又有下人端来痰盂,他便将那口茶水吐到痰盂里,清了清嗓子,等侍女又重新为他沏了杯新茶,这才接过来,品了一口茶水。
师爷听到县衙大门声响,本还在诧异,待又见到县令出来,就已是惊在当场了。
按着他们预先的设计,县令不是应该呆在县衙内,然后等周治孤身一人,进到县衙后,县令再义正严词的指出周治的几大罪状,命衙役将周治当场正法,趁着民团那时群龙无首之际,派出衙役,将周家寨子民团缴械,用周家民团的装备,武装衙役,接着就以周家犯上作乱的罪名,将周家抄家,从周家所得的财物,全归县令大人所有,而周家的矿山,则交给这件事情的主使者日本人嘛。
如今事情已经进展到此,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县令大人这为什么又变卦了,师爷虽还想不明白,却知道后果的严重,日本人要是因此恼了,他们谁也得不了好。
因此师爷几步便来到县令身前,小声说道:“县老爷,您怎么出来了”
县令反问道:“怎么,本县出不得衙门吗”
“不是。”师爷心中一阵憋闷,心说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县令此时看向周治一眼,见周治站在前方台阶下,穿着虽是粗布粗衣,却挡不住周治那副凛然傲气的神态,县令心中不觉赞道:“好啊怪不得马大虫会在他的手下,吃上那么大的亏,只看这人站在那里,便知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这时县令心中,不觉就有苦难言,暗道:“人们都言称周家三少纨绔,这些话听的我都相信了,不想世人都是看走眼了,这周家老三却真真是个汉子我当初若是能收服他为己用,再和周家交好,凭借着周家在海城县首富的名头,这县官当的不就是稳稳当当的,还用得着为了官位,去和日本人曲意逢迎,借日本人的势,和奉天的总督打擂台,就算如今保住了官位,可名声终究是臭了,再者,日本人现在越来越贪而无厌,他们想要的东西,自己已很难再满足他们。”
县令想到这里,叹了一声气,叹道:“这一切都已太晚了”
早知道周家有如此一个才俊,何苦当初巴结日本人呢,如今事情都已经做下,他也已陷得太深,这时候再去和日本人翻脸,无异于是自取死路,那样的话,不仅日本人不会饶了他,就是奉天的总督,也会乐见他被日本人,吃个干净。
县令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当断则断,不然和日本人拉上关系后,也不会一条道走到黑,以至此时连回头都难了。
县令这时对周治说道:“周家三少爷想见本县,如今本县都亲自出来了,你该说说找本县的用意了吧。”
周治只是一笑,却是不说话,低着头向身后看了一看,然后在民团中,左右看了两眼,民团的人被周治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不知周治在搞什么玄虚。
黎志远想了一下,又看到县令居高临下,坐在太师椅上,便明白了周治的心思,冲身旁的人,小声吩咐了几句,那人便到附近的民居转了一圈,待他再出来时,手中已然提着一把,和县令坐着的一模一样的太师椅。
只见他搬着那把椅子,来到周治身前,放到周治的身后,说道:“长官,请坐”
周治微微一笑,回头看了黎志远一眼,见黎志远冲他点头示意,知道是黎志远看出了自己的心思,给他撑起了场面,心中隐隐有些得意,再回头冲着县令一笑,便张扬的坐了下来。
县令身旁的师爷,见此怒喝道:“放肆周治你好大的胆子,县令大人面前,也是你能坐的。”
县令却是不以为意,一摆手阻住师爷,说道:“无妨,周家三少爷非是旁人,能够打败悍匪马大虫的人,在本县面前坐上一坐,又有何妨”
周治坐下后,这才说道:“县令大人问我来此的用意,我倒要先请教大人,我们周家买来的机器设备,可是犯了什么律条,县令大人为何要在途中扣留”
县令点了一下头,有意避开这些机器设备,已被周治抢回了周家,却是说道:“原来是为了此事,这件事情是本县考虑不周,不过你们周家,也并不是没有过错,开办工厂,乃是大事,为何你们周家,事前不向本县通告一声。”
周治没想到县令,会直接认下扣留机器设备的事,还直言他考虑不周,说道:“我们只是先买来了机器设备,还没有正式要建厂,就是这时通告县令大人,也不算晚吧。”
县令一笑,说道:“不晚,你们周家就把工厂开起来吧,只要你们奉公守法,照章纳税,官府就不会再去为难你们了。”
周治一愣,没有想到县令,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据他所掌握的情报,县令和日本人走的极近,扣住周家机器设备这件事,背后极可能是日本人在主使,县令在未经得日本人同意的情况下,怎敢就将此事轻易的揭过,还是他们背后又在算计着什么
见到周治愣在当场,县令不顾师爷在旁不住劝阻,一摆手拦住师爷的劝说,说道:“周家三少爷还有什么事吗若无别的事,本县还有公务,就恕不奉陪了。”
第五十九章县令
周治早就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说词,要和县令进行一番激烈的辩论,没想到戏台子都已经搭好了,县令却根本不给他机会,这让周治有一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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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看着县令就这样回到县衙,周治的心里别提有多郁闷。
在县衙后堂,县令回到县衙后,屁股都还没坐稳,师爷就已经找来,说道:“县老爷,今日我们不是都已经设计好了吗只等周治进了县衙,就将他当场斩杀,然后再依计划吞掉周家,大人你怎么临时又变卦了”
县令端起茶水,任由师爷在一旁焦急,细细的品了一口茶水,这才说道:“周三少爷这人,你怎么看他”
“不过是一个没用的纨绔罢了。”师爷脱口而出道。
见县令看着他,却不说话,师爷这才想了一下,老实的说道:“之前未和他打过交道时,只听人传言,还以为他就是一个纨绔,但是传言多不可尽信,况且马大虫上回来信,将他在周家失利一事,详细的说了一遍,若马大虫说的都是实话的话,周家三少爷这人,我们一直都小看了他。”
县令这才放下茶杯,用手一直一旁的坐位,示意师爷坐下,说道:“今天周家三少爷,到了县衙门口,却不进县衙,我在大门后面,听了你和周家三少爷的对话,显然是周家三少爷觉察到了什么,他轻易是不会再冒险,进到衙门里的,若是一直僵持不下,对我们可是不利。”
县令身子靠在椅背上,闭起双眼,似是在自言自语,道:“他周家不过只是一个商户,却已经豢养了二百多的人枪,而我们堂堂一个衙门,能抽出几个和周家民团,一决高下的衙役来。”
县令话尽于此,师爷却明白了县令的忧心,今天的事,实在太过冒险,若成了的话,不过是能分到些钱财,若是败了,则有可能激起周家造反,他们这些意欲对周家不利的人,到时候还有的命在
“都怪那个看门的衙役,若不是他露出了破绽,事情也不会如此。”师爷心中抱怨道。
师爷放低声音,这时和县令说道:“大人,若那日本人问起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县令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一般,过了一会儿,才猛的睁开了眼睛,哼了一声,说道:“老夫现在好悔呀日本人现在是越来越贪心了,尽然打起了周家矿山的主意。师爷,还记着咱们当初,和日本人攀上关系的原因吗”
师爷苦笑一声,说道:“这怎能忘了,那时候总督大人,想着将大人您撤职,换上他自己的心腹,大人为了保住官位,这才去借日本人的势力,去和总督大人打擂台。”
县令笑了一笑,说道:“咱们当初和日本人,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日本人要咱们给他们行方便,好在海城县商界,占有一席之地,咱们想要保住自己的官位,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我又不是真成了日本人的走狗,只要日本人在海城县,还有求于你我,他们就不会因为今天这件事,而把我们怎么样的。”
县令神色冷下来,冷冷说道:“日本人若真问起今天的事,不用理会他们就是。”
县令重新又闭起双眼,长长叹了一声气,说道:“我们一直都小看了周家,早知道周家老三是个如此有能耐的人,当初我就不该去巴结日本人,而应该去和周家交好。”
县令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说道:“太晚了呀”
说到这里,县令又睁开两眼,看着师爷说道:“师爷,从今天起,咱们对于周家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日本人想要谋夺周家的矿山,又不会分咱们一份,犯不着为了日本人,冲杀在前。日本人想要周家的矿山,就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让他们去和周家,拼个你死我活吧。”
师爷点了点头,却对县令的话,不以为然,县令这分明是后悔了,他想要摆脱日本人,可师爷看的明白,如今县令大人已陷得太深,一条道走到黑的话,或许还有条路走,若是想回头的话
师爷想到这里,心中不免一阵不安,暗道:“都走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还有什么后悔的资格”
周治在县衙门前,准备要进行一番慷慨激扬的辩论,县令却没有应和,周治不免就有些扫兴,领着民团往回走的时候,便有些无精打采。
这倒让一旁的黎志远,看到后,不住的冲着他笑,周治见到后,便说道:“黎大哥,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准备好架势,要和县令打上一场嘴仗,没想到我这里都已经蓄势待发了,县令却根本不应战。”
黎志远收起笑容,说道:“周兄弟只是没有当过官,今天的事情,只不过是做官的学问罢了,县令大人明显是觉得自己理亏,那为什么要当着众人的面,被你批驳的无地自容,从而成就了你的名声呢不一定就是县令,只要是一个官,今天就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和你进行什么辩论。”
黎志远这时想起,县衙那紧闭的大门,想着县令可能的图谋,以及县令和日本人的暧昧,虽然有些事,属于官府的秘密,黎志远不能向周治和盘托出,但是黎志远还是想向周治提一下醒,免得周治着了他们的道。
黎志远说道:“周兄弟,今天你也应该觉察到什么了吧,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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