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惜走进内室将余留下的红布拿出来,虽然颜色没有先前嫁衣那么艳美,但还是质地非常的。
“错了,错了小姐,不是这样的,应该这样”
“小姐,针脚缝的太疏了”
“小姐”
几乎是每绣一针月惜就会开口,楚子衿不禁再次感叹,她真没有做女红的潜质。
不过,还是得做不是?
“小姐,三皇子和傅大少来了,正在前厅,老爷让您过去。”正绣着,月湘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她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动作。
宋君城?傅哲?他俩来干什么?看她嫁衣绣完了吗?
不管是什么,反正她不觉得会是什么好事。
楚子衿放下手中的绣花针,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便要出门,刚踏出门,月惜便在身后急着叫道:“小姐,你就这样去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很普通很朴素,有什么不妥吗?她歪着头疑惑的看着月惜。
月惜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自家小姐从来不会在乎这些细节:“小姐,按照古律,成亲前男女均不得见面,但凡见面都必须蒙一层面纱。小姐你就这样前去,实在是不符合礼节。”
楚子衿恍然大悟,她起身东翻翻西找找,从压箱底儿的一堆面具中扯出一条面纱。她看着眼前布满灰尘的面纱,苦了脸:“我能带面具吗?”
最后楚子衿还是不顾月惜的反对,执意戴着白玉面具出了门。
步入前厅,楚宏坐在正上方,两位夫人坐在右下首,楚婉颜和楚雨涵则站在两旁,中间的空地上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品,楚子衿见此眼皮一跳,这场景怎么和那一天这么熟悉呢。
“大胆孽女,见了三皇子还不行礼?”楚宏威严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楚子衿这才想起,好像那个宋君城和傅哲也来了的哈
她盯着坐在楚宏旁的宋君城,一动未动。
宋君城此时并没有平日里在傅哲面前那副模样,他的脸像是刻意雕过,露出大大小小的疤痕,他的眼里浑浊不清,没有一点神采。楚子衿看着这样的宋君城,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快的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她终究还是行了一礼,毕竟,这是她今后的夫君,还是尊重尊重吧。
“民民女见过三三皇子殿殿下。”
声音细若游丝,小的连她自己都听不清。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声音,她不禁奇怪的抬起头,上方,宋君城正越过她看着厅外的风景。
傅哲见两人如此,对着宋君城轻咳了一声,宋君城这才收回视线,思索了一番,才从脑海里想出那两个字:
“平身。”
如果不是见过宋君城醉酒时的模样,楚子衿都要被现在的宋君城给骗了。现在她总得承认了,宋君城却是不简单。
她起身走到傅家燕身后,垂首站定。
楚宏看着这样的楚子衿,有些急,他用眼神示意楚子衿,怎奈何楚子衿好像根本没有发现。
他忍了好久,终于开口:“子衿啊,你和三皇子都要成亲了,就不用蒙着面具了吧,这样多不好啊。”
楚子衿还没开口反驳,便听到傅哲发话:“楚丞相有所不知啊,在《女戒》中曾提到过,但凡有婚约的男女,在成亲前,均不能以真面目见面,不过女子一般都戴面纱,男子才戴面具,衿妹这戴着面具着实有些非同一般。”
楚宏老脸一红,傅哲这是变相的说他无知吗?他本就出身贫寒,《女戒》这类书籍本来就不是当年的他所能负担得起的,就连自己所读的四书五经都是从别人家借的,哪还有心思去凑钱买一本自己不需要的书呢。他不过是想提醒一下楚子衿,宋国律法规定,皇族面前不得戴面具啊。
的确,宋律明确规定,百姓不得在皇族面前戴面具,可偏偏楚子衿是个例外,她是唯一一个,由皇帝亲自允诺,她可以在皇族面前戴面具的人。
楚子衿挑挑眉,原本想把月惜拉出来的,没想到有人还帮了她,嗯,还真是幸运。
“礼聘礼”一直坐在上方的宋君城突然开口,傅哲这才恍然想起他们来这丞相府的初衷。
他走到中央,先对坐在上方两位身份尊贵的人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今日三皇子殿下偕聘礼登门拜访,聘礼共计十二件,这是清单,丞相大人请过目”
楚子衿看着中央说的滔滔不绝的傅哲,有些无聊的打着哈欠。这些聘礼虽说是给她的,但她自己可拿不到什么,不过她还没有兴趣去研究楚宏的宫玉香对这些聘礼应该如何分,她现在只想回到她的小屋,好好的去完成她的嫁衣。
正想着,便听到傅哲问她:“衿妹啊,嫁衣你做好了吗?”
一听嫁衣二字,楚子衿原本昏昏欲睡又瞬间清醒,她瞪着傅哲,后者则无辜的看着她。
“按照礼节,嫁衣都应由女子制作啊。”
………………………………
第41章
看着楚子衿一脸茫然,他不禁抚额:“难道还没做?”
对上周围的人异样的眼光,楚子衿觉得脸有些红:“啊,好像是的”
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傅哲的眉角轻跳,他看向上方的宋君城。宋君城还是那样,坐在那里丝毫不关心底下发生了什么。
见正主也不发话,傅哲揉了揉额角:“衿妹啊,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一般的嫁衣都得做个十天半月的你这我可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十天半月,楚子衿不禁挑挑眉,她好像记得月惜几天就做完了吧月惜手艺怎么变这么好?
感觉有人在拉自己袖子,楚子衿看向右下方,傅家燕正担心的看着她:“衿儿,如果觉得做不好,娘帮你。”
楚子衿笑着按了按她的手:“不用娘,女儿想自己动手。再说,还有月惜呢月惜的绣工还是不错的。”
傅家燕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望着楚子衿:“小时候娘总告诉你要学好女红,你就不听。你看,现在到了需要用的时候,急了吧”
“娘”楚子衿有些哭笑不得。她怎么不知道原来娘亲担心的是这事。怪不得娘亲总让她学女红,原来是怕她成亲的时候不会修嫁衣。她会告诉她她其实已经有了一件嫁衣了吗?
“漂亮姐姐!”
楚子衿和傅家燕聊的正欢,突然听到一个天真的声音。
她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继续和傅家燕聊天。
楚婉颜听到有人叫漂亮姐姐,心底自然而然的便认为叫的是她了,毕竟在这所有里,只有她最漂亮不是?
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微笑着看向声源处:“什么”她看着眼前的人,顿住了。
高处的宋君城眼睁的大大的看着她。
她的眼中闪过慌乱,怎么会是这个傻子呢?她还以为是哪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没想到竟是他!
她刚才还回答了他,他会怎么想?难道会放弃楚子衿转而来娶她?不,不行,太子已经答应娶她做太子妃了,她以后是要做皇后的,她的努力绝对不能毁在那个傻子手上!
楚婉颜的笑容僵在脸上,心中瞬息万变,想到太子妃之位,她脸上流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
宋君城看到她的反应,眼中划过一抹黯然和不解。明明前不久才见过的啊,虽然模样变了变,但是态度也不至于差别这么大吧。
他可记得,当时他许她正妃之位的时候,她像个小女人娇羞的抱着他,兴奋了好久的。
可是现在,他不过就是粘了一点东西,她就看也不想看他。不是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三皇子。”楚婉颜脸上的笑意仍未褪去,只是带着几分疏离。
“漂亮姐姐,你嫁给我好不好?”宋君城小跑着到楚婉颜面前,有些期待的看着她。
这下,不仅是楚婉颜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三傻皇子不要那废物要废物她妹?他什么时候大胆到敢违背圣意了?
楚子衿看着楚婉颜面前的宋君城,眼神变得复杂。
他真的不想娶她。
楚子衿一开始就知道宋君城并没有傻,那一切都是他装的。
他现在完全清醒,却在她面前想要毁约,娶她妹妹。原来,从一开始,这聘礼就不是给她的,从来都是为楚婉颜准备的。她从来都只是一个笑柄。
楚子衿心中一窒,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那一幕很刺眼,也许是她有些嫉妒了吧。
楚子衿摇了摇头,抛开那些别样的情绪,看来她又需要去锻炼锻炼了,最近变的有些焦躁,成大事者,必有静气。
“漂亮姐姐,你就答应吧。”宋君城见楚婉颜始终不回答他,有些挫败,他不断的催促,他想要听她亲口说。
楚婉颜显得有些犹豫:“但是,你和姐姐是圣上赐婚的啊”
“赐婚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就想要漂亮姐姐嫁给我!”宋君城有些急切的说道。
其实外人眼中的宋君城并不能真正的称作傻子,他只是心智与小儿无疑,不会思考,十分天真。这样的人,是没有能力治理好一个国家的,自然就被称作傻子。
楚婉颜脸色有些苍白,她没有料到宋君城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本以为,宋谦说的话在他心中至少有点分量,他至少会听宋谦的,没想到,他竟然这样公然违抗圣旨!他是皇族,他不会死,但她只是一介平民,她会死啊!
“我我”楚婉颜想了好久,也没能理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一旁的楚宏看着这场面有些尴尬,他急忙来解围:“那个,三皇子殿下啊,小女并非是不想嫁给殿下您,只是下官是在是不想小女这么早出嫁啊。”
楚宏官居丞相,而宋君城只是一个不受宠没有封王的皇子,地位相当,楚宏在宋君城面前也不必用下官二字。如今,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楚宏这是在想法设法的找些牵强的理由来搪塞宋君城啊。
楚子衿看着楚宏,默念了一句老狐狸,亏他还是丞相,这样的借口也好意思说不口。
楚婉颜见父亲开口,她急忙应和道:“是啊,三皇子殿下,小女方才及笄,成亲这类事还有些早呢。”
宋君城还想说些什么,傅哲急忙走过去把宋君城拉到身边,宋君城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可真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去拉宋君城,不知道宋君城还会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楚子衿看着傅哲身边的宋君城,脸上流露出几许惋惜,可怜的人啊。
见宋君城没有再纠缠,楚婉颜松了口气。
楚宏陪笑着看着宋君城和傅哲,道:“那个,呃,三皇子殿下,傅公子啊,原谅小女的无理,赏个脸喝杯茶吧?”
傅哲看着桌上摆着的名贵的庐山云雾,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看身边的人,最后还是忍痛拒绝:“多谢楚丞相好意,在下和三皇子殿下还有些事,就先行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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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楚宏也是人精,他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那下官也不多加挽留了,只是,可惜了这上好的庐山云雾,这样吧,下官这就派人送些来给三皇子殿下,毕竟,这等佳物,下官怎能一人独享?”
傅哲大喜,如果不是扶着宋君城,他几乎想要对着楚宏跪下道谢了。品茶可是他的一大爱好,现在有人送给他这么名贵的茶,他怎么会不兴奋?不过,兴奋也只能在心底,脸上可不能表现出来。
“那就多些丞相大人了,在下与三皇子殿下就先告辞了。”说着,便扶着宋君城离开,宋君城摇摇晃晃的还想折返回去,但又被傅哲拉了回来。
怕是暗楼的人永远都想不到,他们英明神勇,无所不能的楼主大人,面对爱情的时候,竟会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吧。
楚宏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逐渐被阴霾注满,他的语气也丝毫没有之前那样恭敬:“哼,称他几句殿下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不过是一个傻子罢了,还想娶婉颜?可笑,婉颜可是要做太子妃的。若不是怕违抗圣意判死刑,本相又怎么会在一个没有封王的废物面前称下官!两个毛头小子罢了!”
宫玉香见楚宏黑着一张脸,知道他是为了那庐山云雾生气,于是走到他身边。宫玉香娇媚的看着楚宏,涂满蔻丹的指甲轻轻的在他身上撩拨,声音带着魅惑:“老爷,别生气啊。为了咱们的颜颜,为了以后的日子,那些又算得了什么?你说是不是,老爷”
宫玉香靠上楚宏的的背,脸上闪过一丝冷冽,如今傅家燕那个贱人在老爷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她早晚都要被挤下去。如果现在不让老爷提起对她的兴趣,她早晚都会被扫地出门的。
楚子衿看着宫玉香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反胃,她可真不明白,宫玉香都人老珠黄了,还敢去魅惑楚宏,也真够大胆的,她还真当自己是绝色美女啊。
楚宏也是男人,而且他也不过不惑之年,这样明显的挑拨他还真经受不住。
他一把抓住宫玉香的手,忍不住多摸了一下,宫玉香顺势倒在他的怀里,嘴里发出一声娇喘。楚宏看着怀中的人,脸上没有之前那么多的胭脂水粉,倒也显得清秀。宫玉香若有若无用手挑弄,他只觉得一股热气涌向腹部,眼中燃起一团欲火。
他一把抓紧宫玉香的腰,使劲的捏了一把,宫玉香惊叫出声,却顾及着有人在,压抑了许多。
这样的声音更是刺激了楚宏,他抱紧宫玉香,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怎么?许久不碰你,忍不住了?怎么不去找你的小倌?”
听到楚宏的问话,宫玉香的唇角僵硬了几分,随即又笑着答道:“哪有啊,我不一直为老爷守着身子吗?”说罢,又开始在楚宏胸膛上画着圈。
楚宏将她抱的更紧了,两人的身子紧密的贴合,宫玉香能清晰的感觉到身边男子的变化,她看向傅家燕的方向,脸上浮现出几分得意的神色。楚宏一把抓住她胡乱作乱的手,眼中燃起熊熊火焰:“你真是个妖精”
两人相拥着向房间走去。
傅家燕至始至终都十分淡然,没有半点嫉妒的神情,楚子衿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的丈夫被人当众抢走了还能坐在一边淡然喝茶?
傅家燕一眼便看出楚子衿的疑惑,她笑的有些悲凉:“习惯了就不会痛了”
是啊,习惯了
如果当时听父母哥哥的话,是不是,结果就会好一点
“大夫人和老爷经常在我,面前这样,我早已习惯了。虽然一开始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现在已经看透了”不舒服,当时何止是不舒服。
楚子衿知道傅家燕有所隐瞒,但也没多问。从傅家燕的口中听到话,她觉得傅家燕并不爱楚宏,不过既然不爱,又怎么会甘愿嫁给他做妾呢?要知道,二十年前的傅家燕,在傅家可是人人宠爱的,虽是庶女但很多时候傅家人都把她看作嫡女来对待。凭她自身,她完全可以找一个从二品的官员做他的正室,根本不用在这象府受罪的啊!
终究楚子衿还是没有忍住,提出了自己很早以前就想到的想法:“娘,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娘,要不然,搬出去吧,搬到子辰哥哥府上,虽然没有相府大气,但这样总比在相府受罪好啊。”
傅家叹了口气:“衿儿心里想的,娘都明白。只是娘在这相府住了二十年,多多少少也有感情,真不想搬出去。再说,子辰的公务繁忙,我去,也只能是给他找麻烦,这样对他对我都不好啊。”
听到傅家燕这番话楚子衿差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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