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里江湖》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剑里江湖- 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老杜!!!”张春明大喊道,十分激动。年轻人仔细瞧了瞧,“是你啊春哥儿。”疾步走过来和张春明来了个熊抱。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啊,你不知道小牛村那几头成年耕牛发起疯来多么难缠。等我先去交了差事再说,你再等会儿。”杜洪说完就进了镖局。过了一会儿,走出来拉着张春明去了住处。
………………………………

七、黄酒刀剑与大仇

    离合阳镖局一里外有个小庄子,几十间屋子错落形成一个小小的村落,大多是茅草搭建,也有几间青砖大瓦房。村落边上有条小河,河面不宽,大约三四丈河水甚为清澈,游鱼水草隐约可见。零星地有几个妇人在河边浆洗,还有一些孩童踩水玩耍。杜洪的住处就在这河边上。

    杜洪领着张春明到了茅屋,自己换了身干净衣物,捯饬了几个小菜,从屋后的地窖取出一坛酒,与张春明坐在屋前的石桌旁。

    他先大大地吃了几口菜,再喝了小半碗酒,吐出一口酒气,“春哥儿,什么时候下山的,竟然跑到合阳城来了。”

    张春明也夹了几筷子,没想到味道还不错。一边吃一边说,“前些日子被老头子撵下山历练,下山快半个月了。不知道去哪儿历练,就来找你蹭饭咯。哈哈。”

    “老头子怎么样,身体可好。”杜洪又抿了一口酒,问道。

    “老头子还能打死牛,你说好不好。话说两年前我把你领到老头子跟前,让你拜他为师,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了,害我被老头子罚吃了一个月馒头,一点儿肉没碰。”

    “别提了,老头子先是问我,家中有何人,家境如何,我答说家中有父母,家境贫寒,老父走镖为生,没想到老头子突然暴怒,说我不好好在家中孝敬尊长,就跑来这山中,可恶至极。做人没学好,怎可学剑。”杜洪放下酒碗,添了些酒,继续说道,“我觉得老头子说得挺有道理的。”

    “得了吧,我看他就是懒,不想教你。我要不从小跟在他身边,他也懒得教我。话说他好像真没教我什么。”张春明一说起老头子,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对了,你说起来我还没问,杜伯杜婶现在咋样,身体可好么。”

    杜洪闻言一怔,将酒碗按在桌上,沉声道,“都死了。老爹走镖的时候被流窜过来的大盗砍了一刀,没挨过去,死了。娘伤心过度,爹死后不到半年,也死了。”杜洪的声音沉稳平静,听不出多少悲痛。“老头子说得对,做人没先学好,爹娘凄苦辛劳不知体恤,谈何学剑。可惜,我没机会了。”

    张春明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从小老头子便对他说,行走江湖能不杀就不杀,就连自己遇到三次的黑衣人也未生死相搏,为何那个老实敦厚的小小护卫头子,就被人杀死。似乎就在昨日,他下山买酒贪玩到了夜晚,在杜洪家中,那个中年人用满是茧子的手摸着他的头说,春哥儿生就一副大侠的相,长大了肯定玉树凌风,能比得上我家洪儿了,哈哈哈。

    “是谁做的?”张春明一拳砸在石桌上,红着双眼问杜洪。

    “不知道,只是听我爹说,那人用一把九环刀,刀法很霸道,是个高手。我爹没有细说,我在这做了一年护卫,差不多把那件事打听清楚了。毕竟那趟镖,就他一个人死了,其他护卫都好好的。”杜洪微眯着双眼,不时透露出一些渗人的光芒。

    “为何他们不死???”张春明一副疯魔的模样,咬牙切齿地问。

    “我爹不自量力,接了镖师才能接的单。嗯,对,那些时日他说村东的翠花不错,想给我娶过来当媳妇儿。那是一个神秘人发的单子,要求是护卫一批货从合阳到庐山城,三百里路五百两赏金,因为货物很多很重。当日我爹正好在,他在镖局干了很多年,庐山合阳走了上百次,从未出过差错,掌柜很赏识他破格提升他为下等镖师,这个单子就当做晋升任务。”

    他看了眼张春明,张春明并未做声,示意杜洪说完。

    “本来不过五百两的单子,算上护卫三十人,镖师一人,货物如此之多,还有一些商队中人,算下来镖师顶多抽成三十两,也不算什么大单子。对于我父亲来说,三十两已经是巨额,况且这种小单子,也不会吸引什么人的注意力。但就在走到庐山城外一百里的地方,出了岔子。”

    “两个带刀大汉,五十号悍匪,从山道旁冲了出来,几个回合就砍倒了三个护卫。我爹赶紧要求跟匪首对话,就是那两个汉子。匪首说,挑三车货,人杀一半,就放他们走。我爹不同意,货可以给,人不能杀,都是他带出来的,他不想连累了大家。匪首见我爹是个带刀的,兴许是起了捉弄的性子,说,你跟我二弟打,你俩都用刀,你伤得了他,今日我们什么都不做放你们离开。”

    “你知道我爹这些年走镖,都是一个唯唯诺诺的性子,对那些土匪帮派都是卑躬屈膝,最后总能求得周全,这就是为什么镖局里人很多都看不惯的原因,他哪有什么高明的武功。只是那日,大家都没想到。兴许是憋得久了,我爹就用了一刀,一刀就把那个人砍死了。劈飞了他的刀砍掉了他的头。”杜洪说得竟然兴奋起来,好像看见了父亲使用那惊才绝艳的一刀,沉浸在想象中,不再言语。张春明也默默地想象着这一刀。

    “所幸,匪首还是讲信用,跳出来给了他一刀,放他们离开了。”杜洪说完,端起碗一口喝干了。“然后就没了,我爹回来拖了几天死了,我娘半年后积郁成疾也死了。”

    两人默然良久。
………………………………

八、少年即出发

    张春明只觉得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又被大刺卡住了喉咙,他倒了满满一碗酒,又给杜洪倒上,碰了一下他的碗,一口喝掉。烈酒暴烈辛辣,特别是一口干一碗的时候,看似豪迈,其实伤人。只是张春明也没有别的方法来掩饰或者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

    “啊!!!”杜洪一声长啸,对着无云的天空,用一声呐喊,在宣告或者愤怒着什么。

    “春哥儿。”一声呐喊过后,他站起来,看着不远处的小河。

    “嗯,我在。”张春明站起来走到杜洪身边,搂着他的肩膀。

    “我爹说,行走江湖,若有一天被人杀了也是应有的结果,怨不得谁,让我不要为他报仇。”或者是刚才嘶吼太过用力,杜洪的声音有些嘶哑,说到这,他仰起头,脸颊上多了两道月光。“老爹说,镖走完了,银子拿到了,他的责任已经完了。要是能看见我用这些银子,真个娶了村东的翠花,他便是死了也是笑着的。”

    “我娘也说,好好地过一个普通人的日子,安安稳稳地就好。她到死都在念叨,或者我爹不是那个破落护卫头子,定然是能看见孙子出世的。她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哭着求我说,洪儿,不要去那个破什子江湖了,安安稳稳地娶妻生子,每年领着小的去她坟前扣个头。话还没说完,就咽气了。”

    “我爹娘留下了四十几两影子,我娘死后的第三天,我便花了十两买了一柄刀。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不孝,以前是,现在也是,我爹娘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他说完,竟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会的,老杜,杜伯杜婶一定不会怪你的。我想他们的意思,是怕你急着去报仇,丢了性命。”张春明拍打着杜洪的背,“哭吧,我们发誓只哭这一次。”原来,张春明眼角也已经湿了。“我知道你不甘心,父仇未报,还有很大的世界没去看。就像我在山上被蛇咬了,总会想着把他逮回来熬羹;在山上,总想去山下看看。但是老杜,急不得的。”

    “我知道,我知道急不得,我也不急。春哥儿,我很有耐心。”杜洪一把抹掉眼泪,站起来。“你说得对。春哥儿,我就是不甘心。我想杀了那个用九环刀的土匪,像我爹一样一刀砍死他;也想去看看这世界有多大,我想知道那些武功高强的人,和我们这种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游历吧,也好打听一下那个用九环刀的人,说不定还能拜一个大侠为师。”

    “我也有这想法,你要过几天来,也寻不见我了。”杜洪似乎振作了起来,收起了伤感,变得理性。“不过拜师就算了,我已经有一个师父了,也只有一个师父。”

    “谁啊?这么厉害能让你看上眼。”张春明深知,自己这个发小儿,眼光也是很高的。

    杜洪露出满口大白牙,咧嘴笑了开来。“我爹。”

    “啊,杜伯原来身怀绝技?也是,最后那一刀砍死了匪首,想必十分不凡。原来他还是传给你了。”张春明兴奋地道。

    “不是我爹传授我的,是我自己想的,我就整日想着我爹那一刀,最后悟出了一套刀法。”杜洪有点儿不好意思。

    “自创的?快给我看看。”

    “我相信这是我爹,在冥冥中教给我的。不过我这刀法比较怪异,还是有机会再使给你看吧。”杜洪拒绝道,回身坐到石桌前。“对了,闯荡江湖,没有钱怎么行。我这还剩下我爹最后那趟镖留下的三十两银票,你家老头子不会没给你钱吧。”

    “怎么可能,虽然老头子很抠门,不过还是给了我五十两银票,十几两碎银。银票在我这,碎银留了一些在客栈。之前被偷过一回,所以我把银票放身上了。”张春明说着,取出银票。

    杜洪也回茅屋拿出了一叠十两面额银票,放在桌上,“看来这就是咱们两大侠客的起始资金了,真是穷啊,以后说起来响当当的两大侠客初入江湖竟只有八十两银子,寒酸。”

    “哈哈,八十两不少了。你拿出来干什么,还是收起来吧,我也就显摆显摆。”

    “不收起来,放你那儿。你从小就比我灵性,放你那儿准丢不了。那今天就让我们开始成为大侠。”杜洪收拾好心情,恢复了往日的潇洒性子。张春明看在眼里,心里也很高兴。“来,走一个。”

    二人碰碗,牛饮一口,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忽然,张春明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啊,你这十两银票怎么四张。有一张白色的,是多少面额?”

    “不可能,我爹说过是三十两。”杜洪也不大清楚,拿起来一看,原来中间夹了张字条。“是我娘的笔迹。”

    “杜婶还会写字?”张春明惊讶。

    “胡说,谁告诉你我娘不会写字了,我读书写字都是我娘教的。我娘以前是秀才的女儿,我爹为这个没少在我面前吹牛。”杜洪瞪了张春明一眼,仔细看字条。看着看着,再次泪流满面。

    “洪儿,我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性子,要想你安安稳稳做个普通人真是难为你了,你跟你爹年轻的时候一样,总想做个侠客,要不是因为我,兴许你爹早就闻名天下了吧。你这种年轻人啊,就是想飞得更高,更远。为娘只是希望你能顾惜自己,倘若你真想去那江湖,那就用力去闯吧。”

    张春明从他手里抢过字条,看完,也哽咽了,不知道说什么。突然,面前的杜洪大笑起来。

    “春哥儿,我娘不怪我。哈哈,我娘不怪我。”

    “老杜,你又哭又笑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谁他娘的哭了,你才在哭,我在笑,在笑。”

    “好好,在笑。哈哈,老杜你竟然笑哭了。哈哈。老杜。”

    “我是不是两年没收拾你?”

    两人扭打起来。

    少年人,用力去闯吧。
………………………………

九、酒楼相遇

    翌日,杜洪去镖局辞了差事结清银钱,就随张春明回到合阳城中。一路闲聊。

    “昨日那个张汉不是说与你同住一屋吗?怎么没瞧见他。”张春明有些疑惑。杜洪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跟在张春明身后。“哦,他快娶亲了,很少去那茅草屋,大部分时候在他丈人那里,他是入赘的。”

    “是这样。我看合阳城里,好多客栈的名字都很奇怪啊,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据说是以前有间客栈叫‘一间客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有名,于是后来的客栈就相继跟风咯。”杜洪走上前,拍了一下张春明的肩膀。“你是初次来这合阳城,让我带你好好逛逛。”

    二人入得合阳城,发现今日合阳城比往日热闹了许多,人群来往,原来清冷的街上也多了许多商户,就在大街上堆着货物,与人交易。杜洪解释道这是每五天一日的大集,合阳作为方圆五百里的货物集散地,来往客商都在此采买或者售卖货物。北下的皮货、干货,南上的珍珠、米粮,都在此集散,所以如此繁华。

    二人逛了半天,腹中饥饿,决定找个地方吃饭。张春明还想去吃驴肉烧饼,杜洪却说合阳城最有名的就是合阳大蟹,到了合阳城,没吃过就白来了,两人遂去了合阳城最大的酒楼,蟹来楼。

    “这名字好土啊。”张春明与杜洪坐在蟹来楼一楼大堂,低声说道。这蟹来楼是一栋三层的小楼,从外表看装饰十分朴实,并无朱檐翠壁,桌椅门窗简单上了桐油,看起来古香古色不失韵味。只是这名字,让张春明腹诽不已,让他有种自己变成了大螃蟹的感觉,来就是被宰的。

    “我看你才老土。”杜洪鄙夷地看了张春明一眼,招呼小二过来,要了两盘大闸蟹,一碟花生米,一份烂牛肉,一个青菜,一壶英雄血。“这英雄血可是好酒,只有这才有,可惜贵了点,一壶一两银子。”

    “一两!!!”张春明几乎要跳起来。“大兄弟,咱能别这么奢侈吗,咱们一共也就那么点钱。得省着花啊。”张春明被杜洪按在座位上,脸变成了苦瓜脸。

    “钱花了可以再挣,这酒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酒鬼,早知道就不拉着你一起游历了,我的钱啊。”

    “难道你不是?”杜洪拿起酒壶,给张春明倒了一杯,并无酒香,但是酒清冽无比,倒入白瓷杯中打着璇儿,张春明咽了口口水,不说话了。“你跟着老头子这么多年,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一个大酒鬼一个小酒鬼。别忘了小时候咱俩可没少偷老头子酒喝。”

    “你还说,每次你喝得多我喝得少,结果回山还要被老头子揍,现在想起来都亏。”说着他小小饮了一口。酒一入口,浓浓的酒香溢散在喉舌之间,酒性极烈,火辣又透着醇厚,入腹中便似一团火炸裂开来,热烈狂野,张春明只觉四肢百骸都在舒服地呻吟。“啊啊啊,好酒。快赶得上老头子藏在后山的烧刀子了。”

    “那是。”杜洪轻笑一声,嘬了一口,神情极为享受。“你啊,去吃人家驴肉烧饼不就看上人家那免费供应的一口陈年女儿红?五十文一个的烧饼我可吃不起。”

    “嘿嘿。”张春明讪讪。

    正在二人吃喝间,店小二走了过来。“二位客官,楼下客满,有位姑娘与你们拼一下桌可好?”“没事,叫人过来吧,一起吃也无妨。”二人忙着喝酒吃蟹,看都没看店小二一眼。店小二感激地躬了躬身,不一会儿领着一个女子过来了。张春明不经意地看了一样,咔嚓一下把嘴里的蟹腿儿咬断了。

    “是你!”
………………………………

十、线索

    桌前一位姑娘亭亭玉立,水绿色的衣衫水汪汪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搭住眼帘,半眯着眼,盯着张春明。她腰间挂一柄短剑,剑鞘镶绿色宝石,右手虚按着剑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