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我的回答,他便站直身:“我走了。”
他迈了三五步,我叫住他:“喂,你给我安排了保镖是不是?今天我出了这个门,会有猛男默默地如影相随是不是?”
史迪文不禁抿了双唇。
“我就知道,”我裹着被子下了地:“我就知道你自作主张了,否则怎么走得这么豪迈……你可以和我直说啊,我不会拒绝,因为我怕死怕得要命。可问题是史迪文,你有几员保镖?那天,我们打球的那天,我有注意到有人在保护你,总不会你就那么小猫两三只,让给我了你就变光杆司令?”
史迪文间接承认:“放心,我不会有事。”
我还要争辩,史迪文却一下子吻住我,手拖在我的脑后,霸道的舌头结结实实地探入我的牙关和我缠绵,混沌了我的头脑。
末了他总结陈词:“鉴于你敏锐的注意力,又能结合推理,这个吻别,是给你的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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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我的船不叫船,顶多是小木筏%>_<;%今天有没有进步一点点,等我循序渐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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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回头什么的好好笑
史迪文将外套搭在小臂上,抓上墨镜直到出了门才架上鼻梁,再没回头。
房间门悄然合上,我飞快地更衣,歘地拉开窗帘。天空由白绽放为浅蓝色,和史迪文浅蓝色的衬衫一般明澈。史迪文出了酒店,打开等候着他的一辆黑色轿车车门,钻进之前顿了顿。
我以为他会抬头,即便远在十六楼的我,昏黢黢的大概只是片人影,我也以为他会象征性地抬头。不过他没有,一侧身钻进了后排丫。
自此,倒计时拉响媲。
若真是五天时光,不足挂齿,毕竟我们向来也不是讲求朝朝暮暮之人。
东京一行,donna没有随行。
这半个月来,donna受我所托,扎根黑糖咖啡厅,无所事事的她,求之不得代我监视程韵伊,怎一个尽心尽力了得。而由她传达给我,再由我传达给郑香宜的结论是:于泽一面未露,清清白白,反倒周综维,平均三天便要逛上两逛。
“香宜幼儿园”开设分园,照样位于某新兴的小区中。
郑香宜亲自选址,督工,和工人们同进退。
我和她分坐跷跷板的两端,她和工人们的“同进退”,甚至还包括了她同样一顿要吃掉两个馒头,而她抱着两个馒头和一饭盒的东北乱炖,却仍升到了上空。我在我这一端鼓秋了半天,仍稳稳地压在地表。
“郑香宜,我胖了?”我掐住腰身,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是我瘦了。”郑香宜的吃有吃相是根深蒂固了,山东馒头和法式吐司无异。
“可是你……”
“是,我是变回了大胃王,可瘦了就是瘦了,今儿个才称的,四十四了,也真怪了。”郑香宜撇撇嘴,菜一扫而光后接着用馒头沾了沾菜汤儿。
心宽体胖。反之,或许也是成立的。
对于周综维,郑香宜只扬着声调哦了一声,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郑香宜和于泽无以名状的不合拍,在几次不是她姗姗来迟,就是他早早告辞的约会后,升级到了谁也不搭理谁的高度,至今,一个礼拜了。可好在,排除了各自旧情复燃的可能,外忧内患中的外忧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秦媛做东,瑞元上至秦媛,下至编外毛睿,全体人马通通早退。
史迪文在抵达东京后,给我打来电话,报平安。
火锅店前,我渗到队尾,摆摆手让七人大部队不用管我,进去就是。
我第一句话便千言万语汇集于绵绵二字:“到了?”
店前的迎宾小姐人美心更美,一杯凉丝丝的果茶奉上,单是微微晃动的波面,就敛去了初夏夕阳的咄咄燥浪。
“到了。”史迪文闷哼了一声,“怎么办?”
我一震:“什么怎么办?出什么事了?”
接二连三地,我不由得风声鹤唳,心头抖抖的,控制不了。
果然,人家史迪文只是幽幽道:“食欲不振,精力不集中,呵欠一个接一个,还有我的腰,喔……这种种症状表明……昨儿个我好像对你太卖力气了。”
我脸红,要回避开路人,偏偏连续四个向右转,转了一圈后,这地段四面都人潮汹汹。我搜肠刮肚,清了清嗓子丢给了他两个字:“活该。”
我有默契,了解史迪文在笑了笑之后,便要挂断电话,于是抢先一步:“喂,你真的有安排保镖给我吗?我今天走在路上可是急停了好几次,一个也没揪出来。会不会你这一鞭长莫及,他们只拿钱不做事啊?”
“不会,因为他们和我说了,你今天总共急停了六次,闪电回头什么的好好笑。”史迪文当真发笑,“何荷,你只管照常,他们不会妨碍到你。”
“好,那你去忙。”我倒也有分寸。
“你啊,明知道我在赶时间。”史迪文无奈,电话中传来他渐疾的脚步声。
“赶时间还磨叽,go,go,go!”我“善解人意”地挂断了电话。
我又驻足了几秒钟。
史迪文又将电话打来,用了一样的句式:“你啊,明知道我会再打来?”
我掩着嘴:“哎哟,这样好肉麻。”
史迪文默默不语,除了他的脚步声,耳畔又传来他人隐隐的对谈,随着他每走一步便更身临其境。接着,他融入其中,一句浮夸的日文问候后,他挂断了电话。这厮,是要用真相说话,这电话他是不得不挂了。
人均消费千元的火锅店,薄薄几片霜降牛肉,这一场才哪到哪的庆功宴,又是秦媛为毛睿痛下的血本。
瑞元拿下凯文时,秦媛陪毛睿大跳探戈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接着凯文落马,毛睿七上八下,急火攻心。再接着,托史迪文的福,瑞元拿下严律师,毛睿不治而愈。秦媛做戏做全套,索性便有了今天的大出血。说来,毛睿他自个儿是无所谓的,怕就怕瑞元四面楚歌,害了秦媛。他没本事归没本事,但对秦媛的爱,却是最最真挚的三个字:要她好。用秦媛的话说,假如她跟了他,落得一年不如一年,他小小年纪怕是真的会郁郁而终。
瑞元上下,无一人对毛睿吐露真相,个个当他是襁褓里的婴童,外面局势险不险恶的,与他无关。
饭局过半,毛睿和人换了位子,美滋滋地坐来了我旁边,窃窃私语:“我向秦媛求婚了。”
“她答应了?”我并不这么认为。
果真,毛睿摇摇头。
秦媛的身份不仅仅是离异,而是离异育有一女。对于毛睿的求婚,无论是不是托词,总之秦媛说女儿不会答应。想想也是,毛睿这样一个蓄着背头,但骨子里却粉雕玉琢的奶娃娃,要做一个中学生的后爸,换谁谁也不会答应。
毛睿苦着张脸:“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
我不解:“怎么你也拘泥于形式了呢?你说过的,和秦媛私定终身就好。”
“我改变主意了。因为我爸妈说,但凡我娶了他们选的人选,他们就允许我在外头胡来。因为秦媛也说,要不你就娶了别人,我做你情人。”毛睿咬着牙,说到激愤时脑袋一颤一颤的,背头两侧的碎发一绺绺地滑下来,“这时候我才开窍,私定终身叫‘胡来’,没有婚姻,我的爱人不叫爱人,叫情人,所以婚姻才不是形式,而是他妈的结果啊。”
我不禁在桌下给毛睿鼓了鼓掌:“说的好。”
毛睿呼出口闷气:“你和steven也是,得有目标啊。”
我欢喜地睨了他一眼。
婚姻,到底是绕不过,逃不掉的猛虎,更是抗拒不了的美好。离婚,史迪文说他会离婚。我批判了他一百次,推开了他一千次,扣了他整整五年浪荡子的屎盆子,这一次,总要信他一次,彻头彻尾地无条件信他一次。
过了二十一点,何翱仍腻在我身上叽叽喳喳个不停:“妈妈,你今天好美哟,脸上滑滑的呢,眼珠儿好大一颗。”
“重新数数,只有一颗吗?”
何翱还当真一、二地念出来:“好大两颗。”
我合不拢嘴:“厚福啊,找个良辰吉日,妈妈带你去瞧瞧宇宙飞船好不好?,没准儿……再重新介绍位朋友给你认识啊,哎呀没准儿呢,到时再说喽……睡觉睡觉……”
这一天,史迪文没有再打来电话。
我将手机调作震动,搁在枕边,浅浅地憩到天亮。
第二天和第三天,史迪文通通没有打来电话。
我只当他在忙。
我过了无事生非的青春年华,用不寻常的步调和他走到今天,直截了当便是我们最大的收获。男女间无谓的揣测,那些纷扰,那些弯弯绕,与我们毫不相干。所以即便我频频心神不宁,打翻了两只水杯,忘记了一场会议,追了一次尾,但在有任何确切的消息传来之前,我仍一心,只当他在忙。
到了第四天,史迪文给我打来电话。
我这厢手机忽闪的古怪号码,并不是史迪文的手机号码。
我草木皆兵,好在史迪文带来好消息:“何荷啊,明天,我明天就回去了。”
但下一句,他在凝固后忽地问我:“何荷,今天几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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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明天恐怕回不去了呢
纵然我也有呼之欲出的种种问题,且史迪文的问题又太小儿科,我还是先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二十三。”
“二十三?你确定今天是二十三号?”史迪文提高了音量,字正腔圆,而若不是他这一提高音量有了对比,他适才开场白的气息奄奄,险些便被我归咎于千里迢迢外不佳的信号了。
接着,史迪文兀自嗫嚅:“二十三……那不是明天,是今天,今天才对。丫”
我一头雾水:“史迪文,你的中国话能不能不让人这么费解!媲”
再接着,电话中额外传来一把……不,是两把或三把操日文的男声,他们直接与史迪文公式化地交涉着什么。史迪文的日文算不上太灵光,听还可以大概听听,说就免谈了。而我确定,是史迪文先发飙的。他操毫无温度的英文质问对方要做什么,至于是谁先动的手,我不得而知,而打斗声不过寥寥几拳脚,又偏巧了在场的个个都是硬汉似的,没有人痛呼,所以到底又是谁打了谁,我亦不得而知。
从始至终,我屏气,一声未吭。
史迪文“友好”地对对方说再给他五秒钟时间,而后他还有工夫对我笑了笑:“呵,小荷,抱歉了,明天恐怕回不去了呢,我答应你,尽快。还有哦,这边的天妇罗真的好好吃……”
电话是被人硬生生按断的。
我拨打史迪文的手机,关机。
而史迪文给我打来电话的古怪号码,是被加了密的。
这一天,我反倒比之前镇定了。
我可以确定,史迪文出事了。
下午两点,我得到消息,文勇提供的患有精神分裂症的诊断书,并不具备法律效力,换言之,他即将被判处故意伤害罪。史迪文认定的“做戏”一说,似乎不再站得住脚,事情并未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方向发展。
下午四点,donna打来电话,说黑糖咖啡厅侦探的游戏,她暂时玩儿到今儿个为止,因为今儿个稍后,乔先生便会自东京返京了。
下午六点,donna第二次打来电话,说乔先生抵京,steven和他同去,却没有和他同回。她身为老大的女人,不宜过问“老二”的行踪,能帮我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而到了下午六点二十分,donna又第三次打来电话,说出于侦探的本能,她捕捉到了乔先生的一通电话。乔先生吩咐电话那厢,必要时可以加大剂量,好好把守,不许再出岔子,云云。
至此,一盘散珠串成了一串。
在乔泰股份的成立酒会上,文勇因着我尚不知晓的原因演奏了一段小插曲,而与他无怨无仇的我,或许的确只是中了几百分之一的概率。而史迪文本着绝不漏放一个的原则,把他的“亲信”拨给了我。他答应我他会没事,可到底还是出了事。同样是因着我尚不知晓的原因,乔先生极有可能是用下药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将史迪文扣押在了东京。
他或许已昏昏沉沉了两三日,所以始终无法和我联络。
或许他今天也理应不会醒来,可他醒来了,手机自然不在身上,只好用东京当地的电话联络了我,直到被人就地制伏。
难怪,他连今夕是何年都分辨不出。
二十三号,他理应和乔先生一同,在今天二十三号返京。可惜他没有做到,且还若无其事地同我讨论天妇罗的美味。
我不是小孩子,他也从不当我是小孩子,他再怎么若无其事我也不会当他没事,所以他是在说:何荷,别乱来。
六点半,我下班,在停车场使出吃奶的力气嚷嚷了一句:“出来!”
有不相干的人纷纷对我行注目礼,唯独史迪文的人无动于衷,宁死不露面。
我钻上车,两条手臂直直地撑住方向盘,惧意一股脑儿冲上来,额头的血脉每一条都在突突的鼓胀着。
忽然有人叩了我这一侧的车窗,温和地咚咚两响。
我惊跳着偏过头,是汪水水。
蒙了一层茶色车窗,汪水水脸色并不好,而等我按下车窗,也并无太大改善。她还是脱俗如小龙女的她,但小龙女也多得是不振的时候不是吗。
我反被动为主动:“不是路过?有话和我说?是有关咱俩的一山不容二虎,还是说你有steven的线索?”
“线索?什么线索?”汪水水反过来问我,“他怎么了?”
我推开车门,险些撞到汪水水,下了车对她悄声说了两个字:“打我。”
汪水水云里雾里,眉头打了个结。
“我有原因的,让你打我你就打我,扇我一巴掌我会谢谢你。”我郑重其事。
这一巴掌,汪水水一来人比黄花瘦,二来支支吾吾地,总之是大抵只扇来一阵徐徐之风。我演戏,直跌向车头,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汪水水随即被人钳制,我一把揪住来人:“我没事,放开她。”
来人不是生面孔,是我认出的保护史迪文的练家子之一。我直截了当:“你有没有steven的消息?”
在我一无所获后,汪水水拦在我的车头,一副要么我给她答疑解惑,要么便只能从她身上碾过去的决绝。可谁又能为我答疑解惑?我将头探出车窗,说得笃定:“放心,steven不会有事。”我倒车,驶走。来人名叫大克,一身的好本事也自然不会落在汪水水手里,消失得比我更叫人措手不及。
我给于小界打了电话。
他说他在嘿摄汇。
我直奔过去。天擦了黑,嘿摄汇灯火通明。于小界在有镶有釉彩的门外等我,说里面还有客人。里面操刀的摄影师不是于小界,他手臂有伤,今天只是在一旁旁观。说话的工夫,客人结束了拍摄,出了门对于小界道别,于小界饱满地说谢谢光顾。
“伤口怎么样了?”我没有要进去。
于小界也就陪我站在门外:“再也端不了相机了呢。”
我心头猛地咯噔一下,好在于小界一笑:“呵,你可真好骗。说来也还得谢谢这一刀呢,皮开肉绽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了,一根筋地重操旧业是不可能了,但割舍不下也是真的,偶尔来过过瘾是免不了了。你找我有事?”
这一天下来,我快要支撑不住,直言道:“你有没有耳闻,乔先生和史迪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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