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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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面夏娃-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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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葶又冷笑了一阵子,“你想找岩昔可以直接打他手机,没必要和我在这儿练习斗嘴的功夫。”

    “好的。”

    顾以涵想要立即挂电话,把苏葶那令人讨厌的拿腔作势的声音掐断,却不料对方不肯轻易地善罢甘休。

    “哎哎,我还得提醒你一句,即使你给岩昔打过去,他也未必会接。”

    顾以涵对孟岩昔非常有信心,“名模姐姐,那就不劳烦你费心了。岩昔哥哥如果在医院里给伯父陪床,肯定会不方便接打电话。”

    苏葶继续加强火力:“你的短信他也不一定回复。”

    “是吗?”顾以涵厌恶地蹙眉,耳朵深处嗡嗡作响,“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岩昔是个守信的人,他既然决定和我重归于好,断不能再和你纠缠不清!”

    顾以涵也冷笑,“这个词,用在我身上有点搞笑,不如我把它赠送给你,最适合不过了――你才是与岩昔哥哥纠缠不清、藕断丝连的那个人――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真有趣。”

    苏葶说:“小姑娘,你太不了解男人。”

    “哦?”

    “你有什么资本和我争?单凭一腔热血和勇气吗?”苏葶冷笑,“这又不是战场,至于争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岩昔这个人,我最清楚,他对你的感觉,相当于看到了流浪狗流浪猫而充满同情与怜悯,仅此而已。”

    顾以涵说,“那你很了解岩昔哥哥,是不是?所以才在放弃了他这个最好的男人之后又后悔??”

    “他是不是最好,只有我最清楚。话说得太透没有意义,你自己领悟!”

    苏葶的话,听似轻声细语,实则有如万钧利箭,一支接一支,穿透了虚拟的电磁波信号,悉数射进了顾以涵的心头。
………………………………

白色恋人(三)

    万箭穿心,很痛吗?

    或许……痛与不痛,都在其次。最真切的感受,是苏葶口口声声坚守爱情阵地的决心,倒是给顾以涵敲醒了警钟。

    所幸,她对孟岩昔的信任丝毫未曾动摇。

    “名模姐姐,真正了解一个人,不在于时间长短,而在于双方是否全心全意地付出过真情实感。”

    苏葶反问:“你才几岁?懂什么叫全心全意?”

    顾以涵无声地微笑了,徐徐答道:“你和岩昔哥哥认识了十年之久,这是众所周知的。我知道,你和他共同经历了生命中最无忧无虑最灿烂的美好年华。那段记忆,一定非常难忘。但是,你并没能真正走进他的心。要不然故事的结局不会是这样惨淡收场。媲”

    “我和岩昔破镜重圆,让你眼红了是不是?”苏葶得意地问。

    顾以涵说:“如果是破镜,又怎么可能重圆?即使用最高级的胶水粘合,也会留下很多裂缝的痕迹。说到底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这样的镜子,照出来的倒影也只会是一张支离破碎的脸。”

    苏葶嗤之以鼻,“你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哦,不,应该用‘白色恋人’来形容你的心态才对。”

    “什么是‘白色恋人’??”顾以涵不由都追问下去。

    “你别说你没听过这个家喻户晓的典故?”苏葶冷嘲热讽,“岩昔总夸你博学多才,依我看,不过如此。”

    “正因为不知道,才向你请教啊,名模姐姐——”

    “……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你爱了一个对你完全没感觉的人,而且特别执着于自己的这份追求,你这样愚蠢固执的人被称为‘白色恋人’,只想让别人爱上你,却不想要别人理解你。”

    顾以涵唇角扬起笑意,“名模姐姐,我冒昧地问一句,岩昔哥哥他理解你吗?”

    “理不理解,都不关你的事。”苏葶极不礼貌地打断,“废话说多了无益,我要收线了。”

    “等一下!”顾以涵语速极快地问道:“宋阿姨也去北京了吗?”

    “嗯……”苏葶迟疑了一下,“没有。”

    “那麻烦你,名模姐姐,我想和宋阿姨说说话。”

    顾以涵的请求惹恼了苏葶,“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啊,万克说得没错,死缠烂打的本事值得我们多多借鉴。我跟你讲,愿赌服输才是美德,无论是时间还是爱情。”

    “那是我自己的事。名模姐姐,现在请你帮我找宋阿姨来听电话。”

    “你这人……明确地告诉你,宋姨在房间里休息,如果想和她聊,就等到五点以后再打过来!!”

    “你的嗓门那么大,她肯定早被吵醒了。”

    “哼!我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当你的传声筒——反正这家里每个人的联系方式你都有,自己想办法!”

    苏葶的恼怒在意料之中,顾以涵得胜似的充满了无穷力量,她笑了笑,“好,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那我直接打手机好了。”

    “随你的便。”苏葶不想再多说话。

    “再见,名模姐姐。”顾以涵不改表面上的礼貌。

    电话猝然挂断了。

    唔——

    顾以涵长长吁出一口气,将手机装回口袋里。她搓了搓被风吹得几近麻木的脸颊,整理一下围巾,戴好羽绒服的帽子,推着单车沿河岸慢慢往前走。

    ……

    ……

    虽然是周一,冰封的河面上却很热闹。

    这个大多数人都在上班上学或在家蛰伏的日子,连商业步行街都鲜见行人,反而在这旷野里有了人气。顾以涵手搭凉棚,放眼望去,不出半刻就察觉到,在冰面上玩耍的几乎都是放寒假最早的小学生们和学龄前的顽童。

    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或玩冰球,或滑冰橇和冰车,蕴含暖意的欢声笑语,悠扬地飘散在半空中。

    “到小斜坡了,你快点推我!”

    “好啊,走起……哎哟,倒霉催的,差点摔我一个大马趴。”

    “哈哈哈!”

    “大马趴不过瘾,狗啃屎才带劲吶——”

    “滚!”

    “想揍我,那你下回滑快一点。”

    “我的鞋底磨损严重,跑不快……”

    “这样,咱们几个比赛,今天那个谁要是赢了第一名,大伙就把手头的零花钱合起来给他买双防滑的棉靴,怎么样?”

    “好啊!”

    “谢谢你们……真够哥们……”

    孩子们的笑声极富感染力,尽管隔着一段距离,顾以涵驻足眺望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也笑出声来。

    真高兴啊——

    人人都有过的美好童年。她也一样拥有过,不是吗?火灾之后,爸爸被授予烈士称号,追记二等功。然而那些奖励都是虚的,对于顾以涵来说,父母双亡终究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如果没有期限的一直痛苦下去,那么自己势必要一辈子活在阴霾里。

    以爸爸妈妈的性格,他们希望惟一的女儿快乐,断不愿意看到她顶着烈士遗属的光环痛苦地活着。

    快乐其实是件简单的事。

    换言之,爸爸妈妈或许没有远离身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默默地爱她,默默地守护着她。这么想着想着,书包的重量似乎减轻了许多。

    缠绕着卷宗封口处的细绳,只需反转三圈即轻松打开了。

    爸爸的工作手记写在了一个线状活页本上,顾以涵犹豫了几分钟,决定还是先看武铁军所说的那份战友小薛记下的现场通话记录。

    小薛的总结报告是手写的。

    笔迹虽不算是十分潦草,但由于经过几年不够妥当的保管,墨水明显褪色,有几处语句极淡,像是曾洒落泪痕一般,褪到了与纸相近的青白色,辨认起来相当困难。

    顾以涵跳过与爸爸无关的内容,逐字逐句地读下去。

    ……

    “中队长将我留在火势较小相对安全的c区待命,他转身就进到了楼号为14栋的居民楼的1单元。我目测了一下,这栋楼是旧时砖混结构,主要燃烧点集中在4层到6层,进场搜救必须要徒步攀登上去。”

    “步话机响了,中队长命令我联系其他队友分散至14栋楼的2至6单元。”

    “12分钟后,整栋楼里人群疏散完毕。中队长背下来一名70多岁的瘫痪老人,据说是儿女都不在本市,家中的保姆一见起火,早就只顾自己逃命了。老人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幸好有中队长及时赶到,才救了她一命。”

    “火势最严重的18栋和24栋两座楼,已将救险级别提到了次高。我知道,中队长的家就在24栋,雨晴姐长年卧病在床,不知此时是否已经脱险。我作为副队,提出先到24栋实施搜救,但是中队长他否决了我的提议。稍作整顿后,他便带领云圃区所有人和方岭区前来增援的队员走进了18栋。”

    “楼内消防设备陈旧,延误了扑灭大火的最佳时机。尽管有诸多不利条件,中队长和队友们仍顺利地救出了6名儿童和4名老人。”

    “轰隆一声巨响,接连几栋楼的天然气管道彻底报废。火势进一步升级,天都被烧红了。”

    “中队长回到指挥车向总部要求继续增援。我朝24栋的方向望过去,总觉得心里异常不安。遂提出由中队长留下指挥,我带领队员们进场搜救,再次被他拒绝了。”

    “20栋、22栋,大家竭尽全力,又救出了9个人,多为老人、儿童和残障人士。”

    “保持与前线队友的联系和记录的间隙,我往中队长家里拨了个电话,明知那是多此一举的做法,却仍然没有忍住。这个时候,电话线早被烧断,固然打不通。”

    “我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放越大。”

    “周围几个区的消防增援都已赶到。中队长和我们云圃区的队友已经严重体力透支。我有些急了,想赶紧到24栋去救人。”

    “中队长摘下用尽的氧气管,满面疲惫,不等我张口,他又换上了备用的空气呼吸器和面罩,再次出发了。”

    “我很紧张。所以一直紧握着步话机。”

    “他说:‘我已到达2单元3层,over。’”

    “我说:‘收到,收到,继续搜救。’”

    “过了五分钟,他说:‘2单元和3单元没有滞留人员,over。’”
………………………………

白色恋人(四)

    “我回答:‘马上到4单元。’我知道,中队长的家在4单元的6层,但我不能催他。于是尽可能地催促其他队友抓紧时间赶到,实施搜救,早些到顶楼就能早些清楚雨晴姐是否安然无恙。”

    “天然气泄漏绝不是小事,每一处死角都有可能成为安全隐患。”

    “度日如年。丫”

    “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火光与浓烟中,我突然觉得自己最没用。”

    “由于上一次参与抢险楼板坍塌不幸砸中我的腿,导致右腿胫骨骨折,至今仍打着石膏。如果贸然将指挥岗位让给别人,自己冲进火场,无异于给队友们增加负累,拖大家的后腿。”

    “火灾中,老旧的住宅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各种管路在布线时毫无章法可言、错综复杂,稍有诱因,便可引发大规模的火势蔓延,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按照平时训练的速度,中队长应该已经到达24栋4单元的6层,但我的步话机里死一般的寂静。”

    “不,我不该用这个字眼!”

    “我大声呼叫:‘顾队,顾队,听到请回话!请立即报告你目前的位置――’媲”

    “过了大约三分钟,我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我既兴奋又担忧,中队长他是不是已经到达顶层了?这么说,他终于可以回家看一眼……”

    “我继续问:‘顾队,顾队,请报告你目前的位置!’”

    “仍是没有收到任何答复。”

    “我不能再傻傻地站在指挥车旁边干等,一瘸一拐地冲到离24栋4至6单元之间的那个老旧消防栓附近,向其他区增援的消防员询问:‘你们上去了几个人?目前在什么位置?’还没等来他们的回答,只见几个护送群众下楼的消防员走出了浓烟滚滚的单元门。”

    “有我们云圃区的队员,也有其他区的队员,惟独不见中队长的身影!”

    “我胡乱揪住其中一个,咆哮着问道:‘中队长没和你在一起吗??期间有没有和你取得联系??’他给我的答复是摇头。我又揪住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

    “难道中队长他真的……”

    “我几乎绝望了,不敢继续乱想,没有他法,只得紧握步话机再次大吼,希望能博得一线生机:‘顾队,顾队!请速速报告你的位置,我们派人上去增援!!我们派人上去增援……’”

    “步话机里终于有了动静。”

    “先是传来一阵嘶嘶滋滋的电流声,而后是不规律的刺耳啸叫声,使用者像是极不熟练地按了对讲键,我终于听到了有人在说话,竟然是雨晴姐的声音!”

    “‘是小薛吗?我们很好。’”

    “她嗓音明显喑哑,答话简短,且伴有一连串剧烈的咳嗽,我仿佛有第六感似的,听出了其中隐含的悲伤意味。我急切地说:‘雨晴姐,请把对讲机交给顾队,我要跟他确定位置,然后派人上去救你们!’”

    “她说:‘你等等,等等……’”

    “中队长的声音终于从步话机中响起:‘小薛,小薛,我命令你们全部撤退到火情稳定的c区,务必于五分钟内撤离。’”

    “我知道军令如山,但此时此刻,我顾不了想太多,‘顾队,顾队!我们必须派两名队员上去!必须去!’”

    “可不知怎么,步话机那头再度归于沉寂。”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有个队员跑过来汇报,‘薛副,这栋楼火情相当危险,刚才我们在楼内搜救时,发现5单元的6层顶楼开有一家私人火锅店,好像是储备着几十瓶液化石油气罐,假如我们没有看错的话,那里随时有爆炸危险。’”

    “一瞬间,我明白了中队长命令里的含义。”

    “事不宜迟,我一边指挥大家撤退,一边试图让步话机有所反应:‘顾队,顾队,你不能有事,雨晴姐不能有事!你们还有可爱的女儿,你们不能丢下小涵……’”

    “我深知,一墙之隔的中队长家危在旦夕!”

    “队友们将群众疏散到了安全地带,纷纷围住我,七嘴八舌地请缨:‘薛副,中队长和嫂子困在火场,我们还有足够的体力,让我们去――’”

    “这时,步话机响起来,是中队长:‘咳咳……咳咳咳……我看不清出口在哪里……来不及了,你们不要冒险……’”

    “他的声音突然断了。”

    “我暗叫不好,但却不知该怎么办,只一个劲握着步话机声嘶力竭地呼唤他们。市消防局的吕局长走过来询问情况,我说:‘我们的顾队和他妻子还没出来……’”

    “吕局长与中队长十分熟识,一听我的话顿时急了眼:‘啊?!还等什么?快想办法!’”

    “我努力压下心中的悲痛,继续无望地呼喊着:‘顾队――顾队――’喊完一轮,没有丝毫反应。我哑着嗓子告诉吕局长,‘顾队所在位置有大量液化石油气钢瓶,随时会爆炸’……”  “吕局长夺过我的步话机:‘顾天朗!顾天朗!我命令你赶紧撤离!赶紧撤离!我会派人接应你们!就算拼着最后一口气,你也得给我活着出来!!’”

    “中队长的声音再次传来,已经是逼近最后五分钟的末端:‘小薛,你一定要带领大家退到c区……一定……’”

    “吕局长大喊:‘顾天朗!你是我带出来的兵!你绝不能服输,我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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