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识?”二和尚吃了一惊。
“何止是认识!我和他在日本时就建立了深厚友谊!”
“那今晚我领你去见见他呗!”
“今晚?”盛烈摇摇头。“现在不行!以后有时间的吧!”
“以后?以后恐怕没机会见面了!”
“为什么?”
“因为……“二和尚欲言又止。“我说了,是军事秘密。”
盛烈见二和尚说话吞吞吐吐,知道他有话要说,又不敢说。
盛烈看着他,眼珠转了转,想起方才二和尚说的话,他视乎明白了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时才听你的话……要准备二三十人五天的干粮路上用……恐怕是队伍要转移吧?”
“啊呀?你怎么知道?怪事!不愧是念大书的人!有什么事也瞒不过你……既然你猜到了,那我就没什么可瞒的了,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往外说,听说东北的抗联队伍都要转移,这次转移可不是一般转移,是要转移到北边西伯利亚整编!”
“啊?西伯利亚?这……这又是为什么?”
“说是抗联久居山林,,环境越来越恶劣,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外加小日本加紧围剿,有点呆不下去了,所以……西伯利亚归苏联管……可是我不明白,抗联到那个地方打谁去?”
“这……说的就是……”盛烈也不明白。
“他们一走,老百姓心里就没了依靠,但是……你说他们还能回来吗?”二和尚问。
“谁知道了!可你的话,这是军事秘密!不过……这小鬼子眼看就要完蛋了,他们怎么还都走了呢?”盛烈也是不解。
“什么?你说小鬼子他们快完蛋了?”
“啊!……我刚从日本那回来,美国飞机轰炸日本,现在日本国内乱成一团……已经是内无粮草,外无救兵……”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这里的鬼子,看样子还那么气势汹汹!”
“看问题不能看表面,内里已是空壳了,别看他们表面还在气势汹汹,其实那是纸老虎硬撑子呢,他们兔子尾巴长不了!再过一年你在看看,不投降也得滚回他们日本老家去……”
“是啊!那要是这样……太好了!太让人高兴了!……在东北这十几年窝囊气受的……真有点受够了!如今天要见亮了!真让人扬眉吐气!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撤离?他们一走老百姓心里还指望谁?”
“谁说不是呢!”盛烈他也想不明白,与其说想不明白,不如说他不想让抗联走。不过,他相信抗联,相信欧阳大师兄,他们绝不会当逃兵,此时撤离一定有他们的特殊原因,他们终究会回来的。
于是盛烈叹口气说道:“咳!想那么多干什么,上边有上边的打算,咱们就是诸葛亮空城计里的打扫街道的老兵,什么城里有十万神兵?别问那么多!做好自己的事比什么都强。”
“说的是!做好自己的事!”二和尚点点头。
“张义,你说他们转移,那黄毛姐姐怎么办呢?她能不能跟队伍走?”盛烈又想起黄毛姐姐。
“谁知道了!我想组织上会有安排!”
盛烈低下头,他又担心起黄毛姐姐。
他想事情不能再耽搁了,明天必须见到黄毛姐姐。眼下……
他抬头看看黑凤和二和尚,两个人默不作声坐在那,视乎有些……
“我说张义,现在已到了下半夜,咱们三个就这么傻坐着也不是那么回事,不如……山上的任务又是那么紧急,不如我帮你把洋面扛到你家去,顺便在你家休息休息……明天白天上班后,咱们到李满多家找黄毛姐姐!你看如何?”
“我,我是没问题,只是黑凤……这大喜的日子,让她独守空房好吗?”
二和尚顾及的是黑凤,他看一眼黑凤,他想听听黑凤的意见,没想到黑凤回答很爽快。
“你们走你们的好了,不要考虑我,我怎么的也是独守,如其与他独守,莫不如自己独守更好些!”
她的话显然是给盛烈听呢,当然也在给二和尚听。
盛烈和二和尚两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说什么好。
还是盛烈苦笑一下:“难为黑凤……姐了!是我对不住你,我希望……张义,那我们就走吧!”
“可是……”张义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有点可怜黑凤的样子。
“走吧!有时间过来多陪陪她有了。“盛烈说着站起,同时拉起张义。
“这,这……”张义不知说什么好。
“行了!咱们走吧!”
就这样盛烈帮着二和尚扛着一袋多洋粉,趁着夜色向二和尚家走去。
再说盛烈父母,盛烈母亲悄悄把小铺的门从外面锁上后,心里在想:“小盛烈!你不是能跑吗?这回我让你跑!老老实实给我呆一宿吧!我今天就说要把生米做成熟饭!”
她自以为得计,回到小屋也没瞒着老头,老头听说老伴居然把小铺的门锁上了,虽说感觉有点不太好,怕老伴把儿子逼急眼了,会造成不良后果,但是老伴目的也是想成全盛烈和黑凤的好事,想到这些,也就不说什么了。
老两口今天也是坐等了一天,如今已经是深夜,也实在是困了,所以倒下便睡着了。
一觉到天亮,若不是大儿子前来敲门,老两口还醒不过来。
“爸,妈,我今天得早点回去,学校那边还有事情要做!”
“哦,那好,那你就赶快回去吧!”盛烈父亲打了个大大的“哈次”
“我听盛烈昨晚跟我说……他要跟我去我家住两天,要看他侄子……我是不是去叫醒他一起走……”
老两口听大儿子这么说,这才猛然想到昨晚锁门的事,盛烈母亲一轱辘爬起。
“盛祚你……你先等一下,我去给你开门!”
“开门?开什么门?用不着!我一叫门,他们不就把门打开了吗!妈,爸,你们昨天等了一天,紧接着又熬了半宿,一定很困,你们先睡你们的……”
“不行!他们打不开,门是从外面锁上的!钥匙还在我这呢!”
母亲的话,让大儿子盛祚一时摸不着头脑,也不好多问,只好等母亲起来再说。
不一会母亲披着个衣裳,趿拉个鞋,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门怎么从外面锁上了,我寻思半天也没寻思明白?”这时盛祚才问他妈一句。
“咳!我怕盛烈跑了……我把门从外面锁上了!走吧!别在问了!”
就这样母亲在前,大哥盛祚在后,向东边屋那间小铺走去。
盛烈母亲还没走到门前,便吃了一惊,她发现门上的锁头不见了,她赶紧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门前。果然锁头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急的四处踅摸,往地面一瞅,门前还有洒落的洋粉痕迹……
“啊!面?怎么会有面?难道昨晚是被抢了……还是被盗了?想起社会环境的不安定,盗抢,杀人越货屡见不鲜……一种恐惧立刻袭上盛烈母亲心头。难道……
她赶紧上去敲门。
“黑凤!黑凤姑娘!黑凤姑娘!”门敲的咚咚响。
好一会才从屋内传出一声“谁呀?”是黑凤懒洋洋的声音。
“还有谁?我的声音你还听不出来!是我!快把门打开。”盛烈母亲一听是黑凤的声音,放心了一大半。
“真要命!这才睡那么一会!”黑凤迷迷登登,揉着发红的眼睛,边走边说出来开门。
还没等门全拉开,盛烈母亲便一脚跨了进来,后面跟着盛祚。
“外面的锁头怎么不见来?谁来过?盛烈呢?……”盛烈母亲进来就是一连串的发问。
她也不等黑凤回答,径直向后屋,也是他们的新房走去,她以为盛烈还在熟睡,可是进了后屋才发现盛烈不见了。
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也让她大吃一惊。
“咦?盛烈呢?怎么不见盛烈?”
“他?他走了!”黑凤没好气的说道,回答时她的困劲还没有过来,连连打着哈次,那大嘴张的……最后不得不用手遮挡一下。
也难怪黑凤,昨晚折腾快一宿也没睡,今天早晨又被叫起,换谁也受不了!
盛烈母亲想:门被我锁上了,除非长了翅膀……长了翅膀他也飞不出去呀!
“他怎么会走了?是谁给他开的门!”
“他的同学,二和尚昨晚来了……后来他跟二和尚走了!”
“这个死二和尚!早不来晚不来偏等昨晚来……他深更半夜来干什么?”
“听他说山上的抗联要转移去苏联西伯利亚,他是连夜来筹集粮食,准备作成干粮,留做路上吃的。”
“我说的呢!怪不得门口有洒落的洋面……我还以为胡子又来抢……你给他们了?”
“我哪敢作主,是盛烈答应……把剩下的一袋多面都拿去了!”
“这孩子!他可真够大方的!可惜我攒的那些面……不过还好,没被被土匪抢去!还算用到正地方了!……像他这么大方,咱们不受穷才怪呢!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妈!你就别埋怨二弟了,二弟还不是为了……再说抗联的人也没亏待过咱们!”
身后的大哥盛祚发话了。“现在关键是找到盛烈!”说着他看了一眼黑凤“盛烈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此时黑凤精神多了,她见大哥问她,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他?谁知道了!回来不回来还不知道呢!”
“你?你怎么这样说话?”盛烈母亲觉得不是味,说了黑凤一句。
“那你让我怎么说,你能关住他的人,却不能关住他的心!人家又去找黄毛姑娘去了!”
“啊?……他又去找那个……”这让盛烈母亲没想到,她以为把盛烈捐了一夜,盛烈会……没想到还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他知道黄毛姑娘在哪吗?”她奇怪的问一句。
“还不是二和尚嘴欠,是他说出黄毛姑娘在三角眼家里养伤,盛烈一听说急不可待……他们准备今天就去找黄毛姑娘。”
“这,这怎么说的!咳!白费事了!盛烈这小冤家!我是拿他没办法了!盛祚!咱们回去!告诉他爸!我是管不了啦!我也再不想管了!”
………………………………
第十一章君子能成人之美
王盛烈帮着二和尚把自家杂货铺仅有的一袋多面,乘着夜色,送到二和尚家,然后再由二和尚家做成干粮,送到山上去交给抗联,以便抗联转移时路上用。
二和尚的父亲,也就是那位抗联的秘密交通员,见儿子去了王家小铺半天没见回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在家着急呢,忽然听外面的狗叫了一声,接着就不叫了,便知没别人,准是儿子回来了,他连忙出去迎接,果然是儿子回来了。
他见儿子扛着一袋面从院内栅栏门进来了,看来没白走一趟,他喜出望外,接着他发现儿子身后还闪进来一个人,黑影中看的不是那么清楚,来人也扛着面,不过不是一整袋,而是半袋多,低个头,掐个腰,看样子很吃力……
二和尚的爸爸很奇怪,这个人会是谁呢?难道是儿子拿不了,黑凤帮他拿来了?不像呀,正猜疑呢,只听儿子发话了。
“爸!快帮忙接一下!盛烈来了!”
“盛烈?”二和尚的爸爸吃了一惊,此时他也渐渐看清了。
“啊呀呀!怎么会是你盛烈?快放下!快放下!看把你累的一头汗……你是个读书人,哪是干这个的!……临走时我还嘱咐过咱家那个秃小子,看看你家有没有棒子面?如果有,一回拿不了分两次,第二次顺便把钱带去!想不到……这怎么说的,你还帮他送来了。”
二和尚的爸爸边说着边上前,帮着盛烈把肩上的半袋面卸下来。
“这怎么像是白面?你怎么把白面拿来了?”
“是盛烈让拿的,盛烈想慰劳一下山上的抗联战士!”二和尚说道。
“这可太好了,不过嫂子……那可是嫂子攒的体恤……我代表山上的抗联歇歇你们王家!”
“大叔,用不着客气,抗联战士辛苦,我们表示一下也是应该的!”
二和尚拎了拎那袋面。“嗯,也能有三十斤,东西倒是不太沉,但是架不住远啊,路又不好走,上岭下坡的,累坏了吧?”
“咳!没想到会这么累……这几年就坐着画画了,真快成了废物点心了!人家张义扛一袋面,在前面走的悠悠的,我扛半袋面后面紧跟,累的狗乏兔子喘,还有点跟不上趟……不服不行!我这次是真服了!干活张义就是比我强!”盛烈在一旁边喘着粗气边说。
“你怎么能和他比,你是念大书的,他是背煤的,成天在井下背煤,每次不背百八十斤……别说了,快到屋休息休息!看把你累的,满脸是汗,渴了吧?到屋喝口水!”
二和尚的爸爸把盛烈让到他们那间趴趴房里。
盛烈猫腰进了屋,他被二和尚的爸爸让到南炕沿边坐下。
盛烈在上日本学习画画之前来过,应该很熟悉。喘息未定的盛烈扫视一下屋内,昏暗的灯光下,不是很清楚,不过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潮湿,屋里有一种很熟悉的老旱烟的辣味。。
二和尚的爸爸紧跟盛烈坐下。
“对了,你不是去日本留学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学不下去了呗,我就回来了!”
“学不下去了?竟瞎说,你这个高材生还能学不下去?要说咱家秃小子学不下去还差不多!……为什么学不下去了?”
“爸,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学不下去就是学不下去了!”二和尚这时也进来了,他插了一句。“对学习没兴趣了呗!”
“他像你呀?一见书本就头疼!”
“我现在学习起来也头痛!同学们也都很头疼!”王盛烈半开玩笑说了一句。
“你,你得了吧,你一定是想家了吧!……出门在外的人都有点想家,这是实情。”
二和尚的爸爸说了一句。盛烈莫之可否笑了笑:“也许吧。”
“爸!你说巧不巧,他刚回来就让我碰上了!”二和尚亲匿的紧挨着盛烈坐下,可倒好父子一边一个。
“是啊!……那可是太巧了!巧是巧,深夜前去你打扰了人家了吧!”
“没有。”盛烈敢忙说。
“没有?没少打扰!人家盛烈和黑凤姐……”
二和尚说到这发现盛烈用腿撞了他一下,这才没把话说完。
“说呀,怎么说了半句?……是不是你去把人家吵醒了!”二和尚的爸爸问。
“哪里,我刚到家,我和黑凤有许多话要说,正这么一会他来了……”
“没办法碰上了,实在讲不了,再说你给我的任务也得完成啊!……我没敢多呆,这不完事就回来了!”
“你这秃小子!去了半天还没多呆!你怎么还把人领来了,人家小两口……!”二和尚的爸爸说了他一句。
“这,这不能怨我,是盛烈要来……爸!盛烈真行!真敞亮大方!一听我说山上需要粮食,需要做干粮,二话没说,把家里仅有的一袋多洋面全拿来了!我拿不了,他帮我拿……”
“是啊!好样的!真是好样的!大事不糊涂,宁肯牺牲个人利益,也要支援抗日!了不起!”二和尚的爸爸朝盛烈敬佩的竖起大拇指。
“这不是应该的吗!我想每一位有良知的关东人都会这样做!”
“倾其所有不说,还不怕劳累帮着送来,真是难为你了!让我感动,我一定把这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