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郎也喜欢钓鱼?”陈老财坐下后,随便找着话,“某还带了根钓杆,你自管拿去用。”
徐齐霖摆了摆手,自嘲道:“没那个稳重的性子,就是想吃鱼啦,随便过来看看。”
陈老财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鱼护,说道:“那还不容易,都拿去。不够的话,我让人驾了船,在塘里撒上几网。”
徐齐霖赶忙说道:“不用那么麻烦,那几条鱼就足够了。”
陈老财说道:“某是不喜吃鱼的,刺多,还腥。平时垂钓就是图个消遣。今日呢,主要还是小女想吃炙鱼。”
古人最早的烹鱼方法就是“炙”,就是烤着吃的意思。著名的鱼肠剑的故事,说的就是吴王僚特别爱吃炙鱼,并因此被刺客专诸用藏在鱼腹的短剑刺杀。
因为历史悠久的缘故,炙鱼的烹制手法到唐代已经非常成熟,非常讲究。先浸渍入味,再在烤的过程中用各种调料涂抹,烤熟后十分美味。
提到陈梦薇,徐齐霖略有些心虚,随便问了一句,便上去取了几条鱼,向陈老财致谢后便要离去。
“徐郎行路时小心。”陈老财指了指徐齐霖头上的草帽,提醒道:“不知哪个戴草帽的家伙用弹弓打了鸟,惹得这附近的喜鹊时常飞来报复。”
徐齐霖愣了一下,但转而就失笑道:“凡是戴草帽的岂不倒了霉?污物从天而降,难防难防啊!”
陈老财无奈地苦笑摇头,说道:“田间劳作的百姓叫苦不迭,大热的天,戴个草帽还得看天上有没有鸟。唉!”
徐齐霖笑着拱手作别,还戴着草帽,但却提高警惕,防备喜鹊的“空袭投弹”。
鸟儿报复人类并不稀奇,更何况是智商超群,比狗狗还要聪明的喜鹊啦!而且,喜鹊的群殴能力相当厉害,一般的猛禽也不敢招惹。
骑在马上往回走,不一会儿还真有几只喜鹊飞过来,目标似乎就是——
徐齐霖赶忙摘下草帽,仰脸向“轰炸机编队”举手招呼。看清楚哈,别认错了人乱丢“屎蛋”!
别说,还真管用。也不知是摘了草帽,还是鸟儿没有认错,反正是掠空而过。
“不知哪个缺德的,用弹弓打鸟,还戴个草帽?”伍菘也是同样的操作,手里拿着草帽不知是不是马上戴回去,有些忿忿地骂道:“这下子,坑了多少人?”
徐齐霖耸了耸肩膀,也没办法。不管是顽童,还是大人恶作剧,打个鸟儿也不犯法,顶多被骂几句,人家还没听着。
一行人继续往回走,不远处便是个树林。突然,哄的一声,树林里的鸟儿炸了群,鸣叫着四下飞散。
徐齐霖等人不明所以,催足走近才看清是有人在捕鸟。
一个半大小子,衣裳破旧,露出来的皮肤晒得黝黑,正喜笑颜开地把两只鸟儿往破草笼子里装。
“臭小子,就是他用弹弓打的鸟儿。”一个下人眼尖,看见了这小子腰里别的弹弓。
徐齐霖得到提醒,也不太高兴,望着这小子的目光便有些不善。
伍菘跳下马,沉声斥道:“小子,知道这里是谁家地头不,竟敢打鸟抓鸟儿?”
半大小子看着这几个骑马的人,却并不畏缩,昂着头说道:“不管是谁家的地头,这鸟儿却不是他家的。”
“鸟儿虽不是我家的,但我不准你在这地头打鸟捕鸟。”徐齐霖一句话给他顶了回去,说道:“把抓的鸟儿放下,赶紧走,以后再不许来。”
半大小子卡巴了下眼睛,抗声道:“小人辛苦抓的鸟,凭什么白送你?就算这是你家的庄子,也没有如此霸道的行事。”
“废话多的。”伍菘不耐烦,上前就抢鸟笼,没想到那小子身体挺灵活,闪身后退竟躲开了。
“不让抓就不抓,某把这鸟儿也放了。”这小子眼看对面好几个人,知道讨不了好,可也不甘心就这么把鸟儿放下,便想来个一拍两散,谁也得不着。
徐齐霖撇了撇嘴,揶揄道:“你当某是要强抢鸟儿嘛?把鸟儿放了,倒省了某的麻烦。”
半大小子的手停在了自己编的草笼子上,本想着抓了鸟儿能换钱填肚子,可苦守了小半天,却要一无所获,自是不太甘心。
犹豫着看了徐齐霖一眼,半大小子只觉得肚中饥饿。他不由得暗叹一声,放鸟儿的心思也没了,把草笼子递给伍菘,垂头丧气地转身就走。
走过徐齐霖马旁时,不争气的肚子咕噜一声叫了起来。半大小子低着头,只盼别人没听见,还不算太过丢人。
可偏偏徐齐霖听到了,不由得挑了下眉毛,略微想了一下,抬手叫道:“喂,你且站住。”
半大小子停步转头,脸上微有怒色,心说:这还没完没了啦,真是欺人太甚。
徐齐霖开口说道:“看你体格挺健壮的,想不想找个吃饭挣钱的活儿?抓鸟儿卖,能得几个钱?”
半大小子眨了眨眼睛,表情慢慢缓和下来,迟疑着说道:“不知是什么活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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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邻家女来访
徐齐霖说道:“我还没问你会什么呢?好吧,就算啥都不会,也总有些力气吧?男子汉大丈夫,还养活不了自己?”
半大小子被激得挺了挺胸,说道:“小人会养牛喂马,也有力气,扛扛抬抬也没问题。”
徐齐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就跟某走,自有你能干的活儿。”
这时,伍菘走过来,将手里的草笼提了提,问道:“阿郎,是不是现在就放了?”
徐齐霖瞅了一下,笼子里是两只喜鹊,挤挤擦擦的挨在一起。草笼子小,两只鸟儿在里面几乎动弹不得。
“且抓一只出来。”徐齐霖觉得光放走也不是回事,以后在自家地头还不能戴草帽啦?
伍菘叫过一个下人,两人配合,他抓出一只喜鹊送到徐齐霖面前,还小心地提醒道:“阿郎小心,这鸟儿可啄人。”
徐齐霖淡淡一笑,双手把鸟儿抓得严实,凑近过去,与其交流商谈。
好一会儿,在众人的惊异目光下,徐齐霖把鸟儿松开,随便地放在肩上,那鸟儿也不飞不啄,老老实实。
伍菘又抓出另一只,徐齐霖如法炮制,交流完毕放开手,轻叱一声,“去吧!”
手中的喜鹊振翅腾空,飞起却并不远离,在徐齐霖头上盘旋鸣叫。
徐齐霖同样向肩上的鸟儿发出起飞指令,两只鸟儿飞翔于空,鸣叫数声,好象在告别,才远飞而去。
众人再向前行,离庄子已是不远。那半大小子跟在后面,不时打量徐齐霖,看他骑的马。
“阿郎,那小子象是胡人。”伍菘压低声音,对徐齐霖说道:“应该练过几天,很灵活。”
徐齐霖微微颌首,说道:“我看他也不象纯正汉人。嗯,这倒是小事儿。且先留下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儿,就是光卖力气,咱们供他三顿饭,也不亏。”
说着,他略微转头,对半大小子大声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半大小子吭哧着答了一声,徐齐霖没听清,伸手招他近前答话。
“小人,小人叫撸的。”半大小子有些含糊地答道。
徐齐霖看这小子的样子,估计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所以才有羞惭之色。点了点头,徐齐霖也不再多问,免得撸的难堪。
其实,徐齐霖也只是一时兴起。觉得这小子虽然贫贱,但却有股子倔强,身板也不错,留在工坊打工也是不错的劳力。
回了庄子,徐齐霖便让管家把撸的领下去,先吃饭换衣服,再送到工坊由徐宝安排。
不明来路,尚待观察,徐齐霖还没那么大的心,把这小子留在宅院里。
今天再住一晚,明天又要返回长安了。
说实话,徐齐霖挺喜欢这里的安静平和,喜欢这里的美丽景色。但他才多大,不去奋斗,别人不笑话,自己都不好意思。
况且,奋斗可不是只为了自己。为了姐姐,为了妹子,为了大哥,甚至是斯嘉丽、阿佳妮,徐齐霖也不能贪图安逸。
小昭还住在那座湖边的宅子里,见识了湖光山色,小丫头似乎长大了,或是暂时把庄子里的玩具给忘了。
徐齐霖把徐管家和徐宝,以及几个工坊管事都叫来,来个聚餐,增进下感情,也把下一步的工作交代清楚。
在酒桌上谈事情,气氛比较宽松,说话比较随便,徐齐霖很喜欢这样。反正酒是可以喝,但谁也不过量,更不会断片,把他的交代全部忘光。
酒宴散去,徐齐霖又赶去湖边别墅,陪妹子一晚,明天早饭后便直接出发。
赶到别墅时,已近黄昏时分。徐齐霖便看到妹子和一个女子坐在秋千横椅上,有说有笑。
见到徐齐霖下马走来,小昭笑着伸手招呼,那女子下了秋千,走上两步,施礼问好:“奴家见过徐郎。”
陈梦薇?!徐齐霖愣了一下,赶忙还礼道:“陈娘子有礼。”
小昭跑过来,笑着说道:“陈家姐姐送来了炙鱼,可好吃啦!”
“多谢陈娘子。”徐齐霖再次拱手表示感谢。
“几条炙鱼而已,徐郎不必客气。”陈梦薇还了一礼,笑着说道:“听得家父说起,才知徐郎回了庄子。所谓大恩不言谢,可这乡土之情想必徐郎不会推辞。”
眼见陈梦薇比较正常,徐齐霖也收起了心虚,觉得自己有点太矫情,赶忙请陈梦薇落座。
刚坐下,徐齐霖便看见陈老财在几个人的陪同下,绕着湖边走了过来,又赶忙过去见礼。
“这地方弄得雅致,比某家那鱼塘好看多了。”陈老财还礼已毕,便开口称赞,接着又把身旁的两个小孩子拉过来,介绍道:“犬子陈敬宣,小女陈梦芷,还不见过徐郎。”
陈敬宣和徐齐霖的年纪相仿,陈梦芷只有八九岁的样子,两个小孩倒是懂礼貌,上前施礼。
“有礼,有礼。”徐齐霖笑着还礼,伸手相让,说道:“请诸位至屋内叙谈。”
众人进到宅内,徐齐霖发现厅内已经摆了两张桌子,还用屏风隔开,凉盘果蔬也都摆好了。
“我吩咐厨房做的,一会儿就齐。”小昭略显得意地扬了下眉毛,说道:“邻里拜访,招待起来总要象个样子。”
徐齐霖呵呵一笑,赞道:“小妹来了庄子,好象突然就长大了,懂事了。”
“人家早就懂事了,只是你没发现,还把人家当小孩子看。”小昭撇了小嘴,还向伸手过来的徐齐霖挥了下小拳头,“不许摸人家的头,再摸就揍你。”
徐齐霖改摸为拍,可还是挨了两下,可却笑得开心,一点也不在意。
酒菜摆上,男女分桌,舒服的坐椅,新鲜的菜式,令陈老财等人又是赞叹不已。
喝酒吃菜,闲聊了一会儿,陈老财把话引入正题,却是为儿子陈敬宣的求学一事。
徐齐霖有些为难,长安城的名硕大儒倒是不少,可和他并没有什么交往。至于崇文馆、弘文馆这种贵族学校,就更不是一个地主儿子能去的地方。
陈老财也不勉强,但也没放弃希望,只是说让徐齐霖多留心此事,何时能成,或是成与不成,倒也无所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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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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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求人办事嘛,徐齐霖还能够接受。死乞百咧的,令人厌烦。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古今亦然。陈老财为此不惜弃商从农,就是想让儿子走仕途,当个官啥的祖坟都冒青烟。
“科举确是正途,朝廷也在推行改革,拉近寒门学子与世家子弟的差距。”徐齐霖对此倒不反对,谁不希望自家孩子考个名牌大学,“不知令公子想在进士、明经、秀才、明法、明书、明算中选哪一科?”
陈老财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目光投向儿子,显然还是要征求他的意见。
陈敬宣年纪虽小,但亦是下过苦功学习的,向徐齐霖拱了拱手,说道:“在下生性愚钝,自知进士、明经、秀才难以考中,便想专心于明法或明算。”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说的便是进士的难考程度,而明经则是世家子弟占有优势,寒门学子想与他们竞争,难度很大。
而秀才一科,在唐初的要求也是极高,很少有人能通过。就曾经有考完后,没有一人上榜的记录,可见其难度之高。
明法和明算,看名字也能猜出大概,是国家选取的法律人才和数学人才。其中除了法律条文和数学计算这样的专业知识外,也考经史,但难度不大。
徐齐霖听了陈敬宣的话,微微颌首,倒是很赞赏这小子的自知之明。而且,陈老财的要求看来也不甚高,能考中,能得个官儿,就相当满足了。
“敬宣在明经和明算上是下过苦功?”徐齐霖笑着询问道。
陈敬宣挠了挠头,谦逊道:“在下已读过《九章》、《五曹》、《张丘建》、《夏侯阳》、《周脾》和《五经算》,却不敢称精通。”
这些书,我可是一本都没读过。徐齐霖自失地一笑,觉得陈老财来求自己指点,真是找错了人。
当然,对于数学计算,作为后世的理科生,徐齐霖应该是很厉害很厉害的。
好吧,等我回去翻翻这几本书,看上面写的啥,数学水平是达到了中学,还是高中,总不会达到大学程度吧?
徐齐霖也不再多说,以免露了马脚。只是鼓励陈敬宣多努力,多用功,他会为其留意,为其进入仕途而尽力相助。
酒毕饭饱,又奉上茶水闲聊了一会儿,陈家人才告辞而去。
“陈家姐姐人挺好。”小昭把小鸟放在桌上,看它们啄吃着点心渣,对哥哥说道:“她说你给治好的病,一辈子都要感恩戴德呢!”
徐齐霖笑了笑,说道:“只是碰巧了,也不图她的感恩,她倒太当回事了。”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明早我就回京师,你若在这里玩腻了,便让人告诉我,我来接你。”
“还用接嘛?”小昭摇头道:“我让下人陪着回去就成,你不用太操心。”
“也好。”徐齐霖也不勉强,又叮嘱道:“你自己多加小心,游山玩水的时候特别要注意安全。”
“知道,知道。”小昭有些不耐烦,伸手点了点五彩的小脑袋,斥道:“又不是没有,老抢绿衣的干啥?”
五彩歪了歪小脑袋,迈开小腿,离得绿衣远了一点。
徐齐霖微微一笑,转身回房收拾物品,明早便不用忙活,也不担心落下什么东西了。
……………
路旁濡湿的草地上,前方绿色的小捕上,从田野到树林,都注满了清新如燃的晨光。
马蹄声响处,徐齐霖带着伍菘等几个下人,出了庄子,向着京城驰奔而去。
吃饭吃得早,太阳刚升起来,温度还没那么高,正是赶路的好时候。等到日升中天,徐齐霖估计也差不多到了长安。
草帽挂在马上,天还没大热,徐齐霖也就暂时没戴。还有一个担心便是喜鹊的空袭,谁知道昨天那两只鸟儿靠不靠谱,万一没通知到呢?
而徐齐霖的担心好象并不是多余,刚过了一片树林,便见两只鸟儿惊飞而起,却不远离,而是向一行人飞翔过来。
徐齐霖还没注意到,后面的下人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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