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麻花和甜窝窝上面撒的绿油油的葱花,再看看一旁红亮红亮晶莹剔透的老卤汤牛肉,你还别说,真有些老牛吃嫩草的寓意。
“百说不如一尝,来,霍兄,咱先尝尝再说!”说话间,卢小闲已经举起了筷子。
这道菜选料极严,刀工精细,软嫩清醇,入口即化,众人吃的赞不绝口。
“怎么样?霍兄台!”卢小闲笑吟吟道,“如此佳肴,当浮三大碗,可否?”
霍青毫无惧色,麻利的端起酒碗与卢小闲轻轻碰了一下,各自轻松将三碗酒干掉。
喝罢,霍青将酒碗一翻。
卢小闲也学着将碗一翻。
二人的碗里竟无一滴酒滴下。
霍青朗声大笑:“够劲儿,够劲儿,今日总算遇到了和我一样的痛快人!来来来,再干三碗!”
每人又连干了三碗酒,一旁的人都成了看客。
过了好一会,陈三与吴六再次进屋来,第二盘菜摆上了桌。
众人瞅着他们二人。
吴六也不客套,直接介绍道:“这道菜名叫‘比翼双飞’!”
卢小闲瞅了一眼霍青,笑着向吴六问道:“吴师父,你以前可认识霍兄台?”
吴六不知卢小闲为何会有此一问,茫然的摇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今日的菜都是给霍兄的好彩头?”
“可能是凑巧了!”吴六讪讪道。
“好!你接着说吧,我只是开个玩笑!”
吴六瞅了一眼陈三,陈三点点头。
“还是由我来给大家介绍吧,这盘中是一只鸭和一只鸡的造型!”陈三口若悬河道:“先说说这烤鸭,可不简单呢,要经过选鸭、选料、填料的过程。特别是填鸭工序,更需精心料理。它要在一个特别的专用木笼里填喂一个多月,而这木笼,绝对不容鸭子有站立活动的自由。每次填喂时,是把预先备好的高粱面团和高粱颗粒,搓成条捋着鸭子的嗉囊,一点一点地填进去的。”
说到这里,陈三指了指吴六:“吴师父可是一个多月前就开始着手了,要不是他之前花费了这么大的工夫,大家肯定吃不上这道菜!”
“一个多月前就准备了?”卢小闲好奇的问,“一个多月前我们还没来营州城呢,你怎么就开始准备了?”
吴六红着脸道:“原来不是为公子您准备的,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口福,公子您是赶巧了!”
“哦!”卢小闲笑着点点头:“看来我们真是有口福了!”
陈三接着道:“为了让鸭达到皮酥里嫩的效果,吴师父用针先把白条鸭的皮挑起晾干,不惜费时费力。烤制时在吊炉上方备好杏木烧好的荤油,如此精工细作,最终才烤成一只色香味俱全的烤鸭。”
光听陈三的介绍,众人便已经垂涎欲滴了。
陈三说话间,吴六已经手脚麻利的将鸭肉给大家分到了各自面前的盘中。
陈
三没有吹牛,烤鸭肉质细嫩,味道醇厚,肥而不腻,果然味道不错。
卢小闲一边吃着烤鸭,一边瞅着盘中那只鸡,向陈三问道:“这只鸡也不简单吧,说说看!”。
陈三卖了个关子,笑着说:“现在不能说,公子您尝后便知道了!”
“不能说?”
卢小闲狐疑的瞅了陈三一眼,伸筷子向盘中那只鸡伸去,打得夹下一块肉来尝尝。
谁知他的筷子刚碰到鸡身,便捅了进去。
“假的?”卢小闲大吃一惊。
如此栩栩如真的一只鸡,竟然会是假的,让卢小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公子,你先尝尝!”陈三不失时机道。
卢小闲顺势夹了一块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着,脸上表情怪异却没有说话。
众人目光都盯着卢小闲,不知他这是怎么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对众人说:“简直是太美味了,你们也尝尝吧!”
众人急不可耐的伸筷,入嘴果然口味独特,口感顺滑,鲜香无比。
听了陈三的介绍众人才明白,原来这只鸡竟然是以豆腐雕刻而成,再用鲫鱼脑配上极鲜的鸡汤熬制,最终才形成如此绝味。
霍青不由感慨道:“这道‘比翼双飞’果然名不虚传,我等真是有口福了!”
卢小闲笑呵呵道:“霍兄,当浮六大碗!值不值?”
他们二人已经喝的不少了,一般人到了此时若再喝这六碗酒都会面有惧色,可是卢小闲与霍青都是精神焕发,没有任何醉意,更没有任何退缩。
“当然值了!”霍青毫不犹豫道。
二人碰一碗干一碗,干净利索的将六碗酒喝尽。
到第三盘菜上来的时候,众人心中更加充满好奇,不知还会有什么的惊喜。
“这道菜名叫‘心心相印’!”陈三滔滔不绝道,“把新鲜糟粕用井水淘成为乳色质放入碗中,然后把新鲜的羊心和牛心切成块加入碗中,再配上长山药两节,另加葱花、白葡萄、羊尾油和适量的白面小疙瘩。您闻闻,这道菜有浓郁的酒香味,但却没有酒劲,多吃几份也不会醉,却是下酒的好菜!”
“牛心加羊心!心心相印!”卢小闲嘿嘿一笑道,“你们这创意可真独特!我怎么觉得又是为霍兄台单独准备的?”
可不是嘛!
先是老牛吃嫩草,接着是比翼双飞,再然后是心心相印,简直就是为霍青和浑奴量身订制的。
说罢,卢小闲又瞅向霍青:“怎么样?霍兄,为这个心心相印,咱们当浮十八碗,可否?”
“当然可以!”从始至终,霍青嘴中就没吐出一个不字。
酒桌上立时摆好三十六只碗,雷声和无路每人面前各放十八只,都满上了酒,观看的人吓得面面相觑。
二人犹如风卷残云,一碗接着一碗将眼前的酒碗喝空了。
赵亮和范子明满脸滚汗,佩服二人真是棋逢对手。
二人喝完酒后,开始品味那道“心心相印”。
酒这个东西真的很奇怪,与有的人一起喝难以下咽,与有的人五起喝却是如此醇香。
此刻,卢小闲与霍青越喝感情越深,就连说起话来也真挚了许多,就好像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二人也不知喝了多少碗酒,但谁也没有离过席。霍青不知不觉已满脸殷红,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暴突起来。他自知已经醉了,凭着最后一丝清醒,决定赶紧离开这里。
于是,霍青站起身来,朝着卢小闲一抱拳道:“能与卢公子成为朋友,是我的荣幸!今日我还有事,到此为止。他日若再相见,由我做东,咱们兄弟一定要一醉方休!”
卢小闲赶忙起身回礼道:“兄弟之间不用客气,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告辞!”
说罢,霍青转身便朝门外走去,不曾想脚下一个踉跄。
浑奴赶忙去扶霍青,却被他一把甩开,嘴里还不停的说:“不用,不用,我没醉,我好着呢!”
喝醉的人通常不会承认自己醉了,浑奴无奈,只得跟在霍青身后,二人很快便离开了。
瞅着他们的背影,赵亮一脸奇怪的向卢小闲问道:“卢公子,你说说,这个霍青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只有天知道!”卢小闲没好气的回了赵亮一句,然后飞快的朝屋外跑去。
赵亮不知卢小闲这是何意,赶忙追问道:“怎么了,卢公子,你要去哪里?”
“去茅厕!”卢小闲的声音远远飘了过来。
……
………………………………
第三百零二章 范家遭难
卢小闲本已有了醉意,但在马车上一路奔波回到营州城,顿时觉得酒也醒了一大半。
本是去神仙镇图个热闹的,没曾想先是遇见李楷固和李过折,接着是方恨水,还有浑奴和那个神秘莫测的“游侠”霍青。
霍青此人来历不明,酒量奇大,看上去身手也不错,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
回想着今日的这番经历,卢小闲忍不住陷入沉思当中。
回到府上,刚进院门卢小闲便看到刑峰正蹲在地上忙活着。
走到近前一瞅,原来他正在认真的给一只大野鸡包扎伤口,连卢小闲到了身后也没发现。
“刑峰,你这是在做什么?”卢小闲奇怪的问。
刑峰这才发现身后的卢小闲,赶忙站起身来,讪讪道:“主人,这只鹰受伤了,我给它包扎一下!”
“啊?这是鹰呀?”
卢小闲仔细一瞅,还真是只苍鹰,不过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了。
“这是怎么回事?”卢小闲越发好奇。
“主人,今天我也去了神仙镇!”刑峰解释道,“闲逛时看见一个猎户拎着一个野物在叫卖,刚开始我也以为是只野鸡。后来猎户告诉我,这是一只鹰,捕着它的时候凶猛异常,他的小儿子还差点被鹰啄瞎了眼,不得已才断了它的翅膀和爪子。这会儿都快要死了,只好当下酒菜贱卖了。我看这鹰可怜,便花了二两银子把它买了下来!”
卢小闲瞅着地上的鹰,半晌没有说话。
一只快要死的鹰,怎值得二两银子?
刑峰以为卢小闲为嫌他乱花钱了,赶忙红着脸解释:“主人,您别生气,我只是……”
卢小闲摆摆手:“二两银子,不贵,一点也不贵!你瞧瞧,它虽然被折磨得快要死了,眼里却没有半点惊恐,不是王者,如何能做到如此坦然?说不定它还是只鹰王哩!”
听卢小闲这么一说,刑峰这才松了口气。
卢小闲叮咛道:“你这么包扎不管用!还是去找个郎中来,好好给它治治,不要怕花银子!”
“哎!”刑峰愉快的答应了一声。
卢小
闲朝刑峰笑了笑,转身向后院走去。
刑峰是卢小闲的得力手下,他怎么可能为区区二两银子而怪罪刑峰呢?他哪会懂得什么鹰王不鹰王,刚才的那番说辞只是为了给刑峰宽心。
见卢小闲回来,吟风和弄月二人给他泡了茶。
他的屁股还没坐热,刑峰便急匆匆的进屋来了。
“主人,范子明范公子来了,他哭哭啼啼的,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范子明?
他刚和自己告别后才回家去,怎么这么快就来找自己了,莫非真出了什么事?
卢小闲不敢怠慢,赶紧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见卢小闲,范子明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范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有话慢慢说。”卢小闲莫名其妙。
“我爹,我爹,他被抓进大牢了!”范子明哭的更凶了,“卢公子,你一定要帮帮我,一定要把他救出来。”
“什么?你爹被抓进大牢了?”卢小闲听罢大吃一惊,急忙问道:“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听了范子铭的诉说,卢小贤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说你爹偷了官府的大印,这怎么可能?”卢小闲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是呀!我爹向来本本分分做生意,怎么可能会去偷官府的大印呢?他们一定是弄错了!”
这事没这么简单,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卢小闲顾不得细想,安慰着范子明:“别急,这样吧,我去了解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先回家等我的消息。”
“我家……我家已经被官府封了,我现在无处可去。”范子铭低下了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什么?连范府都给封了?”
卢小闲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范崇是营州城首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和都督府的官员们关系不错,怎么转眼间就被下了大狱?
这事很是蹊跷,卢小闲来不及细想,眼下只能尽量先安抚好范子明。
“范公子,这样吧,你先住在我府上,后面的事情容我搞清楚究
竟是怎么回事,再慢慢想办法。”
“卢公子,求你了,可一定要救救我爹!”范子明“扑通”一下跪倒在卢小闲面前,“只要能救出我爹,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卢小闲赶忙将范子明扶起来,让刑峰安顿他在府上先住下来。
傍晚时分,张猛回来了。
“怎么样?什么情况?”卢小娴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几个突厥人在镇上转了一大圈儿,也没有什么动静!后来,李楷固和他的手下背着李失活出了镇子,他们几个远远跟在李楷固身后,向松漠府那边方向而去了。往松漠府这一路人烟稀少,我怕被他们发现,就没有再跟下去。”
卢小闲略一思忖,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看来阿史那竞流来到营州,并没有安什么好心。如果没猜错的话,他肯定是想策反契丹人,让他们与朝廷彻底闹翻,为突厥人谋取不可告人的利益。
想到这里,卢小闲对张猛吩咐道:“突厥人在营州城里肯定还有秘密的落脚之处,他们不出现便罢,一旦在出现在营州城,你要派人给我牢牢盯住他们,一定要把他们的老窝给我找出来!”
张猛点点头:“我派人盯着呢,只要他们出现在营州城,我肯定能找到他们的落脚之地。”
“对了,还有那个牛鼻子老道,和他那两个徒弟也要给我盯好了,有什么异样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些日子以来,王先生和欧阳健、唐倩除了每天上午去城隍庙,剩下的时间就一直待在客栈里哪里也不去。
难道他们来营州城是游玩的,打死卢小闲也不信。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张猛答应一声,转身要走。
“等等!”卢小闲叫住了张猛,“另外,范子明的父亲范崇突然被官府下了大狱,你派出人手去查查,这究竟是什么怎么回事儿?尽快给我回话。”
“知道了!”
张猛急匆匆的走出了屋子。
卢小闲忍不住叹了口气,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他有一种预感,一场无声的较量马上就要真正开始了。
………………………………
第三百零三章 大刑伺候
昏暗的大牢内,范崇带着镣铐蹒跚跟在狱卒身后。
范家在营州城经营多年,也算得上根深蒂固了。范崇人缘非常好,上至都督府的官员,下至车夫小贩都很熟悉,受他恩惠的人比比皆是。
面前的这个狱卒姓金,范崇认识,以前也接济过他银子,只是很少打交道而已,没想到他们今日却在这种场合下见面了。
“金师傅,这是要去哪儿?”范崇小声问道。
狱卒和捕快都是衙役,身份低微不在九流之列,范崇称金狱卒一声师傅,也算是尊重了。
金狱卒头也不回道:“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别问那么多!”
范崇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范崇只是个商人,同样社会地位不高,自知若真惹了祸事就算有再多的银子也保不了命。正因为如此,这些年来他行事小心翼翼,即便如此低调还是天降横祸了。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范崇被官差拿入大狱,根本就没人告诉他犯了什么罪,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惶恐。
莫非……
范崇突然想起几天前严克到府上拜访的情形,他心中不由一沉。若真是为了那事,这祸想躲也躲不过去。
想到这里,范崇的身体不由战栗起来。
金狱卒走在前面,虽然看不见范崇的表情,但也猜得出几分。他心中似有不忍,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瞅了范崇好一会,金狱卒这才缓缓道:“范老爷,你犯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有一点你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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