侨缃瘢疾灰谎恕
    苏钰眼睛一热,红了眼眶,她这个调皮的姑娘,可能再也没有个泼辣的母亲依着门框,唤她一声小名,让她尝尝,刚做的饭菜香不香。
    “娘!”苏钰望着家的方向,哭喊一声,冲了过去。
    昨夜扫荡的人已经走了精光,似乎并未从寨子里搜刮到什么,都气急了,放火烧了一间间的房屋。
    苏钰的心提着,疼的说不出话来,脚步有些颤抖的跑回家去,家里的一切摆设,已经七零八落的不成样子,院子里长了多年的老榆树,都被一把大火烧成了半截漆黑的枯木枝干。
    “娘!娘!”
    苏钰哭喊着,恨自己回来的太迟,没能保护好她的娘亲。
    屋里屋外来来回回找了几个遍,是死是活,苏钰都没有见到娘亲的身影。停下脚步,苏钰朝着唐折的方向跑去,正见唐折也跌跌撞撞的跑来,急慌慌的朝着苏钰问道:“老大,我老爹在你家吗?”
    “没有。”
    苏钰摇摇头,渐渐的,变得冷静起来,“寨子里,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了。”
    唐折急的脑袋上已经冒了一层津津的汗,“会不会,他们被那些人给抓走了?”
    “应该不会。”苏钰摇摇头,“这里似乎,并不见什么打斗的痕迹,再说我们这里本就是山里的穷寨子,既然已经洗劫一空,那些人估计也不会大费周章抓了人走,寨子里的人虽少,也有百十来号,不会走的这样干净。”
    “除非……。”
    “除非寨子里的人已经提前撤走,那些官兵到了之后,只留了一座空寨,恼羞成怒之下,才将这里打砸抢烧成了这幅模样。”书生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接着苏钰的话分析道。
    苏钰点点头,“如今没有见到尸体,就是最好的境况,说不定几位师傅高瞻远瞩,已经计算到了,带了人走了呢。”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唐折听了苏钰和书生的分析,也不似方才那么慌张了,拍着脑袋问道。
    苏钰思索一瞬,“师傅们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书生摇了摇头,“可能走的太急,并不曾留下。”
    “大奎和竹临见了吗?”
    唐折接过话道:“大奎不曾见过,竹临方才还在我身后跟着跑呢!”
    说罢,唐折四下里看了看,疑惑的问道,“竹临呢?”
    扭头看了一圈,忽的,苏钰朝着小路的一头,警惕的道:“谁在那里?出来!”
    话音落了,一个胖胖的身影从墙角的转弯处走了出来,苏钰等人看到来人,长舒了一口气,喊道:“疯子,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竹临面色有些发白,无甚表情的脸上眼珠子直转,往后瞟时,白眼都翻到了天上。
    唐折刚欲上前,却被苏钰一把拉住了胳膊,稍顿片刻,却见一人从竹临身后走出,锋利的长剑直直的,顶着竹临的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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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分崩离析
    隐在身后的人一抬手,将长剑架在竹临脖子上,看到苏钰拉住了唐折,恶狠狠的道。
    “坏事的臭丫头!”
    说话间,大踏步的轰隆声逐渐靠近,一批同色侍卫服饰的人手执兵器,闯进了寨子里,站在了那人身后定住。
    绑架竹临的人,苏钰一看,觉得如跗骨的苍蝇一样,还是那个来来回回见了几次的冯侍卫。
    书生一看,在苏钰耳边悄言道:“他本是禁军头领魏同手底下的喽啰,叫冯震,如今和那宦官一起,做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勾当。”
    苏钰沉声不言,看着那冯震,道:“这里都被你们抢劫一空了,你还想做什么?”
    “做什么?“那冯震哈哈一笑,阴冷的道:“我就想看看,这里到底住了些什么神人,不仅能教出你们几个功夫不弱的丫头小子,还能未雨绸缪,提前撤离了个干干净净。”
    这话一说,苏钰几人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亲人没事,寨子里的人没事,就是最大最好的消息。
    将腰杆挺直了,唐折插着腰,有些嚣张的道:“你这个狗腿子,现在还想干什么?”
    那表情那动作,丝毫没有怯于敌方抓着我方重要人质的模样。
    冯震不理唐折,开口问道:“你们的父母,是何许人?”
    “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说着,唐折还朝着那人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就是!”苏钰在一旁附和,书生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那冯震被惹的有些恼了,“你们不怕我杀了他?”
    这个问题问完,三人不经商量,同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那冯震气的手起剑落,瞬间就要抹了竹临的脖子,可就在刚刚抬起手的时候,浑身瘙痒难受,如同被虱子啃了一层皮,钻心的痒,甚至想要忍不住,用手里的剑将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一层。
    这时,胖胖的竹临动作也是难得的利落,就地一个翻滚,借着圆滚滚的身子,滚到了苏钰他们身前,几个人对视一眼,撒腿就跑。
    虽然面对千百人马,可他们那逃跑的动作,却如已经练习了千百遍一样,仗着地形的熟悉,两人一组,朝着东西两个方向飞奔而去。
    确实,这样子逃跑的情况,在他们身上,发生了没有一百次也有九十九次了,比如烤了三婶家的鸡,摔了寨主的酒坛子,拔了师傅的羊角胡子,泻药下在先生的茶里后,都是这样子被追着打的,今时今日,反倒派上了用场。
    苏钰和唐折功夫好,身形灵巧,大都是从那牛棚的围栏上翻过去逃之夭夭,而竹临和书生,则大多从那钻过的狗洞处出去,沿途留下些竹临亲手配置的“良药”,看似好抓,实则寨子里的人都知道,一见竹临要跑,避的如同洪水猛兽一般。
    果不其然,隔了老远,苏钰已经听到追逐竹临和书生的那帮人,不时发出的惨叫连连,而她和唐折这里,借着无比的熟悉的地势和相当不错的轻功,溜的也是飞快。
    其实苏钰庆幸,这些人来时信心十足,主要是拿着刀枪的士兵为主,配备的弓箭手并不算多,如若不然,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就算他们武功独步天下,也是插翅难逃。
    但事实证明,人心里的所谓幸事,必定不能念叨太久,念叨太久,就指不定生出什么变故来。
    纵身跳跃逃的正急的时候,苏钰听的耳边唐折一声尖叫,而后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满脸痛苦之色。
    苏钰赶忙过去将他扶起,却见唐折的屁股上,鲜血淋漓的插了一支箭,箭身不长,精铁的箭头整个没入了肉里,露出的边缘,隐隐还能看到有几根尖锐的倒刺,和那日冯震射下大雁时,用的弓弩一模一样。
    将唐折的胳膊架在肩膀上,苏钰扶着他,还是接着往前跑,回头一看,追来的官兵已经越来越近,甚至有好几个人手里,都拿着那种带倒刺的弓弩,随时瞄准了他们,准备射击。
    唐折用了几分力气,将苏钰推开了些许,叫喊道:“你先走吧,你先走!”
    苏钰不听,偏生将唐折拉的更紧,努力将一颗心沉静下来,绕到了一个山坡处,借着茂盛的草丛隐住身形,苏钰紧紧抱住了唐折,揽着他从山坡滚落而下。
    山坡下面就是青云岭紧邻的官道,苏钰算准了时间,想着只有到了那官道上,才有可能逃过一劫。
    落到山坡下的时候,苏钰感觉浑身的筋骨,已经拆了个七七八八,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身上滚落时荆棘石块刺伤的痕迹,甚至都有些察觉不出疼痛来,看看怀里的唐折,苏钰渐渐放下心来,只见他疼的满头大汗,正凝神看着她,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冒着水,屁股上的伤口虽然苏钰在滚落的过程中已经极尽注意,但还是让那支箭又刺深了几寸,不过看这小子现在还能哭哭唧唧,证明不过是皮肉伤口,没什么大碍。
    挣扎着起来,两个人互相依靠互相拉扯着,在官道上走了片刻后,忽听的身后有车马碌碌的声音传来。
    苏钰低下头深呼一口气,将唐折扔在一边,掏出藏着的匕首,扭头就朝那擦肩而过的马车,扑了过去。
    瞬间,匕首架在了那赶车男子的颈间,苏钰看了他一眼,见他识相的把马车停了,嘿嘿一笑钻进了马车里,将手中的匕首贴着那马车主人的脸,万分“诚恳”的道:“嘿嘿,美人,不还意思,我还要再劫你一次。”
    那美人许是早上赶路走的早,身上盖着雪白的狐毛毯子,见苏钰又来打劫,将手在袖筒里拢了拢,侧过脸问道:“又劫多少?”
    “这次不劫财,劫人!”
    那美人怔了一瞬,将苏钰周身看了看,心里已经明了了大概,却仍旧开口道:“曾某已有婚约,姑娘若急着要个压寨相公,我那赶车的侍从虽长相普通了些,人却是不错的。”
    这话将向来伶牙俐齿的苏钰说的一顿,身上的伤口疼的倒吸一口气,扭头见唐折挣扎着已经爬上了车子,便清了清嗓子,朝那外头赶车的男子道:“快点儿赶车,不然我将你家主子杀了。”
    外边的人不吭声,马车却哒哒的走了起来,隐隐中,苏钰似乎还从那侍从的气息中,听到了几分隐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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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劫富济贫
    唐折上车后,自行趴好,并将那美人身上的皮毛毯子扯了下来盖在自己身上,然后留了一半儿,拽起来向苏钰递了递。
    苏钰无视,见唐折竟友好的朝那美人摆了摆手之后,有些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小折,我们是在打劫。”
    唐折冲那美人笑笑,“都是熟人了,说打劫就有些见外了。”
    那美人不语,嘴角略动。
    苏钰朝那美人看过去,依旧如第一次见时那样,心里默默赞叹一个男人竟长的这般标致,先不说身材纤长临风玉树,单那双飞扬的凤眼,一瞥一动之间,已经满是摄魄的风情,那姿态又不似女儿家的娇柔单薄,眉目之间尽带一股男子的风流潇洒,双唇紧抿之时沉静泰然,微微一笑,顿生媚态,美的如那瑶池的雪莲,又如黄泉中的业火赤焰。
    总之,按着苏钰纪实命名的习惯,抛开了一切美好的比喻词,直接定义为这是个“美人”。
    如唐折所说,他们与这美人也算的上是老相识,因为几人偷偷决定下山“劫富济贫”的时候,第一个打劫的人就是他。
    虽然,这其中的“贫”指的是他们自己,但几人一致认为,这也是一件具有侠义精神的事情,因为首先他们得有钱,才能吃饱肚子闯荡江湖,闯荡江湖之后,才能惩恶扬善打抱不平,只有打抱不平,才能维护江湖正义,促使各国和平,等。
    记得打劫的第一天,苏钰几人在那官道上等了一天一夜,遇到的都是些普通的百姓或者逃难的难民,遇到一两个行商的,也是些老实巴交的生意人,没有几分油水,打劫这些人,苏钰自认与他们将来大侠的身份和初衷有些不符,但是不劫上一两个,又显得两手空空白跑一趟,所以在他们等的饥肠辘辘,信心渐矢的时候,终于来了一辆像模像样的马车。
    不多废话,几人开始动手,赶车的是如今这个,坐车的也还是如今这个。什么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的步奏走了一遍,哇呀呀动手的时候,当时那赶车的还不大愿意,抽出身上宝剑还与苏钰打了一架,打了个不分胜负之后,那坐车的美人发了话,问他们要多少银子。
    苏钰几人从没有打过劫,之前的计划做的虽然详细,但在要多少银子这个问题上,着实也没有考虑过,于是一行人围在一起,又细细商量了一番后,唐折转身朝那美人伸了两个巴掌,做出一副狮子大开口的模样,恶狠狠的道:“十两!”
    那美人也不急,坐在车里静静的等着他们,听到他们报的数目之后,轻轻笑了笑,命那车夫掏出十两给了他们。
    苏钰第一次劫了钱财,捧着白花花的银子乐的合不上嘴巴,摆摆手便放了那美人离去。
    回到寨子里之后,高兴的劲儿过了,几人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下口太轻,劫了半天才十两银子,于是决定,休整一天,第二天接着去。
    好巧不巧,还是那个地段,还是那个时间,还是那辆马车,还是那个人。苏钰几人拦下马车之后,还未开口,只见那人从马上朝着苏钰扔出四十两银子,道:“这个月二,四,六,八,十,双数的日子都从这里过,这是四天的银两,先拿着。”
    一时间,这样痛快的打劫让苏钰几人立在原地无语,但苏钰觉得,秉着江湖道义来讲,既然对方爽快,她也不好再坐地起价,那样就显得有些诚信不足了,干脆一拍手,爽快应下。
    话音一落,那马车重新走起,苏钰几人站在路边,缓缓的目送了良久。
    数着日子,过了四次之后,一天上午见那马车又悠悠驶来,嘎登一下子停在了他们面前。
    几个对视一眼,依着唐折和书生的意思,就是到手的鸭子白让他飞了有些可惜,不如再劫一次,苏钰和大奎则觉得,逮着一个人宰,有些于心不忍,有失道义。那天竹临那胖子吃了自己配的药,躺在床上喘着半口气,未曾和他们同来,所以眼下,二比二,打平。
    犹豫良久,或许是真的赶时间办事情,那马车里的美人没说话,赶车的男子却是等不及了,开口问道:“你们今天到底打不打劫?”
    几人围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后唐折和书生还是听了苏钰的话,放了那美人过去。
    当时那美人走时,还撩开窗子道了一声谢。看的苏钰抬手蹭了蹭下巴,色眯眯的念道:“再等个一二年,他若还从这里过,我就将他劫上山去,做个压寨相公。”
    一句话说的,身旁几人鄙夷之声夹带着白眼连连,一并着送给了苏钰,而那行驶的马车似乎碾到了什么东西一般,左右晃荡了几下,才渐渐驶远。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一来二去之下,但凡苏钰几人在路上打劫,总能时不时在那段路上碰见那美人,心情好了,苏钰还会跳出来,冲着那美人吹上一声口哨,美人也会撩起帘子,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如今迫不得已,他们确实又做了这有失江湖道义 的事情,再再再一次,打劫了那美人,而且是连人带车。
    本来,依着苏钰对这美人粗浅的了解,还以为这美人不过性子儒雅,脾气甚好,如今刀子都架到了脖子上,那美人儿还是一副泰然不动的模样,苏钰便看的明白,这是一个深藏不漏的家伙,一般这种人,大都心思缜密诡计多端,阴起人来,面上不带一丝狠毒的姿态,以书生为例,就是这么一类物种。
    如今天已入了秋,漫山的野草依旧黄中泛着些绿,茂盛处有一人多高,虽然苏钰滚落下来的山坡并不算太高,但那追兵不熟地况,摸索着从上面下来时,苏钰已经上了马车,远远驶去。
    马车行驶了一段路,那静坐的美人儿问苏钰,“姑娘,你们打算去哪里?”
    苏钰一想,将手中的刀子在鞋底上磨了磨,嘻嘻一笑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不如你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不过你放心,到了地方我们各走各的,互补干涉。人在江湖,总要讲些道理不是?”
    那美人看看苏钰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再看看唐折屁股上还在流血的伤口,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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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眉来眼去
    下了马车之后,苏钰扶着唐折左右看看,望着天空伸出手指,学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