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本窈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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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本窈窕-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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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玄派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只有入了天阶,才能自由出入随时随刻下山逍遥快活。

    当然,这规矩也不尽然对所有的人都起作用,比如说那如今跌入黄阶的小霸王萧逸,早已经一甩屁股,带着跟班跑下山去了。

    苏钰紧随其后,但道路不同,与那萧逸,终究是分道扬镳了。

    ……

    到了约定的客栈,苏钰左等右等,才见那许承赶马带着曾大财主,不紧不慢的到了地方。

    苏钰与那曾丛曾大财主,已经见面多次了,更何况如今那大财主,算的上是她的债主,所以两人一照面,苏钰笑的温柔灿烂,上去就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啊!曾大财……,曾丛公子。”

    曾丛点头微笑,算是应过了,一转身,从马车上牵下来一个锦衣罗缎,身材矮小的女人,苏钰抬眼瞧瞧,觉得那女人,也着实长的不怎么样,黑面大耳,小眼睛四方口,脸上的麻子斑斑点点,如一张脆皮的烧饼,撒了整把的芝麻,下马车之时,眼里并无他人,只一直笑呵呵的盯着那财主细细端详,面泛花痴。

    苏钰记得这财主说过,他是有未婚妻的,莫不是,就是眼前这位?

    顿时,苏钰脑子里即刻想象出了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怪异画面,心里不禁啧啧可惜一声,虽说女人论贤不论貌,可这花痴的女子,也着实有些糟蹋了财主的美貌。

    进了客栈,曾丛看了看依剑静立的苏钰,朝着那女子细致的介绍道:“婉婉,这位是我的朋友,苏钰。”

    听到曾丛这样介绍,那叫婉婉的女子,才回过神来看向苏钰,脸上痴痴的笑容在看到苏钰之后,蓦地敛了回去,嘴巴一咧,甚至有几分想哭的意思,袖子下的手摇了摇曾从的衣袖,委屈道:“相公,我不想你和这样的女人是朋友。”

    曾丛面色无波,淡然道:“婉婉,我们还未成亲,你还不能唤我相公。”

    那婉婉拉下脸来,看看苏钰,委屈的简直要哭。

    苏钰一看这般,尴尬了一瞬,嘿嘿一笑,朝着那女子抱拳,边打招呼边解释道:“在下青云岭苏钰,与曾公子只有过几面之缘,请姑娘莫要误会。”

    那婉婉一听,仍旧没有释然,又朝着曾丛道:“原来,你们都见过很多次了。”说罢,拉着曾丛的袖子,撒娇道:“相公,我爹爹说过,要把我许配给你的,你不能喜欢上旁的姑娘。”

    “……”

    苏钰一听,心里虽有些无语,但也生怕把人家的婚事搅黄了,忙又解释道:“这个,这个……,苏钰从不曾对曾公子有过非分之想,我此次前来,是应了许承小哥的约。”说罢,苏钰四下寻了一下许承的身影,朝着他的方向飞快的跑过去,嘻嘻一笑,道:“阿承,我们好久不见呦。”

    许承一愣,看着苏钰这女土匪谄媚的模样,急忙后退了一步,嘴上结结巴巴的开口应道:“阿,阿钰,好久不见!”

    曾丛身旁的婉婉见了,这才放下心来,又转悲为笑,面带羞涩痴痴的看着曾丛。

    曾丛似是已经习以为常,面容无波,仍旧细心的引着那婉婉,送到了楼上的客房里。

    片刻,曾丛安顿好那婉婉,下来之后,抬眸看看苏钰,笑的有些无奈,低声道:“见笑了。”

    苏钰忙摆摆手,“不会,不会。”

    寻了个位置坐定之后,曾丛端起店小二及时奉上的茶,轻泯了些许,望着苏钰道:“你知道,她是谁么?”

    苏钰想想,此时若说不知道,有些装傻充愣的嫌疑,因为上一次去杀涂录的时候,苏钰已经连带着查过了这曾大财主。说起来,行商的人若想前路走的宽广,须得身后有些权势做靠山,而这曾大财主布衣出身,之所以走到今日家财万贯,自是也离不开身后之人的帮助,而他的身后之人,就是控着大半个朝局的魏家!

    那与小霸王齐名的魏家公子魏念程的爹爹魏同,就是这曾大财主的义父。苏钰还听说,那魏同国舅十分喜欢这活貔貅曾丛,甚至不计出身,打算将自己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苏钰想着,十有八九,就是方才上了楼的,那爱吃醋的婉婉姑娘。

    或许利益联姻本就是这样,苏钰并未从那曾大财主的眼神里,看出几分欣喜来。虽说喜欢一个人,论长相有些肤浅,可方才的那婉婉姑娘若生在农户家里,选夫家都会有些难度,更何况这人中龙凤的曾大财主。

    不过人各有所爱,苏钰不否认自己有目光浅薄的时候,或许,那曾大财主也是真心喜欢那姑娘的。

    见面前的曾大财主面上没带什么笑意,苏钰也不好直接祝贺,只默默点了点头。

    不忘此次前来的目的,苏钰开门见山,知这曾大财主不会白白帮她找人,直接问道:“说吧,这次想让我杀谁?”

    曾丛侧过脸来看看苏钰,见她身上雪缎的衣衫洗的有些旧了,却仍旧自信满满,爽朗大方,不曾在意,便开口道:“我新得了几丈朱砂红的缎子,待叫许承寻裁缝给你做上几件。”

    苏钰未曾直言收下,知这曾大财主定有交易,干脆开口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哦。”

    曾丛点点头,看着苏钰的眼睛,忽的来了一句,“若这次我让你杀这魏婉,你觉得如何?”

    苏钰直接摇摇头,“不怎么样。”

    “为何?”

    “喜欢一个人没有过错,就算你不喜欢她,她罪不至死。”

    曾丛笑笑,一双眸子隐的深沉,“若,我也是逼不得已呢?”

    苏钰望着,觉得眼前这样漂亮的眼睛,该是笑起来如那三冬暖阳细柳微风的,只是生在这曾大财主脸上,只沉的像是浓到化不开的夜色。

    “或,或许是你太优秀了呢!”

    苏钰这话说完,一个要饭的孩子蹭到了门口,被店小二踢搡着推来了老远,苏钰心有不忍,刚要过去,便听得身旁的曾丛道:“若庸碌无能,在这乱世之中,怕是未曾入了黄土腐烂三分,也如这乞丐一样,漂泊无依温饱不能吧。”

    苏钰叹息一声,确实也如此,就像她,若没有这一身武艺傍身,怕当初不是死在那匪兵刀下,就是已经锁进了涂录那种人的后宅,凭人心情,做个被豢养的玩物。

    空气静了一瞬,曾丛轻笑一声,忽的提起了苏钰那荒唐的亲事。

    “其实若算起来,我们也是同病相连,你不也不由自己,成了那小霸王的人么?”

    苏钰一听,趴在桌子上抚额,无奈道:“果然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你都知道了。”

    曾丛眉眼稍稍弯起,“我该说恭喜吗?”

    “别!”苏钰忙摆摆手,“那萧逸不过是抽了疯,胡闹这么一出,你们可莫当了真!我如今只求老天,让那萧逸碰见几个千年难逢的绝色美人,爱的死去活来,然后将我抛之脑后,不再纠缠,若当真灵验,我就天天去烧香拜佛。”

    看苏钰这般无奈的表情,曾丛的眼睛慢慢笑开,道:“他这人变幻无常,确实说不准,所以你也莫要担心,江湖儿女,内心洒脱才是自由,希望你早日脱离他的纠缠。”

    苏钰点点头,望着曾丛的眼睛道:“你也是,若不情愿,望你早日脱身。”

    曾丛望望窗外高远的天空,轻声道:“快了,大雪将至,过了这个寒冬,整个大梁,都会慢慢变晴的。”
………………………………

第二十六章:荒凉一梦

    屋里烛影摇曳,雕了瑞兽的铜炉里填满了通红的炭火,将这几十见方的屋子,灼的如那照着春日的融融暖阳。

    窗外的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借着挂在廊下的灯笼看过去,似乎整个京城,已经覆上了一层皑皑的白。

    苏钰端着一盅熬到浓稠的汤药进了屋里,瞧着榻上躺着的人,脚步放到最轻,靠近些,轻声道:“梦姑娘,你的药熬好了。”

    榻上的人依旧躺着,不见起身,侧耳听着苏钰放下药盅,转了脚步要离开之时,翻过身来,咳了两声,看着苏钰道:“我就要死了,我死了,你可就是这凝香阁的头牌了。”

    苏钰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看床上满脸病态的姑娘,心头惹出几分怜惜,道:“说不定,你会好的。”

    榻上的女子缓缓坐起身来,一头墨色的长发有些纷乱的披散在背上,面色带了些病入膏肓的死气,轻咳之时眉心簇起,聚了化不开的愁绪,如一朵刚刚盛开,就被折下枝头的红梅,虽要落了,也带了一种残破的柔美。

    这女子名叫梦偿,是这凝香阁的头牌花魁,自小便被家中父母,卖到了这风月之地,虽也曾读过诗书,可学来,纵然才华横溢满腹诗书,也不过是为了取悦男人,这是她入了这凝香阁,便已经定了的命数。

    而这梦偿,正是苏钰此次要杀的目标。

    之所以那曾大财主要她的命,并非是两人之间有过什么缠绵悱恻的故事,回过头来那财主有了她人,不想认账,找得苏钰来杀人灭口,而是因为这梦偿,是那凝香阁的幕后之人,捧在心尖上的人。

    这幕后的人,来头倒是不小,正是那宦官府的一号人物,梁鸿梁公公,当初在卞安想要剿了青云寨的刘公公,就是这梁鸿手底下的喽啰。

    按理来说,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是唯恐别的男人沾染分毫的,不过这梁公公即已经成了太监,喜欢梦偿,本就是件奇事,但本着情字难测,喜欢也就喜欢了,没什么,可这梁公公,偏偏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放到凝香阁,做着那迎来送往的风月客,而他自己,有时倍加爱护,不惜为这梦偿姑娘付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东西,有时则拳打脚踢,将梦偿折磨到体无完肤。

    在这样阴阳不定,喜怒莫测的日子里,梦偿也难以煎熬,一病不起了。

    这凝香阁是那梁公公的耳目之地,四周暗哨众多,梦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终其一生也是插翅难逃。这些年里,也有钟情于她的人,想要花了重金为她赎身,可那些人的结局,不过是人死财散横祸了终,渐渐的,人们对于这梦偿姑娘,也开始有些避之不及了。

    当初苏钰乔装打扮一番,随着那曾大财主找好的人贩子,被“贩卖“进了凝香阁,管事的妈妈看看苏钰,喜不自胜,但还是觉得苏钰身上带了一股痞气,所以让她从侍奉人开始学起,再读读诗书,做个懂事听话,温柔媚骨的姑娘。

    刚来的那天夜里,苏钰摸索着翻进了梦偿的房间,本已经拔出利剑准备一把了结了她的性命,却见她夜半三更,掌着烛火在镜前梳妆,点好唇上一点朱红之后,拿起桌子上一支桃木的簪子,看着镜中反射的剑影,淡然无比的道:“你且等我别上这支簪子,再动手罢。”

    苏钰迟疑了一瞬,见这梦偿姑娘照着镜子,将手中的簪子在发间端端正正的别好,然后看着自己病态垂然的样子,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

    手中的剑未曾落下,苏钰靠近些许,朝着梦偿问道:“你不怕吗?”

    梦偿笑笑,纵使点了朱唇,也未能遮住脸上的苍白。

    “死,谁不怕呢?可如今,我更害怕活着。”

    苏钰想想这梦偿姑娘的生平,心底也生出几分怜悯来,劝慰道:“如今天下争权夺势,说不定哪日那梁太监死了,你的日子也就好过了呢?”

    竟被一个要杀她的刺客劝慰了,梦偿不由呵呵一笑,带着咳了几声道:“就算你不杀我,我这身体,怕是也熬不到那天了。再者说了,就算熬到了那天,我一个妓女,还能有什么好结果?”说罢,梦偿望着镜中那支朴素的桃木簪子,喃喃的道:“怕是那时,他仍旧会啐上几口,骂我脏了他的眼睛。”

    苏钰听着,明显也感觉出了这梦偿十分虚弱的呼吸,听着她那些苍凉的话语,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剑,苏钰觉得,此时杀这梦偿,总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快速的,将手里的剑收回鞘中,转身就要离开。

    “鱼儿姑娘。”梦偿转过身来,看着就要离开的苏钰道:“就算你蒙上了面巾,我也能认出你来,因为你那双眼睛,让我过目不忘。”

    苏钰回过身来,干脆扯了脸上蒙面的黑巾,看着眼前的梦偿,夸赞道:“你人不行了,眼神倒不错。”

    梦偿侧过脸,与镜子里的自己四目相望,静静道:“因为你的眼睛,和曾经的我很像。”

    苏钰抬眸朝那镜子里看去,也果然,这梦偿的眼睛与她,有那么稍稍的相似,尤其是其中,那生来便带的一股倔强之意,不过此时,梦偿的眼睛里大多是枯荣颓败,而苏钰则精明有余灵动比比。

    空气静了一瞬,梦偿看着苏钰,忽的道:“若我死了,你一定会是下一个我。”

    “何以见得?”

    梦偿捻起笔来在眉上描了几下,“待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苏钰见这梦偿已经病入膏肓了,依旧嘴毒心傲,反讥道:“我以后将会是怎样,我还不知道,不过我瞧着你快病死了,倒是真的!”

    “是啊!那不是,也省了你动手了。”

    苏钰摇摇头,“你病死同我杀死你,意义不一样,我倒是可以多留你活几天,待你快断气了,我再来补上一剑就好。”

    梦偿精神头儿开始慢慢退了,嗤笑道:“你不怕我将你告了密?”

    苏钰过去,抱着剑坐在那梦偿的妆台上,垂眸看着她,挑眉道:“你有求于我,不会告密的,再者说了,你都要死了,告密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梦偿唇角的笑容渐渐沉了下去,看着苏钰道:“你怎知我要有求于你?”

    苏钰伸手,速度极快的将梦偿头上的桃木簪子摘下,在手中把玩了几下,道:“我进门时,就见你对着这簪子唉声叹气,见我进来了,又紧赶着别在头上,待我敛了对你的杀意,你又时不时小心翼翼的去触碰它几下,看着我时眼神不稳欲言又止,这簪子不过是一截桃木,做工也相当一般,比起你妆台上的那些金玉珠宝,自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你这么在乎它,可是想让我在你死后,带着这簪子去见它原本的主人?”

    边说着,苏钰眼见那梦偿的表情,渐渐的敛了所有的喜怒,然后怔怔的看着苏钰手中的簪子,一双眼睛慢慢溢出泪来,那泪水刚刚出了眼眶,又忙伸手一把抹去,点了点头,有些无力的道:“算是吧。”

    苏钰向来心软,也不忍再杀一个将死之人,只把手中的簪子收在怀里,从妆台上站起身来,往外走了两步才道:“我应下了,作为回报,你将要断气的时候可知会我一声,我好给你个痛快!”

    梦偿苦笑一声,“看来,我还是要多谢你一声了。”

    苏钰眉稍一挑,“不必客气!”

    经过这一夜,苏钰与梦偿之间,便有了这么个奇葩的约定。

    梦偿知道苏钰虽然嘴硬,却也到底是对她心存了软意,于是有意无意的告诉苏钰,若有一天要逃跑,走哪条路线最为合适,这路线,是她筹划了许多年,自己未能走上的一条路,如今全然,都送给了苏钰。

    苏钰仍旧以她当初做伪装的,鱼儿姑娘的身份,暂时待在了凝香阁里,不时蹲在厨房,为那梦偿熬上一碗日益浓稠的汤药,只等着她药食无望,一命呜呼。

    而那曾大财主要杀这梦偿的真正用意,苏钰大概也能猜出了几分,十有八九,是那曾大财主翅膀渐渐硬了,又或者本就是人中龙凤,不想再做那义父魏同的傀儡,想要脱离苦海。

    但若想制那魏同,财主自己硬碰硬,不过是以卵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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